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正传Ⅱ:皇家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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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正传Ⅱ:皇家刺客-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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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这首歌的歌词描述,最后一位劫匪是红船的舰长,依我判断应该不假。他的皮外衣做工精细,上面还泼洒着其他人的血迹。我只记得自己手持斧头深深地砍进他头盔底下的头颅里,还有在他屈膝落地时,鲜血是如何从头盔底下喷流而出。

这场战事就这么结束,烽火台守卫冲出来拥抱我们的船员,一边高喊胜利一边互相拍着背。

这样的转变对我来说过于剧烈,使得我靠在自己的斧头上站在那儿,纳闷自己的精力跑到哪儿去了,心中的愤怒犹如卡芮丝籽远离上瘾者般猛然消逝,只觉体力耗尽并失去方向感,好像从一个梦境清醒之后,又进入另一个梦境,不由得想倒下来睡在这堆尸体上,因为我实在太疲累了。船员中的一名外岛人诺居替我打水过来,然后搀扶我走出这堆尸体并坐下来喝水。接着,他就涉越这尸体堆重回杀阵,过了一会儿回到我这儿,伸手让我看他手中一个沾了血的勋章,坠子以黄金打造并搭配银质项圈,是一个新月的造型。他见我没伸手跟他拿,就绕过我那沾了血的斧刃将它拿给我。“这是哈瑞克的。”他缓慢以六大公国的语言表达。“

你奋勇杀敌,他也死得光荣,况且他也会让你保有它的。他是位好人,直到科瑞克人挖走了他的心。”我问都没问他哪一个才是哈瑞克,也不希望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有名字。

我稍后又恢复了之前的生龙活虎,就起身帮忙清理烽火台大门四周的尸体,接着走回战场上继续清理。我们焚烧劫匪的尸首,然后将六大公国同胞的尸体集中覆盖起来,好让他们的亲人指认。我记得那天下午的一些怪事,像是尸体的脚后跟为何在拖拉时在沙地上留下蛇一般蜿蜒的轨迹,还有那位背后挨匕首刺了一刀的年轻看守,在我们抬着他的时候尚有一丝气息,但后来没多久就断气了,成为一列冗长的尸首中的一具尸体。

我们让战士们接掌烽火台守卫的岗位,直到更多人前来支持。我们很欣赏掳获的那艘战舰,而我自顾自地想着惟真也会很高兴的。又多了一艘战舰,还是艘坚固的战舰。我知道所发生的一切,却对它们毫无感觉。我们回到卢睿史号上,看到择固脸色发白地等待大家,接着我们就在一阵麻木的沉默中让卢睿史号出海,划着桨返回公鹿堡。

我们航行到一半时遇到了其他的船,是一批草草成军的小渔船队,船上的士兵也呼叫我们。

王储在择固的紧急技传之后派他们前来支持,士兵们一看到战斗结束就几乎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但舰长告诉他们在烽火台里的人会非常欢迎他们,而我就在此刻发觉自己不再能感受惟真,而且好一阵子都无法感觉。但我倒是立刻就探索到夜眼,如同一个人伸手拿钱包那么迅速。它在那儿,感觉却很遥远,也显得既虚脱又畏却。我从没闻过这么重的血腥味,它告诉我。我同意,只因我仍浑身血臭味。

惟真这阵子异常忙碌,而我们也几乎都呆在卢睿史号上,等待另一批船员将它带回鹿角岛的烽火台。负责看守的士兵和另一批划手领着卢睿史号起航,而惟真的战利品在今晚之前就会停泊在家乡的码头,另一艘空船将跟随这两艘战舰载运阵亡的同胞回来。舰长、大副和择固骑着预先安排好的马匹离去,准备直接向惟真报告。惟真没有召见我,这可让我松了一口气,于是我就有机会和船员伙伴们一道进城。我们的作战事迹和战利品比我想像中还迅速地传遍了整个公鹿堡城,城里每一家小酒馆都抢着为我们装满一杯又一杯的麦酒,倾听我们诉说整个事件的经过。这简直就像第二场狂乱的战事,因为无论我们走到哪里,人们都围绕在我们身边,对于我们的战绩表达出狂烈的满足感。我早在酒精发挥效应之前,就因周遭人们澎湃的情绪而醉了,却没有因此隐瞒战情。我略述了我们在战场上的所作所为,却因酒意而夸张情节。我吐了两次,一次在巷子里,另一次在街上。我喝下更多酒想掩盖呕吐的味道,呆在我内心深处的夜眼却慌乱了起来。毒药,你喝的水被下了毒。我也想不出该说什么才能让它安心。

第95节:陈尸桌上的被冶炼者

在清早前的某个时刻,博瑞屈将我抬出了小酒馆。他看起来一脸严肃,双眼显现出担忧的神色。在小酒馆外的街头,他走着走着就停在街边一座昏暗的火把台旁边。“你的脸上还有血。”他一边说着一边让我站直,拿出手帕从路边的集雨桶中沾些水,像我小时候一样帮我把脸擦干净,而我也跟随他手的移动摇摆自己的头,然后看着他的双眼强迫自己的视线聚焦。

“我不是没杀过人。”我无助地说道,“但为什么这次如此不同?为什么之后如此令我作呕?”

