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装修的店面里,灯光被调成七彩斑斓的颜色,除了售卖区,其余的地方以金黄的流苏隔成一间间雅座,布艺红心形沙发椅,绿色的钢化玻璃桌面,下面压着许多风景照片,来自世界各地,独具特色。
她显然是这里的熟客,店员见到她,礼貌而热情的招呼:“萧小姐,还是老三样吗?爆米花,布司卷,芒果奶昔。”
萧暮优趴在大理石台面上,笑着伸出两根手指头,“这次要双份。”
店员见她笑得一脸甜蜜,有些羡慕的问道:“是给男朋友的吗?”
其实他不喜欢吃甜的,她不过是借着他的名义给自己多买一份。
嘿嘿的一笑:“嗯。”
“好的,请稍等。”
东西正在准备,她无聊的东张西望,不期然的,目光与一人撞上,她有些惊讶,后者更是微皱了一下眉头。
“乔小姐。”她冲着乔闵悦笑笑:“真巧。”
乔闵悦正在和蓝馨儿坐在窗边,一边吃甜品一边有说有笑,无意抬起头看到萧暮优,她亦是礼貌的一招呼:“萧小姐。”
蓝馨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咬着嘴里的小银勺儿,好奇的问:“你朋友?”
乔闵悦摇摇头,笑了笑:“你嫂子。”
蓝馨儿手一软,小勺子落在瓷盘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等她再回头看的时候,萧暮优已经拎着一袋东西走进了旋转门。
“她就是叶哥哥所说的老婆?”蓝馨儿腾的一下坐起来:“我去看看。”
“喂,馨儿。”乔闵悦怕她惹出什么事,急忙也跟了出去,店员喊住她说:“小姐,您还没付账。”
她只好拿出小巧的钱包,走回收银台。
“喂。”萧暮优正在低头找车钥匙,后面突然而至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回过头,一个打扮入时,长相可爱,像是大布娃娃的女孩正站在甜品店的灯光下看着她。
好像是跟乔闵悦在一起的那个,她并不认识。
“有事?”她问,客气而疏离。
“没事就不能喊你吗?”
这是什么道理。
“代我向乔小姐问好,九点十分还有一场球赛,恕不奉陪。”她礼貌的一笑,露出两只可爱的酒窝。
蓝馨儿一怔,似乎有什么画面在脑中清晰的切合,她突然冷笑,歪着脑袋说:“原来你也有酒窝,笑起来的时候的确跟我姐姐有些相似,不过,你远远没有她好看,所以,你也只能做个替代品。”
“你姐姐?”萧暮优皱眉。
“我姐姐叫蓝菱,你没有听说过她吗?”
手指一松,袋子的一侧险些滑落,又是蓝菱,为什么只要跟这个名字扯上关系,她就会被人当成替代品,印象中,她跟照片上的女子,除了同是长了一对酒窝,好像并不相像。
是当年叶湛与蓝菱的关系太过于刻骨铭心了吗,所以,所有的人都记住了这一点,既然当年那样要好,为什么后来不在一起?
风吹,发丝飞扬,心在一瞬间乱了,仿佛有小猫被困在其中,不停的抓挠。
眼前这个女孩该是蓝菱的妹妹,她说出的话也会有假吗?
“馨儿。”乔闵悦急匆匆的跑出来,就见到两人隔着一段不短的距离,气氛僵硬,她急忙拉过蓝馨儿说:“我们该走了。”
“好。”她笑了笑,对着萧暮优摆摆手,“再见,替身。”
后面两个字,她是用嘴形说出来的,却锋利的像把刀,从心头狠戾的划过。
夜色突然凝重了起来,手中的袋子仿佛千斤重。
“小姐,请让一下,我要倒车。”有喇叭响,找回了她飘远的神思,抱歉的一笑,找了钥匙开门,将东西放在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一切都做好了,却没有发动车子,任它在黑夜中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驶出甜品店。
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开快车,而上次被叶湛训过后,她便不再敢,所以,她让自己在车内冷静了下来才敢开车上路。
只是,那不过是强迫自己的冷静,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觉得紧了。
这个女孩大概就是今天在电话中听到的那个女声的主人,叶湛今天是和她在一起吗?她是蓝菱的妹妹,所以,他们自然认识,是叙旧,还是怀念,她不敢想,一想就头痛欲裂。
不,萧暮优,你要相信叶湛,你不是什么替身,你就是你,你是萧暮优,是叶湛法律上的妻子,你不做别人的影子。
好吧,她下定决心,她要向叶湛问个清楚,只要他说,她就相信,哪怕他们从前深深的相爱过,就像她与白逸朗,不过,那毕竟已是过去,她跟了他,断然不会再会跟别人藕断丝连,这是对婚姻的忠贞,是对对方的责任。
叶湛,你的回答,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离球赛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他的会议仍在继续。
茶几上摆放着爆米花,布司卷,奶昔,这些平时她最爱的甜品,她一口未动。
吃不下,真的吃不下。
九点,双方队员已经开始入场,外国的小孩粉嫩可爱,招人喜欢,球员们一手牵着一个,整齐的鱼贯而出。
没有开赛前的兴奋,她的目光紧紧的锁着二楼的楼梯,想着要怎样开口,手心泌出了汗。
轻轻一声门锁响动,整颗心也随之提了起来。
他步履缓慢,自二楼款款而下,穿了件灰色的睡衣,神态慵懒随意。
鼻子上架了副大黑框眼镜,竟然有那么点非主流。
他不近视,只不过电脑辐射厉害,他有时候开会,会带平光镜,可能是一时着急,就忘了摘下来。
不过,不得不说,人要是长得帅,怎么打扮都是养眼。
萧暮优一时看得痴了,竟然忘记了酝酿很久的台词。
肩上一沉,是他落下的手,自然的揽过她的肩膀靠向自己。
“开始了,怎么还在发愣?”
