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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钰兮停下来，啜了一口黑咖啡。她的脸上只有淡淡的笑容，毫不做作，因为发自内心的爱而产生的笑容。这样的笑容让夏小满觉得，即便在听一个悲剧故事，也能从中体味到幸福。
“之前也说过了，青年和姑娘结婚，完全是因为受到了来自青年父亲的压力。其实，原本青年对于要不要坦白自己和那女生的关系尚有犹豫，但他的父亲突然因心肌梗塞去世。青年在悲痛之余还感到了一丝轻松，他将自己爱上了别人的事毫无保留告诉了姑娘。不，应该说，是告诉了他的妻子。”
“一个女人，从幼稚到成熟，其实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原本只是个农村姑娘的妻子虽然单纯，可是并不愚蠢。对于两人之间的关系，实际上她是最清楚明白的。说来或许你觉得不可思议，但从他们结婚之后，她就预感到会有这么一天的来临。所以当她看见自己的丈夫和心上人手挽手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并没有很吃惊，相反，她觉得这正是生性浪漫的丈夫会做的选择。唯一让她吃惊的是，一向顺应命运的丈夫这次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决心，这也从另一面反映出，他们之间的确爱得很深。”
“她很平静地接受了离婚，那女生很有背景，家境富裕，提出给她精神赔偿，但被她拒绝了。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和儿子在一起，在这一点上，三个人都没有异议。单亲妈妈并不好做，为了让儿子尽可能接受好的教育，她非（…提供下载…）常辛苦，做过各种各样的工作，甚至去山里挖过红土，一车五块钱。可是她没有想到，这种做法却产生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
第106章 切勿轻言弃
席钰兮用手指轻抚额头的动作看起来有些无奈，她的笑容第一次透出苦涩。
“除了想要保障儿子的生活，她也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给儿子树立榜样，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人只要能活，就一定能活得好。但是在年幼的儿子眼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他看着母亲起早贪黑，常常累得连饭都没有力气吃，认为这都是他的父亲和那个把他拐走的女人造成的。仔细想一想，会产生这种想法也是理所当然的，他的母亲并没有隐瞒这些事，而是客观如实地告诉他全部过程。但是那么小的孩子，没有能够理解复杂人心的能力，只是单纯地从自己看到的事情来进行判断。也不是说这样不好，因为那孩子很早就变得比同龄人要成熟懂事，而且非（…提供下载…）常体贴。七岁的时候他就已经包揽了大部分的家务活；刚刚九岁，他就在三伏天里抱着箱子卖冰棍。应该说，通过母子两个人的共同努力，他们的日子越来越好了，甚至可以称得上富足。只是，当母亲的渐渐察觉到，儿子的心里，有一个太小太小的世界。”
“他把自己生活意义的全部都和母亲联系在一起，因为知道母亲的辛苦，所以他大概很小的时候就决定要成为母亲的主心骨和家里的顶梁柱，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事是值得他考虑的。这一点，他和他的父亲倒是很像，一旦对一件事情专注，就会变得忘我。”
“这样有什么不好吗？”夏小满小心翼翼地问。
席钰兮摇头，“不好，非（…提供下载…）常不好。那孩子所有的行为思想都是以自己的母亲为中心，甚至没有考虑过自己。他刻苦学习，不是因为喜（…提供下载）欢，而是因为这样能让母亲放心，以后过更好的生活；他学习空手道，是为了可以保护母亲，不受别人欺负。他心中的世界太小了，他原本善良并且有很多的爱，但是因为他把自己的爱给了一个人，所以总让别人觉得冷冰冰。”
“让他的母亲开始警觉是他十七岁那年。有一天儿子回家后平淡地告诉母亲，学校里有个女孩向他告白，说她非（…提供下载…）常非（…提供下载…）常喜（…提供下载）欢他，希望他能够给自己一个机会。母亲问儿子怎么想，儿子说，‘不怎么想，我没有余力思考多余的事情。’”
“从那天起，母亲就开始有意让儿子多多接触外面的石阶，接触更多的人，可惜效果并不好。这也是必然的，一个人从小到大十几年形成的思想意识生活习惯，哪能那么轻易就改变了呢？高中毕业后，男孩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大学。他原本可以选择更好的学校，但是为了能陪在母亲身边，他毅然留在本地。只有他的专业，是母亲和他多次交涉并强烈要求之后决定的。他本要考经济系或者计算机系，那些专业当时正热门，出来之后能够有很好的发展。可是他的母亲非（…提供下载…）常明白，儿子心里并不喜（…提供下载）欢那些，他是个成熟的孩子，喜（…提供下载）欢成熟的东西。他对历史非（…提供下载…）常着迷。”
