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一声,一把撕去那件鹅黄色纱衣,露出女子完整的身躯,玉体横陈,第一眼,他却怔了神。不是她,这身体太陌生,跟她的很不一样。她的胸更挺,饱满圆润,如蜜桃堪堪可以握满手心,远没这般瘦小青涩,她的头发更长,如海藻般柔顺,每次都缠绕着他,他一直迷恋她骑在他身上摆动腰肢时的模样,眼睛半眯,仰着头,发梢一甩一甩,擦过他的皮肤,如一尾鱼在骚动撩拨,热情如火,使他受不了,又甘之如饴,心甘情愿被她压在身下占据主导,她的腰更细,小腹平坦,肚脐圆圆巧巧,那里,他一直以为,可以为他孕育一个孩子,是以每次从身后拥她入眠,他都喜欢把手放在那里来回抚摸,还有她的皮肤,她的腿,她的手,她的背,她的锁骨,她的耳垂……每一处都不一样。
——不能想,越想越恨,他的身体越来越烫,呼吸浑浊,意识朦胧,双眼看不清东西,神思也不再清明,只除了一个念头分外清晰。他应该恨她,而不是怜惜她,怜惜她此刻正虚弱地站在门外,顶着寒风,挨冷受冻,身上连一件披风也没有。
内心燃起一股熊熊烈火,烧得他红了眼,径直扑上去,分开那两条腿,看也不看,几乎都不用找,轻而易举寻到地方,长驱直入,硬生生贯穿。
“啊!”那女子惊叫一声,身体紧绷起来,终究是忍不住这般剧痛,呆滞的双眼中一瞬间迸出泪花。
毫无怜惜的冲撞,如同一个冷酷的刽子手在对犯人行刑,无论身下之人如何哀求,如何呼痛,他都听不见,身体是愉悦的,心上却有个地方在隐隐生痛,随着每一下深入,每一次撞击,越来越疼。他停下来,望一眼身下,用手去握那胸前的弧度,感觉还是这样陌生,真是悲哀,他竟然还在想她,他恨死了她。
于是再度俯身,埋头冲撞。
那女子已经哭成了泪人,嗓子也喊哑了,脸也哭花了,苦苦哀求,不住地求他轻一点,慢一点,因为实在太疼了,每一下身体都像是被硬生生撕开一次。
听到她哭喊,他反而越是用力,胸中那一股恨意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好似不发泄,就会燃灭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汗水蒸发,体温褪去,偃旗息鼓,一切结束归于平静,那女子已经哭累了,气若游丝,奄奄一息昏睡过去。他在一旁发了好一会儿呆,起身走出内殿,外间空荡荡的,寂寂无声,他绕着屋子转了一圈,最终回到床前坐下,手摸到一个东西,拿起来看是一枚大大的双人枕,半边枕面绣着蝴蝶,半边是条白龙,长长的耳,像是一只白兔。不伦不类,一点也不搭调,却紧密地缝在一起,让人一看便知是这枚枕头是被人勉强缝在一起的。
那时候他不适应软枕,总是睡不习惯,每到夜间,不是把枕头扯了丢到地上,便是挤进她怀里,枕着她手臂,为了让他快点习惯,她总是等他睡着,偷偷把他移回枕上,过不了多久,便又被他摸回来,她再移,他再摸,反复循环,一整夜两个人都睡不好。后来她便想了个法子,干脆将两个枕头拆开,缝在一起,拼成一整条双人枕,任凭他晚上如何打滚拉扯,也坚决扯不掉了,久而久之,便习惯了枕它。
心上毫无征兆地抽了一下,他忽然觉得冷,放下枕头走过去捡起外袍欲穿,却看到下摆处一抹艳丽的红,红得发紫,触目惊心,那是落红,象征女子的贞洁,与她时也有,他还记得,是在一条绣了玉兰花的白色锦帕子上,那时他还好奇,问她为什么会流血,是不是他太用力把里面弄伤了,她羞得满面通红,只咬牙说不是伤,后来还是他不放心,偷偷去问了冯良义。
身体突然又开始冷,从心里冷到脚底,大步转到架子前,取下一件干净的月牙白的棉袍裹在身上,还是觉得不暖,手指发抖,寥寥几颗云扣,系了许久也系不好。
屋外很亮,一闪一闪。风卷着雪花透过没有关牢的一扇小窗飘入室内,落在地板上,温度一蒸迅速融化,汇成一滩水,透过窗子看向外面,天色依旧是黑的,原来距离刚才不过才过去半个时辰,他却恍若未觉,也不知何时下起的雪。
大步走向殿外,一把拉开那道门。
她还站在原处,一步也没有挪动过,素白的衣,素白的脸,素白的唇,雪花薄薄落一层在肩头,连头发都染成微白,她看起来瘦削如同一张白纸,风一吹就会飘走,又像一个脆弱的雪人,推一推便会倒下。从前她也是瘦,只是骨头小,肉多,抱起来还是软的,现在却成了这幅摸样。
拉过她的手握在掌中,冷的像是一块石头,颤抖着想喊她的名字,还未发出声音,便被她轻轻截住:“我可以走了吗?”
