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又一名骑士走出浓林,虽然他的面前仍是一片暗淡的林景,但等候他的同伴多少都令他平静许多。
接下来,又是一名,然后,还有一名……
雨声时缓时急,骑士们似乎也有些烦躁,终于,最后一名骑士走出森林暗影。白色的雾气在马匹的脚下浮动,林地静谧无声,骑士们也没有为他们的聚会而欢腾。在用目光互相问候之后,领头的一人吹响了一声口哨。口哨声在雨夜里异常刺耳,尖锐的声响在林中回荡不绝!不!仔细分辨一下,那不是森林的回声,而是远方浓林中的斥候在向同伴回应。
这是德意斯王国第九SS独立骑兵旅的前锋斥候分队,组成小队的十名骑士是这个旅团中最好的侦察兵。他们深入敌后,在危机四伏的战线内侧为身后的队伍充当眼睛。
斥候小队的队长向骑手们示意了一下,骑士们都领会了,他们策动战马排成松散的阵势,然后同时急弛而出。
马蹄踏响林地,十匹骏马在林地中穿梭飞驰。骑士们用精湛的技术操控缰绳,同时警惕的扫视四周。
突然!在几名骑士看不到的白色蒸汽中,马匹前方拉起一条长绳!这根坚固的绳索成功将身姿矫健的战马绊倒在地!马匹发出绝望痛苦的嘶鸣,马上的骑士也在落马时发出沉闷的低哼。斥候小队的首领立刻勒住他的战马,不假思索就将示警的战号擎在手里。
身侧突然窜起的身影将斥候队长的战马惊得人立而起,战号脱手而出,骑士队长下意识的拔剑,可偷袭者已将长枪刺入他的心脏!位列最末的骑士在看到队长落马之后立刻转身,可当他们刚刚拨转马头的时候,这些斥候队员却惊恐的发现左手边已经出现了一队箭手。长箭平射穿空,透过雨幕发出沉闷的破风声。骑士们的身上插满箭矢,马匹不安的躁动起来,它们拖曳着伤痕累累的尸体在湿泞的林地间行走。
丘垒前、高树后、草丛中、沟壑里,来自泰坦南方的山地战士一涌而出,他们无声的劈砍着被拌马索掀翻在地的敌人,他们牵走了战马,移走了尸体,当他们再次消失于浓林深处的时候,森林安静下来,一切就像从未发生!
埋伏圈最前沿的观察哨,一名战士模仿敌人的手势吹响了口哨,不一会儿,远处的丛林再次响回应!第二军最出色的哨兵满意的笑了笑,他看到泥水坑中的尘土已经开始抖动,林地深处传来无数战马同时跃进的声音。
再次踢了脚同伴的屁股,哨兵轻斥了一声,“还不去通报!”
年轻战士发出不满的嘟囔,他敏捷的跃出藏兵坑,沿着事先铺设好的安全壕向通讯官传达接敌的最后指令。
“准备战斗!”
“准备战斗!”
“准备战斗!”
林地中同时响起无数个轻微却蓄含无穷劲力的口令。
远天突然炸响一道亮白色的闪电,森林内突然浮现出无数骑兵的身影。
雷声滚滚,暴雨将至。
第十四集 第六章
暴雨来了!在深秋的浓夜中如期而至!豆大的雨滴骤然下落,在地上的低洼处出现了无数个凹凸不平的水坑。林木披挂的最后一点枝叶在厚重的雨幕中支离破碎,残败的秋花和麦田中的枯谷洒满一地,只有稀稀落落的两三盏孤灯在汪洋一般的地平线上闪烁。
“快!”奥斯卡第一个推开了密道出口的木板,甚至没有仔细查看农舍他便大敞开洞口。
保尔上气不接下气的窜了出来,奥斯卡连忙接过阿欧卡亚,奔跑震裂了女伯爵肩膀上的伤口,阿卡虚弱的张着嘴,但她的呼吸却十分低弱。
杀手之王跃出地洞之后便守在门口,农舍一片昏暗,雨水从栅栏形的院门上喷薄而下,映着室内火把的光影,就像一道亮丽的瀑布。
农舍旁的小角门突然敞开了!屋内的人们顿时一惊!
