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布莱兹的头发,夏洛特笑得温柔而笃定:“我相信布莱兹你能做到。我们奥古斯都家族一定会一直一直传承下去,无论怎样的困难都不能让我们屈服,无论怎样的阻碍都不能让我们的传承断绝!奥古斯都的荣耀不容侵犯践踏,这些践踏家族尊严荣耀的人,总有一天,我们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蓝色的眼眸里咻然划过一丝血色,夏洛特笑容温柔眼神里却有着血光,看起来极为妖异,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龙族洞穴四通八达地方宽敞,夏洛特将放置着维尔的水晶棺木放置在最深处最阴暗的底层。而外面的洞穴则是布置成了好几个起居室,几乎是每人都有一个。最外面靠近外围的洞穴充作了大厅、餐厅甚至是厨房。有魔法的帮助,虽然这工程不小,但是也没有花费多少功夫很快便完成了。
夏洛特擦去额边的汗最后打量了一眼这像模像样的临时居所,微微舒了口气:“我们要在这里呆的时间不短,一切总是得有个样子。”
墙角处,杰森和路菲斯仍是昏迷,而艾思丽和伊凡似乎有醒来的趋势。看到这一幕,夏洛特微微皱了皱眉,杰森和路菲斯已经被她暗中种下了主仆契约,她不担心他们会如何。伊凡早就知道她水精灵后裔的身份,要真的要揭穿早就可以这么做了。而且夏洛特也确信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经得起考验的。至于艾思丽……夏洛特苦笑一声,连和她数十年夫妻的维尔不也曾经告诫她,如果艾思丽无法接受便抹去她的记忆吗?
“好了,我知道以我的实力是无法让你神智被控的,对于我做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拍了拍手掌挥去上面沾染的灰尘,白光一闪一柄魔杖已经出现在夏洛特右手,她注视着伊凡的方向,似笑非笑的询问着。
在布莱兹惊讶的目光中,伊凡身边突然浮现出一个透明的影子来。甘多夫摸了摸自己透明的轻飘飘的胡子,看了眼似笑非笑看不清真正心思的夏洛特,语气带着些兴味却是没有恶意:“我那个傻徒弟一颗心都挂在你身上,我有什么好多说的。”甘多夫可不是什么圣母,他只对作为弟子的越发有一丝关爱,至于杰森路菲斯什么的,对于他而言也只是陌生人。更何况,他那副恢复灵魂的药剂还没弄到手,他还是有求于奥古斯都,他可不想跟他们翻脸。
懒洋洋的漂浮在空中,甘多夫打量了夏洛特几眼,突然皱起了眉头:“你这样子……是开始接受那些传承记忆了?”
“是的。”淡淡一笑,夏洛特不甚在意的回答。她在成为纯血精灵是便获得了来自血脉中的传承记忆,但是那时她并不想接受他人的记忆,所以虽然获得了但是并没有真正的容纳贯通。而如今,为了救只剩一丝生机的维尔,夏洛特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变强。而接受这些传承记忆是最为便捷迅速的方法了。
其实,夏洛特骗了布莱兹一件事情。维尔并不是尚存一丝生机,而是确确实实的死去了。自爆这样最后同归于尽的招数就是要燃尽一个人的灵魂斗气精神力然后爆发出绝对的力量,若不是维尔当时佩戴着水精灵皇族的传承之戒,只怕根本不会有那个保存了维尔身体的珠子留下来。而夏洛特之后一直在用自己的力量温养那个珠子,最后借助水精灵的至宝水晶玉棺才硬生生的拉回了维尔的一丝灵魂。
但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一年之内如果不能完全唤回维尔的灵魂,那一丝被玉棺强行定住的灵魂也会消散,那时候,这世上便再也没有维尔·奥古斯都这个人的存在了。
在残酷的现实下,夏洛特不得不妥协,不得不屈服。她选择了接受传承记忆,走上这条路,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被那些记忆影响变成一个她自己也不认识的人,但是她早已经没有后路可退。
“接受了那些记忆,你还会喜欢我那傻徒弟吗?”皱了皱眉,甘多夫是真的有些吃惊,“那些记忆浩瀚无边数量庞大,你若是完全接受,只怕连本性感情都会被淹没。”
嘴唇翕动,夏洛特苦笑着看向伊凡,目光里是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缱绻眷恋和脉脉流动着的温情:“我自己也不知道。不过——”她不躲不闪的迎上甘多夫的视线,眼神清明坦荡,“即使我被那些记忆磨得失去了自己的感情,不再对父母有敬爱、不再对弟弟有爱护、不再对伊凡有依恋爱慕,我也不会伤害伊凡。”
“我信任他,比信任我的母亲还要胜过许多。”轻轻一笑,宛如林间吹过的最清朗光风霁月的凉风,夏洛特低低叹息,“如果你是在担心他会受到伤害,那么尽管放心吧!我是真的没有把握自己是不是能守住心神不被那些传承记忆干涉,但是我相信,我一定不会伤害真正关爱着我的人的。”
动了动嘴角,甘多夫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却没有开口,沉默了片刻他最后还是装作不屑的丢给了夏洛特一个东西,别扭的扭过头,白色的胡子都翘了起来:“拿着吧,这是极北之地采撷到的冰雪寒息,能够让你保持心神清宁的。我可不是要给你什么,只是怕我那傻徒弟受伤罢了。哼哼,你爱要不要。”
对于这孩子气的甘多夫,夏洛特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手上动作却是不慢。她毫不犹豫的吞下了那枚冰雪寒息,不过接受传承记忆片刻,她的思考方式行事手段就有极大的变化,这真的让她感到有些心惊。
“姐姐,布莱兹相信姐姐永远都是最疼爱我的姐姐。布莱兹相信姐姐一定不会迷失自己。”布莱兹凑到夏洛特身边,有着肉窝窝的小手牵住夏洛特微凉的左手,奶声奶气的仰着头说道。
浑身一僵,夏洛特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温情,之前那暴虐的杀伐之气似乎也微微淡去。摸了摸布莱兹软软的头发,夏洛特哽咽着说:“嗯,谢谢布莱兹的相信,姐姐一定会努力不被那些记忆侵蚀的!”
