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的目的地终于到了,海怪默默的记录了车程,他知道这应是都林南郊的一处小型庄园。
这座小型庄园名叫海拉尔,它存在的岁月已经无法考证,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侯爵尾随小亲王进入了庄园,他肯定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但这位大人敢肯定,这里的庭院和花园的布局是他曾经异常熟悉的。
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公爵端坐在花园的一角,尽管他的医师警告过他不要在阴暗的地方呆得太久,但他却始终难以克服这个坏习惯,在花园幽深的树墙里面,他能够感到自己的全部生命都在沿着树枝的生长方向不断的伸展。
老公爵的座椅边有一张小角桌,那上面摆放着四人份的蛋奶煎饼和一瓶年份上好的博德加金酒,显然,这位老先生打算在这个阴暗的角落迎接客人。
淡淡的浅白色的头发,一副长年不离身的老花镜,被衰老折磨得有些变形的额头,被孤独摧残得有些僵硬的嘴唇,当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侯爵看到了坐在藤椅上的这位老人时,他终于为自己的不安找到了根源。
“亲爱的老师,请原谅您的学生,我不知道您已经到达都林,我发誓,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会用最崇高的礼节来迎接您,我最敬爱的老师。”
老公爵向阿尔莫多瓦·哥斯拉轻轻的挥了挥手,他对学生的恭维不抱一词,他主要是想见识一下面前的这位传奇少年,到目前为止,老公爵只能用“奇迹”来形容这位少年,十五年来,这位少年是他唯一没有估计到的存在。
奥斯卡已经尽量让自己显得非常平静,然而他知道自己已经落在了下风,他甚至已经预感到这位刚刚露面的老人才是真正的赢家,自己的努力似乎只是为这位老人的成功铺路而已。
在最初的客套之后亲王与财政大臣便坐在了为他们准备好的椅子上,老公爵似乎对奥斯卡的父亲非常推崇,他拉着奥斯卡的手谈起了多特蒙德·安鲁·内塔加波元帅年轻时来都林求学的事情。
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侯爵还没从见到这位老人的震撼中回复过来,他终于清楚的认识到事情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亲王的策略完全是针对国务大臣甚至是整个布克西德家族的阴谋,而出面接管国务院的便是这位被罢黜多年的老公爵,可是海怪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突然,突然得让他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在这位老公爵的面前最好不要自作聪明的搬弄一些是非,不然那一定会遭遇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就在哥斯拉侯爵想着自己的心事时,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已经与这位老先生谈到了一切矛头的焦点——国务大臣罗布斯蒂尔·布克西德公爵。老先生还是非常赞赏这位公爵的,但有些事情根本无法改变,奥斯卡谈到了他的一些设想,老先生在倾听的同时也作出了自己的一番考量,如果事情真的按照这个小家伙的说法进展下去的话,布克西德家族是绝对无法平安的度过即将到来的危机的。
没有人比老卡契夫更加懂得政治的深层含义,尽管小亲王的举动多半是处于对自身处境的维护,但是他要毁灭的毕竟是西大陆最大的帝国的国务大臣,国务大臣的更替对这个国家所造成的影响是根本无法估计的,老公爵虽然已经猜到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可能采取的一些动作,但他却无法相信这个孩子在进行这些勾当时的思路是那样的清晰,也许他天生就是一个完美的政客。
“就这些?你所能知道的就只有这些?” 汉密尔顿宫的一间秘室响起了这样一声尖利的咆哮。
“请息怒!尊敬的陛下,请您原谅我的无能,到目前为止,我们多能打探到的消息就只有这些了。但是如果您愿意,请听听我的解释。”
阿尔法三世早就已经受够了司法部特勤处的无能,尽管向他作汇报的是司法大臣罗门特·胡阿·安德西塞斯侯爵,但这丝毫不能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罗门特,在你作出解释之前最好能听我说几句,如果你不能保证你的密探的调查结果的真实性,那么最好不要告诉我。”
“陛下,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正发生过的事实,为了证明这些事情,我已经牺牲了三个高级特务,他们传回来的信息是绝对可靠的,由于对方的保密措施非常严谨,而且您知道,这件事情所涉及到的人物太过强硬,所以国内的调查基本处于停滞状态。”司法大臣罗门特·胡阿·安德西塞斯侯爵仔细的思考着措辞,他知道,只要一个不好他便有可能面临皇帝的严厉惩处。
“说说吧!你除了刚才说的那些之外还掌握了什么?”阿尔法三世已经冷静下来了,这位至尊已经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形象是颇为失态的,但这应该可以理解,没有哪位君主能在听说自己信赖的助手涉嫌背叛时还能保持轻松愉快的心情。
“我的陛下,事情的起因您已经了解了,如果不是您的财政部在对待这件事情的立场上出现了与国务院财政司不同的看法,那么我们是很难发现其中的奥秘的。”
“我和我的幕僚都意识到这不是一起普通的投资纠纷,如果布克西德家族的投资没有问题,那就根本不会受到财政部的反弹,由于事情紧急,我在没有知会您的时候便开始了调查,调查的最初结果是惊人的,按照布克西德家族的计划,他们会与德意斯人合作开发那些位于巴伐尔省的矿藏,但是剧密探回报,那些矿井根本就不存在。也就是说,布克西德家族在同德意斯人为着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做着买卖,而根据国务院财政司的记录,布克西德家族在收入巨额款项的同时也在为这项投资进行着巨大的投入。那么陛下,相信您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大笔的资金到哪去了?难道真的落在那些根本就不存在的矿井里面吗?”
