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军情局在荷茵兰王国的情报机构早就已经确认了这件事。”
薇姿德林有些不自在,她吩咐传令官把几名掷弹兵请到营地里,然后又从一名士兵手里抢过一把新式步枪。
“比一比!看看谁的武器更精良?”苏霍伊主母边说边用靴子挑开脚边地一个楠木箱。
“这支火枪是咱们的军人在河套战场上缴获的,据说是那位荷茵兰国王的私人物品。”薇姿德林边说边抬起自己研发的火枪,她检视了一遍,火枪的状态十分稳定,火药和弹丸都已压实在激发部件上。
等到士兵在营地中心竖好一副铠甲标靶之后,薇姿德林便抬起枪口。瞄准目标,最后轻轻触动扳机。在一声清脆的轰鸣和一朵浓白的烟雾飞散过后,铠甲标靶的胸膛位置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弹孔。并且直透背心。
“再来看看这个……”薇姿利落地把“德林式步枪”丢到士兵手里,然后又取出那位荷茵兰国王地私人收藏。
枪火与烟尘再次席卷而去,不过枪弹没有穿透铁制铠甲,只是深深嵌入铁皮。铁皮四周还布满金属四痕。
“射击初速慢、弹膛杂质多、底火燃爆极不充分、后坐力更是大得离谱!这是什么东西嘛?”苏霍伊主母不屑地丢开荷茵兰人的土特产。
“说实在的,如果荷茵兰人打算用这种东西武装军队地话还真是算了吧!我猜他们没有把掷弹兵投入这次大战的唯一原因就是——这东西在三十米外根本打不死人!”
众位军工大佬又像受到训斥的小学生一样垂下脑袋,薇姿德林冯苏霍伊夫人在火器的研发制造领域具有凌驾于整个西大陆之上地发言权,在场的人根本找不到反驳她的立足点。
不过,奥斯卡最终还是摆了摆手,他是军人,他更注重实际效益,而不是军火商们看重的产销环节。产销环节无疑会给在场的专营商带来庞大的利润,可这种利润必须为军人所接受。其实帝国军部主持这次行业会议的目的就在于此,尽管军工产业的转型面临许多棘手的问题,并且即使成功转型也是五十年又或一个世纪之后的事,但军人已经在一场惨烈的大决战中验证了火器的现实价值,这就要求泰坦帝国的整个军工行业为此做出相应的变动。
“当然!诸位到会的先生们!这只是一个异端!”奥斯卡从主位上站了起来,“首先,就像阿特弥阿力子爵分析的那样,摆在我们面前的困难不计其数、需要我们解决的问题一个比一个严峻;其次,布尔男爵与荷茵兰王国做了许多年生意,他说的都是事实,国际竞争和国际战略对火器的需求越来越大,我国在某些方面的领先地位并不会维持很久,更别提荷茵兰人已经确立了现代军队的编制、并且早已投入实践;最后,我们得回到问题的原点,国家战争资源储备!这是这次会晤唯一的议题,我谨代表帝国最高执政、近卫军军部恳请在座的诸位先生、女士,精诚合作,为国家的国防事业和军工生产贡献出全部的力量。”
薇姿德林突然擎起自己研发的那支步枪。“相信奥斯涅亲王殿下已经表达得非常清楚了吧?”
近卫军军需总长本杰明,山德勒上将也站了起来,“确实!奥斯涅亲王殿下将这次会议的精神阐述得‘相……当’清楚!”
薇姿德林放低火枪,拿出一支厚厚的羊皮卷轴。“这就是目前苏霍伊设计局全部火器产品的明细铸造图纸!现在,我以苏霍伊主母地身份向全泰坦军工部门征集合作伙伴。苏霍伊将与他的合作伙伴进行全方位的技术共享,力求在三至五年地时间内,建立一支全部换装火器的新式军团!”
奥斯卡举着酒杯行出桌席。“各位,不要怀疑帝国发展军工产业地决心。更不要怀疑苏霍伊家族在合作事宜上的诚意。尽管我们这一代人已经看不到火器时代的降临,但我们可以为帝国的国防事业以及火器的自主研发、扩大生产打下坚实地根基。我相信……总会有一天,帝国军人会抛弃冰冷的刀枪,用大炮和枪弹继续捍卫祖国母亲的尊严!”
“干杯!”
“干杯!”