“好了,我这个老头子也不在这里碍眼了。你还是快点让那两人醒来吧,一直处于神智不明的状态对于他们而言也不是好事,还有你敲晕的那两人,也得让他们知道现在的境况啊!”摸了摸胡子,甘多夫说完这番话便消失在原地,应该是返回了伊凡身上。
知道甘多夫说的是对的,夏洛特稳了稳心神走向伊凡他们。在一阵光芒闪过后,伊凡原本迷茫空洞的眼睛里掠过一丝灵动的光芒。看到这一幕,夏洛特也不自禁露出一个喜悦的笑容来。正要和伊凡说上几句话,一个白色的影子闪过,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就扑到了她怀里。
看着怀中不停蹭着她舌头不断舔舐着她的脸颊的小白,夏洛特爱怜的抚摸着小白光滑的皮毛,轻轻的笑道:“没想到倒是你这个小家伙醒的最快。呵……呵呵……好了,别舔了,好痒……”对于小白这只忠诚乖巧的魔兽,她是真的非常喜欢的。
“夏洛特?维尔呢?维尔在……哪里?”在夏洛特抱着小白时,颤抖着的掩不住悲伤的女声突然响了起来,而站在夏洛特旁边的布莱兹陡然攥紧了她的左手,那软软的小手甚至开始颤抖起来。
任由小白爬上她的肩头,夏洛特面无表情的与醒来的艾思丽对视,她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淡淡说道:“他没有死,但是只剩一丝生机。”夏洛特顿了顿,眼中有一丝踌躇,但是最后她还是开口了,“我有办法救父亲的命,但是会牺牲很多人的性命,您……可以认同这一点吗?”
夏洛特还是忍不住去试探艾思丽。她可以放心甘多夫,因为对于已经‘死’了的甘多夫,并没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事情。她也可以放心杰森和路菲斯,虽然她没有要控制他们的意思,设下的主仆契约也只有随时杀死他们的作用,但是无疑他们是不会影响到她的计划。
她也可以放心伊凡,但是唯独艾思丽,她的母亲,却是她最最不敢相信也不能信任的。因为她是魔法联盟的一员,夏洛特不知道奥古斯都家族身份暴露后,魔法联盟到底是什么态度,她不敢赌艾思丽的态度。
多么可悲,就因为他们不是人类,所以连最亲密的亲人都要隐瞒。
☆、第176章 情深
夏洛特很爱艾思丽,这是她的母亲。但是对于她而言,更为重要的是奥古斯都家族!她绝对不会把家族的延续寄托于艾思丽对他们的感情上。她不知道艾思丽到底会如何选择,也许会因为他们的关系而选择和他们共同面对,也有可能会离开站到他们的对立面上去。
这种事关家族传承的大事,夏洛特不敢寄希望于艾思丽会因为和维尔的夫妻之情、对她和布莱兹的母子之情而站在他们身边。所以她选择了试探,试探艾思丽的想法。
如果她是真的能毫无芥蒂的接受他们,那么她还是夏洛特和布莱兹挚爱的母亲,如果她不能接受……那么夏洛特也只好抹去她的记忆了!而且,为了防止有人顺着艾思丽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下落,即使抹去了艾思丽的记忆,夏洛特也不能放她离开!在她足够强大能够把整个大陆上的强者踩在脚底下之前,龙岛的位置绝对不能暴露!
虽然残酷,但是这确实最真实直白的现实!
“想要让父亲苏醒,需要牺牲上百万甚至千万人类的性命。母亲,你会帮我们的?是吧?”