阿尔法三世作为泰坦皇帝并不是能够被轻易欺骗的角色,他知道国务大臣的背叛意味着什么?但到此时他仍然对整件事持怀疑态度,他不相信罗布斯蒂尔·布克西德会背叛他,但是他又不敢轻易的下结论,因为司法部的最初调查显示,那项投资计划完完全全就是为着两个目的,作为德意斯一方,可以借用根本不存在的投资大行贿赂,而作为布克西德家族,可以借用投资大胆的转移财富。
“还有什么?该死的!罗门特·胡阿·安德西塞斯侯爵,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你拿着这些根本不能说明问题的东西来到我这里是为了什么?向我证明我的国务大臣在通敌吗?该死的!证据呢?你说的根本不充分;动机呢?你能解释罗布斯蒂尔这样做的原因吗?还有,人证!最重要的人证!我不会因为你说的这些话而怀疑我的国务大臣,天啊!你这个该死的!你还有什么没有向我展示的?拿出来啊?”阿尔法三世有些歇斯底里,他被司法部特勤处这次突如其来的发现搞得措手不及。
司法大臣面对皇帝的怒火也有些不知所措,尽管他同样不相信老朋友会做出背叛国家的事情,但是目前所有的证据却都在向这条罪名靠拢。罗门特·胡阿·安德西塞斯侯爵作为司法大臣是不会乱说话的,他的话不但代表泰坦的司法机关,而在某些时候甚至是带有法律效力的,就像现在,尽管这位大人不愿承认,但凭他刚才说的那些,皇帝就已经能够给予国务大臣停职查看的处分了。
君臣之间的沉默被皇帝自己打破了,这件事情是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的。
“你的调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回陛下,就在大上个星期。”
“布克西德家族这种融资状况持续多久了?”
“回陛下,调查还没有深入到这种程度,我还没有就这件事情照会财政大臣,我相信将我们司法部掌握的情况通报给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侯爵大人的话……您知道,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侯爵大人是金融方面的专家,他一定会就这种非正常的资金流通给我们一个答案的。”
皇帝知道一旦确定这件事情的性质,那么它的后果是会十分严重的,他甚至不清楚应该怎样处理布克西德一族。当然,处罚一定是要在布克西德家族有罪的前提下。
“罗门特,记住,今天你所说的和我所说的都是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的内容,不管国务大臣罗布斯蒂尔·布克西德以及他的家族有没有被指控,我们的谈话绝对不能透露。”
“是的皇帝陛下,我以我的生命和我们安德西塞斯家族的血脉向光明神发誓,今天谈话的内容是不会被第三人所知晓的。”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接下来这位陛下的目光又变得阴狠无比,他知道,自从那位小亲王回归都林之后,罗布斯蒂尔·布克西德一直在背后搞一些小动作,也许他的国务大臣真的对他感到失望了;也许他的国务大臣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罗门特,一会我的内侍长官会给你带去一份由我签署的协查通报,拿着这份文件秘密的联络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侯爵,我要求司法部与财政部组织一个专案组,这个专案组的任务就是彻底的清查国务大臣罗布斯蒂尔·布克西德公爵以及他的家族在德意斯的资金流动的真正面目。”
“遵命,皇帝陛下。”
“还有。”
“陛下,您请吩咐。”
“不要告诉我你用了什么方式,也不要告诉我你牺牲了多少多少的人马,你知道吗?我的司法大臣先生,那些过程是你所在意的,而我,罗门特,我只在乎结果,我只在乎尽快的知道结果,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明白,我的陛下。我完全明白,您放心好了!”