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又捏了捏。
她往后缩着脖子,有些不满的拿开他的手,眼睛虽然看着电视,但是心思却飘忽在别处。
他很安静,看起球来全神贯注,并没有发现,身旁她的异常。
**********
叶湛会给出萧暮优所期待的答案吗?明天见,姑娘们!!
第4卷 晕倒
开场仅仅十分钟,主队就完成一次前场配合,打入首粒进球。
他笑说:“你的偶相进球了。”
话音落了半天,竟不见她一丝动静,如果换做平时,她必然会抱着他的脖子又跳又叫,还会模仿场边的拉拉队,举个沙发垫子在客厅里跳健美操。
她很安静,安静的让他心里有些发慌。
“哪里不舒服吗?”身子探过去,镜片后的眼睛闪动着担心。
她摇头,拿过遥控器将声音调到最低。
他不解,一脸的疑云。
萧暮优将腿收到沙发上,轻轻环抱住,也不去看他,目光聚集在茶几上,两桶爆米花,成双成对的挨在一起,一颗没动,她特意多加了焦糖,色泽金黄。
可是她一点食欲都没有。
“叶湛。。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她的声音很轻,轻到要竖起耳朵去听。
“怎么了?好像闷闷不乐的?”他搂着她的肩膀,用下巴蹭着她的脸。
她又摇头,“蓝菱是谁?”
空气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断开了,沉沉的,压着她的胸口。
他下巴上的动作一顿,似乎触了电,瞳孔的颜色变得极深。
“你怎么知道蓝菱?”
听得出来,他的口气带着薄怒,他从不曾用这样生分的语气质问她。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我就想知道她是谁?”
嫉妒吗?吃醋吗?她承认,这一刻,她似乎什么也不顾了,理解也好,相信也罢,她只要从他的口中亲耳听到一个答案,她不是谁的替身,她只是她。
只要他说,她就信。
沉默,可怕的沉默。
甚至连电视里那几不可闻的声音都隐隐消失了,彼此间的呼吸近在耳畔,可是又那样陌生。
他突然站起身,手臂从她的肩上拿开,她心里一凉,酸楚上涌。
“不要再问蓝菱的事,她和你无关。”
“我就要知道。”她抬起,冲他喊。
“萧暮优,别任性。”他硬了口气,面色不善。
“为什么不肯告诉我,还是说,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我知道。”她拿起一个抱枕丢过去:“叶湛,你凶什么凶?”
他被抱枕打了一下,有些气恼,站在那里,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头也不回的就往门外走。
他喊:“萧暮优,你想去哪?”
“用不着你管。”
她咬着唇,不让自己掉眼泪,不说就不说,她也不稀罕听,可是心里却在隐隐作痛,伤害她的不是那个神秘的蕴藏了许多故事的名字,而是他这样拒人千里的态度,他心里有鬼。
怒气上涌,不可遏制,全身的血液都似乎沸腾了一样,头很痛,痛得她几乎迈不出步子。
“萧暮优,你给我站住。”叶湛叹了口气,跨步追上来。
他的手伸出来,眼见着要碰到她的衣襟,忽然地,指边滑过一丝凉意,她在他的面前突然倒了下去,像一团软软的绸缎,落地无声。
“萧暮优。”他低吼一声,惊慌的感觉瞬间侵袭上心头,一下抱起她,声音中有了丝颤抖:“你怎么了?回答我。”
她双目紧闭,眉头轻皱,额头有一滴晶莹的汗珠,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唇色已泛白。
不敢有丝毫的耽误,他叫了陈伯,技术平稳的老司机,此时也加快了车速,又尽量减轻车子的颠簸。
明亮的光束射向一栋小楼门前的牌子:“子扬诊所。”
陈伯停了车,跳下来开门。
叶湛抱着昏迷的萧暮优一路疾奔,途中早就电话联系过了,有人打开门,引着他们上到二楼,年轻的小伙子,长相憨厚而帅气,此时声音中也有了焦急:“大少爷,这是生得什么病?”
