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朝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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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若朝华-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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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天光大亮,我推门走出卧房,来到外间,却不见抱琴。刚想唤她,却记起让她去联络赤霄之事,索性自己动手倒了杯茶。自从玉蝶离开后,我便遣散了大数的宫女,只留了几人在外殿,方便通传报信。桌上有新做的糕点茶果,看样式是以前没见过的,像是抱琴昨晚想出来又连夜做好的。
  我吃了一块糕饼,喝了半碗茶,忽然觉察到屋子里的熏香有些不对劲。我所用的熏香一直由抱琴一手调制,可今天的味道有些不对,却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于是拿起茶杯一扬,将那香块熄灭了。
  又等了一会儿,不见抱琴回来,除了内殿,发现连寒素也不在。我心里疑惑顿生,快步来到前殿,却发现一个人也不再。不对,我来不及细想,一路向清月小筑奔去,可才一进门,便看见傅有雅正负手而立看着我,那神情如同赏花听诗般淡然,但眼神却深邃的令人一寒。
  我停住脚步,面露惊讶之色:“傅大人,今日皇上便回京了,你不在前庭接准备驾之礼,来这深宫内院做什么。”
  “臣一直在这里等着娘娘,是有事相商。”傅有雅向前走了一步,“娘娘不请我去里面一叙吗?”
  “这……”我迟疑了一下,“傅大人,恐怕多有不便吧。”
  “这可容不得娘娘愿不愿意。”傅有雅抬手一击掌,还没容得我反应,肩膀已被人扣住。
  “傅将军。”我回头狠狠一瞪压制住我的赤霄,“你敢冒犯本宫?”
  赤霄神色冰冷不为所动,也不说话,手下却牢牢的牵制住了我。我面色一沉,已有怒色,“傅有雅,你放肆。”
  “请娘娘稍安勿躁,只要你听从臣的安排,自然不会对娘娘不敬。”他向赤霄使了个眼色,我被赤霄带到了清月小筑的内堂之中。
  等进了内堂,傅有雅对赤霄道:“放开娘娘吧,相信聪明人是不会自讨苦吃的。”
  赤霄闻言放开了我,之后推开一步远,但眼睛却不曾离开。
  我一甩衣袖坐到了书案之后,冷冷的问:“你想要本宫做什么?”
  “娘娘果然是聪明人。”傅有雅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道:“我想要娘娘手中那块能调动禁军的令牌。”
  原来是为了那块令牌,可惜晚了一步。我淡然一笑,“令牌本宫已经交给了皇上,实在是帮不了大人你了。”
  傅有雅神情依然悠然,“公主你误会了,我要的不是陆太后手里的那块,而是我家公子交给你的那块。”
  我心里一沉,有一瞬间的愣怔,玉蝶给我令牌的事他怎么会知道,当初的陈年旧事,应该在无人知晓了。我不说话,傅有雅也不急,他莫测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公主,时到今日,也无需遮遮掩掩,臣请问,对于公子,公主可为他考虑过一丝一毫?那人本是天之骄子,皇族正统的血脉,您可问过公子,是否愿意躲在暗处隐姓埋名的度日,平淡无治一生?”
  这种话他对我可不止说过一次,今日再提是何用意。
  “当今皇上也是皇族的正统血脉,再说平淡一生有什么不好。”
  “公主,庆国皇族的真正血脉现如今只有公子一人而已。”
  傅有雅的话让我有那么一刹那还以为庆幕桦已经遭了不测,但又一想傅有雅应该不会等到现在才做弑君这么荒唐的事,而且他说话的语气慎重,像是在叙述一件本就存在的事情。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算庆幕桦的生母出身卑微,但也是皇子啊,莫非……我犹疑的看向傅有雅,他点点头:“公主已经猜到一二了吧,没错,庆幕桦本就并非皇族血脉,他不过是一个替代而已。在被带到陆盈语那之前,就被人换过了。”
  若傅有雅说得全部是真的,那么庆幕桦真是个做戏的好手,那些故事说得那么动听、凄婉,却也不过尽是谎言而已。虽说心里已信了一般,但还有很多地方说不通,一个皇子被换掉了,就没有人发现吗?若真是做的天衣无缝,那傅有雅是怎么知道的?那时他与陆盈语已经联手,为何却不揭穿呢?我淡淡的不动声色,“你说得这些,无凭无据,让我怎么信你?”
