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齐突然转身,双手拽住了穆昂的胳膊,“昂,你告诉我,你母亲心中到底有没有我!”他就像是一个急于求证的人,在拼命的想要得到某个答案。
穆昂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从来都在他面前犹如神祗般的父亲,此刻却是面容扭曲着,犹如厉鬼一般。
穆天齐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儿子,手上的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儿子的手臂骨头给生生的捏碎。
穆昂却是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这痛对于他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母亲的心中有没有你,父亲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这句话,让穆天齐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死灰一片。
是啊,他又怎么会不清楚呢!箫箫地心中,从来都没有他的存在。所以恐怕到死的那一刻,她都不曾想到过他。
穆天齐凄厉地嘶喊了起来,整个人犹如疯子一般,喉咙中滚出的声音,似哭似笑。
父亲……是疯了吧。
穆昂的视线,再度看向了玻璃棺中的人。
母亲,你可曾知道,在你死后,会有一个男人,因你而疯。
或许,你是知道的吧,知道你死了,父亲会成这样,只是因为你太爱另一个人了,所以对你来说,父亲的存在,只是微不足道而已吧,因为你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来顾及父亲的感受了。
爱,使人疯,使人狂,使人生,也使人死。
而他,该庆幸着,苏瑷不是母亲,所以他也不会变得像父亲这样。
————
苏瑷下班的时候,打了电话给穆昂。不过却是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人接了起来,“你在哪儿?”她问道。
“在酒店的房间里。”穆昂的声音,带着一丝倦意。
“你刚才在睡觉吗?”她又问道。
“嗯。”他应着。
“那我过来,等我一下,很快。”她挂了电话,朝着地铁的方向快步地走去。
那家酒店,苏瑷曾经是无比熟悉的,几乎她每周都会来上几次,当她的脚再度踏进酒店的时候,突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大堂的经理是认识苏瑷的,这会儿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就像以前她来酒店时候那样,对着她恭敬而礼貌地笑着,然后还体贴地帮她按下了电梯。
当电梯楼层地数字开始跳动的时候,她的心蓦地有种紧张的感觉。有多久,没有去过那间房间了,那间她和他有过太多甜蜜的房间。
当苏瑷走到门口的时候,按下了门铃,然后在门口静静地等着。
1、2、3……
她在心中默默地数着数字。
而当她数到7的时候,门打开了,穆昂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他的头发有些微乱,身上的白衬衫皱巴巴的,双眼还有些惺忪,想来是刚才应该还在睡觉。
“如果困的话,你就再睡会儿。”她道。
下一刻,他却已经把她拉进了房间,随手关上了门,然后整个人就像是依恋似的,靠进了她的怀中。
苏瑷的脸骤然一红,只觉得他的气息,一下子就笼罩在了她的全身。
“很想……就这样靠一会儿呢。”他呢喃着道,脑海中尽是之前母亲躺在那些防腐液中,而父亲疯狂哭笑呐喊的画面。
苏瑷只觉得此刻的穆昂有些奇怪,而他的声音中,透着一种说不尽的疲惫。
没说什么,她只是任由他这样靠着,胸口处是他的脑袋,有点沉甸甸的感觉。突然,她觉得这会儿的他,就像是一只疲惫却又赖着撒娇似的大猫一样,让她只觉得心口边的软软的。
很想要好好的去呵护他,想要拂去他所有的烦恼。
“是遇上了什么不开的心事儿吗?”她一边问着,一边抬起手,抚着他一头的黑发,唔……感觉有点像是在顺着猫毛似的。
“瑷,我们会好好的,是不是,你不会不在,而我也不会疯疯癫癫。”他的嘴里突然蹦出了这样的一句。
苏瑷虽然不太明白穆昂后半句话的意思,不过还是回道,“嗯,我们会好好的。”
过了良久,他才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那种迷蒙彷徨的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静和温柔,他拉着她走到了茶几旁,把放在茶几上的那张钥匙卡塞进了她的手中,“好好收着,不许再还给我了。”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钥匙卡,曾经失去过的东西,现在却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重新收起了钥匙卡,她突然有种喉咙干干的感觉,“我……我想喝点水。”她道,然后走到冰箱边,随手打开了冰箱,从里面取出了一瓶纯净水。
拧开了瓶盖,苏瑷正要喝,却在一转身之际,看到了不知何时跟着走到了她身后的穆昂后,手一抖,一瓶矿泉水,倒是有大半洒在了他的身上。
苏瑷同志眨眨眼,这会儿,穆昂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白衬衫,因此这一被水沾湿,立刻变得半透明了,紧贴着那精瘦结实的身躯,连带着,他胸前的那两点殷红,也变得甚是明显了。
这算是……湿身诱…惑吗?
