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舒拿出一柄血剑神器,狠狠刺向他心脏。
“宫漠有我就够了,你去死吧!”
☆、250·弑魂钉
愚蠢。
仙尘蓦然睁开眼;眼里寒芒一闪即逝。
突然;轰地一声巨响石门化为齑粉;滔天魔气如开天巨斧,从门户由外至内万千灵璧黑石粉碎;化为碎屑簌簌而下;一道赤黑交织的身影夹着毁天灭地之威横断空间,瞬息而至。
凤舒还未来得及反应;被人一掌扣住咽喉举离了地面,他催动神剑刺入那人头顶,却在看到宫漠正脸的刹那;條然顿住,手中神剑一松;哐当一声落到地上。眼里精光闪过;握住他的手腕。
“……殿主。”
仙尘被锁链折磨得不成人形,鲜血淋漓却没有一滴流下,血气与大道共鸣微弱蒙上一层死灰之色,奄奄一息。
宫漠心疼得抽成一团,回去的时候寝宫没人,顺着一地血迹找到这里,他头颅被削了一半也没有这么疼,仅仅是看着几乎要窒息了,手用力,戾气暴怒毫无遮掩。
他满眼厌恶地盯着凤舒,浑身都在颤抖,在想这人要用何种死法才及得上魔皇陛下身上的伤。
凤舒激动难耐,宫漠在颤抖,宫漠果然不忍杀他。想到这点几乎不能自持,怒斥仙尘。
“都怪他,这个不人不鬼的贱人赖在寝宫不走,光着卖弄风骚,他的一脸清高都是装的,他只是长得像我而已,别被他骗了,阿漠,只有我是真心爱你,我会永远陪着你,你无情也好冷血也罢与人想好也不过是暂时的,只有我才能满足你,阿漠……”
“闭嘴!谁准你这样叫的!”宫漠目露惊骇,近乎失去理智,真元祭出粉碎凤舒全身血骨,拼尽全力才忍住留了凤舒一口气,“是你长得像他!”
话说完,宫漠浑身僵硬,下意识就想去看仙尘是什么表情,但染血银发遮了大半,看不真切。若是主上知道在他不在的这些年,竟然不惜与和他相似的人……何等卑微。
屈膝,魔君缓缓跪了下来。匍匐在仙尘脚下。
“凤舒交由您发落,他罪孽滔天死不足惜。属下无能,护驾来迟,罪该万死,身死不足以偿陛下,还请属下领罪之前为陛下疗伤……”
凤舒惊呆了,一脸悚然地看着那位被自己施虐的人。眼前的状况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仙尘睁开眼,陡然滔天威压凭空咋现,崩断浑身锁链,天地初光凝成白衣罩在他身上,恐怖伤口迅速愈合被衣袍挡住。他站起身,俯视着两人。憎恶地踩在宫漠头颅上,猛地踢开。
后者身体横飞而出,撞碎了半壁黑石。
宫漠缓缓起身,垂首跪着失了魂,让他难以忍受的是仙尘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厌恶,比先前受伤更痛彻心扉。仙尘没看他一眼,既而扫向脚下。
“你看上了本皇养的狗,还对这条狗痴心一片,真是难为你了。”
谁敢自称本皇并能让魔君卑躬屈膝。
“……魔皇,您是魔皇陛下!”
凤舒一顿,既而脸色大变,一直以来自作多情被魔君抛弃生无所恋,此刻全被震悚与惊吓取代。他终于知道自己犯了何罪,浑身战栗,吓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仙尘一脸平静,只觉得恶心,仅凭这张与他相似的脸,就不可能容这人活着。只是如何去死,这是个问题。
“弟子犯下大错无颜活在世上,更愧对魔族上下。”一想到这位无上存在离自己如此之近,及方才的所作所为,凤舒浑身冰冷,完全冷静了,当即自废修为跪地,“但凭魔皇陛下发落。”
“你还有位兄长?”仙尘问道。
“是。”
宫漠面无表情,哪怕诛九族也不足以抵罪,只是这人兄长是魔族第一战将,血亲更是族内太上长老……
密地静得吓人,万般压抑。
仙尘撕裂空间,一步踏了进去。恢弘之音从天际传来。
“开启圣灵台,将此人血祭弑魂钉,由他兄长主持,本皇不便出面,你去下令。”
宫漠俯首:“遵旨。”
圣灵台开启,弑魂钉直至云霄,苍穹云层均是赤红血色。
弑魂钉高万丈,表面满是荆棘遍布细小魔纹沾满咒术,不得侵染,人被钉在中段,浑身鲜血流尽魂魄折磨四十九日便会死去,弑魂钉腐蚀血骨连魂魄都将被打上血咒烙印生生世世不得解脱。
这里染了无尽强者的鲜血,以往尽是穷凶极恶之辈,犯下滔天罪孽,才会在弑魂钉上死去。圣灵台一开,无数强者从四面八方吸引而来。
百级台阶上巍峨殿堂内皇椅上,昊天殿主宝相森严。
“竟然是凤族之人,这孩子受尽魔君恩宠颇骄横,究竟所犯何罪,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
“主持血祭者那是……魔将大人,凤舒可是他的亲弟弟!”有人惊叫出声。
“哼,大惊小怪!凤族这二位均是纯血脉魔族,亲情对他们而言什么也不是,就是血亲死了也能无动于衷,凤族凤舒犯了死在弑魂钉上,这里污秽,殿主竟让魔将主持,也不怕脏了魔将大人的手。”
凤颜单手扼住亲弟弟的锁骨,将中段最突出的那根尖锥从眉心穿入,赤红的鲜血触及黑钉的刹那变成了浓稠的暗黑色,顺着脸流下。
凤舒一脸憎恶地看着这位兄长,手臂弯折一边刺了五钉反抱着柱体,疼得扭曲,他从小不如凤颜,可后来还有魔君宠着他,现在他什么也没有了却还要这么狼狈又卑下地死在凤颜手里。
“真希望……你也能有这么一天,我犯的罪足以诛九族,你也逃不过的!”