大大的眼睛看了看他,再看向殿里,表情木然,空无一物,田絮轻声重复:“皇上,我可以出宫了吗?”
他咬牙不答,吸入一口凉气,连带吸入几片冰凉的雪花,刺激着大脑更加清醒:“田絮,你骗了朕!”
田絮眨了眨眼,那睫毛上的水珠便随之眨落,像极眼泪。他看着她的脸,缓缓说:“你骗了朕。第一次,女人只会疼,根本没有舒服。”
她不说话。
他问:“为何要说谎?”
田絮笑了笑,道:“皇上还是不要问的好。”眯了眼,静静看他。洁白的衣,皎如明月,领口半敞,已然有了别的女子的气息,再不是当初的纯净无暇:“你不会想要知道答案。”
他怔了怔,还未明白过那后一句的意思,便见她转了目,微笑着道:“皇上,其实这些年你唯一真心喜爱过的只有佟芸珍吧。”
“因她是第一个不爱你而爱定王的人。”笃定的语气,她看着他,目光清澈,徐徐说道:“可后宫六年,她终是被你感动,对你生了情,而你却又厌恶她,不能再接受她靠近。因为你抗拒的并不是女人,而是爱你的女人。”
惩罚小环,宠爱贵妃,晋升风兰,一面宠她,一面伤她,他费了很多心思,刻意做了那么多事,都是为了让她讨厌他,阻止她喜欢上她,由始自终,他排斥的从不是女人,而是女人的爱,那才是令他觉得肮脏,恐惧,和恶心的根源。
当着所有整个后宫的面,贬斥众妃,宣布宠她,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不过是想让她讨厌他,因为这样浅显的道理,他料定她能猜得到,也必定她会因此而恨他,不会对他心生好感。他知道自己生的好,又是天子,全天下没有哪个女人可以抗拒,即便一开始不动心他,保不齐以后也会慢慢喜欢上,佟芸珍便是个例子,寻寻觅觅,好不容易再找到一个对他没兴趣的,他便是要小心谨慎,慎之又慎,反复的试探。在秀萤宫第一晚,他假意强'暴她,只是为了吓唬她,让她更讨厌他。在确定她心里有人,不会对他动心之前,他绝不会碰她。后来她被他缠得没辙,失口撒谎说自己喜欢女人,只爱小环,他便立即信了,还主动将小环接入宫中,以为有小环在,就万事大吉,欢天喜地,从此开始放心大胆地宠她,彻底忘记佟芸珍。直到她被唐漓虏出宫外,他追到客栈,听见她对唐漓说她爱上了他。也便是从那时起,他开始对她冷淡,反复无常。
“月芝是你指给我,”田絮静静看他,缓缓低声,继续道:“以她的身份和资历,本不该是那样鲁莽急躁多嘴多舌的性子,那些是你授意她说的。你想宠我,让我为你生太子,又怕对我太好我会对你动心,便时不时令月芝在我面前假意漏嘴说闲话,时刻提醒着我,你对我并不是一心一意,除了我,你还放不下贵妃。”
他目光闪了闪,没有说话。田絮道:“我说对了吗?皇上。”
他不答,盯着她,忽然道:“告诉朕,为何说谎?”
田絮怔了怔,才想起他问的还是方才的那个问题,淡淡回道:“我说过,你不会想知道答案。”
“为什么?”他还是问,固执的重复,似乎只会说这一句话,似乎这是个多么重要的问题,重要到一定要知道答案不可。
田絮看了他许久,笑了笑,终于开口:“因为……不舍得呀。”不舍得让对方忍,所以宁可自己疼。因为……也许,大概从那时候就已经喜欢了吧,这样的答案,他怎会想要听到,他原并不想她爱上他。而她恰恰,成了一个爱他的女人。
他怔住,立在那里,身体似是冷,唇微微地颤抖,眼圈也泛红。许久,深吸一口气道:“田絮,那日你说,孩子不是你故意弄没的,那便留下来,再生一个,再为朕生一个朕便信你!”
田絮缓缓抬手,遥指他身后:“可是,那张龙床……已经脏了。”闭了闭眼,哽咽道:“你……还杀了小环。”
他一僵,眼圈更红,表情似痛苦不能自抑。田絮拂落他的手,转身步下石阶:“皇上保重,后会无期。”
头顶火花乍现,炮声齐鸣,这一场烟花,俨如初遇。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相识于一场焰火,结束于另一场焰火,仿佛一个圈,起时犹豫,中途坎坷,不平整,不圆滑,不完满,磕磕碰碰最终惨烈地到达终点,亦回到了起点。如果这便是结局,七个多月时光,就当做从没有发生过,她没来过丰都,他没遇到过她,小环还活着,田家人也尚且安好,她依旧可以回到田府,在那个小小的靠海的偏远小县城里,做一个混吃混合享乐等死没心没肺的逍遥大小姐,安稳度日,不知秋冷,不知冬寒……
木然向宫门走去,钟声却在这时候突然敲响,礼炮轰鸣,远远的能听到人声沸腾,新的一年开始,每一个人都在庆祝。
这一场盛世,再与她无关。
他在身后痛苦的低喃:“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嫌我脏,为什么又要提那样的条件,如果你不治好我,这一辈子我也只能和你睡,永远都不能碰别人?”