第三集 第五章
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侯爵在回到自己的官邸后仍然被脊背上传来的阵阵恶寒搞得睡不塌实,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能够做出那样令人惧怕的事情。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是不应该制造出那样的阴谋的。
哥斯拉侯爵在卧室无聊的走来走去,他此时仅有的感觉就是失眠,失眠是令人痛恨的一种神经性症状,能够造成这种症状的原因实在是太多了,但就哥斯拉侯爵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是出于对少年亲王的恐惧。
侯爵觉得自己与这样一个魔鬼做交易实在是不值当的,在下午,那个少年甚至没有与老卡契夫达成任何协议。但哥斯拉知道,老家伙与那个小魔鬼是一路货色,他们就算是吃人也不会在嘴里留下味道,对阴谋诡计他们保有非常惊人的默契,侯爵想象不到小亲王是凭借什么能够与老公爵平起平坐。
卧室里的壁灯将微弱的光线透过海怪的身体放射在广大的空间之中,到过这间卧室的人都曾惊叹它的面积,虽然到过这里的都不是一些正经人,但是哥斯拉还是为他的卧室自豪,这里是他最私密的空间,他在这里才能得到完全的放松。
但是现在海怪再也无法能够轻松下来了,任何人在面对小亲王的手段时都是不能保持平静的。哥斯拉还清楚的记得下午在回城的路上,小亲王向他和盘托出了针对布克西德家族的阴谋,哥斯拉知道自己当时的心情并不是十分坦然的,虽然他在财经领域做过不少坑蒙拐骗的事情,但是他从来都没有直接参与过这种与谋杀无异的阴谋。
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侯爵关闭了卧室内最后一盏灯火,突来的黑暗让他一阵心惊肉跳,但在这之后他却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你所能够预知的危机并不那么危 3ǔωω。cōm险,你所能够看到的危 3ǔωω。cōm险也并不那么难以避免,真正无法防备的永远是那些黑暗中投来的冷箭。
将自己肥胖的身体重重的扔在床上,阿尔莫多瓦·哥斯拉侯爵戴上了心爱的睡帽,他决定了,他与小亲王决不是同一类人,所以以后最好不要跟他发生过节。
好像没有人测量过都林城准确的地理位置,但是人们都习惯用大陆的中心来形容泰坦帝国的首都,首都自然是集一切荣耀于一身的庞然大物,可生活在这里的人却并不像是外人看来的那般幸运的。
你能想象上百万人一块生火做饭的情景吗?在都林,这种戏码每天都会上演。拥挤的街道、喧闹的菜场、泼妇的叫骂、孩子的哭闹、男人的麻木、妓女的争吵,这些东西会令人感到厌烦吗?应该是不会的,许多时候人们并不能够凭借自身的力量来改变他们生活的方式,就像在都林上空弥漫了好几个世纪的夜雾,那种混合着煤烟与佐料味道的湿气已成为都林的一部分,它深入市民的骨髓,也贯穿了都林麻木的外表。
夜已经深了,司法部大厦仍然灯火通明,在司法大臣的办公室,有着多年行侦经验的专家和一些只有在传奇小说中才会出现的特务头子齐聚一堂,他们此时的状态是异常兴奋的,毕竟,给国务大臣定罪完全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虽然他们此时的讨论对那位国务大臣而言并不是符合实际的,但是对于这些从事司法工作的大人们来讲,职业习惯已使他们产生了一种思维惯性,那就是遇到事情之后,先论其罪责,再探讨其他的问题,所以就算国务大臣是完全清白的,那这种情况也只能出现在此时大人们假设他所犯下的罪过消失之后。
“诸位!诸位!听我说,依我看,我们目前掌握的所有证据都是不完全的,所以我们不能把假设当作实际情况进行考量。”此时说话的是司法部刑侦处的总探长。
“阁下,我不同意您的观点,我手下的密探已经将布克西德家族与德意斯方面签署的协议搞到了手,但是随着我们的调查,我们已经证明这纸协议完全就是一个幌子,那上面所列举的投资开发项目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司法部特勤处负责人鲁道夫·霍斯伯爵第一个站出来否定总探长的发言。
“你们特勤处的调查固然可靠,但是阁下您能保证布克西德家族不是被欺骗的一方吗?我与刑侦处的几位专家的探讨充分显示了这种可能。”
鲁道夫·霍斯伯爵有些不耐烦的看了同僚一眼。“欺骗?难道您和您的同事将这次事件看成是一次普通的金融欺诈案吗?”
年长的总探长显然听出了鲁道夫语气的不善,但是作为总探长,他必须将自己的看法表达清楚。“不,亲爱的鲁道夫,我只是强调有这种可能,因为事情发生得非常突然,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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