艾思丽愣住了,她面上的悲哀被犹豫和迟疑取代,面色不停变化眼神复杂的她很显然是处于天人交战的境地。但是夏洛特并没有再说话,她只是安静的站在原地,静静的注视着艾思丽,等待着她最后的答案和选择。
“只要能救活维尔的话……”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艾思丽面色惨白却还是把接下来的话说完,“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是愿意的,夏洛特,既然你心中一件有了方法,我会站在你们这一边的。”
以艾思丽的阅历这么会不知道夏洛特对她的试探,理智上她能理解夏洛特这么做的原因,但是感情上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在回答了这个问题后,她便转过头不再多看夏洛特一眼了。
抿了抿唇,夏洛特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她缓缓移开目光,带着些许悲哀的视线正巧撞进饱含温柔纵容的碧色深潭里。熟悉的碧色眼眸里,是让夏洛特心中一暖的温和包容安抚。
和伊凡对视一眼夏洛特便微微一笑转开了目光,将昏迷的杰森和路菲斯唤醒后,夏洛特将现在的情况告诉了他们。对于如今的处境,杰森倒是很看得开,听到夏洛特说他们正身处于茫茫大海中的龙岛之上,他也没有多少惊讶责怪,只是很平静的接受了。而路菲斯则是对龙岛有些好奇,他虽然对奥古斯都家族的身份有些惊奇,但是自小生活惨淡的路菲斯对于这些倒是出人意料的看得开。
对与夏洛特的疑惑,路菲斯只是耸了耸肩漫不经心的回答说“有些人的嘴脸更让人恶心,精灵也没什么不好,比起你们我倒是很不能接受那些满口道德实际上内心脏污的人类。”
自此,他们六个人便已经确定在龙岛上安了家。夏洛特找到的那个洞穴十分靠近海岸,在这里他们能看到整个龙岛都被浓浓的白雾所包围了起来,从这样的情况来看,想要找到他们暂时栖身的龙岛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艾思丽抱着布莱兹去洞穴的最深处查看维尔的情况,而杰森和路菲斯则是留下来整理夏洛特随意划分的房间。
他们这样虽然也有一些是因为确实是很忙,但是也很大程度是因为——夏洛特和伊凡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古怪。对此,路菲斯心里的吐槽大概能完美的述说他们的小心思:
这腻腻歪歪的小情侣一定是要秀恩爱了!在他这样的单身狗面前表现得这么腻歪难道不知道他心里会很不平衡的吗嘤嘤嘤……
转眼这偌大空旷的洞穴里便只剩下夏洛特和伊凡两人。踌躇了片刻,夏洛特鼓起勇气和伊凡说道:“我们去这龙岛四处查探一下吧?我们可能要在这里生活很长时间,所以得对这里的环境有所了解才好啊!”伊凡自然是点头答应了。
相携着在满是黄沙的岛上漫步,夏洛特心不在焉的拨开挡住去路的树枝,心中踌躇着该如何开口。她有很多事情想和伊凡说,但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实际上,这短短的一天里她经历了太多事情,心中也压了很多重重的石块,不过没有维尔的庇护才这么短时间,她便有些心累十分想要解脱。她简直不敢想,她的父亲到底是如何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力支撑起奥古斯都家族的。
夏洛特知道自己比起父亲差了太多,她不如父亲坚定,她太软弱没有办法能支撑整个家族。而且奥古斯都家族精灵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无论她想不想,站在整个大陆的对立面都是不可阻挡的事实。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于伊凡的态度夏洛特真的有些患得患失。
“你在担忧什么?”还不等夏洛特开口,伊凡已经略带担忧的看着她,伸手握住夏洛特冰凉的手,伊凡有些心疼,“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告诉我的。”
被伊凡牵起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在感受到那人手掌的温度后,夏洛特才放缓了呼吸反手握住了伊凡宽大的手掌。抬头,东边的太阳正缓缓升起,清晨独有光辉洒在这座岛屿上,折射出瑰丽的光芒。抬头看着这一幕,夏洛特脸上的表情在朝霞的照耀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在很长很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伊凡听到她如清泉般淙淙的动听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惶恐和急切:
“伊凡,你会不会觉得我变得很陌生、很没用人性?我说要牺牲数百万人的性命来救父亲是真的,并不是为了试探母亲而故意说的。”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但是还是坚定的继续说下去,只是清脆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起来,“我仔细想过了,即使要亲手杀掉几百万人。我……我可能也不会产生什么愧疚感。我不会再为了人类的死亡感到悲哀和愧疚,即使那些杀戮是由我带来的。”
“伊凡,这样的我,是不是让你觉得很陌生?是不是很血腥很残忍?你……是不是很失望……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么善良那么纯洁的人,我这样的黑暗一面,你……可以接受吗?
“其实说起来……如果我们两个人的角色交换,我自己也不能保证我是不是能完完全全毫无芥蒂的接受这样的事实。你看,这就是真实的我,既懦弱胆小又自私得要死,这样的我,你还会喜欢吗?还会觉得和我在一起是幸福的事情吗?还会……想要和我一直一直走下去吗?”
把心中的惶恐全部吐露,夏洛特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