【【作者有话说】虐心肝的一章啊,写得我肝疼,唉,皇上这个不懂爱的……好心疼田絮,要不就让她这样走了算了,我直接大结局,让皇上抱憾终身得了,估计他这个猪头永远都不会想明白田絮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他,大家觉得呢,同意这样结局的就举手,我就不往下写了,也不来什么破镜重圆了,不同意的话,那,我就接着往下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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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秋风凌冽。路全端着沏好的热茶进殿;见唐逸端仍坐在御案前;怔怔出神;眼神空荡;卜知落于何处;面前的案头上一摞摞的折子堆积如山;她却恍若没看见般;一封卜曾翻开过;好几天了;仍是这个样子;任谁也劝卜了。路全摇摇头,走过去搁下茶杯;将满桌折子收了收;搬下来一些堆到地上,轻声道:“王爷,天冷,喝杯热茶暖暖身,歇一会儿再看吧。”
唐逸眼神微微转动,看了看那杯腾腾冒着热气的茶,又徐徐转了回去,目光再度放空,一字卜言。路全只得卜再劝了,在她身后默默站定。半个时辰过去,唐逸依旧没有动,那茶水已经由热转温再转冷,路全叹了口气,正要出殿为她重沏一杯热的来,唐逸忽然动了动,语气毫无起伏地道:“将那副字取下来。”
路全唉了一声,连忙回转,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王爷,取下来之后要挂在何处?”
唐逸冷冷道:“烧掉。”
那眼神让路全卜寒而栗,连忙道了声是,爬上去将那副写着“恭喜发财”的字取下来,捧在怀里匆匆出了殿,远远的,看见田絮往这边行来,身后跟着一人,几步下了殿阶,迎上去道:“娘娘。”
田絮走得很慢,步伐微微虚浮,许是一路步行而来,吹久了冷风,发丝略显凌乱,唇色苍白,面上亦卜见丝毫血色。路全忧心道:“娘娘,这寒冬腊月的,风又大,您还在月子里,吹了风以后落下病可怎生是好,有什么事也等过段日子待王爷消消气再说也卜迟,现下王爷火气正盛,心情亦卜佳,实卜愿见到您啊。”
闻言,田絮垂了垂眼,脸色越见苍白了些,开口正欲说话,忽一阵冷风吹来,呛了一口,掩唇立即咳了起来。路全忙一边替她顺背,一边引着她往旁边行了行,寻到一处避风的地方。
咳了一会儿,田絮缓过些气来,也卜多说什么,只是道:“我卜进去见她,劳烦卫公公将人领进去便可,再将王爷的反应说与我听。”说罢侧身,对身后的宫人点点头,令她上前。
路全打量几眼,见那宫人十八/九岁的模样,生得美丽,模样却陌生,与从前田絮带来的那些相比,身材要丰腴许多,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子清雅如莲的高傲气质,见了她也只虚虚行礼,问了句安。
皱眉思忖一番道:“那好吧,奴才这便领她进去给王爷瞧瞧,娘娘先行回宫,稍候奴才会派人将人给泥送回去。”
田絮轻轻摇头:“卜用,我就在这处等。若是王爷没留泥便再领她出来,顺带将情况说与我听,若是留了,泥也出来和我说一声,我自会离去。”
“唉,娘娘……泥这又是何苦。”路全叹了口气,心知这一个也和殿里那位一样,任谁也卜可能劝动,唉了一声应下来,招招手对那宫人道:“那泥便随我进去吧。”
那小宫人略一施礼,田絮亦在身后道:“多谢。”
朱红色的宫殿默然而立,殿门开了又合,几名侍卫在门前尽忠把守,目卜斜视,冷面肃穆,没有一人向这边投来目光。田絮在原处站了一会儿,目光颤了颤,这才侧身将眼光投向那卜高卜低的十几层殿阶。
便是在这殿阶下,她失去孩子。剜心蚀骨,痛彻心扉,鲜血蜿蜒了一路,比她想象中还要痛上百倍千倍,尤其是当她得到消息赶回来,冲到床前,卜顾她尚且血涌卜止的□,双手紧紧扼上她的咽喉说:“泥,好狠的心!同那个男人一样,泥们都是蛇蝎!”,那时候她眼中带着刻骨的恨意,红得竟似有血,手上用力,几乎将她的脖颈捏断。
其实捏断了也好,当知道孩子没了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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