凤颜望着弑魂钉,眼里空无一物,自从暮钰死后,他连情绪也没有了。
看似一脸平静更让凤舒奔溃:“我比你厉害,哥哥,我到死总比你强了一点,我把魔皇给……”
弑魂钉黑柱发光,万道肉眼难觅的细长黑针洞穿了凤舒全身血肉,嗓音戛然而止,漆黑血雾四散而出,凤颜迅速后退,不想沾染分毫。凤舒脸呈青黑之色,眼里流出漆黑血泪,再说不出半句话。
漆黑的血沾了厄咒顺着柱体流下,生机一点点消失。
魔将风华绝世,凌空而立,长发随风拂过白玉般的鼻梁,露出的大半张脸美得摄魂夺魄。比起惨绝人寰的那人,更多道修的目光打在他身上,那种神姿足以震世,并不柔弱亦非阳刚,人世间再美艳的女子也不及分毫。
“凤颜过来。”宫漠唤道,不露痕迹地扫了眼身后帘帐内素白的人影,神情复杂。对躬身行礼的人摆了摆手。
“进去,不得无礼。”
凤颜入内,垂首而立。
只觉有道白衣身影紧盯着他,那人浑身散着恐怖气息,似乎每一道都能毁天灭地。
“抬起头来,让本皇好好看看你。”
凤颜浑身一震,上望,面上不带丝毫情绪。
“不愧是第一美人,模样无可挑剔,想必滋味也不错。”仙尘倚靠着,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道,“你弟弟四十九日后才会死去,那你就陪本皇四十九日,若你听话,本皇饶你不死。”
那目光上下来回很是露骨,凤颜皱眉,嗓音冰冷:“那你现在就杀了我。”
宁王府这一年来前来拜会的人数,比前百年加起来还多。
先是齐木广交好友,而后武国三皇子时不时登临,再后来连丹神唯一弟子也在此久居,而今甚至还来了个神纹师,能通天纹!
没了修为的神纹师足以惊世,这人更是不世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偏偏低调得很,除了齐木谁也不亲近,更不准任何人传出只言片语。宁王府乐得如此,不然消息一经走漏,凭小小宁王府,根本保不住。
自那之后,那位声名显赫的铭纹宗师古钟时不时便会来宁王府请教,哪怕总见不着人,态度也是恭敬有礼,拖那位的福,古钟指点龙越,不是师徒更似师徒,铭纹造诣更是提升了不少。
除此之外,登门拜访之人,大多是冲着秦休而来。
渊落顶着神纹师的名号,哪怕没了修为也无妨,宁王府众长老照样对他恭敬到无以复加。他重伤后恢复得不错,没多久便能肆意走动。
“这也是他运气好,要不是一休哥你炼丹造诣超绝,他早就命丧黄泉了,哪能有今天。”
秦休笑道:“小木你说话总是很好听。”
“当然,我说话一向好听。”
渊落眉头皱了下,微不可觉。
有人打趣道:“秦兄可别听小木这么说,他也就对你这样,我们可都有目共睹。”
齐木毫不否认,坦荡直言:“我最佩服会炼丹的,丹圣当然很了不起。”
一群人中,渊落端坐一旁,疏离默然,与周遭格格不入。时不时有人看他,却没人记得住他的长相。在所有人都在恭维讨好的时候,他也只沉默不语。
有人指着渊落道:“这位道兄面生得很,便是秦兄救下的那位?能从鬼门关救回来,想必最该对丹圣大人佩服到五体投地的,便是此人了。既然齐兄会参加之后的百朝大比,这位可是为大比而来?”
