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确定要这么做?”
阿赫拉伊娜呻吟了一声,阳光仍在继续升温,不过这种程度的炙烈还不足以形容她的心火。
“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天。我曾经以为这会是个梦!现在既然实现了。我就要把握!”
“可……王公并不愿意见到流血!”黑带武士有些犹豫,但他必须要说。“安鲁已经不是我们地天敌了!您即便多么不愿承认,也要认清这是无法否认地事实。”
“想想叶尔特吧!”阿赫拉伊娜突然不耐烦了,她猛地从卧床上坐了起来,她的乳峰在怒火中急剧地上下颠动。“那个人杀害了叶尔特!而叶尔特是我的导师!也是你的!”
黑带武士摇了摇头,“叶尔特死于战场!这没什么好抱怨的,即便是真神也不会……”
“够了!”阿赫拉伊娜掀开锦被跃下床,她果然是赤裸的。“别提真神!如果你还记得自己的信仰和先知的教诲,你就应该清楚……我们接受那个异教徒将会意味着什么!”
公主为自己挑选了一件简单的武士服。她也用一条深蓝色地布绸包住了面孔。
黑带武士疑惑地打量着公主,“您不该这样做!真神只教会我们如何公正地看待这个世界,我们每天诵读的经文其实只能概括为一个字,就是——爱!而不是杀戮!”
“是啊……爱!”阿赫拉伊娜轻轻呻吟了一声,但她的目光更坚定了。“安鲁为我的父王提供保护,而我就是双方妥协的筹码,真神会认为这是公正的吗?如果这是公正的……为什么我对我的新郎一点爱意都没有?有地是愤怒和憎恨!”
“你确定……不爱他?”
阿赫拉伊娜地深紫色瞳孔如受惊一般猛地涨大,她似乎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荒谬地言论。“真神在上!你在说什么?”
黑带武士轻轻摇头。他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了。他所熟悉的阿赫拉伊娜在那次悲壮惨烈的水仙之旅结束后就完全变了个人!她像着魔一样苦练刀法。像精神病患者那样对着海峡自言自语、又或对着那盆水仙倾诉心声。
爱或不爱并不重要。这场婚姻其实是非常简单的。就像阿赫拉伊娜说的那样,摩加迪沙拿出筹码,安鲁便为其提供保护。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终于见识到大海的壮阔,那片深邃悠远地蔚蓝令他的心情好过很多,不过也是好过一些而已,他要操心的事情还有很多。
海峡在烈日下绽放出璀璨的光泽。波光粼粼的海面跃动着几条波西斯人的四桅大帆船,这些帆船令奥斯卡想到了童年,在小时侯,他曾在浴缸里摆弄各种帆船模型,做着征服海洋的梦。
红虎骑士组成的迎亲队伍在伊斯坦丁堡的街道上穿行而过,这个多民族聚居的大都市为新的征服者准备了恰倒好处的颂扬和花朵。天敌安鲁的进驻并没像预想中的那样遭遇强力的地方抗衡,伊斯坦丁堡的光明神遗迹和修道院遗址都在向人们昭示一个事实,那就是——这里原本就是神选战士的领土,只不过他们现在才回来罢了。