夏小满开始明白席钰兮在讲谁的故事，她不由自主将身体前倾，她渴望听到关于这个人的更多的事。
“男孩在大学里也同样优秀出众，因为住校的关系，他和其他人有了更多交流接触的机会，渐渐变得开朗了，而且能说会道。就在他大二那年，他的父亲找到了他的母亲，两个人在离婚之后就几乎没有联系了。她拒绝了男人和他现任妻子的一切帮助，但是她后悔了。如果她能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得更加大方一些，她的儿子也许就能明白，母亲的心里是没有恨和怨的。出乎意料，那个曾经文质彬彬俊朗儒雅的男人，出现在前妻面前时，竟然骨瘦如柴面色蜡黄。他病了，绝症。本来他就不算一个健壮的男人，当知青的时候还受过重伤，在离婚后不久就开始显示出征兆。他的第二任妻子为了全心全意照顾他，连孩子都没有要。
“男人提出要见见儿子，在这个世界上他觉得最愧对的就是自己的儿子。但是男孩不愿意，他的心结经过那么多年已经成了死结。在母亲的强烈要求之下，他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去看了已经在病榻上的父亲，但是没有对他说一句话。这件事让母亲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必须纠正他的人生价值观，他应该是自由的，无拘无束的，拥有更多爱并且爱更多人。”
“母亲苦思冥想，终于想到，只是对他说肯定是说不通的。儿子一向以母亲为榜样，所以要让他自由，必须先让自己自由。她做出了一个决定，辞掉工作，独自外出闯荡。开始儿子坚决不同意，但是母亲决心已定，她对自己的儿子太清楚了，深深相信就算自己不在儿子身边，他也能够很好地照顾自己。就像以前每一次一样，儿子拗不过他的母亲，同意了。在母亲临行的前一夜，让儿子签了一份保证书。保证书上要求儿子不许以任何一种方式寻找她，除非她主动和儿子联系，儿子不能打电话给她。她要他的孩子全心全意过自己的生活。”
“或许你会觉得这种方式太偏激了一点，刚开始母亲的心里也忐忑不安，背着儿子常常向他的老师和同学打听他的情况。那孩子非（…提供下载…）常坚强，也非（…提供下载…）常隐忍，以至于他的痛苦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之间的联系从开始的一星期一次渐渐变成十天一次，半个月一次，越来越少。可是你知道吗？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中，语言的交流是最最低等的。很多时候没有语言的交流并不意味着没有牵挂，有些牵绊是任何形式都割不断的。男孩的母亲也发现原来外面的世界远比自己想的更加丰富，她从前都不知道自己有做生意的潜能，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竟然一帆风顺越做越大，还有了自己的公司。所以你看，他母亲的决定是正确的，女人的直觉和韧性其实很可怕，她达到了最初的目的。”
“她达到了吗？”夏小满咽了一口唾沫，“他……她的儿子真的不再只挂念母亲了吗？”
席钰兮点点头，“一个孩子思念母亲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更何况母亲曾是他的整个世界。但是现在，他的确不再把母亲当做是唯一了，证据就是，他爱上了一个女人。哦不，”席钰兮苦笑着揉了揉太阳穴，这个动作夏小满曾在另一个人身上看过很多次，“应该说他还是没有完全摆脱从前的事，因为他爱的女人，竟然和从前的母亲极其相似。”
夏小满睁大眼睛，她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但好像又不懂。
席钰兮转了转眼睛，狡黠的神情又回到了她的脸上。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信封推到夏小满面前，“夏小姐，这个，请你收下。”
“这是什么？”
“是那个母亲给自己的儿子出的聘礼。”
“诶？”夏小满的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她应该没听错，席钰兮……小钰，她说的真的是那个意思吗？夏小满有些晕眩，她不敢相信自己正站在天堂的大门口，她习惯了承担不幸。
席钰兮微笑着凝视她，“这张卡里有五十万，请你不要放弃我的儿子。”
第107章 逼出来的话
顾历气喘吁吁出现在咖啡厅时，夏小满正呈一副呆滞状，席钰兮优雅得体地喝着咖啡，很是游刃有余。
顾历叹口气，调整呼吸走到夏小满旁边坐下。他的动作显然把夏小满吓了一跳，整整三秒钟她张大嘴巴盯着他都没有反应过来他是谁。
“不是说让你老老实实等我吗？怎么还到处乱跑？”顾历埋怨席钰兮，一大早赶到机场不见人，他急坏了。
小钰顽皮地吐了吐舌头，“我想先看看你心上人嘛！要是在你的安排下见面，她肯定会紧张啊，我就是想知道她平时是什么样的人而已。”
顾历手脚麻利地把夏小满面前的咖啡换了热的，先是对夏小满说“咖啡别喝太多，多喝牛奶”，又问席钰兮“她都知道了？”
席钰兮悠哉游哉地点头。
