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特经常不在家,就像他刚刚说地那样。皇帝在公开场合一刻都离不开他,记录见闻是他的工作。”
亲王看了看手中的卷轴,又看了看神色如常的男爵夫人,他觉得……罗兰娜应是爱上了这种生活。他记得典狱长地女儿喜欢历史学。
“如果……我是说可以的话,你还是叫我奥斯卡吧!”
罗兰娜微微一笑,“是的奥斯卡,我还是叫你奥斯卡!”
奥斯卡没再说什么,倒是罗兰娜大方地把他扯到沙发上,然后还为他冲泡一壶上好的红茶。
“那么……您是打算在这儿翻阅还是把它们带走?”
奥斯卡想了想,然后说,“我若是留下,会打扰你或是有什么不方便的……”
“不会!完全不会!”罗兰娜连忙摆手,也许她和面前的男人抱持同样的心理,他们都对这次意外的邂逅有所期待,可又不知期待什么,或者说是想要得到什么。
再后来,近卫军元帅开始投入工作,他带来了军情局地图测绘部门和情报分析部门的几位能手,男爵夫人便知趣地走开了。军人们就在宽敞明亮的图书馆大厅坐了下来,他们按照亲王殿下的要求将各种文字资料记录在案,拣取其中所有有价值的信息,包括斯洛文里亚王国的社会结构、王室历史、疆土概述,尽管这些资料已经是四百年前的老古董,但地处东方边陲海湾深处的斯洛文里亚并未改变多少落后、孤僻的面貌,有人说它是世外桃源、有人说它是罪民的保留地,不过现在看来,最有可能的一种说法就是“未来战场”因为安鲁家族或者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本人,都对这个王国的地理位置和数百公里海疆垂涎已久。
“报告元帅!”一位军情参谋突然兴奋地大喝一声。“这应是您要找的东西了!”
奥斯卡立刻接过那份染满灰尘和污渍的卷轴。
“罗曼……斯洛文里亚……东南边境……”奥斯卡猛地扭回头,“放大镜!放大镜!”
一名参谋立刻把放大镜递了上来。
奥斯卡仔细琢磨那些模糊的字迹,直到最后他才欣喜地放下地图。
“你们相信吗?这是教历四年,神圣罗曼允许斯洛文里亚脱离帝国控制的原始地图!你们再看地图落款的这几个签名,我地天啊!你们不会相信的!”
在场的军情军官都围了上来。他们人手一个放大镜,纷纷趴在桌面上仔细研究。“这里有一个神教地徽印,很复杂的徽印……但后面地名字完全模糊了。”一名参谋这样说;“这里有一个人名……内罗拉。内罗拉是谁?”又一名参谋说出自己的发现。“看看这个吧!”最后一名参谋的发现似乎很直观,“阿比西莫大公。印信、徽章,都有了!”
奥斯卡笑呵呵地拍了拍署下们的肩膀,“就是因为你们读书读得少,所以我是元帅,而你们仍是校官!”
年轻的帝国亲王指向那枚复杂地神教徽印。“这是神圣罗曼帝国最后一任大主教的私人徽章,也就是圣洛夫兰徽章,洛夫兰夫丰教确立了罗曼教庭的上层建筑模式,应该说他才是最初的一任教宗,但他没有活到主教团成立的时候。”
“再看这个!”奥斯卡指向地图上的出现第二个线索。“内罗拉!神圣罗曼帝国的皇帝姓什么他就姓什么,历史上最有名的精神病人、拜占庭的末代皇帝,被波西斯的异教徒逼疯地!”
“最后这个……”奥斯卡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最后这个线索很棘手。“阿比西莫大公,他是斯洛文里亚最早的国王,但他的家族谱系和现在地斯洛文里亚王室一点关系都没有!”
亲王周围的军官都不说话了,如果确认这份地图合法效力的斯洛文里亚一方不是当代的王室。那么斯洛文里亚人完全可以不去理会泰坦即将提出地领土要求。
“但……关它那么多呢!”奥斯卡冷冷地哼了一声,“这三个模糊的签名若是放到市面上至少能卖几万金泰,可现在它的价值是一个王国!”
“殿下!确切一点说是一个主权君主国!”一名参谋小心地说。
“如果斯洛文里亚的统治者自称大公的话事情还好办一些,可现在的问题是对方是一位国王,他拥有国家主权和合法的王统。”
“是的殿下!”又一位参谋也加入进来,“尽管罗曼教庭和西大陆上的主要君主国都对斯洛文里亚的宗教政策极端反感。但他们仍不会支持我们的行动,甚至会以侵犯他国主权为名发动干涉战争!”