水仙骑士队伍在城市边缘进入海岸长城的主堡门楼,城堡中的号手吹响了欢快的喜庆号角,远近闻名的奥佛拉塞巴灯塔也在大白天点燃了灯火。
博斯普鲁斯海峡以及地心海沿岸的风貌在水仙骑士的视线中尽情宣泄着新鲜迷人的风情。奥斯曼贵族的宅院依托岸基和山势,繁复的波西斯饰金建筑被清爽的海风、森林和色彩鲜艳的滑桨小船点缀着。
伊斯坦丁堡特的权阶级在水势消长的地段堆砌了石头地基,在地基上建造了精雕细刻的木制宅第。悬铃木的芬芳在油亮的木宅四周回荡,波西斯月季在山崖和背靠海峡的丛林中显露出多姿多彩的色泽。
摩加迪沙大王公只拥有一处专供王室成员使用的渡口,尽管这一个渡口并不能充分显示王公家的气魄,但它的装潢和结构却在花岗岩堆砌而成的各种细节尽显历史和资本赋予的荣耀和豪奢。
当地人称这座碉堡式的渡口为迈吉德,这是一位摩加迪沙大王公的名字。当初的迈吉德摩加迪沙不顾空荡荡的王宫金库,花费四十多年时间修建了这座屹立在海岸线上地巨型碉堡。它地穹顶设计是毋庸置疑的世界之最。由两千多块大理石在经过周密的计算之后叠拼而成。
停靠王室渡船的大厅高刀米。宽解米,是波西斯传奇建筑大师阿卜杜勒·杰依德晚年的封笔之作。杰依德大师的作品在波西斯的各大王公领地都能见到,但只有“迈吉德口岸城堡”是特殊的。这座堡垒形的封闭式渡口更像是船坞,它采用了罗曼巴洛克建筑地承重技术,千斤天顶被二十四根巨柱全力承托!不但如此,杰依德大师在针对水岸地基下沉的问题上运用了非罗大陆金字塔的贝壳、石灰、碎青石的混凝浇铸技术,最终使其成为跨越东西方、集成各民族建筑技艺精粹的杰作。
令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感到震惊的并不是城堡渡口的夸张,而是摩加迪沙王室渡船上的奢华内饰。泰坦亲王乘坐着大王公地专属渡船,这艘二十九米长地大帆船竟然拥有十多个大小不等、功能也不尽相同地房间。每个舱室都被珐琅包漆的墙壁和黄金雕刻填满了。
“哦啦……这是皇宫吗?”
摩加迪沙王室的随行人员听到这话便自豪地笑了起来,费戈在这时便瞪了一眼乡巴佬一样的小弟弟,“少见多怪啊……不过你还没到海峡对面的君士坦布尔!那些王国的都城与那里比起来简直就是尚未完全开化地村落!”
“是吗?”奥斯卡期待地低唤了一声。
“当然!”费戈得意地挑起眉毛,他的面孔带着征服者才有的笑容。“到了摩加迪沙的王宫,还要我帮你扶着下巴吗?我害怕它会砸在地上。”
奥斯卡耸了耸肩,“你是说巴赫吉德宫吗?”
费戈点点头,他还记得自己在第一次走进巴赫吉德宫时的样子,似乎……就是一直扶着下巴。
“哦啦……如果那里真像你说的那样。就让它做我的夏宫好啦……”
“你做梦!”费戈全力打击着意气风发的家主。
通常。人们都将伊斯坦丁堡和君士坦布尔理解为一座城市。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两个称呼代表完全不同的历史时期,只不过波西斯奥斯曼人在经历漫长的统治岁月之后已经不屑再去追究历史源头。
作为海峡东岸的新城,君士坦布尔完全是波西斯文化的领域,这里只有色彩艳丽的平顶建筑,在贵族和特权阶级聚集的高尚社区则充斥着象【炫|书|网】征宇宙的圆形穹顶和高大的礼拜建筑。
