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劲心中忽然涌起一种不祥的感觉,仁义军现在的阵势哪像是溃不成军、苍惶逃窜的样子,摆明了是以逸待劳早已设好了圈套专等自己往里钻呢!却还是不甘心就此认输,大笑三声:“你这阵势也只配哄一哄那些无知的小孩子而已,就凭你这七八万人马难道还想阻挡我三十万大军吗?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不要做那些无谓的事情了!”
“韩将军为何还痴迷于梦中不肯醒来?我仁义军现在已非十五万而是二十万,梦随风将军早已奉我军令悄悄率领五万金鸡军下了金鸡岭,埋伏在你的左翼,你只所以现在只看到七八万人,是因为马鸣风将军率领另一半人马埋伏在了你的右翼。你这三十万人马日夜兼程,疲惫不堪,早已成强弩之末,如今又身陷我二十万大军三面包围之中,你认为你还能有什么作为吗?”展清眺道破天机。
“哈哈哈!”韩世劲放声大笑,“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你吗?就凭你几句话也想吓退我三十万大军,真是可发一笑!”
“唉,”展清眺叹了一口气再不理他,转身对身后传令官吩咐道;“击鼓!”
鼓声大作,仁义军将士闻鼓则进,在莫孤红莺的带领下各各争先恐后冲入敌阵,韩世劲率众迎上,与仁义军战作一团。正在这时官军左右两翼同时响起鼓声,又各有五万以上的人马从两侧杀来,韩世劲这才完全相信了展清眺所言非虚,自己这三十万大军确实中了人家的埋伏!官军接连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早已人困马乏,哪还有招架之人力,不多时便被仁义军冲得七零八落。慕容宛晴被韩世劲安排在后军大营歇息,这时外面的大乱早已惊动了心神不宁的慕容宛晴,强打精神出帐察看,只见外面火光连天,黑夜中两军混战成一团,心神巨颤恢复了些许理智:自己可是三军主帅,岂能眼睁睁看着将士们厮杀而无动于衷!吩咐亲兵牵马抬刀,勉强上马,在一众亲近的护卫下来到前阵,迎面碰到正杀的正盔歪甲斜浑身是血的韩世劲,上前问道:“韩将军,出了什么事,莫非是我军被人偷袭?”此时她神志稍复,尚未完全弄清发生了什么事。
韩世劲看到元帅形容憔悴,口唇干裂,声音沙哑,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风彩,只是在勉强支持着,却还要到军前亲自察问军情,心中着实不好受,跳下马来跪在元帅面前泣道:“元帅,未将该死,有负元帅所托,察事不明致使我军误中敌军埋伏,如今三面受敌,怕是支撑不住了,元帅快请亲率大军先行撤退,未将愿自领一支人马断后!”
“此事不怪将军,全是宛晴一人的错,将军请起!事已至此,宛晴不敢独活,愿与众将士共存亡,以报皇恩!”慕容宛晴惨然一笑,丝毫没有埋怨韩世劲的意思,生死对她来说已没有多大区别,她倒情愿就这么死去,既算对得起朝庭,又能在九泉之下亲自去向自己的雁哥哥陪罪,争求他的原谅!
“元帅万莫如此,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暂切忍辱负重,他日再图后事也不算晚!”韩世劲劝解道,站起身来跳上战马又对慕容宛晴的亲兵道:“你们速速护送元帅离去,若有半点闪失定斩不饶!”
当下慕容宛晴不由分说便被一众亲兵簇拥着向后撤去,她虽极不情愿,奈何心力憔悴哪扭得过这些忠心护主的亲兵。
见慕容宛晴已经走远,韩世劲集结一队人马又杀了回去,这时一骑快马闪电般冲到韩世劲跟前,马上一员小将正是要抢韩世劲宝马的马鸣风。马鸣风亦是衣冠不整满脸鲜血,冲韩世劲笑了笑:“老韩,咱们又见面了,我的病已经全好了,你想清楚没有,这马你到底是让还是不让?”
“不让,有本事你就动手抢吧!”韩世劲此时早已杀红了眼,哪还把这个“手下败将”放在眼里!
“看来我只有采用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来得到这匹神马了!”马鸣风再不答话,举起马枪来战韩世劲,单枪对双枪,两人各展平生所学,下手毫不留情。马鸣风的武技本要高出韩世劲一筹,怎奈此时的韩世劲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完全一副不要命的打法,马鸣风又心存顾虑,害怕伤到韩世劲座下的宝马,如此一来两人反倒战成了平手,高下难分。
慕容宛晴一撤走,官军更无心恋战,纷纷后退逃命,仁义军势入破竹,三路人马终于杀到一处,拧成一股绳,实力更大。梦随风手提勾连枪来到了马鸣风跟前,见他苦战不下,高喊一声:“马兄弟,要不要哥哥帮忙呀?”