“你们是谁?”高大的妇人提起油灯,诧异的瞪着突然闯进家门的陌生人。
黑魔的飞刀已经脱手而出!保尔甚至来不及阻止这个冒失的家伙!妇人的话音猛然终止,她甚至连思考的机会的都没有,飞刀嵌入她的额头,随着尸体倒地的沉闷响动,保尔对着肖·卡连柯的下巴猛力击出一拳。
“你杀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黑魔倒在农舍中的一个角落,保尔追了上去,他是杀手之王,但他有自己的原则。就在他想要继续教训肖的时候,突来的声响令这俩位恼火的男人放弃了撕打,他们的飞刀同时入手,可这次他们却没有任何行动。
一个穿着睡衣的小女孩睡眼惺忪的闯了进来,“妈妈!”世界上所有的语言在对待母亲的时候都是同样的发音,陋室内的人们都听懂了这句浅显的德意斯语。小女孩扑倒在地,她根本没有理会凶神一般的闯入者,只是一边呼唤一边摇撼母亲的尸首。
“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保尔有些手足无措,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黑魔。
“左手边就是南方,咱们得快点了!”奥斯卡在中间将两位超级刺客隔开了,“怎么了?你们还要为她举行葬礼吗?”
保尔叹了气,他扭身而走,再次将阿卡背负起来。“我们需要马。”
奥斯卡点了点,“我记得这附近有个马舍。快!咱们走!”亲王边说边冲入雨幕。
保尔紧随其后,不过杀手之王嘲讽的望了望黑魔,“你不杀她灭口吗?”
黑魔怔了一下,但他还是没有动手。
就在快要冲出栅栏门的时候肖·卡连柯突然扭回头。
“对……对不起!”黑魔望着一脸默然的女孩儿,他后退了几步,然后扭身急跑,不一会儿便消失于浓夜之中。肖紧缀着保尔的身影,他们一行人正在大雨磅礴的暗地中穿梭。黑魔的手在发抖,虽然他的手上已经染满数之不尽的无辜鲜血,可只有这次令他深深的懊悔,他不知道是自己变得软弱了?还是早已泯灭的良心在悄悄复苏?
田园小道上传来急骤密致的马蹄声!一队全副武装的德意斯骑士闯出雨幕,他们冲入栅栏门,围绕着那个孤身站在天井中的小女孩儿逐渐放缓了马速。一名军官模样的骑士跳下战马,他解下自己的雨披,将小女孩包裹起来。
“他们杀死了我的母亲!”感受到温暖的呵护,女孩幼稚的吐出童音。
“是谁杀死了你的母亲?”高大的骑士蹲在地上,他抚着女孩儿湿辘辘的金色秀发,但他的脸孔却已铺上一层寒霜。
“三个男人、一个女人。”女孩儿指了指南方,“他们往那边去了!”
骑士猛的站起,他已拨出自己的配剑。“对方是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杀害了一位母亲!找到他们!格杀勿论!”
周围响起一阵兵刃出鞘的声音!骑士首领跃上战马,他率先展开追逐!
高低起伏的田野似乎望不到边,雨水从布满阴霾的天空倾泻而下,在沟谷之间汇聚成蜿蜒的溪流,溪流顺着地表的走势隐没在麦田中,大地吸收了清冷的雨水,将他们化为蒸汽、化为土壤的一部分。
一名骑士闯入这片麦田,他的马后还跟着一条被冷雨浇打得有些不耐烦的黑背狼犬。大狗在低声呜鸣,和应着骑士们的脚步。
麦田中的骑士越来越多,他们并没有纵马奔驰,而是展开松散的队形进行地毯式搜索。冷风袭来,麦浪潮涌一般动荡漂浮,先是一片,最后是全部。骑士就像在汪洋大海中摆荡的小舟,他们时隐时现,似乎下一刻就会被颠覆!
