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一一细数起随安然这个早上都干了些什么;就差细无巨细地一一描述出来。
温景梵微垂了眼睛扫了眼果盘;捏起一块苹果片喂进嘴里,直到听到闻歌说:“安然现在就在厨房跟辛姨学做你爱吃的菜,太爷爷可满意了,所以他就上楼去等开饭了。这人上了年纪啊就是不能逞强,太爷爷就是不听我的,又是这样那样的,他不累,我看着都替他累。早上啊,是有那么些兵荒马乱。
不过我们家的安然是谁啊,应付自如啊,一切都好……具体感受你得问当事人,不过单单就我旁观的战况分析啊,安然还是挺乐在其中的。”
温景梵轻推开她又往他面前递了递的果盘,往厨房里看了一眼,边淡淡地反问她:“你叫她什么?”
闻歌“嘶”了一声,被温景梵这么一提醒才想起她和安然如今差了一级的辈分。那感觉就像是糊了满嘴的橙汁,它还不是甜的……反而是那种酸得让牙尖都能尖锐疼痛的感觉。
啧,怎么一眨眼,她闺蜜就成了她婶婶啊。对着安然这么如花似玉,亭亭玉立的,她实在是有些改不了口啊。
温景梵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又问道:“她是谁家的?”
闻歌心底暗暗地腹诽:“……卧槽,我是个女的啊女的啊!有必要在我面前宣誓主权吗!我又不抢你老婆!”
温景梵见她一脸欲语还休的模样,抬手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用得力道刚刚好,落下去时弹出一个浅浅的红印:“他下午在TC会馆,好像是见客户。想见他,可以去那里找。要是经理不行方便,你就说我的名字,让经理去问问会馆老板准不准。”
说完,便抬步想去厨房。
闻歌一个错步拦在他的面前,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发着光:“景梵叔,你说我小叔怎么那么爱去那家会馆啊,那老板是谁啊?”
温景梵垂眸看她一眼,只回答了后面那句:“秦暖阳。”
闻歌捧着果盘呆立原地。
。
厨房里。
随安然刚捏了小火在闷排骨,转身要切葱调下味道时,毫无预兆地一头撞进了刚进来的温景梵的怀里。
温景梵也不料她会突然转身,抬手扶了她一下,笑出声来:“慢点。”
辛姨原本还在洗菜,闻声看过来,不免也笑了起来:“回来啦?”
“回来了。”他顺手从她手里接过那把葱,问她:“洗过了?”
“洗过了。”随安然点点头。
他看了眼身后的砧板和菜刀,“怎么处理?”
“切成小葱花给排骨入味用。”
温景梵又看了她一眼,把那葱搁在了砧板上,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身上的灰色毛衣上蹭了蹭,蹭干了水珠这才松开她问道:“累不累?”
随安然偷偷看了眼辛姨,见她眉目间都漾着淡淡的笑意,但并没有往这边看时,这才松了一口气,过去给温景梵帮忙。
他这么问的时候,她一时还有些不太理解他问的是和老爷子一起累不累,还是做饭累不累,索性就没回答。
他低下头,修长的手指握住刀柄,利落地切下去,手势利落又漂亮,“怎么不说话?”
“不累。”随安然摇摇头,见排骨已经闷得差不多了,等他切好葱花,就拿刀铲着直接下了锅。
“过两天有个聚会,愿不愿意去?”他声音压得低,温和浅淡,正好让她能够听见。
“聚会?和谁?”
“《九转》的配音组,除了我们入组比较迟还需要几天之外,其他的角色已经全部收官了。年后聚会不合适,加上也不是很方便,干脆就提前了。”他解释。
《九转》的配音组……
其实上一次她签了合同答应配音后的那次吃饭,差不多就是一次小聚会了。但吃饭还收官聚会还是有些差别的……
随安然思忖了片刻,询问他的意思。
温景梵微挑了一下眉,有些无奈:“我听老婆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也就五个字。他声音略带了一分无奈,入耳依然动听。
她轻笑了一声,又想了想,才说道:“一起去吧。”
毕竟是全组收工聚会,她一个人不去倒没什么,但……温景梵,无论是谁都会希望他能够出场的吧。
再者,他们是男女主角配音,一下子都缺席,也实在是不好看。再加上本来就是一个简单的聚会,也没必要上纲上线的。
。
下午吃过饭,温景梵和随安然要先回一趟朝阳名邸。闻歌下午也要出门,知道他们要去市中心,便蹭了顺风车一道过去。
等到了市中心,随便寻了一处临时停车点下了车。
温景梵并未急着马上离开,微微侧目,透过后视镜看向闻歌离开的方向,神情似是若有所思。
随安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见闻歌的身影渐行渐远,缓缓消失在人群之中:“怎么了?”
