《遗天宫情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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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天宫情记-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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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邬永对着已经僵硬的邬畅说了句:“如果这是我背叛的惩罚,为什么要你一同受过?”
  
  “哥,我们本来就是一起的。”
  
  “将来的路会很辛苦,”邬畅看着惜心砸下的引水咒:“我会一直陪你走,哪怕是刑罚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是她给的。
  
  邬畅默默地想;邬永的眼泪落下,湿润了泥土。
  
                  番外五 
  大哥依旧是那样,自从她来又走,自从他正视邬家堡不过是庄王的棋子,自他明白横在烯心与他之间的是什么,那是庄王的怒火和世俗的约法,还有邬家堡的责任。
  
  邬三富来禀告,哥偷偷地将女死囚从狱中买回来,然后一次次使用怨怒之水,今年的收成是保住了,但邬家堡上下涌动的死气却久久不散。
  
  我再也不想用什么幻境术来掩盖这一切,庄王给的怨怒之水当然是为了覆灭邬家堡,至今我才懂,在庄王的眼中没有人能配在他的女儿身边,我们都是要除而后快的人。
  
  他不肯接受烯心的引水咒,我知道,他想耗费完他的整个生命,然后将一切都解脱忘记掉,他想丢掉我丢掉邬家堡,想丢掉自己的躯体和对她的那份心。
  
  可,丢得掉么?
  
  那个叫颛鹤的带来烯心的消息,烯心入京城中,不久即入了四王府,成为了四王的姬妾,大哥,你该醒了,我们只能陪她一程,四王恐怕才是庄王属意的人。但颛鹤却道,烯心困境尤在,希望邬家堡为她出面调动巫族所需的物资,恐怖是拼死一搏要与庄王决裂了。
  
  就当我们要还了她的吧,大哥,你也不能死去,为我们还能伴她一程。我没有去见大哥,只叫邬三富将话带到了,大哥将自己关在那石室中整整五日,五日过后,他命三富将自己绑在石柱上,鞭子递到了我手中:“阿畅,打吧,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活着,这是我该受的惩罚。”
  
  我的手都在颤抖,每月的三十鞭子,不打到血流满背不会罢休。大哥,我的大哥,引水咒在他手里一次次自创,邬家堡的土地成了方圆几十里最为肥沃多水的地方,不出几年,外逃的人都回来了,可大哥谁也不见,那些青年们外聘了媳妇,又生育了孩子。巫族人收到邬家堡源源不断的供给,可大哥从来不关心,烯心征战杀伐过后已经贵为皇后,可却被西长天深锁后宫。每年大哥与我都亲自前往宫中进贡,当我们跪伏在云辉宫前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西长天竟在后宫中建起了一座巫族的祭殿,那墙那高楼,那满眼防御的植物藤蔓,那无数妖娆艳丽的毒花,不能叫人更进一步。
  
  可即便我们跪上一整天,即便西长天也同意,烯心还是不肯来见我们,只有一次,我们静静站在那里,大雪已经将我们都覆盖住,只有些许的缝隙,只有那一点点的画面。黑夜来临,寒风阵阵,深夜里的老鸦还肯叫上两声,她终于出现在高楼上,那长长的发上沾染了雪白,但面色却红润依旧,她自接掌宫主印后便面色如花颜色极好,还是当年那个模样,只是她脸上却没了当年那种骄傲悠闲的表情,眉头间竟也见着点点忧愁。不久对面的楼阁上出现了一个身影,与她静静地对视。
  
  那一刻,我与大哥都心有酸涩,皇帝,皇后隔着那雪相望,皇帝面有怨怼,而她面有犹豫愧疚,原以为她为庄王所限勉力为此,却不想俩人还有几分真心。他们遥望着,久久不动,而我与大哥静静看着久久无言。
  
  天亮后,我与大哥震去身上的雪壳,惊得值夜的太监一声喝骂,但大哥只深深看了那云辉宫一眼,转身便走,从此每年两次的进贡他再也没有去,只剩下我一人孤寂地进献贡品,每年等待她的召见,每年都将失望带回到大哥的墓前。
  
  光正五年初,宫中巨变,我正在进贡的途中,听闻此事快马加鞭地赶去,那一天阳光明媚,云朵散布,偶尔有一片落在宫门上,显得变幻莫测。宫廷的生活哪里是她这样的女子能适应的,皇帝无子,为太子之立,宫廷内外几乎乱成一片。听闻库妃跪在云辉宫前几日后被人抬了回去,听闻皇帝决定收养宗室之子交给库妃养育,听闻宫主宁贺大闹中宫要皇帝还她驸马。
  
  我真是幸运,那日我站在云朵的阴影下,云辉宫里飘出来一片血腥,藤蔓和毒花都散开去,那血腥一点一点蔓延出来,是她,踏着那血腥而来,当她到我面前,云朵也为她的容颜羞愧而逃,阳光刺伤了我的眼,有东西从眼中流出来,我想对她说些祝贺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身后的那个人依旧是相貌英俊异常,叫人汗颜。
  