渡船码头上的视野并不十分开阔,不过身处此地的人还是能够看到高耸入云的塞利米先知清真寺。这是摩加迪沙部族尊崇的帕里麦哈麦特教派的宗主寺庙,是海峡两岸无数教徒晨祷和晚祷的朝向之所。
水仙骑士的队伍在东岸上的王室码头重新整队,君士坦布尔没有一条宽敞的街道,只有容纳六马并行的山路、以及喧闹深邃的巷口。
褐色皮肤的波西斯人在街道两侧驻足观望,水仙骑士团为摩加迪沙大王公保留了相当数量的武装部队,这是曾经强横一时的摩加迪沙最后的象【炫|书|网】征。手持长矛身挡圆盾的奥斯曼武士像看热闹的群众一样惶恐,他们的长矛曾经刺入水仙骑士的胸膛,他们的盾牌曾经落满骑剑造成的伤痕,可是现在……他们要向卫兵一样迎接数度生死相搏的敌手。
不过……敌人已经不存在了!奥斯曼武士的帝国和延续了数百年的荣耀已经完全崩塌,没有水仙骑士的维护,他们的土地和女人就要被阿勘赣人彻底掠夺,他们的坚持和信仰也要向更强势的教派屈服。
在古怪的氛围中,水仙骑士的迎亲队伍穿过市集、穿过市政广场、穿过仿造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塞利米先知清真寺,最后,他们抵达巴赫吉德宫殿广场,并按照事先的约定排成了严整的阵势。
围观的人群在低声议论着,老人在细数从前的战斗故事,年轻人在琢磨那位身居“魔兽”上的安鲁领袖,而孩子,他们是最天真的一群人,他们仍处在崇信英雄、向往拼斗地年纪。壁画上地雷束尔自然不能攀比眼前的实物。孩子们钻进盾牌的空隙。他们在水仙骑士中穿梭,不过所有触摸“魔兽”的打算全告失败,巴赫吉德宫的净身内侍将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丢出队伍。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雷束尔继承了世界上最高贵的两支血统,它只要稍稍垂下头,人们便会为它那粗壮的脖颈和弯弓一样的完美身形发出刺耳地惊呼。雷束尔转动着耳朵,它在捕捉每一个音源,并在各种声音含蕴的焦躁气氛中不安地踏动洁白的石板,发出一阵马蹄铁的轰鸣。
“乖一点!乖一点!”奥斯卡安抚着他的小奥斯路,就在他也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巴赫吉德宫终于敞开了大门。广场两侧的奥斯曼武士立刻吹响了号角,守门的卫兵用古礼向水仙骑士致敬,然后他们便在征服者地马旁跪倒一片。
奥斯卡有些迷惑,倒是他地哥哥很自在地跃下马背。费戈安鲁底波第重重地踏在人体充任地下马墩上,他能感受到“下马墩”的弹性和颤抖,这种认知令费戈心满意足地叹息一声,不过他的弟弟却不屑地别开头。
奥斯卡用利落的动作从马身的另外一侧跃至地面,然后他就将那名匍匐在地的武士搀了起来。他虽然爱上了作为征服者所能拥有地一切。
但他在看到奥斯曼武士悬挂在腰侧的弯刀时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归属感。这种归属感是幼年时不断聆听的祷文和那几近完美的刀舞留在年轻人心灵深处的深刻印痕。
一名水仙军官用马杆猛力抽打了一下呆愣着的“下马墩”
“别挡着路!”