马匹的长嘶突然打破深沉雨夜的平寂,一名德意斯骑士用剑直指不远处的小土冈上矗立的马舍!
“他们在那!”
麦田突然掀起剧烈的波浪,无数骑士奔向夜幕下的那点微亮,战马在田地间奔驰,骑士的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轨迹,仿佛刚刚的小舟骤然变作的勇往直前海船!海船在风雨中高速急进,身后还拖曳着乘风破浪的痕迹。
“真该死!追兵这就到了!”保尔策着一匹骏马闯入马舍,奥斯卡和肖·卡连柯刚好已用绳索将阿欧卡亚女伯爵紧缚在马背上。黑魔迅速越上自己的马匹,奥斯卡也翻上马背,他抓紧缰绳,并用另一支手揽住了摇摇欲坠的阿卡。
“你答应过我的!要活下去!”
阿卡止住不断袭来的昏睡欲望,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望往祖国的方向,虽然那里仍是一片漆黑深邃的骤雨,但奥斯卡义无返顾的抖起缰绳。
“喝啊!”随着亲王的一声长呼,骏马急弛而出!
空中腾起无数火箭的光影,虽然雨幕低垂,但光火在与空气和北风的摩擦中仍然保持着高热。火箭在下落时才隐入黑夜,但密集的光火已经映出了奔过山冈的身影。德意斯骑士大声呼喝,军靴上的马刺毫不留情的扎入马腹!破开冰雨、穿过冷雾,骑士们对敌人展开疯狂的追逐。
风声雨声迅速消失在身后,奥斯卡一头钻入更加密集的雨圈,天空倾泄的雨水仿佛无穷无尽,奥斯卡不辩东西的向前奔驰。
身后的蹄声越来越近!奥斯卡越来越急!漆黑的雨夜似乎没有尽头,逃亡的终点仿佛更加遥远!终于!身后传来短兵相接的声音,透过风雨的声响,穿过马蹄的轰鸣,嚎叫着的德意斯骑士就像一群疯狂的野兽。
保尔和肖分驰左右,他们身上的飞刀都已经用完了,可身后的追兵仍在接近,保尔终于抽出骑士剑,一名由右侧急驰而来的德意斯武士只见剑光一闪便栽落马下。黑魔也不示弱,他的剑荡开一柄马刀,劈碎一杆刺枪,最后还成功切开一截断臂!追兵的脚步似乎稍微慢了一些,但人们知道这只是一切的开始。
奥斯卡“啊”的一声惊叫起来,一枚斜刺里飞射而来的雕翎箭刺入他的肩膀。望往箭矢袭来的方向,那名德意斯骑士已经再次张弓!奥斯卡猛一咬牙,他拨转马头向骑士的方向靠了过去!果然!这次骑士的箭矢失去了准头。这名武士将长弓收到背后,他猛的拔出宽大的骑士剑!就在这时!奥斯卡的骏马已经撞了过来,骑士的腿骨受到重创,他发出一声惨呼,长剑脱手而出!
奥斯卡看准时机猛的一刺,骑士的身体被敌人的兵器贯穿了!奥斯卡并没急着抽剑,他仍然策马与骑士的战马并行一处。
“阿卡!取他的弓箭!”亲王殿下大声吩咐。
处临危机时刻的阿欧卡亚勉力振奋精神,她在颠簸的奔驰中从骑士的尸身上解下长弓,取下箭壶。
“抓紧缰绳!”奥斯卡收箭接弓,他将缰绳递到阿卡的手里。
也许太久没做过做这种事了!奥斯卡仔细调整着呼吸的频率,他在回想自己从皇家军事学院马球队学到的那些精湛的骑术。随着骏马背部肌肉的激烈搏动,奥斯卡猛的旋身,当他发现身后的一切已经异常清晰的时候,他才相信自己已经完成转向的动作!