两支水晶杯轻轻碰在一起,发出一声铜铃般的脆响。杯中盛着红晕的葡萄酒。星芒月色洒在酒水上,呈现出动人心魄的掠影浮光。
奥斯卡与他的“火枪女”对桌而坐,他们望着天色渐渐暗淡、望着落日燃尽余辉,他们的小儿子就在屋前长廊的地板上安静地玩耍,玩耍母亲送给父亲、父亲又丢给他的火枪。
霍兰基山地高大背影耸入云端,山脚下的斯利摩亚村灯火通明,从前的小村落与世隔绝,可近卫军实验部队蛮横地赶走了这里地居民,尽管帝国军部给予村民丰厚的赔偿,可久居于此的人并不乐见背井离。因为这里美得异乎寻常。
村落紧临一汪碧绿的小湖,四周森林茂密,花草繁盛。坐在屋檐下享用晚餐、品尝美酒。聆听花开地声音、赏析夜鸟的歌唱、辨别吵杂的夏虫,这一切都令人感到心旷神怡,如在神明经营的天堂。
“来时的路上,经过都林。见到了还未加冕的女皇……”薇姿德林突然这样说。不过……她好象刚一开口便后悔了,她揉着额头,似乎是在掩饰尴尬。从一开始她就打算找一个轻松诙谐的话题不停聊下去,可是……她不确定面前的男子还是不是当初那个信誓旦旦说要爱她一生一世的人。
“你见到阿莱尼斯?”奥斯卡抬起眼皮。
“是的!”
“然后呢?”
薇姿德林苦笑了一下,“然后还能怎样?不着边际地聊东扯西、客客气气地互相奉承,你看我的项链好看吗?”薇姿边说边抚住雪白的脖颈。
奥斯卡打量了一下,“很漂亮!”
苏霍伊主母笑得更惨苦,“你妻子送的!”
奥斯卡瞪大眼睛,“阿莱尼斯?”
“是啊……”薇姿德林沉吟着,“就像一个妻子在打发丈夫的情妇。”
奥斯卡突然无言以对,但他还是向女人道歉。“是不是……阿莱尼斯给你难堪了?”
薇姿摇了摇头,“不……去觐见阿莱尼斯这件事本身就令我很难堪!我是想说……你的妻子没来由地让我感到心惊肉跳!”
“呵呵……”奥斯卡笑了,“你别多心,我只能说阿莱尼斯越来越像一位女皇了!”
薇姿继续摇头,“这可并不是件好事!”
然后她对亲王低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今天的会议上那样表态吗?你知道那份图纸对我和我的家族有多么重要吗?你知道我那样做实际就是向帝国交出苏霍伊最后的筹码!”
“为什么?”奥斯卡确实在迷惑,他始终以为薇姿德林会把那份东西交给安鲁。
“因为……就像你说的那样,阿莱尼斯越来越像一位女皇了!”
奥斯卡垂下额头,“这……不是一件好事?”
薇姿坚定地点头,“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奥斯卡沉默不语,他望向自己的小儿子,光明神啊!他的小儿子已经把那支火枪拆成零件。
“哦啦……你可真是一个小天才!”奥斯卡大喜过望地把儿子抱到怀里,面对一个与自己面相相近的小家伙,这种感觉还真是奇怪。
薇姿微微一笑,“我们的孩子是天才,可他的父亲还像从前那样懵懂无知。”
奥斯卡望向女人,“为什么这样说?”
薇姿德林饮尽杯中的酒水,然后又用餐巾拭了拭嘴角,“因为你对人生依然没有明确的抱负!还只是不断地遭遇、不断地应对,你想想奥斯卡,三年了!你有为我和米卡尔特主动做过有件有意义的事吗?我承认你很忙,忙到差点在南方送命,可南方是你想要的吗?得到南方之后你还打算干什么?你对生活难道没有一点明确的目的性吗?”
薇姿没有得到男人的回答,她只得转向小儿子。
“走吧卡尔!让妈妈抱你回房睡觉!”
女人将孩子从男人怀里接了过来,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向室内。
奥斯卡紧抿着嘴,使劲儿捏着酒杯,“人生的抱负?明确的目的性?”帝国亲王反复思量,他发现自己确实活得有些离谱,因为他根本找不到未来的方向;或者说……是人生旅途上的确切位置!如果再引申一层含义,就是说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只为生存而活,却不清楚这种生存到底要以怎样的方式呈现给这个世界。
也许……他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也不是一个有抱负的人,但人总是会变的,很可能……就在明天。
第二十一集 第八章
菲力普·古里安伯爵孤零零一个人住在一座大官邸里。官邸在佩内洛普大道最深处,周围都是与它一般的高宅大院,平常静得出奇。
皇帝机要……应该是“前”皇帝机要秘书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大院,不过说真的,阿尔法三世陛下在世的时候可不是这样。那时的古里安伯爵官邸拥有首都上流社会最热闹的客厅和游艺室。可现在,菲力普虽然明明晓得这没什么好抱怨的,但前前后后的巨大反差还是令他感到心灰意懒。
事实上,菲力普早就养成抽烟的嗜好,在阿尔法亚世陛下不久于人世的时候才渐渐开始喝酒,这个习惯延续到现在!已经转变为大口大口、整瓶整瓶地喝酒。酒是能够使人心神舒泰的东西,不但因为酒好喝,而且因为酒能让落拓的古里安伯爵忘记自己的种种经历;酒赐给他放纵和自尊,又使他相信自己仍是那个精力充沛、手腕高超的宫廷要员,除了在酒的影响之外,平时他很难重拾这种自信。
下午三四点钟,伯爵官邸来客人了,是内阁的一位通讯官,他在见到丹刚睡醒的古里安伯爵时也没说什么,只是放下一封内阁总理大臣署名的命令。
“这是什么?”
