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东翔脸上出现过这种表情了,最后一次见到这个笑容是先王还在世时,亲自点名了东翔跟随他去战场,那时候,东翔稚嫩的脸庞上就出现了这种表情。
那是天生的捕猎手才有的表情,嗜血,对所有未知的挑战热血沸腾。
“将人。”东翔走过来,眼神里闪烁着奇异的色彩“你亲自去一趟万象,仔细查明关于万象公主的事情,任何一点线索都不能放掉!”
“是。”将人双手抱拳,不用问任何原因,只要是东翔发出的命令,他都会去执行。
东翔点点头,转身拂袖便走,而他的身后,刚刚还在的将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英俊的面庞上因为回忆起若涵茫然的神情而微微露出笑意,无论万象到底耍的什么把戏,他至少能确定,这个女人,要比绿衣要值得探究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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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夜。万家灯火都熄灭了,持续了一整天的热闹气氛终于消退,街道上,还残留着许多放过的烟火爆竹。
雪,悄悄的下起来了。
不到一会儿,树梢、屋顶、街道上就又落满厚厚的银白,今夜没有月亮,星星在天边闪着微弱的光芒。
“还是什么都不肯说。”粱狮从地牢的阶梯里上来,安静的夜里,只有这里还燃烧着大量的火把,把半边天照得通红。
东翔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火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看上去有点可怕。
“你手下留情了吧。”东翔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望着宫外的石墙,像是在沉思什么,语气没有起伏。
“……毕竟是个女人。”粱狮耸耸肩“我能用的,都用过了。”
东翔闻言,这时才缓缓的转过身来,看向自己这位大将。
粱狮,年纪轻轻凭真本事爬上了御用军首领的位置,帝永第一武将。他骁勇善战,多次为帝永夺下屡屡战功,目前他国里还没有一位能与他一争雌雄的将领。
黑夜里,粱狮只着了一身便装,藏青色的衣衫包住他健硕的身子,火光下露出他硬朗的面庞,朗目星眉,隐约能看出是个俊朗的男人,只是左眼下一道狰狞的刀疤削减了他不少的魅力,却又增添了足够的雄性味道,下颚上青色的胡渣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成熟稳重,只到脖颈处的一小撮黑发用皮绳捆绑,配上他总是吊儿郎当的笑容,看起来轻挑不少。
“能用的都用过了?”东翔重复了一遍粱狮的话,挑了挑眉“那没用过的呢?”
粱狮在先王仙逝以前就隶属东翔麾下,跟随东翔多年,南征北战,按长幼算,他还要比东翔大个几岁,只是长幼虽有序,尊卑却有别,和东翔处久了,虽知道东翔对信赖的人向来好说话,却也知道一旦他的王风起来,公私分明,谁也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顿了顿,粱狮摊开手,一脸的为难。
“大王,我能用的,也不算轻,这女人骨头很硬,是个汉子。”
周围的人听了,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谁都知道,粱狮虽长了一副风流儿郎的模样,却是实实在在的一个武夫,诗词歌赋在他这里一概不通,说话用句也从不斟酌。
东翔也跟着想笑,嘴唇微微扬起,对自己这位能干的属下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知道,粱狮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怜香惜玉’。
帝永所有的酒楼妓院,哪一家都待他是上客,明明是一介武夫,却又总是喜欢流连温香软玉之地,就算是一个人单枪匹马面对上万敌军,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可一说到女人,这位七尺男儿就如软脚虾一般,磨磨蹭蹭,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按粱狮的口头禅来说,女人天生就该是被宠爱的。
而也就是这份过于‘博爱’的心性,才让他红粉知己多如流云,却至今也未娶一妻一房。
东翔摆摆手,示意其他人今天就到这里结束吧,随后转身,朝身后跟上来的粱狮开口。
“明天把汤时找来,早就应该料到审她不能指望你。”
粱狮被训,却只是无所谓的耸耸肩,半响后,他才又开口。
“大王,你真舍得那样待绿衣?她可是跟了你好多年了。”
东翔闻言,好笑的扬起嘴角“你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像你吗?”
