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墟抱了抱拳转头就消失在借街口。
裴南歌一路和沈铭斐分析案情,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裴府门口。
☆、第133章 裴寺卿棒打鸳鸯
第133章 裴寺卿棒打鸳鸯
裴南歌刚一推开裴府的大门,就看到刚刚回来的祖父正在沏茶。
“阿翁!”老爷子虽然风尘仆仆,但那张亲切慈祥的面容让裴南歌只觉得心安。
她蹦到裴老爷子身旁,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阿翁几时回来的?南歌好生挂念您。”
“你这顽皮丫头,还知道惦记你阿翁?”裴老爷子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笑意却是扩到了眼角。
“寺卿!”沈铭斐恭敬行了礼,略有几分担忧道:“寺中的情况有些特殊,寺卿回来就好。”
“事情我都听顾少卿说了,辛苦你们这些年轻人了,”裴寺卿走上前重重拍了拍他肩膀,在看到沈铭斐的面容时更是惊喜,“你可是南谯沈县令后人?”
沈铭斐点点头,笑着作了一揖:“晚辈沈铭斐拜见裴寺卿。家父时常说起寺卿父子的事迹,晚辈钦佩不已。”
裴老爷子捋着胡子笑得甚为满意:“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当初你刚到长安之时老夫就认为你前途无量,眼下你终是又回到长安了!”
说完他又看向了裴南歌:“此番南歌前去淮南,少不得麻烦于你,此番你进京受的是何人举荐?谋的又是何职?”
“回寺卿的话,晚辈是受刘太医的举荐,在大理寺任医工。”沈铭斐恭敬答道。
“医工?”老爷子面露惋惜,“不过你向来志不在官场,能随心也不失为一件好事。看来如今大理寺后继有人,老夫也甚为欣慰。你们先回寺内守着情况,我有几句话要与南歌说。”
沈铭斐点点头,笑着作了一揖,临走望了一眼忐忑的裴南歌这才就退出门去。
可刚一合上门板,就与端着差点上来的侍女撞上,茶果骨碌碌滚在地上,侍女连连道歉,沈铭斐笑着摇摇头,蹲着身子帮那侍女一同捡。
屋里的裴南歌一听说老爷子有话要同自己说,心里没来由的七上八下。她挽着祖父的手臂缓缓坐下,斟酌片刻之后还是忍住了好奇的心思。
“阿翁,你这次去泉州还顺利吗?”为了驱散这种忐忑的情绪,裴南歌出言打破了祖孙俩的沉默。
“嗯。”裴老爷子这一声“嗯”近乎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
裴南歌敏锐地觉得他这次泉州之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继而也就愈发好奇:“圣上吩咐的差事都办完了吗?先前我还计划了,等阿翁辞了官,我们可以去好多地方呢。”
“辞官的事,可能有些变数。”裴老爷子神情淡淡,似乎不愿多说。
裴南歌心中有些害怕,也不敢多问,不知不觉也就走到了裴府门口。她扶着老爷子跨过了门槛,门童将大门重重合上,裴老爷子径直往前走到了花厅,支开了四下候着的人,忽然问道:“我回大理寺时听到了些风言风语,说你与萧武宥郎情妾意,当真如此?”
裴南歌诧异地望着老爷子,一直以来她对萧武宥的执着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祖父会来明知故问不说,而且连神情都不见半分的喜悦。
“是呀,我的坚持终于打动了五哥,这样不好吗?”裴南歌爽朗地承认了这样的说法,也一并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自然不好!”裴老爷子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先前总是不肯答应你,如今为何突然改口?南歌,你想过这些没有?”