四周的奥斯曼武士都望了过来,他们都看到同胞的武士服上有一条清晰的鞭痕。
这名挨打的武士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四目相投,虽然他读不懂对方的神色,可能感受到其中的安宁祥和。没有预想中的激愤,这名武士恭身退开了。
奥斯卡环视了一遍在场的众人,又望了望深邃的宫门。突然!他有些迫不及待了!与之前的不以为然完全不同,他使劲儿幻想着新娘的模样,甚至还在祈祷神明,但愿人生中的第三次婚礼能够与众不同。
尽管泰坦亲王对巴赫吉德宫的假想已经具有相当的魔幻色彩,但这座宫殿的豪华和铺张仍然令我们的小奥斯卡大惊失色。对宫殿展露出来的奢侈,奥斯卡只能理解为……摩加迪沙部族的统治者痛恨黄金和瓷器、仇视珐琅器皿和玛瑙水晶。
能够入目的地方都被阳光和金器的光辉遮掩了本来的颜色,只有碧绿的珐琅立柱和令人头晕目旋的水晶灯台在辉映闪烁着的金芒。与装饰单一的西方宫廷比起来,波西斯人更热爱阳光、土地、流水和绿色。巴赫吉德宫在每个房间都开辟了采光良好的窗扇和阳台,一些没有镶嵌法郎黄金雕饰的圆形穹顶便用玻璃和水晶取代了。宫殿中植满各种绿色盆景,不过人们无法看到瓷盆,因为宫殿的建设者在镶满瓷砖的地板上留出了松活的泥土。
高大的殿宇内错落有致地摆放着黄金漆成的家具,其中最多的就是座椅和带有巨大靠垫的软床。通明的光线由天顶洒在家具上,肥大臃肿的波斯猫或靠或卧地俯在上面,与地毯上的女人相映成景。
在摩加迪沙大王公的带领下,男人们从女人的群体旁边陆续穿过,这位王者似乎并不介意其他人对他的妻子品头论足,他甚至在观察奥斯卡的神色,如果这位年轻的统帅在他的后宫发现了中意的人,他是不介意与女婿分享美妙的,这是波西斯奥斯曼王室的一项传统,王公们以妻子吸引男人的能力来确定这个女人的价值。
穿过层层宫室,就在花枝招展的女人已经出现了一百多个的时候,摩加迪沙大王公终于停在一扇大门前。
这位满身闪耀珠宝光辉的大王公向年轻的泰坦亲王鞠了一躬,“您将牛羊和黄金赠给我,我也将最宝贵的财富交给您!”
奥斯卡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
宫廷内侍立刻打开大门。门外地场景豁然开朗。令奥斯卡感到难以置信地是,门外竟是一个顺着山势向下延伸的……剧场?不过一直沉默寡言的渥萨卡穆罕默德却提醒新郎,这就是婚礼的斗场!
王室婚礼的斗场与古罗曼时代的半圆剧场没多大分别,波西斯人只是为这座建筑添置了自己的装饰。半圆形的山顶剧场上下落差不过三十多米,它连接巴赫吉德宫,而斗台的方向矗立着一座布满浮雕和纹饰地高墙,高墙够还有一座尖塔,那里是宫殿的望楼。
斗场已经聚满奥斯曼贵族,不过没有一个神职人员。看来这是双方婚礼的协议内容。
征服者的出现并没未会场带来喧哗,这大概是摩加迪沙王公世家的历史上最安静的一次婚礼庆典,真正的波西斯婚典总会伴随喧天的鼓乐和吵嚷地亲朋。
新娘孤零零地坐在斗台中心地地毯上,它披着暗红色地婚沙,用钻石点缀的丝巾蒙着面孔。
奥斯卡打量着他的新妻子。很奇怪,他在之前的那些期待突然消失不见了。这位波西斯公主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就像任人宰割的死鱼一样毫无生气。奥斯卡不禁有些疑惑,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在他潜意识中的波西斯新娘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泰坦亲王稍稍侧过头。他转向摩加迪沙王公。“告诉我。怎样做?”
大王公拍了拍手,坐在公主左右两侧地十名武士立刻站了起来。
“战胜他们!然后就可以带走我的女儿。”
奥斯卡也站了起来,“那么……怎样算赢?”看来他一点都不想浪费时间。
摩加迪沙大王公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年轻的安鲁统帅。“当你赢的时候,我们自然会看到。”
“就这样吧!”奥斯卡离开了自己的席位,他缓慢地向斗场中心走了过去。十名相同打扮的奥斯曼武士渐渐散开,他们围绕泰坦亲王形成一个极具压迫性的扇形阵势。
奥斯卡在阵心停了下来。他解下了背后的革囊。
八名奥斯曼武士离阵而出,他们擎起弯刀,按照奉行了无数代的传统向新郎致敬。奥斯卡轻轻一拍革囊,袋口立刻松脱,革囊掉在地上,但人们的视力已经被那把黑得耀眼的弯刀完全夺去了。
“逆龙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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