“不是。”
渊落道。
仙尊五行圆满,不止铭纹,炼丹炼器亦不在话下,就连丹神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修为恢复也与信仰有关,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至于这些小辈间的阳奉阴违他向来不屑理会。
齐木不想提他的名讳,随口道:“他是我的道侣,受了伤,不得无礼。”
神纹师说起来比丹圣还高了一个境界,但这人没了双眼亦无修为,那就不好说了。
道侣一出,众人眼光便不一样了,这也不是秘密,许多人都知晓,但另外那位还没人见过。
齐木被围在中间,众人七嘴八舌将百朝大比说得天花乱坠,最有望夺魁之人已经去准备了,也就齐木这么悠哉。旁人不好多说,夸赞道齐木若参加很可能进前十,只要别一开始对上圣堂圣子殿下,轮回山鬼不死等……齐木倒有些好奇。
谁都知道丹圣对他百依百顺。讨好他和讨好秦休是一样的。不少人凑得很近,齐木只能往秦休身上靠,后者顺手揽过他的肩,护着。
着实吵得很,渊落面色冰冷,起身走过去,将齐木从秦休身上扯下来,拦腰搂进怀里,周围众人惊了一把。
“进屋。”
“我还有事,你自己进去。”齐木挣脱开,不耐没表现出来。
渊落冷笑,顺着腰身猛地一带,一手捏着他的下巴顺着脖颈轻轻点了两下,如过电般,齐木浑身酥麻,
“既然说了是道侣,就得有点道侣的样子!”
说着俯身吻上了他,齐木蓦然睁大了眼,周遭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接连不断。
“你们好好聊,我先走一步。”
齐木丢下众人,几乎是瞬移般和这人冲入房内。那一瞬脑子轰地一声炸了,这些人相交不过泛泛,该得到的消息大多了解,已经没必要多交。但没想过契机是这个!
☆、251·相敬如宾
有个道侣撑着;那些人都能以此为借口通通推掉,再然后便是百朝大比;也得准备周全。但对外如此;对内;看来有些事不说清楚是不行的。
门关了;就剩两人。齐木粗鲁地擦了把嘴;没多做铺垫直截了当吼出声来。想推开。
“你够了;我照顾你并不是准许你放肆;亲吻搂抱这些更无可能;你听清楚;再有下次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你!”
渊落双目空明;很平静;和方才的主动相差甚远:“我是在帮你;正好以道侣为由摆脱那些人。更何况这种事你不也做过。”
齐木恨不得一掌劈死他,怒气过后冷静下来,想想他说的也没错,真奇怪。他手握拳收回,没修为的普通人哪里承受得住。
“算了,我不杀你,你一个没修为的瞎子别想招惹我,我的耐性是有限度的。无论是什么原因,既然做了事我会负责,你孤身一人无处可去,我来护着你。”
思忖片刻,组织语言:“道侣不过是说法,但你记住,既然我那晚碰了你,我会负责照顾你一生。我不约束你的自由,你也别想管我,在你离开之前,我会不惜一切护你周全,除此之外井水不犯河水。”
渊落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你要照顾我一生,一生相敬如宾?我要怎么信你没在说谎。”
这语气很气人,齐木说得很是严肃认真,却有种没被人放在眼里的感觉。
“信不信随你。总之我不可能喜欢你,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碰任何人,其他人也休想动我。”
渊落皱眉:“我不相信你。”
齐木冷笑:“你以为我还会再碰你?”
“想碰你的人倒是很多。”
渊落想了想,嗓音如常,“包括我。”
齐木怒了:“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居于人下,就凭你个瞎子,趁早死了这条心,再有这念头我便杀了你!”
“总会有机会的。”
“你敢!”齐木并指如刀,抬起半晌却没有砍下。
话说多了倒显得有些玩味,就着两人不近不远隔着,气氛几分暧昧。
半晌,渊落弯起唇角:“能让你为他守身如玉,那人若是知道肯定很高兴。”
“守个屁!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遍,他高不高兴关我屁事……啊呸!这跟别人没关系,老子这叫洁身自好。”
“出了门便能随处跟人,这算哪门子洁身自好。”
齐木脸好疼:“明明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渊落抬头,面朝着他,默了半晌,道:“真没沾?”
怎么没沾,面前就一大活人呢!
齐木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出魔域到现在这还是头一遭。
大意了,这瞎子不能小瞧,平时不说话还真没看出来。其实他真狠不下心对个瞎子下杀手,或许也有石人师父的缘故,总觉得失明之人心如明镜,会更超脱。这下气堵得慌,差点忘了有事得出去一趟。
“就沾了你一个,都说了要护你了还想怎样!谁说做了一定要负责的,我怎么就这么想不开,换成个过河拆桥的看你怎么办。况且我都知道错了你见好就收不就得了,以后我也不打算这样玩了,再说他们不够沉稳,我……”
渊落倒了两杯水,顺手递了过去:“渴了么,喝水。”
“哦,谢谢。”齐木喝完,一愣。
方才还想说什么?
……忘了。
渊落弯起唇角笑着,齐木没了脾气,倒觉得这人比不说话的时候有意思多了。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是他没说清楚?齐木面色古怪推门离开,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本该尽快去找陌戟算账,后来想想觉得该给他机会亲自登门赔礼道歉,谁知到现在还毫无动静,一直耽搁着差点给忘了,齐木忍无可忍,去了倾妖阁,过了一日还没回来。
他离开宁王府后,庭院相对冷清了不少。
不久传来吵闹声。
“五皇子殿下,齐木大人出去了,不在这儿……这位是……啊!”似乎撞到什么,破碎的声音,有人惊慌失措,脚步声紊乱。
一道陌生清丽的嗓音传来:“不在也罢……莫要声张。”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