“而且……”最后一名参谋打算进行补充,可他发现元帅的面孔已经腾起一团乌云,所以他又赶紧把话咽下去了。
“说啊!”奥斯卡不耐烦了,他可从来都不是偏执自负的人,他喜欢与人讨论。
那位参谋干咳一声,“就目前的情况看,拉德里耶六世教宗陛下的亡故将是不远的事,新教宗的人选已由主教团确定了,可那是一个法兰人!估计……新一届的教厅也不会给咱们好脸色,毕竟咱们在肖伯河把法兰人打得那么惨!”
“哦啦……那是他们自找的!”奥斯卡一听到法兰人就气得瞪大眼睛,他想到一个名叫卡尔谢特的小杂种。
图书馆里的军情人员再也不敢多说什么,有的专注于手上的文献,围着元帅的将校就在原地呆站着。
奥斯卡深吸几口气,他已过了轻易动怒的年纪,只不过他在今天经历了好几次剧烈的情绪波动。
“好啦!大家别这么紧张!”亲王殿下放松面孔,并将手里的空茶杯向战战津津的军官们推了推,“找个地方坐下吧,大家都坐下!谈一谈,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可行性高一点的办法!”
军官们深自喘了一口气,然后纷纷找座位坐了下来,品尝几杯香甜的红茶之后,军人们的紧甭终于缓和了许多,谈话的气氛也不是那么严肃紧张了。
“殿下,若是我们现在不去考虑对斯洛文里亚动武,办法还是挺多的!”
奥斯卡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家伙一定有办法!”
军人们这才傻呵呵地笑了起来,刚刚发言的军情参谋敲了敲那份“价值连城”的原始协议地图。“咱们可以把这份东西放到市面上去,就像殿下刚刚说的那样!拍卖会、收藏会,总之让外界知道有这样一份东西确实存在。”
“然后呢?”奥斯卡将自己的雪茄烟盒打开了,他边说边给在场的人分发下去。
“然后……”那名参谋促狭地笑了起来。“然后就随便人们怎么说!既然世界上存在古罗曼帝国与斯洛文里亚王国地传统疆域,那么舆论自然会制造各种信息,比方说泰坦帝国要收回被斯洛文里亚非法占据的领土啊、斯洛文里亚要放弃传统疆域之外的土地啊、现如今地斯洛文里亚已经是异教徒的国度啊……等等!这样一来。斯洛文里亚王国地统治者自然会很头疼,他们的上层阶级内部就会出现混乱。而这种混乱对于我们来说是十分有利的,我们可以从混乱中找到朋友,找到那些仇视异教徒、对王室不满,或是企图篡谋王权的人!”
“大家都听到了吗?”奥斯卡转向身边的人。
军官们纷纷点头,“非常高明!”“非常实际!”“非常保险!”
奥斯卡摆了摆手。“怎么会是非常高明、非常实际、非常保险呢?是,相当,……”
“打扰你们了吗?已经是晚餐时间了!”亭亭玉立地男爵夫人突然出现在门口。
“哦不!”奥斯卡连忙站了起来,跟随他的军官也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离开座位。
从前的典狱长之女现在的史记官夫人望着一屋子烟气不禁皱起眉头,她翻过图书馆大门上的告示板,上面用鲜红的大字写着“严禁烟火”
军官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都知道亲王殿下对待这位夫人的态度极为特殊。可不管怎样,在奥热罗家族图书馆寻找一个烟灰缸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近卫军元帅的举动提醒了他们,奥斯卡直接把雪茄按在手心,然后像没事人儿一样把手心上地黑灰在身边一名军官的将校服上随便抹了抹。
“哦天啊!”罗兰娜发出一声惊呼,她朝帝国亲王快步走了过去。
“你这是怎么了?从前的坏毛病还没改掉吗?你好是把沾在手上地脏东西随便抹,我还记得你的冰熊沙发是我和安妮刷了好{炫&书&网}久才刷成原本的雪白色。”
奥斯卡有些纳闷,他觉得罗兰娜若是再揪住自己的耳朵就更符合现在这个场景了。
听到一声清脆地门响。罗兰娜这才停止数落,她转回头,发现室内的军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奥斯卡趁男爵夫人回头的时候将桌面上摊开的“绝密”字样文件飞速合上,待罗兰娜回转之后他已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摊开手。
“你看。我的手下都是一些通情达理又极为识趣的家伙!”
罗兰娜四下望了望,她从桌面上拣出一份布满符号和红色记号的兵力演示图,“但愿他们不会像你一样丢三落四!”
奥斯卡连忙接过地图藏进怀里!他有点懊恼,这份东西是“灯塔”
计划的全局战事预演图,他怎么就把它给忘了呢?
“对了……”男爵夫人靠近沙发,她向亲王展示出中规中矩的贵妇座姿,“我刚才提到安妮,她怎样了?好想念她!”
奥斯卡勉强笑了笑,他也在关心这个问题,安妮怎样了?
“她在南方,在维耶罗那陪伴萨沙伊。”
“萨沙伊呢?”
“她在维耶罗那等我!”
“你要走?”