苏瑷同志的脑袋瓜里,突然冒出了这几个字,随即,脸又慢慢地红了起来,脑海中不争气地开始了各种的浮想联翩。
连她自己都要忍不住地唾弃一下自个儿的好…色了,“对不起,我帮你找毛巾!”她说着,放着了手中的水瓶,急急的冲进了浴室,找了一块干爽的毛巾又跑了回来。
只是当他的身影再度印入她的眼帘时,苏瑷的脚步猛然间刹住了。
有时候,吃过美味,在很久不吃后,会变得越发的想念,而当你再尝到这种美味的时候,所受到的冲击力,也就会越发的大。
苏瑷同志这会儿,就是这种感受,而那美味,自然就是穆昂了。
看着穆昂已经光…luo的上半身,苏瑷有种想要喷鼻血的冲动。想想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他的身体了,以前她见的还更多更全面呢。
可是这冲击,却硬是让她有点回不过神来。
“怎么,不是要擦一下吗?”穆昂看着苏瑷道。
☆、【498】要一个人
( )
苏瑷红着脸,手中拿着毛巾,走近到了穆昂的身边。
他的气息,又窜进了她的鼻尖。好吧,人生的大考验,估计也莫过于此了。苏瑷同志调整了一下自个儿的呼吸,开始在穆昂的身上擦拭了起来。
东擦擦,西擦擦,就算手和他的肌肤是隔着毛巾的,却也依然让她浑身冒着热气儿,一双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
往上吧,会看到他的脸;往前吧,会看到他的胸膛,那两点殷红,就活像是在邀请她摘采似的;如果往下的话,看到的就是他的下…半…身了,唔……得,她想喷鼻血的冲动更强了。
不过当苏瑷的视线瞥到了穆昂的手臂时,所有的绮丽遐想,全部都消散了,他的手臂上有着很明显的淤青,还肿了不少,一看就是被人用大力伤过。
“这是怎么回事?”她紧张地问道,手指甚至只敢轻轻贴在上面,只觉得只要稍稍用力碰一下,就会给他带来疼痛。
他受伤了?可是在左右手臂的两边,伤在这样奇怪的位置上。
而且以他的身份,又有什么人敢弄伤他,又能弄伤他呢?
她满脑子的疑惑,而穆昂回道,“没什么。”显然,是不想多说什么。
可是苏瑷却咬了一下唇,并没有想要放过这个话题。她抬起手,捧住了他的脸,认真地道,“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受伤,也不想自己去做更多的胡乱猜想。既然我们重新在一起了,那么我并不希望彼此间有什么距离,不管是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对我说,而我都愿意听。”
他的神色微微一怔。慢慢地抬起手,压在了她的手背上。就算原本的郁结,原本的彷徨,却都可以因为她的话,她的动作,而渐渐消失着。
在她的身边,他会很放松,很舒服。甚至就连以前一些不愿意对人说的话,此刻也会想要对她倾吐。
“是父亲弄的伤,不过他恐怕自己也不知道吧,今天他只是抓着我的手臂,不断地问我,母亲的心中到底有没有他的存在。”
苏瑷抿了抿唇,穆天齐对陆箫箫的爱,她更多的是从那些八卦杂志和新闻中看到的,“你父亲……很爱你母亲吧,你母亲现在过世了,最难受的该是他吧。”
只是,她心疼穆昂手臂上的伤,即使再怎么样,但是他现在却受伤了。苏瑷想了想,起身道,“我去药店买下药膏。”毕竟,这儿也没药箱什么的。
她说着,便打算去买,只是脚步才迈出了一步,却被他拉住了,“只是一点小伤,没那个必要。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可是对我来说,却很算什么。”苏瑷回道。
他楞了楞。
而苏瑷对着穆昂道,“放心,我很快就回来的。”说完,便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穆昂用手摸了一下她刚才曾抚过的脸庞,视线再落到了手臂的淤青上,眸色沉沉。对父亲来说,他即使受再大的伤,父亲也不会多看一眼。因为父亲所有的注意力,都只在母亲的身上。
可是对瑷来说,他即使受再小的伤,对她来说,也是大事儿。
“父亲,我和你是不一样的……”声音,几乎无声地低喃着。
等到苏瑷买好了药,回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从口袋中掏出了之前穆昂交给她的钥匙卡。不像之前那样按着门铃,而是用钥匙卡打开了房间的门。
心头,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苏瑷轻轻地推开了门。
穆昂此刻正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苏瑷走上前的时候,穆昂抬头看着她,“你回来了啊。”
“嗯,我回来了。”她微微一笑,“很快吧,在酒店的马路对面,刚好就有一家药店。”
她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他的身边,“好像以前总是你给我涂药的时候多。”
“以后不会让你受伤了。”他低低地道,似一种保证。
她微微一笑,“以后我也不会让你受伤的。”拧开盖子,她把药膏开始在他的胳膊上涂抹着。
他静睨着她,突然觉得,如果这样的时间,能够一直下去,该是多幸福。
幸福,曾经离他那么远,现在却又离她如此之近,只要他抬手,就可以抓住。
“对了,你父亲现在怎么样了?”苏瑷关心地问道,虽然她的心中,是害怕穆天齐的,但是那个人是穆昂的父亲,所以,她会选择接受,选择关心,选择把对方也当成家人来看。
“他恐怕会疯。”穆昂淡淡地道,“又或者,其实现在已经疯了。”
苏瑷一愣,连带着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疯?”她满脸的诧异,穆天齐……她在灵堂看到的时候,就算看起来苍老憔悴了不少,但是却和疯扯不上丝毫的关系。
那个高高在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真的会疯吗?
