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么说。”
沉浸在工作话题中,昆仑完全没察觉银月已来到他身旁,只是一径的滔滔不绝,“曾有人批评我们这个城市是世界最丑的城市,有些外国媒体更曾挖苦我们是生活在猪舍之中——”
“猪舍!”
“嗯,的确,就连一些落后国家的建筑都比我们要显得有文化。可是就因为这样的不良环境,才会让我们这些建筑设计师个个都抱持着伟大的梦想。”
“梦想”
“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和朱仕隆一样。”昆仑两眼窄窄发亮起来,“他曾在西雅图建造属于他个人的城市,我也希望有一天,我能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拥有属于我自已的城市。”
“是吗和朱仕隆一样……”银月怔了怔,眼神不自觉的有些朦胧起来。
“知道建筑设计最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什么”她逼自己回神。
“就是对那个地方的感觉。”
“感觉”
“嗯。”他颔首的闭上眼,“不光是风的声音而已,光的声音,就连这个地方生活的声音,我都会仔细去玲听,甚至彻底观察那儿的人们生活的方式,了解这个建筑对他们的意义,他们需要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建筑。”
说着,他闭着眼晴笑起来,“最后只要看见他们高兴的笑容,那就是我最大的成就感。”
等了半晌,没听见她应声,昆仑这才领悟自己一直在自说白话,“对不起!只要说到工作,我就没完没了,你一定听得不耐烦了”
“不,有梦想是件好事。”银月怔仲的打断他,目光无法移开他的侧脸。
她怎么从没发觉原来昆仑的脸这么好看
她真喜欢他此刻诉说梦想的表情,好想把他画在她的画里。
“就连诉说自己的梦想,都是一件幸福的事,不像我,”银月苦涩的微笑,“不像我,想做什么都不知道……容蓉那些女人肯定都是一些傻瓜,才会轻言放弃像你这样的男人。”
该不是发烧了吧
昆仑诧然睁开眼,这才惊觉得旁好像有道异样的注视,一转眼,险些没把他吓得弹跳出水面——
“你、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难怪他始终觉得声音离他很近!
“早就在这儿了。”银月无辜的眨眨眼。
“早就!”
昆仑猛地回神,立刻掉转过头直视眼前的星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只差没有敲木鱼再念一声阿弥陀佛。
“傻瓜!我们都贴着石头,就算真的往下看,也看不到什么。”
话虽如此,昆仑还是不改初衷。
“你就是这样,才会让每个女友从手中溜走。”她冷嘴一声。
“什么意思”他挑起一双浓眉。
“意思是现在不是做柳下惠的时候,笨蛋!”
可恶!又骂他笨!
“你这个二十四岁的小鬼,有什么资格教训——”
“白痴都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要顺着感觉走,乘机拥吻你的女伴才对。”
还敢骂他白痴!
昆仑终于气恼的转过头,来,未料却迎上一脸认真表情的银月。
“吻我!”那双美眸忽地对他闭起。
他霎时震呆住,“开——开什么玩笑!”
她睁开眼睛瞪他,“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孟昆仑!”
“当、当然是!”谁敢怀疑啊!
“那就做男人现在应该会做的事!”
“什么叫应该——”
“追一个女人其实一点都不难,除了让她知道你非常的在乎她、爱她之外,就是在对的时候做对的事情,这样就够了!”
“什么叫对的——”
“吻我就对了!”银月重新闭上眼,美丽的双唇吐出诱人的呢喃,比伊甸园的苹果更醉人。
昆仑怔望着那张微仰的小脸,一时之间无法呼吸。
可恶!说他对眼前这个女人没有欲望,老天爷绝对会打雷劈死他!可是他向来就不属于欲望的奴隶——
该死的!孟昆仑!你就顺着感觉走一次会死人吗接个吻又不会生孩子!
83。她要的只是一个吻而已
眼前的世界纵使被黑暗包围,他依然可以清楚看清银月此刻的模样,更可以想像那张蜜似的芳唇有多柔软。
他缓缓伸出大手,轻轻拨开那张小脸上湿透的凌乱发丝,她的脸真小,他一个巴掌就能轻易盖过。
大手顺着滑落,轻柔碰触银月精美细致的五官,感觉美好得超过他的想像,昆仑这才察觉他有多渴望碰触她的心。
察觉她雪白的肌肤在微微的轻颤,他更清楚意识到自己狂然的心跳,还有那股不可言喻的强烈欲望,甚至还有一些……一些连他都无法控制的……
他猛地松手放开她,光裸着身子僵硬的跨出温泉。
“孟昆仑!”银月不信的睁开眼,瞪视他的背影,“没种的男人才会在这时候落荒而逃!”