“因为事情就是这样。”他温和地说道,然后伸出一手环绕我的肩膀,令我惊讶的是,我们竟然一样高。返回公鹿堡的路程崎岖不平,真是既漫长又宁静的一段路。他送我去泡个澡,然后嘱咐我尽快就寝。

早知道我就该留在自己的房里,但我没想到这一点,还好城堡里还是闹哄哄的,一个爬楼梯的醉汉可引不起什么注意。我傻傻地来到莫莉的房间,她也让我进门,但当我伸出手想触摸她时,她就远离了我。“你喝醉了。”她告诉我,几乎要喊了出来,“我曾答应自己绝不亲吻一个醉汉,也不让他亲吻我。”

“但我没那么醉。”我依然坚持。

“酒醉的方式只有一种。”她告诉我,接着碰也不碰我就把我请出房间。

隔天中午我就后悔了,真应该一下战舰就直接到她房里寻求她的慰藉,我却喝个烂醉让她伤心。但是,我也知道那晚所感受的一切,并不适合带回家让心爱的人共同承受。当我正在思索该如何对她解释时,一位小男孩却在此时跑来告诉我必须立刻回到卢睿史号上。我赏了他一枚小铜币,感谢他如此大费周章跑来通知我,然后看他握着铜币飞奔而去。曾经,我也是个赚取铜币的小男孩,接着就想起了凯瑞。我试着回想他仍是那位手握铜币的小男孩,在我身旁奔跑着,但如今他却已成了陈尸桌上的被冶炼者。没有一个人,我这样告诉自己,在昨天惨遭冶炼。

然后我走向码头,在途中到马厩稍作停留,把新月状的勋章交给博瑞屈。“请替我好好保管这个。”我请求他,“还会有更多,是我和船员伙伴从袭击事件中得来的战利品。我想让你替我保管它……它代表了我为何而战。这是给莫莉的,所以如果我没有活着回来,就请你亲手把这个交给她。你知道,她并不喜欢当仆人。”

我很久没有如此坦白地在博瑞屈面前提到莫莉。他皱了皱眉头,但也伸手接过这块沾了血的勋章。“你父亲会怎么说?”他在我疲累地转身离去时大声发问。

“我不知道,”我直截了当告诉他,“我从来都不认识他,只有你。”

“斐兹骏骑。”

我回过头去,只见博瑞屈看着我的双眼并且开口:“我不知道他会对我说些什么,但我知道我可以代替他这么对你说:我为你感到骄傲。值得骄傲的不是工作本身,而是你完成它的方式。为你自己感到骄傲吧!”

“我会试试看。”我平静地告诉他,接着返回我的舰上。

我们和红船的下一场遭遇算不上什么关键性的胜利。我们在海上遇到他们,而他们也并不惊讶,因为他们早就看到我们了。我们的舰长指挥若定,而我想对方在我们开始猛烈冲撞时才大吃一惊。我们切断了他们的一些船桨,但却错失我们所锁定的舵手船桨,而红船也因本身如鱼般的灵活,仅受到轻微的损伤。我们拋出抓钩,舰长也想充分运用我们人多势众的优势。我们的战士登上敌舰,有一半的划手也没头没脑地跟着跳过去,使得我们战舰的甲板上出现了短暂的混乱。我使尽每一分意志力让自己承受围绕着我们的情绪漩涡,但仍坚守岗位划动船桨。诺居持桨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使得我赶紧咬牙直到找回自己为止。我口中喃喃咒

骂,我竟然因此失去和惟真的联系。

我想我们的战士在歼灭敌方战舰上足够的船员,让对方无法操纵船只之后松懈下来,但这可大错特错。其中一位劫匪放火烧了他们自己的船帆,接着另一位立刻砍着船身的厚板,而我猜他们希望火势蔓延,好让我们也同归于尽。当然,最后他们根本忽略了自己的战舰或人员所受的伤害,反而肆无忌惮地搏斗,而我们的战士也终于歼灭了他们,然后大家一同将火势扑灭,但我们拖回公鹿堡的这艘战利品不但冒烟也受损了,而且我方丧生的人数比劫匪还多。然而,这仍然是一场胜利,我们如此告诉自己。这一回,当其他人都外出喝酒时,我知道自己应该立刻去找莫莉,接着在第二天清晨花一两个钟头和夜眼相处。我们一同外出狩猎,这可真是一场干净利落的猎捕,然后它就尝试说服我和它远走,我却告诉它如果它想走就离开。这虽然是为它好,但总是伤了它的心,更让我多花一个钟头对它解释我话中的真正含意。我回到舰上之后,心中纳闷是否该如此尽力维护我们之间完好无缺的连结,而它表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天的战役是卢睿史号最后一场全然的胜利。离夏季的最后一场战事已经很遥远了,不,风和日丽的时节过于漫长,让我们感到度日如年。而我都有可能在每一个晴朗的日子去杀害某人,我也试着不去计算自己多久之后将遭不测。我们有许多小规模的冲突事件,也在这些战役中奋力追赶,不过我们所巡航的地区似乎愈来愈少发生突袭事件,而这恐怕更让我们感到惊惶失措。另一方面,红船也有所斩获。当我们在劫匪离去的一个多小时之后来到某个城镇时,常常只能帮忙收尸和扑灭火势,接着惟真就会在我心中咒骂自己为何无法更快速地传递讯息,还有每个地方的战舰和看守人员的数量都不足,而我倒宁愿面对战争的怒号,也不愿