叶湛摇头,心下悔意顿生,看着那张缺了生气的苍白小脸,他想给自己一拳。
子扬当年是叶痕的医生,离开叶痕后,他在这里开了一家诊所,说是诊所,其实不过挂个名字,他平时根本不给人看病,他在一心一意的进行他的医学研究,听说,治得是一种血液病。
子扬迎出来,将他们引到最里间的诊室。
诊所不大,但是所有的器材俱是国际一流。
他转身对叶湛说:“大少爷,我要给她做检查,你到客厅等我吧。”
“子扬叔叔,拜托你了。”
这个男人的眼中很少出现这样焦急的神色,他从不求人,但此时却情真意切,子扬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病床上气息微若的女孩,摇了摇头,月有盈缺,潮有涨落,多强悍的人,终究逃不过一场情劫。
当年叶痕如此,叶湛亦如此。
漫长的等待,他又想抽烟。
从口袋里摸到一颗戒烟糖塞进嘴里,甜的,可是心却是苦的。
她会知道蓝菱,想必是白逸朗在她的面前说了什么。
她向他求一个解释,他却无法回答她,蓝菱是一个结,结在三年前,被许多秘密如枝桠般缠绕着,这秘密见不得光,只能一天天的随着岁月的变迁而腐烂下去。
思桐端了果盘过来,轻轻在茶几上放下:“大少爷,吃点东西吧。”
他是子扬的养子,四五岁的时候便跟了他,他们的情谊如同亲生父子,他跟子扬学医,小有成就。
叶湛点点头,却仍枯坐不动。
又等了半个小时,子扬才从楼上下来,边摘下口罩边问:“病人出过车祸?”
叶湛急忙转过身,表情有些痛苦的点了点头。
“那次车祸造成她脑中多处淤血,虽然被清理干净了,但依然还是有一处漏网之鱼,起先我也没有注意到,不得不动用一台刚从国外买来的高端设备。这处淤血很小,但是却正好压迫在大脑前动脉上,如果要冒然手术,很可能会造成脑内大面积脑出血,导致病人直接死亡。我建议采取保守治疗,用仪器和药物一点点清除这块淤血,只是,需要的时间会长些,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也说不定,前提是,这块淤血不再生长。”
子扬说完,看到叶湛似乎愣了下,但很快就恢复冷静。
“子扬叔叔,这个病以后需要注意什么?”
“生活规律,多运动,注意饮食,最重要的是,要保持平和的心态,避免大喜大怒和受强烈的刺激。我现在就去制定一份治疗方案,具体的安排,待方案出来后,我们再具体的商量一下。”
“好,谢谢子扬叔叔。”
“她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可以把她带回去安心静养了。”
第4卷 离家出走
调暗了床头灯,她的脸色依然苍白,有些凌乱的发濡湿的贴着脸颊,一黑一白,格外醒目。替她拢了发丝,轻柔的别在耳后。
记忆中,她从不生病,哪怕是他又发烧又咳嗽,她可以照顾她两天两夜,就是不会被传染。
她经常自豪的说:我的体质像小牛一样健壮,从小到大,我就感冒过两次,还是在不懂事的时候,嘿嘿!
她一笑,露出两只酒窝,他嫉妒,凑上去吻她,嘴上说着:“吃了病人的唾液,看你感不感冒。”
“叶湛,你好恶心。”她尖叫,却被吻得更深。
第二天,她依然生龙火虎,他彻底败下阵来。
可是现在,那个健壮的小牛也倒下了,而且,都是他的错,他不该说那么重的话,刺激到她,心里不是不后悔,带着心疼,额头贴上她带着凉意的指尖。
被调成静音的电话在衣袋里轻微震动了一下,他遂将她的手放进被子,起身到书房。
一条电子邮件在手机屏幕上跳跃显示,他输入密码,按下指纹,接收。
是新任务。
不偏不斜,恰在这个时候。
记下所有的内容,邮件自动删除,不留一点痕迹。
她现在依然睡着,如果醒了不见他,定然会大发脾气,他嘱咐了辛妈妈和陈伯,然后拿了东西匆匆出门。
一切,只能等他回来再跟她解释。
******
“叶湛。”萧暮优追出门,来不及穿鞋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
黑夜如墨,他似乎没有听见她的喊声,他开了车子,用背影对着她,车光一闪,她用手臂遮住了眼睛。
等那光线渐渐远去,她只来得及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视线之中,与黑暗融为一体。
她不甘心,追出去,她不知道自己会跑得这样快,快的几乎要追上他的车。
他终于看见了她,倏地踩下刹车。
她惊喜,米色的睡裙染上了黑色的泥土,雪白的脚丫子脏得像是从泥潭里才拔出来,两只脚搭在一起,笑眯眯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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