银月一度以为自己的挑衅奏效,因为昆仑停住步伐,还握紧摆放在腿侧的双拳,可就在她微扬起嘴角的笑意前,那阳刚味十足的伟岸身躯竟又重新跨开脚步。
“没种就没种!”他困难的发出喉咙里沙哑的声音,用着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音量低语,“如果你知道男人要的不只是一个吻而已!”
“人生真是一个残忍的导演,让你拥有,然后失去,甚至不留痕迹,唤!”
像吟诵李白的诗,李凡恶心的幽幽叹息传扬在办公室里。
“笑吧!笑死你!”昆仑咬牙切齿的转动滑鼠,反正他早就习惯好友的落井下石。
李凡还当真不客气的捧腹大笑起来,“实在不是我想笑,可是——有哪个白痴会像你一样,把一个赤裸裸的美女往外推。”
“我说过几百遍了,她要的只是一个吻而已!”
“那是‘官方说法’啊!兄弟!”李凡强悠着笑,“女人一开始当然不会跟你说我要、我要,可是,她不说我要的时候,不代表她真的不想要啊!”
昆仑懊恼的抬眼,“小心妇女基金会会因为这句话控告你,你真的有病,李凡。”
“那你绝对病得比我更严重,老兄。”
“噢,是吗”
“噢,是吗”李凡模仿他的语气,“不知道是谁三天都躲在S.K.M,不敢回家还吩咐助理说他死都不见客。”
“那是因为工作!”他咬牙咆哮。
“噢S.K.M的工作真是压死人了,那又是谁谎称他已经和容蓉复合了”
“那是因为——”昆仑怔怔地语塞。
“因为那个白痴终于发现自己误人情网了。”
望着好友脸色逮变,李凡微微一笑,“噢。我猜中了,是吗”
昆仑火大的丢下滑鼠,“我和银月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李凡点起一根烟,轻松的摊开双手,“我闲在这里,多的是时间听你慢慢道来。”
“这是我的私事,不需要跟你交代。”
“知道好友是做什么用的吗”
“落井下石用的!”
“不,是在对方昏头转向,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给他一拳用的。”
“你在暗示我现在就必须给你一拳”昆仑冷笑站起身,做出挽起衣袖准备应战的动作。
眼看性格几乎能用无尾熊来形容的昆仑,竟然准备和他大打一架,李凡真的觉得好友这回病得不轻。
“在痛扁你一顿之前,”他当然跟着挽起袖子,一副奉陪的姿态,“我问你,你知不知道银月最近在做什么”
“我——”昆仑停住挽袖的动作,收敛去脸上冷然的笑意。
他当然知道她在做什么,拼命的作画……
当他在S.K.M熬夜工作的时候,就看见她房里的灯也亮着,跟着就会想到她说没人对她说我爱你,她就睡不好这句话。
怕银月真的睡不着觉,连续三个晚上,他的脚步几乎部已经到S.K.M的回廊了,却又硬生生的往回走……
该死!他没事想这些做什么
“我管她做什么,只要不吸毒就行了。”他口是心非的否认。
“是吗这么说,”李凡微微一笑,“你也不想知道那天和她纠缠不清的男人是谁了”
闻言,昆仑怔楞的瞪大眼,“你知道!”
“我问了。”
“是吗”万分强烈的质疑窜过昆仑眼中,他却仍强咬着牙,“你可别告诉我,我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
“是吗”李凡贼笑,作势转身,“还好我也没打算告诉你。”
“该死!李凡!”明知前方财狼虎豹,昆仑也依然忍不住跳下去,猛地就揪住他的衣袖,“她——她到底说了什么”
还说他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呢!
李凡牵起笑容,却放弃继续挖苦好友的念头,耸耸肩,“没什么,她只是冷冷的告诉我,那个男人不是她男友,还说她只喜欢三角关系,不喜欢四角,四角太烦人了。”
的确像是银月会有的论调。
昆仑怔了怔,难以控制心中渐渐蔓延的狂喜。
银月真的和那个男人没有关系。那——
等等,他在高兴什么管银月有多少男友,那根本就不关他的上,他也不应该在乎。
“还有一件事。”
“什么”昆仑勉强自己回过神。
“银月昨天毒瘾又发作了,她——”
“她怎么了受伤了”不待他说完,昆仑就紧张的跳出五作某,一把揪住他的手臂,还频频摇晃他的肩膀,“难道她又重新碰毒品了还是怎么样——你快说啊!”
被摇得自觉像是杯泡沫红茶,李凡连忙宣告投降,“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昆仑呆了呆。
“我骗你的。”李凡挣开他紧握的手臂,用力吐口气,“不过也不是没有”
“你——”竟然害他吓得半死!