“说不准!”奥斯卡在心底发出一声叹息,“明天就是近卫军全军扩大会议,要等会议结束以后才能安排行程。”
“那位波西斯公主呢?”罗兰娜眨了眨眼,“听说……那位异国公主比我们的女皇还有你的小小姐都要美!”
“我带着她的画像”,奥斯卡苦笑一声,那是阿赫拉伊娜硬塞给他的,而且……画功还不怎样。
“你若是有空,就到我那去做客吧。”
男爵夫人落寂地摇了摇头,“只有在这儿你才是奥斯卡,我才是罗兰娜;走出这间小城堡,你就是帝国皇夫,而我是奥热罗男爵夫人。”
亲王殿下无言以对,他摸出一根雪茄,却又看到门上的告示,于是他又心痒无奈地把雪茄收了起来。
时间已经晚了,夕阳的余辉从城堡的小窗户里洒进来,在阴暗的室内凝结成浅红色地光柱。古老的书籍散发出特有的芳香和一丝淡淡地泥土气息,若是仔细分辨。还能从中嗅到养护书籍的猪油味。
一盏孤灯、一杯红茶、一道斜阳、一具舒适地沙发,奥斯卡凝望着面前的美人,他突然产生一种错觉。他觉得这样的岁月才能称之为生活。前前后后想一想,出狱、受封、遇袭、报复、订婚、求学、进攻、受挫、流血、被俘、亡命、胜出;在这之后的事情。奥斯卡记得不太真切,他不明白,为什么数年前的过往会记忆得那样深刻,而对最近一两年地世情变迁却已逐渐模糊。
“我老了?”奥斯卡这样想着,“还是说……我已经不会思考了?只是用求生的本能做出判断。用生存的意志适应现实中的竞争!可是……我做了那么多!争了那么久!斗得那么凶!流了无数血!为了什么?只是希望活着?活着会这么难吗?”
最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只能将结论归结为——他的心性已经麻木,在见惯鲜血和阴谋之后。
“呵呵呵!”经历了良久的沉默,男爵夫人突然笑了。
奥斯卡从沉思中惊醒。“怎么了?”
罗兰娜摆了摆手,“你听说过吗?法兰人在遇到谈话突然陷入寂静的时候,他们会说……身边有天使经过!”
奥斯卡四下望了望,他没看到天使。“是不是……用以掩饰的借口?”
罗兰娜摇了摇头,“不!我相信!当谈话突然中断,我们身边有天使经过,为我们祝福。为我们平复忧愁。“奥斯卡用自己的手掌覆上曾经的情人,他终于肯这样称呼罗兰娜了,有那么一刻。他对她是那样心动。“有什么是我能帮助你地吗?”
男爵夫人又摇头,“不!你该看得出,我现在很幸福,也很快乐!”
奥斯卡没出声。他只是不断抚摩着女人的手。
罗兰娜望了望左近的书架,她朝那些书籍示意了一下,“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抛弃心中地奢望,毫不犹豫地嫁给一个爱我的人吗?”
奥斯卡没出声,因为他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令她爱他。
“因为……”罗兰娜又转向那些书籍。“我在这儿发现一个宝藏,历史教晓我许多事情!一个像你这样的男人,不属于我!”
“我?”奥斯卡有些好奇,“历史上有像我一样的人吗?”
“有地!”罗兰娜坚定地点了点头。“而且有很多!”
“是谁?”
罗兰娜想了想,“有的是英雄、有的是枭雄、有的是奸雄、有的是一时豪杰、有的是一世帝王、有的是千军统帅,也许……你不像他们,但他们都很像你!有激情、有魄力、有武力、有欲望,尤其是他们和女人的故事,就像你的经历一样丰富。”
“呵呵!”奥斯卡自嘲地笑了起来,“那你说……有这么多选择,我该做哪一个?”
男爵夫人摇了摇头,“历史不会给不同两个人一样的评价,你就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你要是想做……就做回你自己吧!”
“你等等!”奥斯卡有些疑惑了,“你是说现在的我就不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吗?”
罗兰娜叹息了一声,“应该说……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
“为什么这样说?”
罗兰娜指了指奥斯卡的心室。“因为那里已经空荡荡了!没有像多年前那样燃烧、没有过去我所熟识的温暖、也没有大学城……还记得大学城吗?那时的你充满抱负,今天就要夺下冠军杯、明天就要远征波西斯,可现在呢?你的冠军杯被搁置在官邸,蒙着厚厚一层尘土:你的波西斯远征就要结束,你是胜利者!那么……你的心就搁浅了!”
奥斯卡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他不喜欢被人剖析,更不喜欢被人看得如此透彻。
“我该告辞了!”
罗兰娜微微一笑,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并用一双嫩白的手臂勾住男人的脖子。
“如果我坚持请你留下,你会为青春年少时的遗憾有所交代吗?”
奥斯卡揽住男爵夫人的腰肢,“我想……人生总会有遗憾的!再说……我可不敢冒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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