张弓搭剑!动作一气呵成!感受着马匹颠簸的频率,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暴雨冷风。奥斯卡找寻着身后的目标,终于!箭矢猛的离弦而出!
“狗屎!”亲王低低的诅咒了一声,他可没有惠灵顿·斯坦贝维尔那两下子,这一箭不知射到什么地方,他的目标还是原来的样子。
不服气的小亲王再次张弓,随着目标的行动,箭头在上下摆动!突然!在一瞬间!奥斯卡与奔驰中的德意斯骑士跃至同一高度,长弓的凹槽中出现了骑士的身影,奥斯卡轻轻一放,他满意的看到目标栽入马下,迅速消失在其后急赶而上的马蹄中。
“下一个!”
年轻的哨兵丢开面前的敌人,对方已被自己劈开了额头,他已没有威胁了!哨兵振起长剑猛的扑往另一个敌人!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屁股上传来一股大力,这位哨兵一边诅咒一边扑倒在地!他挣扎着爬了起来,他要把那个踢了自己一脚的家伙碎尸万断!可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原来身处的地方已经插上一支箭矢。
与他守卫同一藏兵坑的年轻战士劈倒面前的敌人,他笑呵呵的迎上自己的同伴,“哈哈!我总算找到机会了!”
哨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生死沙场上大笑出声,他突然发现自己的通讯员也是一个好战士!他还看到德意斯的那个箭手已被另外一名山地战士扑倒在地,他还看到……
“天啊!又是一个中队!”哨兵拉起同伴迅速隐入雨幕中的丛林,他们用矫健的身手避开撕杀着的战场,他们再次跃入藏兵洞!
“我的光明神!他们到底还有多少人?”哨兵紧张起来,这已经是这处防线迎击的第四个中队了。“情报出错了!对方不是两个团!他们最起码有一个师!你得向军指挥部报告这件事!”
“不!”年轻的通讯员摇了摇头,“已经不重要了!我们也是两个师!而且都已进入防线,军指已经无兵可派了!我不会丢下你!你踢了我两脚,可我才还你一脚!”
“你这家伙……”望着冲锋而来的敌人,哨兵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已经不是伏击了!沐浴着豪雨的森林正在上演一幕惨烈的混战!德意斯第九SS独立骑兵旅只派出了一个中队坠在斥候小队的后面,最初的伏击没有达到预定的效果,对方正在动用藏身丛林的无数骑兵反复冲击这条越发脆弱的战线。
哨兵与年轻的战友终于找到一条绊马索,他们在已经逐渐稀落的山地战士后方拉开了这根粗大的绳索。
“你不会怪我吧?也许咱们会被德意斯人砍成碎片!”哨兵藏身在一棵高树后,他有些抱歉的望着伙伴。
“怎么会呢?都怪这场雨!哦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年轻的山地战士仍是笑呵呵的样子,他的一口小白牙在漆黑的雨夜中闪闪发亮!
“马克西姆!”哨兵说出自己的名字。
“你可以叫詹姆士!”
“好的詹姆士!他们来了!让我们祈祷吧!”哨兵盯着德意斯骑士冲锋的方向,他的通讯员也已将粗大绳索的另一端系紧在树干上。
德意斯人奔驰而来,他们高呼呐喊,他们用马胸撞倒阻住去路的泰坦战士,他们用骑墙戳翻碍眼的山地勇者,他们冲着战场外寂静的森林急驰而去。可他们的前锋已经哀号着栽倒一地。紧随其后的德意斯战士猛的拉紧缰绳,他们阻住了整个队伍的去路。队伍后列的骑兵迅速散开,只有绊马绳前聚集了一堆骑士。这些经验丰富的骑士知道聚在一起的危 3ǔωω。cōm险性,他们不断踢打马身,拨转马头,试图冲往另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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