  终究是她先开了口:“阿畅,我需要你,留下来。”
  
  我笑了,跪下:“皇后,邬畅誓死追随。”
  
  光正六年,我为追随皇后惹怒皇帝,皇后外出巡视之机,皇帝将我绑在殿前,他不想杀了我,但伐神鞭一鞭子下来,我便知道当初她的庄王的手下受的是什么罪,这样很好,那鞭子上有我的血和你的血,我们在一起永远分不开。
  
  
                  
第三卷:长忘此身
歌女 
  齐刷刷地侍卫立在马旁,马匹在不耐烦地鼻喷不停,所有人散开让出一条路,一辆铜顶的漆木雕花马车等在小坡地上,一个老仆坐在车夫的位子上目不斜视,一个小丫头赶紧地将车门打开要服侍她进去。
  
  惜心远远眺望了远方那高大的黑影,如果要再恢复不知需要多少年,但愿他们兄弟还有时间。
  
  “走!”侍卫的头领一挥手,打马调头。
  
  不知道走了多久,没有一个人说话,惜心突然觉得无聊,她一把抓过那低头瞌睡的小丫头:“说!你主子准备了什么鬼东西给我呢?”
  
  小丫头竟然毫无惧意地白她一眼:“姑娘,就你那出生还能叫我家侯爷怎生待你?能给你准备把好琵琶就是侯爷的恩典了。啧啧,姑娘虽然好相貌,但也终究是个下人,将来侯爷迎亲娶妾的才是正经主子,你这样端的没大没小毫无仪态,等失了分寸看侯爷嫌弃你,将你给卖了!”
  
  “什么!”惜心满头黑线,该死的竟然将她当做可以买的。
  
  这边小丫头更是鄙夷地碎碎念什么我家侯爷花这力气把你从那穷得连水都没有的地方弄出来,什么感恩戴德,什么做牛做马。惜心用手一掐,小丫头歪着脖子睡过去。
  
  哼,侯爷?他父亲杀父弑兄,到了他都该谋反了吧~!想来当初堂堂侯府之子竟要屈尊到她脚下做什么备选夫婿,这里头多少玄机交易可想而知。直到如今,他们也不打算放过她。
  
  侯爷,现在又是谁的鹰犬。
  
  ……………………………………
  
  贞佑侯府本不在京城,只是五年前原老侯爷连侯爷夫人仙逝后,由其第三子承了爵才搬回京城。这新任的侯爷上有兄长,本不该他承继爵位,但其兄长竟毫无异议地守在老宅里没有上京来。
  
  话说这位侯爷年纪轻轻,相貌堂堂如谪仙一般,更是手腕通天与京中贵人交好。
  
  黑漆漆的巷子,直到铜马车完全停下,惜心走出来,那高大的朱漆府门才开了一个小角。
  
  “姑娘,请。”小丫头受了几日惜心的□,因昏睡狠狠饿了几餐早对她老老实实服服帖帖。何况,开了府门啊,不是角门,不是角门!虽然只有一点点,但那对一个买来服侍的女子已经是天大的恩典。
  
  没见过侯爷对哪个女子这般抬举,既然指了她亲自去接来,那将来少不得还得接着服侍,唉,好歹她也是半道里买进府里的,怎么就跟这位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哼,等我将来再长点,再打扮打扮,说不准哪天侯爷就看上我咧!小丫头一路遐想。
  
  一个管事的冲小丫头吩咐,还不送姑娘到琴院。说罢一个小厮上前提灯引路,惜心一路慢慢悠悠地边走边看,贞佑侯府邸是新建成,原本是个高官后人的宅院,只是那后人败家才落到贞佑侯手中。
  
  花草掩映,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木桥流水青色琉璃瓦墙,水榭荷花葡萄架,处处清雅富贵与一般的豪富之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惜心却只觉察出那些景致中掩藏着主人的怪异,甚至比那段青丝的窝儿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来也是个怪癖成性的主。
  
  “从今日起,你就是府上的歌娘,好生地学等着侯爷召见服侍。”小厮一通教训给她们指了间屋子。
  
  小丫头傻眼了,普普通通的院子,里头还混住着府里的歌姬舞娘,此时正伸着脑袋往外面打量她们,不一会又砰砰的关上。
  
  这可是什么事,动用了府里那样多的侍卫,活像去迎驾一般的弄了回来,就给这么个地方供着,莫非真是侯爷心血来潮?小丫头摇着头,糟糕,真是糟糕啊,岂不是连累她这将来倾城倾国的美人要掉这废人堆中。
  
  她一边嘀咕着为惜心铺床叠被,一边拿眼看惜心,灯下昏黄也能看出是美人,可惜眉眼太冷淡,唇有些白,身姿不够柔软,仪态不够好,腰身够细就是不会扭,发很黑就是没好好梳,人品就更差,还穷得连好的簪子都无一根,簪着根奇怪的木簪子,只耳朵上戴着小小的红宝耳钉。
  