  “庆幕桦从出生起就一
  直生活在西宫殿里,由于生母出身低微加之皇上不惜,所以除了负责的宫人之外见过他的少之又少。直到有一天,我失去了一生中重要的人,我就突发想法想去见见他。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当时还是皇后的陆盈语向皇上请旨要负责教养这位皇子,事情由陆盈语身边的秦嬷嬷一手操办,可是当那个所谓的庆幕桦出现在皇后宫中的时候,我发现这个孩子根本不是我之前见过的那个,而陆盈语却毫不知情,之后,这个被换过了个庆幕桦就一直由秦嬷嬷负责起居教导,直到后来登基为帝。”傅有雅说得很简单,很多地方一带而过,只是当他提到那个重要的人的时候,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分外清晰。
  看来一切的关键都处在那个秦嬷嬷的身上,又想到前一阵子陆盈语中毒而亡,秦嬷嬷便不知所踪,再对照傅有雅所说的,之前说不通个地方就有了头绪,陆盈语的死大约就是她动的手,只是为了什么还是不得而知。可若非深仇,不会隐忍多年,也是莫测难料的人。
  思绪似乎有些远了,我眼眉一挑,道:“是不是皇族血脉与本宫何干,我只知道他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君王。还有,玉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你若还是纠缠不清,我就只能取了你的性命。我想到那时,玉蝶也不会怪我一分一毫。”
  傅有雅不以为然,他起身走到我面前,手扶着桌案看着我道:“臣等着日后公主来取臣的这条命,只是今日公主必须将令牌交给我。再过两个时辰,皇上的大军就要进京了,公主还得和臣一起恭迎圣驾呢。”
  “恐怕事情没有傅大人想的那样顺利吧。”我突然笑了起来,转头看了一眼赤霄,“你只带他一个人就想从我这那到令牌吗?也未免太大意了。”说着我突然起身,左手一探扣住傅有雅的脖颈,右手举起藏在衣袖中的金剑便逼上了傅有雅的咽喉。
  傅有雅随被我制住,却不惊慌,“原来公主身怀武功,也是,敢置身险地,我找该想到的。”
  “你现在知道了也不晚。”我向前一推金剑,低声道:“我现在不会杀你,你还有很大的用处。”
  庆幕桦不可太过相信,其他的各方势力还需要他从中制衡,虽然很想但现在杀他不是时机,我看了赤霄一眼,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我用剑锋抵住傅有雅,腾出左手从腰间拿出之前唐毅杰送我的“月华”,它可以让傅有雅从今往后听命于我,这药本是以备不时之需为庆幕桦准备的,如今却用在了这里。
  我刚要把药塞进傅有雅的嘴里,突然心口一阵剧痛,手一抖,药掉在了地上,金剑被傅有雅一推,他便脱离了我的控制。
  我站立不稳跌坐在椅子上,眼前变得恍惚,汗珠顺着脸颊滑下。我紧咬着嘴唇,可还是疼的一声呻吟。
  傅有雅的脖子上面有细小的血珠,应该是我刚刚握剑不稳划伤的,可他却毫不在意,只看着我道:“公主不要再妄动,若伤着了,臣便无法和陛下交代了。”
  我隐着痛苦笑了一下,“到头来,还是棋差一招。早知道你是用毒高手,是我大意了。原来我寝宫的熏香是你动的手脚,我竟没有觉察的出来。”
  “那熏香本身无害,只是公主多疑,用那茶水浇灭了熏香,公主的本事臣领教过,所以也是用尽了心思的。”傅有雅走到我跟前,扬手在我眼前一挥,一阵馨香扑鼻,随即我便有昏昏欲睡之感。
  “公主小憩一会儿,等醒来后便可以与陛下团聚了。”
  我挣扎着想起身,却使不出一丝力气,我无望的闭上眼睛,心里想着抱琴到哪去了,寒素可护得了她周全?
  



☆、旧事重忆起

  繁花落尽的梦境里无休无尽,仿佛不断地轮回与徘徊。
  等我醒来时只觉得疲惫极了,灯光朦胧昏暗,有种今夕不知是何夕的错觉。
  “醒了?”旁边想起一个温润的声音,语气和缓却听得我一惊,转头看去,赫然看见庆幕桦坐在床边目光关切的看着我,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早已不在宸泱宫,这里是安泰殿中庆幕桦的寝宫。
  “你为何会在这?”四目相对,我有太多的话想问,只觉得眼前的人好似从未认识过,但终究只问了这一句,若问欺骗,我又何尝说过真言。
  “傅有雅让人来送信,说你病了,我只好快马回京,来看你。”庆幕桦的语气缓缓的,借着微弱的烛火看去,神情也淡淡的,看不出心思。
  难道是傅有雅在我这找不到令牌,便用我去要挟他,真难为傅有雅会用这么粗俗的伎俩,更难为这庆幕桦还真就信这一套。
  “你的兵马呢?”花费那么多心思得到的兵马,不会就因为我轻易丢弃了吧。
  “都留在城外了,我只带了二十名随身护卫回宫。”庆幕桦叹了口气,但言语间却没有什么不舍。
  若不是真的身体不适,我真想挥手一掌拍过去,二十万大军扔在了城外,自己只带了二十个护卫就贸入险地。但一转念,他会是这么贸然行事的人吗?