“我都想过,”裴南歌以为祖父是太过担心她,忙吊着祖父的手臂一番撒娇,“我很肯定五哥对我的心意,我相信是我的坚持打动了他。
”阿翁你们以前不是常说么,我对五哥那般真心,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看到也要感动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五哥就不会被感动呢?“裴南歌娇笑着望着老爷子,往常惯用的伎俩在这时候都毫不犹豫地搬了出来。
哪知裴老爷子还是连连摇头:”你还小,很多事情你看得不清楚。萧武宥的心里想什么又岂是你能琢磨透彻的?南歌你听阿翁一句劝,他心思太深沉,你们不合适。“
裴南歌心中不悦,她没想过素来疼爱自己的祖父竟然也是铁了心阻止她和萧武宥,她急着要给阿翁把道理说清楚,一着急就陡然抬高了声调:”阿翁!合适与否,只有我跟五哥才知道呀……“
这话音一抬高,听上去就有几分在与长辈起争执的错觉,裴南歌说完之后自己也有些后悔,又瞧见老爷子满脸不悦的神情,慌忙又摇着老爷子的手臂笑呵呵道:
”阿翁,南歌这也是照着阿翁的意思选的人呐,阿翁忘了?您向来都对五哥赞不绝口,南歌和这样一位未来的国之栋梁心意相通,您应该替南歌高兴才对。“
”高兴?我怎么可能会高兴!“裴老爷子紧紧皱着眉,大有勃然而怒的架势,”你不用多说,我今天就把话和你说明白了,从今往后,不许你再与萧武宥往来!“
已经帮侍女捡起茶果的沈铭斐刚刚站起身来就听到屋内裴老爷子滔天的怒意,他在原地愣了片刻,才缓缓移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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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萧武宥与裴高枢
第134章 萧武宥与裴高枢
对这一切变故浑然不知的萧武宥,在领着大理寺的人马出门之时,他做了一件让众人都意想不到的事。
他领着当时值守的狱丞,来到了刑部门口,遇到了刚刚要出去的裴高枢。
萧武宥恭恭敬敬表示了自己对张主事离世的歉疚之情,并坚定明确地表示大理寺将会严查牵连此案的官员,并尽快给刑部和圣上一个交代。
裴高枢歪着眉头愤愤道:“你如今官升大理正,正是春风得意之际,何须来刑部寻晦气?你应当知道刑部如今有多么不乐意见到你们的人。”
萧武宥抿了抿唇,不怒不威:“实不相瞒,寺内上下此刻也正怀疑是刑部与茅溉里应外合串通一气,在下只是顾念到你我二人多年交情,想来同员外郎把话说清楚,也权当是于心不忍提的醒。”
“荒谬!难不成你以为我们刑部姑息养奸?”裴高枢在听到他的话后登时变了脸色,“你想说什么?何必拐弯抹角。”
“是不是姑息养奸,只怕只有你们才清楚。”萧武宥冷冷一笑,“你应当清楚,陛下既然能免了况少卿的职位,也就能免了你们刑部的侍郎和员外郎。茅溉此案究竟是刑部的错责还是大理寺的失职,一切只有等到抓回茅溉才能知道。”
裴高枢的脸色微变,冷冷哼了一声:“我们刑部的人死在你大理寺,怎么?如今嫌疑还落在我们头上了?”
萧武宥轻笑起来:“这嫌疑在何处,你我说了都算不得准。而今你我其实在同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下相信刑部和大理寺都不会任由奸佞小人从中挑拨离间。”
裴高枢挑了眉梢看向萧武宥,似乎也在心里分析他这话里的道理。
其实萧武宥的意思再好懂不过,茅溉在刑部提审之后逃了,查起来难免会追究到刑部的责任,皇帝能罢免一个大理寺少卿的官职杀一儆百,自然也就不会不忍心拿刑部开刀。
到那时候就不是大理寺和刑部互相为难,而是满朝文武看大理寺和刑部的笑话。为今之计,只有等到真相大白那天,大理寺和刑部的纷争才能水落石出。
裴高枢虽然目中无人,可终究不是是非不分之辈,他皱了皱眉头直接问萧武宥道:“大理寺需要如何协助,你只管讲来便是,都是为圣上做事,我刑部若是出得上力,就决计不会推辞。”
萧武宥屈着手指负手在后:“你们都查到些什么?”
裴高枢将信将疑看了他一眼,还是告诉了他实话:“出事之后我们就盯紧了赵侍郎府上,不久之前逮住一个从幽州过来的读书人,正在大牢里等候审讯。你们呢?”
“茅溉出城之后多半要去将马玉氏灭口,我会立即带人往高邮方向追去,不过我想向你们借一只鹰犬,”萧武宥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们提审犯人之后都会先让鹰犬闻一闻囚犯的气息,我就借闻过茅溉的那一只。”
裴高枢冷笑了一声:“你凭什么认为茅溉一定去了高邮?”
萧武宥胸有成竹:“你把鹰犬借来闻一闻,让它带个路,自然就知道茅溉是不是去了高邮。”
裴高枢沉默片刻之后转身吩咐了身后的小吏进去牵狗。
萧武宥朝着他抱了拳道:“说起来我又该向你道谢。”
裴高枢挑了挑眉梢:“你是说在光州之时你四姐那件事?”
萧武宥笑着点点头:“多谢你成全姐姐和姐夫之意。”
“你休要自作多情,”裴高枢背着手,“我这人秉公断案,没有证据我不会错杀无辜。你若是非要谢我,就对南歌好一些。老爷子就快回来了,你几时上门提亲?”