马鸣风一看梦随风已带人杀到,心头大喜,知道仁义军此战已胜,但一看梦随风手中兵器连忙摇头,原来梦随风的勾连枪不同于马鸣风的裂马枪,勾连枪枪头扁平,枪头与枪杆连接处多出一个弯月状的横钩,锋利异常,专削马腿,马鸣风战了这么久都战不下韩世劲就是因为怕害伤了“千里追风马”,哪里敢让梦随风这马的克星帮忙,连忙出声道:“哥哥的好意小弟心领了,只是哥哥一出手这匹宝马多半也保不住了,也让这老小子小瞧了我,哥哥自去便是,就是耗我也能耗死他!”
“贤弟自己多加小心,哥哥先去了!”梦随风拍马而去,随莫孤红莺一同追剿逃走的官军。
战场之上留下累累尸首,既有官军的,也有仁义军的,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军师展清眺早已领大军一路追杀了过去,战场后方只剩下马鸣风和韩世劲两人还在厮杀,战了一夜,两人体力都耗损甚巨,只是谁也不肯相让非得拼出一个死活来不可。“粉面霹雳”马鸣风到底年轻力强,又技高一筹,逐淅占了上风,趁韩世劲一错神的工夫挑开韩世劲的双枪,枪头直刺韩世劲胸膛而去,韩世劲大惊失色,心道:“我命休矣!”枪到韩世劲胸前还有一寸,马鸣风收枪回来,枪杆背后,趁两马错镫的当儿枪身横扫韩世劲的后腰,韩世劲口喷鲜血栽于马下,刚想起来,马鸣风手中枪头已指在了他的喉咙前,韩世劲颓然道:“我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要杀你此时焉有你的命在?你走吧!”马鸣风收回裂马枪,原来马鸣风觉得自己夺了人家心爱的宝马,再要杀死人家于心不忍,故而刚才手下留情,只是将他扫下马来,却并没有杀他。
韩世劲站起身来,走到爱马跟前依依不舍地把爱马的头揽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宝马似乎也已意识了即将与主人告别,神情有些落漠,好半天韩世劲才推开马头,来到马鸣风跟前突然单膝跪下,诚恳道:“我观将军亦是爱马之人,只望将军往后能善待此马,万莫委屈了它,韩世劲感激不尽!”说完起身离开,始终没有再回头看爱马一眼。
看着韩世劲踉踉跄跄离去的背影,马鸣风感慨道:“此人能为爱马而向人下跪,也算是我辈中人!”心下不由起了惺惺相惜之意,只到再也看不见韩世劲的身影,这才牵过“千里追风马”追赶大军而去。
此一战仁义军大获全胜,官军损兵折将伤亡惨重,仁义军乘胜追到西青龙城下,大有一举攻占整个西青龙行省之势。逃亡的过程中慕容宛晴眼睁睁看着手下将士不断死去,心如刀绞,把对莫孤雁的愧疚强行压在心底,退到西青龙城时已完全走出了心里阴影,收拾残兵败将拒守西青龙城。此战中仁义军也伤亡将近七万之众,以十三万大军久攻西青龙城不下,只有望城兴叹的份,粮草用尽,仁义军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正在仁义军粮草用尽,新的粮草还未运到的节骨眼上,西青龙城忽然来了二十万大军,“血龙舞云旗”迎风飘舞,官军又来了援军!展清眺一声叹息:我军危矣!他搞不清楚官军怎么会凭空钻出来二十万大军,他的情报准确地显示着朝庭最近并没有大的兵马调动,这二十万大军更不可能是慕容宛晴提前埋伏好的,这二十万大军到底从哪儿来?主帅是谁?他百思不得其解!就连慕容宛晴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多出二十万援军,此时她知晓西路大军惨败,紫炎毓秀重伤的消息,谁还会来援助她呢?
二十万神秘大军在西青龙东扎下营寨,与仁义军东西对峙。
仁义军大营中,军师展清眺猛然想到一个人,一个令他坐卧不安的人——东平关元帅诸葛青云,此人手上握有百万雄兵,也只有此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使二十万大军神速而至!
展清眺没有猜错,傍晚时分慕容宛晴便接到城外一封来信,信中明言这二十万大军正是从东平关悄悄调来的,领兵的正是元帅诸葛青云!原来靖亲王紫炎毓秀率领三十万大军在玛娜尔大草原吃了大亏,使他对仁义军的实力有了重新的认识,更加担心起慕容宛晴的处境来,这才飞鸽传书请求诸葛青云出兵相救,诸葛青云本是有重任在身,不敢擅离职守,但考虑到慕容宛晴乃是以故元帅慕容狄之女,自己和慕容狄有多年同僚之谊,私交甚厚;二来慕容宛晴一旦溃败,则西青龙行省必然失守,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青云堡垒群便再无用武之地,东平关百万大军将成为一支孤军,彻底失去朝庭的物资支援,权衡再三,决定出兵相救,并亲自挂帅,以求速战速决!