  就像窥探到了我的心思一边,庆幕桦无谓一笑,说:“你送我的那块能调动禁军的玉牌已经被我毁去了,如今傅有雅虽除了我的兵权但没有令牌,还是不便行事,所以他想让我写退位的诏书给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想要做什么?”他的话让我如坠迷雾,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猜了,看不透眼前这个人的心思,也不懂他所执着的事,他所做的一切都看似明了,却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庆幕桦没有回答我,他伸手探过我的脉象后起身走到门外轻声吩咐了几句,继而回过身对我道:“折腾了一天,你不累吗?先吃饭,之后你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
  我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斜倚在床头上,罢了,就暂且信他吧,就算不信我现在也是无可奈何啊,想到这我点了点头。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便有宫人鱼贯而入,一阵忙乱过后各式菜品摆满了整整一桌子。庆幕桦让人都退下了,他把我扶到桌边做好,先盛了一碗莲藕汤给我,然后自己便吃了起来。
  莲藕汤做的很清淡,薄薄的藕片,细细的菜丝,香气扑鼻。庆幕桦吃得很悠然,和平日里吃饭的样子毫无差别。
  “你不怕里面下毒吗?”我舀了一勺莲藕汤但没有喝,看着庆幕桦问道。
  “我还有大用处,毒死了岂不可惜,再说若真要杀我,之前机会多的是,比如之前的药量再多一些,比如说在宫门一箭射死我,不都是更容易的事。”庆幕桦说的随意,我的话丝毫没有影响他吃饭的兴致。
  
  用过膳后,宫人撤下碗碟,重新换了熏香,庆幕桦又吩咐人准备沐浴,我坐在一旁看着,默不做声。
  浴桶外隔了屏风,待宫人们调好了水温便退出去了。庆幕桦又等了一会儿,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后里面是白色的粉末。他把粉末洒进水里,不一会儿便融了,而水看起来跟之前没有任何差别。
  “去吧。”庆幕桦对我轻声道。
  我有些诧异,不明白他要做什么,虽然明知他不会对我做出越矩之事,但我现在全身绵软无力,又无金剑在身,心里总归是不踏实的。
  见我不动,庆幕桦快步走到我身旁,冷不防将我抱了起来,我心下大惊,刚要挣扎,只听他在耳边低语道:“隔墙有耳。”
  我立刻会意,也不再挣扎,只听他继续说道:“你所中之毒我无法解,但那药粉可以助你恢复些体力。”
  庆幕桦把我抱到浴桶边,转身便绕到了屏风后面。听他走远的脚步,我放下心来,宽衣解带,进入了水中。
  
  沐浴之后果然神清气爽了许多,体力也恢复了大半。我穿戴整齐走出来,只见庆幕桦正对着一张琴发愣,我认得那是浅歌公主的琴。
  直到我走到他身后,庆幕桦才有所察觉,他回过头看着我,那眼底是来不及褪去的悲凉和哀伤。
  “爱妃现在觉得如何?”他站起身来牵着我的手问。
  我任他牵着我不避开,“还好。”
  “还好就好,天色不早了,就寝吧。”说着庆幕桦倾身吹灭了阻火,映着蒙蒙月色走到了床边。
  我先上了床榻,然后扯过一床锦被放在身侧,之后庆幕桦翻身也上了床,回手将幔帐撂下。
  我转过头看着近在眼前的庆幕桦,夜色中正对上他那双清亮的眼睛,静夜中只有为不可闻的呼吸声。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庆幕桦点了一下头,我知道外面负监视视的人已经是离开了。但为了谨慎起见,我们都没有动,庆幕桦用极小的声音道:“你问我是什么人,要做什么,我现在就都告诉你。”
  我屏住呼吸仔细的听着,庆幕桦接着道:“我是个孤儿,不知父母何人,也没有名字,从小就跟着乞丐流浪辗转,以乞讨为生。四岁那年的一个雪夜,我病倒在雪地之中,饥寒交迫,命在旦夕,就在这时有人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他说能让我吃饱穿暖,问我愿不愿意和他走,我想也没想就点了头。那人把我带到了一个很大的宅院之中,那里金碧辉煌,美轮美奂,我一度以为自己遇到的是仙人。从此我就生活在那里,不仅锦衣玉食的被人悉心照料,还有先生教我习字读书。我知道我所得到的这一切都是那人给我的,可我却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
  就这样过了四年,那人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他问我过得好不好,可不可以为他做一件事,我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后来我被领着去见一个妇人,并对我说不管之前我是谁,从今以后,我就是庆国的皇子,庆幕桦。
  当时虽然年纪尚小,但也隐约明白这是惊天大事,但心里觉得只要是为了那个人,纵使舍了性命也甘愿。秘密进入庆宫后没多久,我便被那妇人领到了陆盈语的面前,从此她就成了我的母后,那个令我进宫的妇人便是秦嬷嬷。从那日起,我除了太傅传道授业治世之道,暗中秦嬷嬷避开所有人传我武功教我各种奇门之术。偶尔,秦嬷嬷会带来那人的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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