萧武宥笑望着他:“快了,等茅溉这桩案子一结,我就去提亲。”
“南歌对你的心思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你可不能辜负她。”裴高枢在说起这些家长里短的话题时明显比处理公务的时候少了几分目中无人。此时的他更像是关怀妹妹的模范兄长,几乎就让人忘记他在办案之时的狂妄自大。
萧武宥挑起眉梢看了他一眼,转而低声笑出来:“你若是断案之时能有这般细致,那些参你的折子也到不了圣上跟前。”
裴高枢还想说些什么,可牵狗的小吏已经拉着鹰犬走了出来。
裴高枢退到几人身后,冷哼了一声:“也罢,你且记着你的承诺就是。鹰犬先借给你们,你们若是折腾不出个名堂,休怪我不念及旧情。”
萧武宥摆了摆手让大理寺的人跟上驯犬人的步伐,不适礼节地朝裴高枢拱手道别:“放心,你我也没甚旧情可念。”
☆、第135章 萧武宥智取逃匪
第135章 萧武宥智取逃匪
当萧武宥等人追往高邮方向的时候,天空中忽然下起了阵雨。
辨认的味道的鹰犬在官道上的七里亭停了下来,训犬人神情严肃地说:“也许是下雨冲淡了味道,也许是要追捕的人正在附近。”
萧武宥拧着眉头四处望了望,如果训犬人说的是真的,那茅溉要么已经逃离此地,要么就躲在附近,可是他放眼望过去,此处地势开阔,根本没有能遮蔽之所。所以萧武宥初步推断,茅溉应当是已经走过了这片地方,又因为下雨冲淡了味道所以连鹰犬也闻不出来。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茅溉走的方向正是这一条官道。
跟着萧武宥前来的大理寺众人都很庆幸,鹰犬顺着这条前往淮南道的官道上一路嗅过来,至少证明了萧武宥的推断没有错,茅溉逃走的方向不会有岔。
可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却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让这次追捕的气氛更加沉重。十日的期限已经过了两日,再加上追捕和审讯的时候,谁也不能大理寺能在十日之内结束这个疑案。
小小的七里亭里有三三两两避雨的行人,在看到大理寺一行人牵着鹰犬前来之后,都不约而同地缩到了一个方向,正好给大理寺众人腾出了一块敞亮的地方。
萧武宥倚在栏杆旁,看着亭外连绵不断的阵雨,忽然就很想念长安城里的裴南歌。这个时候他竟然有些后悔没有带着裴南歌一起出来追捕,也许以她灵敏的嗅觉,可以在鹰犬都闻不出味道的时候帮他们一把。
他摇了摇头将这种可笑的想法甩到脑后,如果有可能他希望立即就抓到茅溉回大理寺复命,接着再带着南歌去替萧家人贺寿,然后等到裴寺卿回来的时候,上门提亲。
突兀的咳嗽声打断了萧武宥的畅想,他回过神来看向亭子的另外一边,一身东瀛打扮的姑娘似乎被大雨淋湿了头发,她面上的妆容是前些年盛行的白妆,面颊煞白、檀红染料点了唇间小块,虽然这样的妆容在长安城里并不鲜见,可萧武宥还是被她的打扮微微惊到。
女子身上的素色贯头衣材质普通,松松散散包着她整个身子,腰间的缎带看来也普通,脚上的木屐后跟略高,这样一来显得她人也比别的女子略微高了一些。
萧武宥缓缓走到那女子跟前,扬眉笑道:“姑娘不是唐人?”
女子皱着眉听他说话,等到他说完许久,她才微笑着摇摇头。她身旁的男子替他解围道:“她不是唐人,不会说唐人的话。”
“你是大唐的人?”萧武宥打量起说话的男子,男子的衣着是唐锦,说的话也没带上东瀛的口音,“你们这是去哪儿?”
男子点了点头:“我们在长安相识,这是准备回我老家江南道见我爹娘。”
“原来还是一桩美谈,那可当真是恭喜二位。”萧武宥笑着点了点头,犀利的目光掠过二人。
东瀛女子垂下头,煞白的粉面看不出害羞还是疑惑。绕过她身边走了一圈的萧武宥将目光停在她脚上的木屐上,忽然大力扣住了女子的手臂:“茅溉,你忍着不说话,倒真是苦了你了。”
身旁的男子立马从腰间拔出了短刀,抬手就朝萧武宥攻来。
萧武宥一手反拧着东瀛女子,腾出另外一只手抬臂档下男子迅猛过来的手腕,又以手肘上的力度撞向他手腕,那男子一阵吃痛往后退了两步,萧武宥反手拽着茅溉,身子往前迈出一大步径直袭向男子下盘。男子似是未曾料到萧武宥有此变幻,还未来得及扎稳马步,手中的匕首就被萧武宥的手劲大力打翻在地。
男子忽然动也不动,眉梢紧紧蹙起,唇角溢出了点点血丝。萧武宥明白这男子是要咬舌自尽,大呼一声“不好”,迅速上前封住了男子的大穴,男子眼眸一闭昏死过去。
刚刚应对完这次突然的袭击,萧武宥又担心地望向身后的茅溉,生怕他也如同那男子一般咬舌自尽,当即也就封了他的几处穴道。
萧武宥派人倒了水将东瀛女子面上的妆容擦拭干净,果不其然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脸就是茅溉。
茅溉虽然周身穴位被封住,舌头不能动弹,但眼眸却仍能转来转去,和着他嘴皮翻动的节奏,尽管发不出完整的声音,但萧武宥还是看明白,他是在问“怎么识破了他”。
萧武宥将手巾丢到一旁,拍了拍手掌笑起来:“百密一疏,你对东瀛的衣着了解得还不够。你穿的衣裳系的缎带都是东瀛的风格不假,但你却忘了鞋上的讲究。你穿的衣服是最普通的便服,可是你脚上蹬着的木屐却是前低后高,那是女人们参与婚宴寿宴或是成人礼时才会穿的木屐。”
茅溉弯了弯唇角自嘲道:“也许我只是穿错了鞋子。”
萧武宥温和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