粱狮活动活动筋骨,全身的骨骼发出微微的轻响,他一边动着僵硬的了肩膀,一边望着天似是自言自语。
“虽然是奸细……可是我觉得,绿衣是真心待大王你的。”
“……”
东翔回头看了粱狮一眼,闭嘴不言,只是一瞬间,眼神里透出森冷的寒意。
这无声的警告,已经代表了所有,粱狮知道,东翔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对他的决定指手画脚。
低下头,粱狮一改先前的吊儿郎当,换上严肃的面孔。
“属下知罪,望大王原谅。”
5
5、第五章
若涵被环燕劝了一整晚,好不容易睡下,翻来覆去一夜,直到快要天明才终于昏昏沉沉睡去。
朦胧中,似乎有人将自己搬动,那双手温暖有力,小心的没有弄疼自己,也没有将自己吵醒,厚软的被盖因为长期被香炉熏染,透着淡淡的香气,虽然房间里有放置暖炉,若涵却始终觉得冷意挥之不去。
她裹紧了被盖,再裹紧,再裹紧,身体碰到一旁热烫的似乎是大暖炉的东西,不由自主的蹭上前去,吸取暖意的来源,一双手更是像八爪鱼一样缠住暖炉,那煨烫着全身的暖流,让她在梦中也忍不住'炫'舒'书'服'网'的叹出气来。
一夜无梦。
第二日清晨,门上传来轻叩,环燕的声音清楚的从外面传进来。
“王后?您起来了吗?奴婢来伺候王后了。”
环燕在门外叫了好几声,还伴随着不时的叩门,一直到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门内才终于传来被唤醒的声音。
“恩?……”
懒懒的窝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若涵这时才听清楚外面环燕的声音,她睁开眼,呆呆的望着床榻上方的雕花木梁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似乎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轻轻的叹了口气。
啊……原来她还在这里。
她还以为醒过来之后,就能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个梦呢。
“王后?王后?”环燕听到里面传来若涵的声音,可是一下子又没声了,有些疑惑的又叫了几遍。
“恩?哦……你进来……”
那个‘吧’字还在嘴里没说出口,若涵却陡然全身僵住无法动弹,因为她刚刚才发现,原来这张床上不止她一个人。
脚尖触到一个柔软的无可厚非绝对是人的肌肤的触感,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头脑清醒过来才发现,身上的重量感也显然不是被子应该有的。
咽了口唾沫,若涵小心翼翼的低下头,大眼偷偷溜到一边,然后瞬间,呼吸停住。
只见一个全身□的男人正趴睡在自己身边,他精壮的蜜色的肌肤在清晨的光线下看起来性感诱人,对方一只手臂横过自己的身体,似揽似抱,五指大开的大掌正稳稳的罩着自己胸前的丰盈,而再看自己,睡下时穿着的粉色薄衫已经垮到了腰际露出精致小巧的肚兜,而自己的一只腿,也正横过男人的身体,暧昧的纠缠着。
这是……什么状况……
若涵只觉得头顶有无数的乌鸦奸笑着飞过,顿时一阵头晕眼花,因为震惊而停止呼吸时间的太长,让她连大脑缺氧了都不知道,胸口一痛,若涵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而这一剧烈的动作,让她的丰盈更加的挺进那厚实的大掌中。
身旁的男人微微一动,像是醒了,手指收拢,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又狠狠的揉捏了一下掌中的柔软。
若涵只觉得一阵烧红从脚趾头开始一直延伸到耳根后,她别开头,想要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胸前的那只咸猪手似乎还饶有兴趣,每停一会,就又轻轻动动手指。
……
……
是可忍孰不可忍!若涵眼睛里精光一闪,猛的就从床上尖叫着跳了起来。
门外的环燕等人突然听到里面发出骇人的尖叫,以为又是出了什么事,环燕也顾不得礼仪,猛的就推开门带着众人闯了进去。
而一进内室,环燕刚看清床上人的动作,猛的就停住了。
一屋子的人陷入了尴尬的寂静,就见她们刚刚上任的新王后,正穿着小巧的肚兜,翻身压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白皙的肌肤已经染成了淡淡的粉红色。
若涵一边尖叫着一边拿枕头猛抽床上的人,也顾不得床前站了一堆准备给她沐浴的,梳洗的,穿衣的,打扮的侍女们,有胆小的侍女,在刚看见若涵的第一眼就被这太过刺激的一幕吓得直挺挺昏倒在地。
而若涵,仍旧乐此不疲的狠抽身下人,一副势必把对方抽得失忆,再也不记得任何事的凶狠样子。
东翔其实一早就醒了,原本想逗逗这位新王后,却不想这新王后居然翻起脸来连他都敢乱打,眼看因为骚动门外不明所以的人就要聚得越来越多,东翔忍住面部被狠打的痛,猛的一个翻身将若涵压在身下,一只手拽了她手上的枕头一把扔到床角,另一只手则将若涵的两手高高拉到头顶制止住。
含着冷意的眼睛扫过还呆在床前的众人,环燕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捻裙跪下。
“奴婢给大王,王后请安,是奴婢擅自误闯,奴婢知罪了!”