顾历很无力，但是他很清楚这就是小钰的行事风格，他早该想到，小钰怎么可能乖乖听他的话等在原地呢？她总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喜（…提供下载）欢看他措手不及的样子。
他转过头面对夏小满，那丫头的三魂已经去了两个半，半张着嘴一副痴呆模样。顾历扳过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用着严肃的表情说着调侃的话：“我先告诉你，喜（…提供下载）欢你并不是因为你和小钰像。你们差得太远了，你要是有她一半聪明伶俐不知道能省多少事！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你不需要再浪费原本就不多的脑细胞。”
别的不懂，顾历说她笨的意思夏小满可是明明白白听到了，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立刻炸了毛，“我哪里笨了？你很了解我吗？”说完就后悔了，若说顾历不了解她，那么恐怕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了解她的人了。
顾历也不恼，反而低低一笑，一只手暧昧地摩挲着她的后颈，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你身上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不了解的吗？如果有，下次我会全力了解地更清楚。”
夏小满浑身的毛孔都瞬间充了血，她没想到那么正派的男人居然也会说这么……下，下流的话……
“这是什么？”顾历放过夏小满，看了一眼桌上的信封问席钰兮。
“聘礼呀！”席钰兮轻轻靠进椅背中，十指相交叠在胸前，“有什么用处你自己看着办。”
哈！他差点忘了这桩事。
“多少？”
席钰兮撇撇嘴，“真不委婉！”然后张开五根手指。
顾历点点头，快速计算一番，紧紧凝视夏小满的眼睛，“小满，你还爱师孟然吗？”
大大的眼睛游移不定，无奈被顾历扣住了下巴，无处可逃。对面的席钰兮诡笑着，一脸看好戏的期待表情，让夏小满觉得比昨晚赤身裸体还令她感到羞愧。
“我知道你想帮师孟然，但是同情和爱情是两回事。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喜（…提供下载）欢你，不，不止是喜（…提供下载）欢你，我希望能和你还有小贝成为一家人共同生活。即使是这样，你还是打算放弃我和师孟然在一起吗？”
怎么办？她被逼视地无法呼吸，潜意识里飘忽地明白顾历在向她表白，不知是喜悦过甚亦或者这番表白让她更沉重，夏小满发现自己居然只感到紧张。
“我……爱……”在顾历目光的魄力之下开口，却全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心脏像是被攥住了。
顾历眼眸一深，端住她下巴的手松开，夏小满正要松一口气，那只手又探向了她的衣领。领子被轻轻揭开，露出锁骨处一片暧昧的红色。
“即使我每晚都是你的，你也不要？”
夏小满倒抽一口气，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脸颊，“你……你都记得……”
顾历拧起眉头，“你以为我是欲求不满吗？随随便便就会去抱女人？问你是不是还爱师孟然，只是给你一个机会。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回答来确定你内心的想法，既然你没办法说出你真正想要的，那就都交给我吧！”
他将信封装进口袋里起身，指着惊惶不定的夏小满对席钰兮说：“这丫头就交给你了，该教训就教训，别心软。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席钰兮狡猾地笑着欢呼一声，轻快挥手目送顾历离开。
“夏小姐，”席钰兮试图摆出一副判官嘴脸，可惜不成功，眉飞色舞的模样看上去甚至有几分滑稽，“有些话题可以跟女人说，但有些话题却只能跟做妈妈的人谈。能不能告诉我，你爱自己的儿子吗？”
夏小满拧起眉头，小贝是她的命根子，在她听来这种问题实在没有问的必要。
“当然！”
“那就好，”席钰兮放心地点点头，“我也相信，在这一点上，我们是一样的。老实说，使用这种卑鄙手段我也很心痛，可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着想嘛！我想你一定可以谅解我的，对吧？”
夏小满不明所以，但是心头却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小贝……小贝呢？
“你别紧张，”席钰兮拉住慌张站起的夏小满，“你的儿子好得很，说真的，他可比你聪明多了。”知道怎么配合我，席钰兮心想，没说出口。
她眯起眼，长而密的睫毛后面漏出的光芒让夏小满头皮发麻。
“你知道吗？虽然我们从未见过，但是有关你的所有事，我都很清楚哦！每次通电话聊的都是你，为了让我们见面时尽量减少你的不安，那小子可是费了不少心思。不过拜此所赐，也让我挖出了一棵好苗子。”
席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