温景梵这才回神,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轻轻旋转,起步离开。
回到家收拾了一下换洗的衣服,随安然自己的倒是方便,等到帮温景梵收拾时,她就有些傻眼了……
她站在衣柜前愁眉苦脸地考虑了半天,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最后选了几件衣服,提着衣架过去咨询本人的意见。
温景梵正在检查开关,毕竟这次离开会很久不回来,门窗插头等一切安全措施都要做好。
她拿着的都是他平日里经常会穿到的,可又怕到了L市这些衣服又不耐穿,便怎么也下不了决定。
温景梵眼底漾开一抹笑意:“你做主就好,如果冷的话,去了那边也可以买。”
随安然:“……”这人今天一口一个听老婆的,一口一个你做主就好,这种——算是什么节奏啊?
出门的时候,把梵希也带了下来。
随安然抱着暖呼呼的梵希,还是有些忧虑:“老爷子不是对猫过敏吗?这样带过去没事吗?”
温景梵顿了一下,想了片刻,这才想起来……
那次在盛远酒店封闭式完成工作的时候,陆熠方临时出差,梵希又肠胃不舒服不太适合放在宠物寄养那里。
那是随安然还梵希的第一次相见,并且,他是说过老爷子对猫毛过敏……
他微挑了挑眉,沉吟道:“老爷子是很轻度的过敏,刚开始的时候会打喷嚏……”他顿了顿,侧目看了她一眼,斟酌了一下才道:“其实早就已经适应了,不过如非必要,我不会带梵希回去。”
随安然默默瞪圆了眼睛:“那一次……”
“辛姨去陆熠方那里带了梵希回来,原本是下午回温家的时候带回去的……那个时候正好不是和你有太多的交集,我就想,梵希作为一个桥梁……”话说到这里,他便没再说下去了。
随安然也已经懂了。
言下之意就是,那一次梵希被她抱回家并不是她做了好事帮了男神啊……而是男神在不动声色间给她下得套。
可是这种悄无声息被算计的事情,怎么一点不开心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很高兴呢……
随安然揉着梵希的脑袋,又去碰碰它的耳朵,正想说些什么。
温景梵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来轻捏了捏梵希的下巴,说道:“安然不高兴了。”
原本懒洋洋的打着瞌睡的梵希抬眼看了看温景梵,似乎是思考了一下,随即一脸无奈不爽地打了个滚,翻着肚子躺在她的腿上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掩着嘴巴——卖了一个萌!
随安然“噗嗤”一声,顿时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在笑温景梵的这个小举动,还是在笑梵希的卖萌。
总之,心里就像是灌了暖呼呼的蜜,一直甜到了心底。
温景梵转头看过来,轻捏了一下梵希毛茸茸的爪子,以示表扬。随即抬手握住她的,十指相扣。
并未再开口说什么,却什么都已经说了。
第五十九章
今天的配音格外顺利;配音的剧情也渐渐走到了收尾。
随安然带着耳机听录音的回放;温景梵刚和陆熠方讨论了一下《九转》配音的后续安排和活动;见她听得认真,便拉了把椅子坐在她的身旁。
手臂轻搭在她的椅背上;另一只手随意地拎了台词本子在看。
也就是这个时候;安然接到的随经国的电话。
听见嗡鸣的震动声音;温景梵侧目看了她一眼,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臂,示意她来电话了。
随安然拿出手机一看;看见上面显示的名字时,面色便是微微一变。并不是很明显,却足以让温景梵捕捉到。
他垂眸看了眼,微移了一下椅子;椅子下方有滚轮,所以很轻易就移到了随安然的对面。
他抬手摘下她的耳机,漆黑明亮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她:“要不要接?”