让惟真的盛怒在我脑中翻搅。看来这样的战事可真是没完没了,唯有天气不佳才能让我们暂时停歇,我们甚至无法计算到底有多少艘红船攻击我们,只因它们船身都漆成一模一样的颜色,如同豆荚的豆子或是沙中的血滴一样。

第96节:红船的遭遇

那年夏季,当我还是卢睿史号上的划手时,另外一次和红船的遭遇,则是诡异得值得特别记载。那是一个清朗的夏夜,我们从船员小屋里滚下床铺,火速赶往我们的战舰上。惟真感应到有艘红船正逼近公鹿岬,而他希望我们在黑夜中攻占它。

择固站在战舰的船首,和站在惟真烽火台顶端的端宁技传讯息,而当惟真感受我们航向那艘船的时候,他在我脑海中反倒成了无言的咕哝。还有别的状况吗?我感受到他向外越过红船探寻,像是在黑暗中摸索的人一般,也让我感受到他的不安。我们不容许相互交谈,只能悄悄划着船桨节节逼近。此时,夜眼轻声对我说它嗅到了敌人,接着我们就看到他们了。在遥远的一片黑暗中,红船在我们战舰前方划过水面前进,从他们的甲板上忽然传来一声尖叫;他们发现我们了。我们的舰长吼了起来,命令我们握紧船桨做好准备,在这同时一股恶心的恐惧感却笼罩着我。我的心跳声如雷贯耳,双手也开始发抖。这股席卷而来的惊骇好比孩子

面对黑暗那份无以名状的恐惧,是一阵无助的恐惧。我紧紧握着船桨,却没有力气划动它。

“科瑞克斯卡。”我听到有人操着浓重的外岛口音呻吟,我想这是诺居。我开始警觉自己并非是唯一失去划桨节奏的人,事实上我们并没有按照固定的节奏划桨,有些人坐在他们的置物箱上低头面对船桨,其他人则毫无节奏慌乱地划桨,使得船桨在水面上慌乱地拍打划动。当我们像一只跛脚的飞虫在海面上移动时,红船就满怀恶意地迎面而来,不禁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限到来。我耳中的血液猛烈激荡,却听不见身边男女慌乱的呼喊,甚至无法呼吸,只得抬头望向天际。

在红船后面,一艘白色的船只在黑色的海面上闪闪发光。这不是海盗船,而是一艘巨舰,船身有红船的三倍大,两侧的风帆收起停泊在宁静的海面上。它的甲板上鬼影幢幢,或可说满是被冶炼的人,而我也无法从他们身上感觉丝毫生命力。但是,他们却怀有目的地走动,准备将一条小船从侧面下降到海面上。有一个人站在后方的甲板上,当我看到他之后就无法转移视线。

他穿戴灰色的盔甲,但在我眼中他在黑暗的夜空中却闪闪发光,好像有一盏灯照耀着他似的。我发誓我看到他的双眼、鼻头和嘴巴周围的深色卷曲络腮胡,只见他对我露出笑容。“有个往我们这边来了!”他对某个人喊了出来,然后举起手指向我并且大声喧笑,让我的心在胸口绞成一团。他用恐怖的专注看着我,仿佛全体船员中唯有我是猎物。我也看回去,却无法感觉到他。在那里!在那里!我尖声呼喊,也或许是精技让我失控地从脑袋里蹦出这句话。但四周却没有回音。没有惟真,也没有夜眼,没有任何一个人,也没有任何一件事。我完完全全地孤立,这整个世界成了一片静止的死寂,虽然周围的船员们惊惶失措地高声叫喊,我却没有任何感觉。四下无人,也没有海鸟,海里也没有鱼,我内在的感知更感受不到任何生命。那个穿着盔甲的身影依然靠在栏杆上用手指着我,他持续狂笑,我却独自孤立。这份孤寂太难以承受了,它捆住我、卷起我、笼罩我,然后开始令我感到窒息。

我要抗斥它。

在一阵不自觉的反射之后,我运用原智尽全力远离它。实际上我整个人向后飞了起来,跌落在横梁上的凹洞里,和其他划手的腿纠缠在一起。我看到那个身影在舰上绊倒、跌落、然后掉进海中3ǔω ω。cōm,落水后的溅泼声并不响亮,而且只有一声而已。就算他后来有浮出海面,我也没看到。

我没时间去看他,只因红船撞到我们战舰的中间部位,斩断了船桨,也让划手们都飞了起来。这群外岛人自信满满地呼喊,一边狂笑一边嘲笑我们,同时也从他们的船上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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