  唉,这可没了奔头。
  
  “侯爷,”隔着高高的雕花金丝绣花屏风,管事的回禀:“人安排在琴院了。”
  
  长久等来一声:“唔。”
  
  管事识趣地退下。屏风后的人手中执着的书卷怎么也翻不过去第二页,四周宽敞透亮,乌砖光滑反光,案桌上文房四宝都不是凡品,多宝格上玉石古董价值连城,一个青年穿着蓝色锦袍,腰上宝玉织锦腰带,坠一个玉珏腰佩,头上黄金头冠镶明珠,横插翡翠长簪,手上戴一枚玉石印鉴戒指。整个人华贵优雅,面如美玉,唇如璎珞,只那双眼淡淡地透着忧郁,不时又流光一转暗自计较懊恼。不是贞佑侯高云意是谁?
  
  他终于摇头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真是她——还活着么?”他摸了摸下巴:“还像当初一般否?不听话就该打。”
  
  他突然大笑起来,仿佛见到了天下最好笑的事,笑得全身颤抖。
  
  …………
  
  “好好学,怎会手爪这么苯?”教习的嬷嬷正在对惜心大声呵斥,换来的是惜心毫不犹豫非常鄙视的一个白眼,气的嬷嬷几乎就要冲上去给她用板子。
  
  结果不知怎的那嬷嬷就摔了个大跟头,摔得眼冒金星分不清南北。“哎呀,嬷嬷,张嬷嬷,”小丫头冲了出来:“怎的摔了,宝绵这就给您扶起来。”说着不由分说就将那嬷嬷给扶架到偏房换身衣裳。
  
  “哎呀,我的大姐唉~!”宝绵冲着她大叫:“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可不是歌女么,学个琴就这么难啊。要换我早八百年前就学会了。”
  
  惜心白她一眼:“那你替我学了吧。”
  
  “唉,唉!那怎么行。”宝绵咋咋呼呼地跳起来,“要是侯爷哪日想起召见你唱曲来着,你去唱难还要我在一旁弹琴不成,到时候侯爷是看你啊还是看我啊。”
  
  “看你!”惜心冷冷道。
  
  “唉,那可不行,人家怪不好意思。”宝绵羞答答低了头。
  
  惜心却被她逗笑了:“反正我不学那费劲东西。”
  
  “哎呀,不行,不行。”
  
  远远地楼阁上,高云意凝神听着这对主仆的调闹声不由自主地笑了笑,一副懒样子果然真的是她,低头看着管事呈上的画像,虽那画师只是匆匆偷看了几眼,却画得颇有神韵,那不就是当初那个骄傲又闹腾的遗天宫宫主么,终于——流落到他手中了。
  
  “告诉他们,若是教不会就别想要那双手了。”他冷冷吩咐起身而去,身后的管事恭敬地答:“是!”
  
  “听说原来的嬷嬷被赶出侯府了,还听说两只手都被夹伤了,怕是好久都教不了琴了。”宝绵吓得半死。
  
  “哦,不是给了锭金子么,也用不着再教了。”惜心道。
  
  宝绵愕然,她惴惴不安地扭着裙角,“那小姐你会认真学吗?”
  
  “你说呢?”惜心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小姐,求你了,你就乖乖地学吧,你再不学好,管事的也要将我折了双手赶出府去。”宝绵脚下一软差点给跪下。
  
  惜心笑了:“赶了你,我巴不得。”
  
  宝绵张大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用心服侍她两月就是这么个下场,突然两眼一酸就哭了起来,眼泪大滴大滴地落进嘴里,看得惜心哈哈大笑:“那厮哄你呢。好了,无论怎样,我学就是。” 宝绵抽抽噎噎地老久都不停。
  
  低头暗叹,什么时候宫外的血脉这么蠢了。高云意啊高云意,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竟弄了个养嗣的女孩子,算你心狠。
  
  她无奈地抓过了琴。
  
  
                  高侯爷 
  “侯爷,信!”
  
  管事的将一只信鸽捧到高云意面前,恭敬退下将门带好。
  
  高云意端详那信鸽,圆圆的眼煞是可爱,只是有些肥胖,想来那人定然很急,连半天也等不得。
  
  季烯心,是你自己选的路,不要后悔。我对你没有什么可内疚的,这天下又有什么能争得过皇权,要怪就怪——你是你吧。他将扇子一收斩钉截铁道:“抓紧了教,十日内我要亲自检视。”
  
  教习的黄嬷嬷怎么也不能把那嘴给闭上,“十日内?”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那双苯爪,十日内要用来服侍侯爷的尊耳,妈呀,最后不会割了她的耳朵来抵偿侯爷吧?
  
  就她教习这么半月来,头发白了一半不说,就连四周的虫子就没了踪影,连花都落光了只剩叶子。
  
  惜心冷笑着,那侯爷真是个好定力的,自己用了内力混了巫咒在那琵琶里头,大半侯府的人听了都难受不说,一到夜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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