随安然并没有很详细地和温景梵说起过她对随经国的感觉;单就平常的联系次数以及偶尔提及时,她的反应……温景梵也能知道,她对这位父亲的感觉并不是十分亲近。
所以,现在才有这么一问。
“要接的。”随安然深呼吸了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录音室里除了他们两个人,还在不远处在逗猫的陆熠方。此刻,没人说话,便安静得连风吹过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把耳机挂回架子上,双手自然地撑在她椅子的扶手旁,长腿微微伸展,已然是把她纳入自己势力范围的架势。
电话那端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她始终是安静地看着他,良久,才轻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看着他而有些酸涩额的眼睛,轻轻应了一声。
温景梵心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但见她神情宁静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怎么了?”
“爸爸在盛远门口等我,说有些事想跟我说。”
温景梵眉头微皱:“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她迟疑了一下,并未直接回答。但这一瞬的迟疑已然就是答案,温景梵微扬了一下眉,站起身来:“那我必须得送你过去。”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语气却坚定得不容拒绝。
随安然微微愣了一下,抬手去拉了一下他,顺着这个力道也站起来,就这么握着他的手没松开。
温景梵原本已经迈开脚步先走了,被她这么轻轻一拉,干脆又停下来,等她跟上。
陆熠方正在和玩纸箱的梵希玩,这么大一个男人,蹲在地上和一只猫戳纸箱子玩……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奇怪。
温景梵来带走梵希的时候,陆熠方还有些舍不得:“怎么这就走了啊……我还没和梵希玩够呢。”
梵希一脸傲娇地从陆熠方的手上踩过去,几下借着一旁的桌子跳到了温景梵伸出来的手里,蹲在他的怀里顺毛。
陆熠方眉头一束,抬手戳了一下梵希,重重地“哼”了一声:“有你求我的时候!”
梵希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换了个方向,拿一个毛茸茸的背影背对着陆熠方继续悠闲地舔毛……
陆熠方一张脸彻底绿了。
温景梵淡淡扫了眼那个正要发脾气的男人,淡淡道:“你吃过的教训还不够多?”
陆熠方一想起梵希“拆迁破坏”的能力,一张脸又黑了……
始作俑者这才回过头来,得意洋洋的示威了一声。
陆熠方:“……”
幸好路上不堵车,从配音室出来到盛远酒店,也不过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
他一边注意着路况一边留意着车辆,看见盛远酒店对街行道树下孤零零的那辆奔驰时,缓缓放慢速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我在这里等你。”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便点点头,把睡得正香的梵希小心地递过去,推开车门就下了车。
温景梵看着她走过马路,到了那辆车前,隔着车门和车门的人交谈了几句,抬眸向他看来。
距离有些远,并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见她那双眼睛漆黑得像是黑曜石,在阳光下映着淡淡的金辉。
他坐着的方向,正好斜斜打进来一束阳光,那浮光不远不近就落在他的身后,把他所在的角落划分成了两块区域。
随安然的目光从那一片光影里落在他的身上……
隔了一条马路,距离实在不算太近,她能朦胧得看个大概,其余的全靠对他的记忆。
他今天里面穿着浅灰色的毛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左手也许正搭在方向盘上,怀里抱着一只安然酣睡的猫,凭借他的习惯,右手应该就搭在梵希的身体尾部轻轻抚摸着。
指甲修剪的很干净,微微曲着。目光看向她,柔和且专注。
所有的画面,她仅凭想象便能描绘出来,悄无声息的……
心下略定,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随经国目光沉沉的,隐在阴影里,看上去疲倦不堪。因为感冒而有些低沉沙哑的声音微微粗噶,并算不上好听:“我前段时间去看了看你母亲。”
随安然粗略估计了一下时间,知道他的“前段时间”也就是这两天左右,颇有些警惕地看着他:“你又想干什么?”
“她说我好心办坏事,说我不了解你一点也没有责任心。”他笑了笑,掩着唇低咳了几声。
随安然没说话,她知道这句凭空出现的话指的是什么——是数日之前,也就是她决定和温景梵结婚的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安然你别这么防备我,这很伤我的心。”
随安然这才抬眸看向他,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您是我爸爸,你做所有的事都有一定的权力和道理。其实我觉得我们之前的相处氛围还是挺好的,要是不介意就像以前那样吧。没有什么事情也不用太多来往,彼此生活。”
谁都不会改变她和随经国的血缘关系,只是他们也只有这样浅薄的维系。
总有那么些事情,是你想改变,却总是无能为力的。
就像随经国已经和安歆离婚多年,又快速地组建了另一个家庭。就像她有时候心软想亲近他一些,可想到他如今属于另一个家庭时,心里的无奈挣扎。
所有的距离都不是一蹴而就,而是日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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