环燕一跪下,身后的众人也都如梦初醒般慌张的跪倒一片。
“出去!”东翔言简意赅,转头再不看床前的众人,环燕应了声是,连忙站起身赶着众人快快出门,掩上房门后,环燕先是在门前愣了一小会儿,随后那张乖巧的脸上缓慢的扬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似乎如释重负般,她吩咐了其他的侍女在门口候着,自己则快步的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要快快飞鸽传书给姐姐,为她报告这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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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若涵用力的喘着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虽然东翔只用单手抓住她的双手,可是对方力气大的惊人,她丝毫也动弹不得。
“你……你……你……”若涵气极的连话也说不清楚,憋了半天,最后终于脱口而出道“下流!卑鄙!你……你……你恶心!”
东翔看着身下像只被人踩住尾巴的小猫似的若涵,眉头缓慢的扬起。
虽然他之前就直觉的觉得这个女人和他见过的女人是不同的,但也没想到会不同到这样一个地步。
她……居然敢骂堂堂帝永王?
她真的知道他的权利和地位意味着什么吗?她真的知道自己会惹来什么杀身之祸吗?据他所知,万象的公主可没有这么莽撞失礼,堂堂出身于王室的公主,如何会这般毫无礼数,风度尽失?
噢……是了,也许任何一个人醒来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睡了一个异性都会情绪失控,可是……
想到若涵不顾他王者的颜面,当着众多下人狠狠痛殴他的样子,东翔的脸忍不住又黑了几分。
“你给本王住口!”
微眯的眼睛,浑身散发出强烈的威严,入鹰般的眼神直视着她的双眼,若涵愣了愣,原本就还未消的怒意陡然又涌上了脑袋。
“你凶什么!”若涵张开小口,像是小狮子一样想要咬住东翔的肩膀“你趁人不备偷跑到别人的床上!你还有理吗!”
!!
东翔一愣,从小到大,他还没被人怎样吼过,事实上,只要他眯起眼睛,散发出危险的感觉,没有人会不怕他,可是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不怕他?!
东翔被这个想法激的热血上涌,似是兴奋,但又似是有些懊恼,兴奋是他第一次遇到了敢和他大眼瞪小眼的人,而懊恼的却是,如此一个娇小的女人,却居然丝毫不怕他!
“女人。”东翔放开若涵的手,抱着手臂坐起身子,悠然自得的看着她“什么叫偷跑到别人床上?我是帝永王,而你是帝永王后,请问我上我自己妻子的床,有什么不妥吗?”
……
……
呃……不好……她忘记了。
东翔见若涵猛的哑口,表情愕然,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子懊恼,她清亮的眼珠转过来,转过去,张开口,却几次都欲言又止。
东翔危险的眯起眼睛,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个女人该不会……
“你忘记你是帝永王后的事了。”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心虚的左看右看,就是不看眼前的男人。
东翔一大清早的差点没被这个女人活活气死,会有人忘记自己已经成婚吗?何况是嫁给他!大陆上权利最高的帝永王!这女人脑袋究竟怎么回事!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她居然可以一觉醒来就给忘记了?!
难道她也忘记了自己是帝永王的事吗!所以才能那么理所当然的拿枕头抽他!
东翔闭上眼睛,在心里从一数到十,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不错不错,非常好,他还很少遇到能激怒他的人,而且还是如此简单的几句话就能够彻底的激怒他。
不过……
东翔睁开眼看了正努力装作自己不存在的若涵一眼,心里又疑惑了几分。
这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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