“您为帝国的服务已经被勒令终止了!”
“什么意思?”
通讯官便将那衬信放到伯爵眼前,“内阁总理大臣令。您被国家政府开除公职!”
“为什么?”
通讯官翻了个白眼,“据我所知……可能因为您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在宫廷出现了!”
菲力普哈哈大笑,他笑自己的蠢笨,他以为自己只是旷了一天工,谁知道距离这件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
“好!好啊……”伯爵探手到床下。他模索半天也没找到一瓶酒,最后他只得说,“谢谢您专程跑一趟……如果再没什么别地事,就请回吧。我知道现下的都林人都很忙。只有我这么清闲。”
通讯官就退出去了,不过他还是用标准的绅士礼向伯爵道别。
菲力普在这之后便爬起床。又在卧室的衣拒里随便挑了一件长大衣,然后还把燕尾服上所有能够突出他那伯爵身份的小饰物全都摘掉。这些东西包括印着古里安家徽地黄金纽扣,印着皇室图腾的宝石袖扣,还有那枚往常绝不离身的帝国终身贡献奖章。
日头西斜,打扮成一个落魄贵族的菲力普出门了,其实他本来就很落魄、很倒霉。可他在喝酒地时候并不这么认为。
基达诺娃太太的妓院在都林城很有名,因为这里是泰坦首都唯一一个能与高大白皙地俄列女人谈情说爱的地方。和一度红及一时的狗咬狗俱乐部比起来,基达诺娃太太经营的妓院……人们通常叫它“俄商会所”——比起红灯街上的买卖要高级得多。
会所是一处独门独院的大别墅。建筑风格也是泰坦人少见地俄列传统式样,红红的尖顶,绿色的砖瓦,高大凛然如城堡一般地门洞。
菲力普古里安伯爵的马车就停在门洞里。他打扮成一个落魄贵族,可这里的侍者都认识他。穿着大红金丝滚边管家制服的会所经理为伯爵打开车门,菲力普一见对方地白色假发套就涌起一股呕吐的冲动,可他憋住了,只是对经理低声说,“基丝洛娃出门了吗?”
经理立刻露出一雷虔诚的职业笑容,“若是古里安老爷的话,基丝洛娃自然在家;若是换做其他人……那么小姐自然就出门啦!”
“呵呵……你可真会说话!”菲力普边说边摸了摸燕尾服的内兜,接着一个银泰便抛了出去。
会所经理利落地接到手里,然后便像喝了假酒的母鸡一样扯开嗓子。
“给古里安老爷开门,叫姑娘们迎客。”
菲力普走进门洞后的大客厅,俄商会所的姑娘们已经坐在里面了,看上去只是懒懒散散的一群人,有的甚至根本没向伯爵望上一眼。这是妓院的规矩,妓女开门迎客的传统。到这里寻开心的男人都有一个或两个相好,通常他们只找相好的女人,至于其他的那些只是显示姣院规模的摆设。
就像到访的古里安伯爵,女人们都知道这是一个大金主,可这个大金主是基丝洛娃的相好,她们谁都染指不得。这也是妓院这个行业里的一项规矩,尤其是这些尊重传统的俄列人,若走哪个不要脸的婊子勾引了别人的相好,妓院里就会爆发一场战争。
不过对这些以违犯神教法则(泰坦法典规定妓女不得进入教堂)为生的女人来说,打架是最令人开心的消遣,然后才是洗漱啦、在身体和头发上洒香水啦、试那些艳俗的衣服啦、画眉毛啦、吃零食啦、数数男人们赏赐的小费啦、如果条件允许,姑娘们会集资从个别神通广大的侍者手里买些大麻……在这一切消遣中,时刻都会酝酿祸根——洗漱时抢水龙头、偷用别人的香水、争抢新到的衣服、互相攀比来自相好的小费……于走,接着打架。
古里安伯爵径自走向他的相好,基丝洛娃坐在大厅最靠里的位置,这个苍白的俄列少女还很年轻,眼里总是带着一丝忧愁,一见就令菲力普感到心疼。
“宝贝……你今天乖不乖?”
“乖!她乖得不得了!”基丝洛娃身边的一名女子代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她从中午一直洗到下午三点,保证咱们的伯爵大人能用口水涂她全身!”
“我撕烂你地嘴巴!”羞恼地基丝洛娃猛地向身边的姐妹伸出一支葱白的手臂。可一下就被她的相好握住了。
“咱们进去吧!”
“好的……”女人再次用眼中那层忧郁地光芒掩住瞳孔,她从座位上站起来,挽住伯爵的手臂。
“您是打算到我的房间,还是先在沙龙里喝一杯?”
菲力普捏了一把俄列少女的屁股,“亲爱地。陪我去喝一杯吧。”
经过掩藏无数小房间的走廊,透过那些小房间里地粗喘和各种不堪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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