慕容宛晴连夜出城拜见诸葛青云,两人分宾主落座,慕容宛晴便将此战的经过前前后后、详详细细全部告诉了诸葛青云,甚至连自己与莫孤雁之间的情感纠葛也毫不隐瞒。诸葛青云听后半天怅然大语,这不由使他想起当年自己和慕容狄同时爱上慕容宛晴之母叶紫苏,只可惜叶紫苏选择了慕容狄,他为好友高兴的同时也暗自神伤,至今仍是独身未娶,不想今日紫苏的女儿又要面临同样的境遇,叹了口气:“晴儿,世事莫测,最是弄人,谁都无法事事如意,听叔叔的话,把过去的不愉快统统忘记,振作起来,不然你九泉下的父母不知要有多伤心,还有莫孤雁,他之所以在临死时都没有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正是因为他不愿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为了所有关心你的人,你应该开心起来!”诸葛青云不由也暗自喜欢起莫孤雁来,他太像当年的自己了,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
“我也明白这些道理,可我真的无法释怀,当我知道雁哥哥私下为我们慕容家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却死在了我手上时我连死的心都有,我欠他的太多了!”在这位从小疼爱自己绝不亚于亲生父亲的叔叔面前,慕容宛晴真情流露。
“这不是你的错,只怨天不作美,才会使你们阴错阳差地有了这段孽缘,其实你也是其中的受害者!”诸葛青云安慰道,“直到今天我才晓得了慕容兄竟是被奸人所害,你放心,我会替你爹报仇的!”
“云叔叔,爹爹的仇晴儿想自己去报!”想起父亲的惨死,慕容宛晴心中发狠。
“这样也好,晴儿,咱们当务之急是击退仁义军,照我推测他们应该支持不了多久了,明日叔叔亲自出战,若是他们肯弃暗投明,咱们就网开一面,既往不咎,倘若他们死不悔改,我们便同时出击,将他们彻底歼灭,永绝后患!”诸葛青云急着赶回东平关,只求速战速决。
“云叔叔,以晴儿对他们的了解他们是誓死不降的,明日一战再所难免,只是其中有个叫莫孤红莺的,是雁哥哥的亲妹妹,也是莫孤家的唯一后人,晴儿希望云叔叔能放过她!”慕容宛晴恳求道,她要尽量弥补自己对莫孤雁所犯的罪过。
“唉,好吧,叔叔答应你!”诸葛青云点头道,他又何尝不为莫孤雁家感到婉惜呢,四大家族同气相连,如今却只剩下三家了。
第六十七章 奇峰迭起
两军阵前,诸葛青云凝视着展清眺清瘦的面庞,心中婉惜:此人的确是个军事奇才,只可惜不能为我所用!却还是例行公事式地游说道:“展先生,据我所知,你们的仁王莫孤雁已然身亡,义王何若日又远在魔族,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如今的仁义军群龙无首,既使不为外人所灭,内部分裂亦是迟早的事,以先生一人之力能挽救仁义军的败局吗?”
展清眺微微一笑,纠正道:“元帅此言差矣,即便仁义双王都已不在人世,仁义军上至高级将领、下至普通士卒都甘愿为‘仁义’同竭最后一丝力气,流尽最后一滴鲜血,只要还有一人活着仁义大旗就绝不会倒下,元帅说我仁义军四分五裂只是杞人忧天而已,此事绝不会发生在仁义军身上!”
诸葛青云哈哈一笑:“先生也太过自信了吧!如今整个灰龙行省都已完全为黄时雨所控制,草原各部落也都臣服于他,先生还能调得动他吗?毕竟黄时雨信服的人是何若日和莫孤雁而非先生,两人全都不在,他又怎会听命于你呢?先生现在是孤军作战勉力维持,我大军一动仁义军便会土崩瓦解,我说这话绝非危言悚听,先生自己心里也明白的很,与其到那时沦为阶下之囚,不如及早弃暗投明,先生就不为自己想想吗?”
展清眺面色不改,心中却涌起了千层巨浪。诸葛青云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黄时雨本来就有自己的势力,可以成就一番事业,他之所以改投仁义军正是由于两王的缘故,如今两王都不在了,黄时雨又素与自己不和,岂会再听命于已?但一想到两王对自己的信任,心头又平复下来,微笑道:“仁王在世之时早就有言在先,时雨将军和他的飞云军可以随时离开,时雨将军此时离开并不算背信弃义,仁义军中无一人可说他的不是,清眺初遇二王便被委以重任,此恩此德清眺唯有一死方能相报,值此,危亡之际,清眺怎敢为一已之私而弃大义于不顾?元帅若以为只凭二十万大军便可吓退仁义军的话,也太不把仁义军放在眼里了!”
“唉,”诸葛青云叹了口气,“晴儿说的没错,仁义军果然是宁折不弯,既如此我们就只有在刀兵上见个真章了!”
“仁义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展清眺绝决道,一脸坚定。
话音刚落,两军南方突然烟尘滚滚,紧随着巨响传来,大地都在颤动。正欲交战的双方都停了下来,满脸疑惑地盯着南方,待到声音越来越近,烟尘逐渐散去,双方这才看清楚,又来了一队人马!等到这一队人马停到两军阵前,双方都不由为这支军队动容,二十万青一色的骑兵,人人身配弓箭,又是亏骑兼备!令行步止,大地这才停止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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