“对父亲来说,他的眼中只有母亲。”穆昂喃喃着道,在她的面前,倾吐着以往不曾对人说过的话,“从小,对父亲来说,我不过因为是他和母亲所生的孩子,只是为了延续母亲和他的血脉而已。从小到大,我不知道什么叫做父爱,也不知道什么是母爱,对我来说,唯一的任务,就是要让母亲开心,只要母亲开心,那么不管母亲要我做什么,我都要好好的去做。”
苏瑷安静地听着,她知道,穆昂对她说这些话,有多不容易,他在把自己一点点的更加清楚明白呈现在他的面前。
“在我的面前,父亲总是很冰冷,很冷漠,除了母亲,对其他什么事儿都不在意的人,就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打败父亲。”穆昂又深呼吸了一下,“以前,我常常想,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有谁能打败父亲的话,那么只能是母亲了,因为在母亲的面前,父亲是那么地卑微,卑微到好像没有了自我。可是当我真的看到父亲被打败的那一刻,看到父亲疯狂扭曲的脸孔时,却没有丝毫的开心,只觉得悲哀。”
苏瑷放下了手中的药膏,轻轻的抱住了穆昂,这一刻,他就像是一个需要拥抱抚一慰的孩子一样,“那是因为你其实还是一直爱着,尊敬着你父亲。”
“我爱父亲?”他对父亲,有爱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并不希望看到父亲的那个样子,宁可父亲依然是冰冷到漠视着自己的存在,却也不愿意看到父亲疯疯癫癫,人不像人。
“嗯。”她道,“即使你父亲不曾在意你,可是你却一直在渴望着得到父亲的爱,昂,你其实很爱你父亲的。”
穆昂沉默了良久,才喃喃地低语着,“或许吧……”
或许,他真的是爱着父亲的,在自己渴望父爱却得不到满足的时候,也把自己心底最深处的那份对父亲的爱,渐渐的埋藏了起来。
“是不是爱一个人,一定要爱到会疯,会死,才算是刻骨铭心呢?”穆昂低低地道,这话,像是在问苏瑷,却又像是在问自己。
父亲为了母亲,会疯疯癫癫;表哥为了灿灿,会在绝望的时候宁愿选择死亡;而他呢……是不是因为他当初对灿灿的爱,还不够深呢,所以在失去了灿灿后,他没有疯,也没有去选择死亡。
到底是怎么样的深爱,才能真正算得上是最爱呢?
而她的声音,轻轻的响起在了他的耳边,“如果爱一个人,那么当那个人找到了幸福,可以默默的祝福,可以勇敢的放手,未尝不是刻骨铭心,因为那样做,也许需要更大的勇气。”
他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突兀地道,“你知道吗?父亲一次都没有亲过我。”
她微微一怔,她还记得小时候,自己老爸没少啃过自己的脸。
“那以后我来亲你。”她说着,便把唇凑到了他的脸上,亲吻着他的脸颊。
她细碎的吻,洒落在了他的脸上,她一遍遍的亲吻着他的脸,亲吻着他的眼睑,就好像要把他所缺失的亲吻,统统给补上。
他的睫毛轻颤着,沉浸在她的亲吻中,喉咙中,滚出了满足的叹息。
有她在他的身边,他就会感觉到满足,想要她这样一直地亲吻着自己,想要她可以轻抚着自己,更想要进入她的身体,让彼此更加的紧密着。
穆昂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双眼凝视着苏瑷,口中低哑地发出了声音,“要我。”
苏瑷楞了楞,脸不觉微微红了起来,自然是明白着他说的“要”是什么意思。虽然两人的亲密接触,不是第一次了,可是这却是他们重归于好的第一次。
没有强迫,没有挣扎,一切都是那么的心甘情愿。
苏瑷起身,拉着穆昂来到了卧室的大床边,他的上身还是赤…luo着,而她的手轻轻的扯开了他裤子上的皮带……
褪尽衣服,看清着彼此的身体。
他躺在床上,而她压在他的身上,唇在他的肌肤上游移着,亲吻着,吸一吮着,落下着一个个的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