“你既然这么紧张她,干脆待会儿亲自对她问清楚。”李凡绽开笑容。
“待会儿什么待——”昆仑一楞。
“反正下午我们要去报名,顺便看展览,时问多的是。没理由不带银月一块去。”
“什么你约了——”
“我还以为有人要请我吃午餐。”门旁传来轻敲,赫然就是银月那张臭到北极去的小脸。
昆仑不信的瞪大眼。
亏他躲了三天,竟然在这时候——
“有些事不去面对,”李凡例笑的对他附耳低语,“你不会清楚自己的想法。”
怔怔注视那张面无表情的小脸,昆仑几乎移不开自己的目光。
李凡说得没错,有些事不去面对,就不会清楚自己的想法。
问题是,人有时太清楚自己的想法,未必就是—件好事……
“呃,这栋观海建筑是我和昆仑的一个好友设计的。”两人始终沉默以对,还保持距离的站在两侧,李凡只能辛苦的自说自话,“我们进去报名的同时,银月,你也可以顺道欣赏这儿的海景。哇!搞什么鬼竟然有这么多人来报名!”
眼看眼前传统伪隐蔽式电梯已被人群占满,李凡眼力好,动作更是迅捷无比,一下就拉着两人冲进角落边的观景式电梯。
“呼,千钧一发。”李凡笑望玻璃电梯门关上,“没想到这么多人抢着报名,还好我动作——”
“银月,你怎么了”注意到银月一进电梯就脸色发自,昆仑连忙推开李凡,握住她过分纤瘦的肩膀。
“我——”银月恐惧的揪住他的衣袖,张口欲言却颤抖着嘴角,望着急升的玻璃电梯,整个人只是瑟缩地靠着昆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更喘不过气。
“怎么回事这回不会又是犯气喘吧”李凡也被她失去血色的表情吓一跳。
“银月”一瞬间,昆仑还以为是她的毒瘾再次发作,直到察觉怀里的娇小身躯不只发抖,那双美丽大眼同时盛满无比的惊俱,望着玻璃电梯下的景致,像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我们出去!马上出去!”
几乎是开口说话的同时,昆仑已经按下电梯门,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下,将银月拖离这座玻璃电梯。
“昆仑!还没到二十楼——”李凡紧张的声音从电梯门缝传来,“算了,我替你报名,你好好照顾银月。”
哪用得着李凡交代,他抬起银月苍白的小脸,让她正视他忧心的双眸,“吸气,呼气,用力一点。”
正文 冰冷玫瑰满身是刺 字数:3610
84。冰冷玫瑰满身是刺
见她终于透过气,昆仑猛然将她抱进怀里安抚,“放心,没事了、没事了。”
“我——”银月整个人仍在他怀中剧烈颤抖,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还是身体不舒服”
“我——”就算她的声音找回来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向昆仑解释。
难不成对他说她的惧高症比任何人都严重通常二楼的高度已是最大的极限,刚才要不是来不及反应,她根本就不会搭那座玻璃电梯
“银月——”
“我只是有点不舒服!。银月用尽气力喊出来,却依然无法制止抖颤的紧揪着他,“只要让我靠一下下……一下下就没事了。”
昆仑闻言环紧双臂,无视走廊上来往的人群,紧揽着靠在自己胸前的银月。
老天!他想念这个女人……想念的程度连自己都觉得心惊。
这相隔的三天就像一世纪那样漫长,他还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能再像这样拥着她,嗅着她的发香……
他也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这样想念一个女人……
“够了,放开我——我没事了。”银月挣开他的拥抱,脸色虽仍苍白,却已回复方才的冷淡。
那娇小的身躯甚至往后退得远远的,宁愿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也不愿再傍近他半分。
昆仑苦笑,知道银月没把他掐死,其实就算是客气了。
不过即使知道眼前的冰玫瑰满身是刺,他还是不能不送上门去了。
“你好像又瘦了点。”他走到她面前,压抑着又想将她拥入怀里的冲动,“这三天……你睡得好吗”
银月微仰起头,炫人的美眸迸出更冷淡的光烁,“你在乎吗”
“我——”他就是不懂得招架满身是刺的女人。
“你和容蓉和好了”
“我——”
“我什么”她讥讽的冷笑,“你的助理不是说你在工作,就是说你和容蓉出去。难道不是在暗示我可以功成身退”
“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闷声不响躲了三天是什么意思我妨碍你和容蓉了还是你不希望我出现在你面前”
“我——”
“我什么是男人就该把话说清楚,只要你说一声,我就立刻搬走,结束我们的游戏!”
“不!”昆仑急急扳住她的身子大吼。“你不能走!”
她一怔,望着他早已急得迅速涨红的脸孔,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讶,终于察觉那份不可思议的在乎。
“我明白了!你沉船了,你爱上我了,孟昆仑。”
他像被烫着似的连忙松开,一张俊脸竟然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