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没有,这几天京城里忽然流行起青色的衣裳了,老少爷们儿有钱没钱都弄一身儿。最上等的是云绢料子的,一两六钱银子一尺。现在布庄里的青布都卖断货哪。”
另一个说:“谁穿也没有咱东家……”
下半句话没敢说完,但是其中的意思听的人都明白。
是啊,黄GG幸好前世是住在桃花岛上,出门又总扣面具。
不然这股偶像巨星的架式,到了哪里都要刮起一大股子旋风来。
我抱着头在窗下无病呻吟。
要是说我一点机会都没有,那我也就不用痛苦了。
但是……就在你要绝望的边缘上,偏偏看到一点希望的曙光,露出个角角来,让你心里痒痒的,象看到了香饵的鱼儿,又身不由己跳起来去吞钩。
可是黄GG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呢?
我一午下找了数个理由去前面账房里找他,说是去帮忙,其实他一个人就玩得转,用不着我帮。黄GG大概是看我实在太闲,开了一张单子让我去药铺里抓药。
我拿着单子,上面的字龙飞凤舞的我能认出的没几个:“这是?”
“给那个病秧子配的药。”
哦,林MM的药。
不过我怀疑药铺的伙计能不能看懂这上面的字还是个问题。
事实证明药铺伙计的眼光比我强,一扫眼就报出一串串的药名来了,里面柜台里的人忙活着抓药称药,动作熟练迅速,不愧是专业级埃
难道黄GG没当桃花岛主之前打过坐堂郎中这份工吗?射雕里面只交待了主角的身份,却只简单的提一句配角们。一灯和尚是世家皇族不用问了,洪七公是小乞丐出身,后来成了丐帮帮主这也没疑问。欧阳峰没成西毒之前是做什么的?他师傅是谁?黄GG的师门也没有交待过,不过……他很有可能是自学成材。
这个人可怕的脑袋太聪明了,怀疑哪个师傅能教得了他。
我在街口的酒楼点了外卖,然后拎着大串药包回了家。
家……多奇怪,几天之前我还不过觉得这只是个临时落脚的地方,可能明天就会挪窝。但是现在有黄GG在那里等我回去,感觉立刻就不同了。
心头象是被细细的钩子拉着,不受自己控制一样直想扑回去。
晚上我们没有出去,黄GG在配药做药丸。看来药丸是他的爱好,以前有款代表作叫九花玉露丸,现在配的这款我问他叫什么,他说还没有取名字,不过是用来治林MM的肺病的。我兴冲冲的说:“那我来取个名字。”
他看我一眼,没发表意见。
叫什么呢?
我托着腮:“叫清心丸?啊不对不对,这是清肺的……不是清心,不过清肺丸不大好听……”
他还是保持沉默,不过嘴角似乎有点笑意。
“那叫平咳润肺丸?”我的创意不怎么样,来来去去的名字连我自己听着都想发笑,后来连咳喘平克咳丸什么的都想出来了,黄GG淡然说:“还是用第三个吧?”
第三个?
我黑线刚才随口一通乱起,第三个是叫什么来着?
黄GG拿过旁边的小瓷瓶儿,裁了一条细笺纸在上面写字。
“平咳润肺丸?“
他把纸笺粘在平身上:“这个病要除根不大可能,不过仔细调养也没有什么大碍。”
“是啊,这个身上的病好医,心病可不好治。她就是好钻牛角尖又好哭,遇事总是想不开。”
黄GG嘴角露出微笑:“你放心,我教她的那套内功,练起来保证心气平顺的很。”
点头,这我绝对相信。
他忽然伸过手来,我僵在那里。
他的指尖轻柔的在我脸上蹭了一下,说:“沾上药末儿了。”
我愣愣的看着他。
他低头去研药末儿,波澜不惊的说:“外间有蜂蜜,你去倒些来。”
我愣着没动,他抬头看我一眼,我才站起来:“哦,好。”
好象过电一样,心脏都麻痹了。
我取了一只干净的空碗,把蜂蜜倒进碗里。
其实……其实不重要……
我所反复猜测的,幻想的,期望的……
现在发现那些都不重要。
只要能在他身旁,这么安静的看着他,和他说话,听到他的声音,感受到他的和善相待……这些就够了。
无论我在他的心中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我觉得我已经得到许多,上天并不亏待我。
忽然院子外面扑通一声响,象重物落地的动静。
我怔了一下,放下碗和蜜罐,推开窗户看。
黄GG站在里间门口说:“不用理,把蜂蜜拿进来。”
我疑惑的说:“会不会……进了贼?”
不过进贼也不怕。只是我在奇怪,如果真是贼,这贼是来偷钱还是来采花来了?
晚上我们的灯亮了一夜,外面扑通扑通的声响也三五不时的就响一声,早起推开院门,结果墙外却是干干净净的,什么痕迹也没有。
黄GG在身后说:“如何?我说不用理会吧。”
嗯,他说的有道理。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在墙外失手,又怎么消失不见的。反正他是无所不能,我一点不奇怪。
他走过来,非常自然,非常熟练的牵起我的手:“还要不要去吃汤包?今天我也想去喝杯豆浆。”
红楼十八
“你冷吗?”不然怎么会买起御寒衣物来了?我怀疑的看他一眼。
他摇摇头:“给你的。”
可是我也不冷碍…这句话咽下去没说出口。放在面前的这件斗篷的确好看,有些黛青色的衣料闪闪发光,边上滚着两三寸长的白狐毛,抓在手里轻软的象一团烟雾。
“哪里来的?”
他目光转开,答非所问的说:“以前我也常给蓉儿置衣物首饰,你穿上看看。”
我承认,外面的天气是冷了。不过我和他都是不会怕冷的人哪。
但是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这样漂亮的衣服吧?裹在身上就象被一朵暖暖的柔软的云团包住,自己都觉得自己一下子矜贵起来了。
“你还是穿这个颜色更秀气一点。”
他这么说。
我理解为,他在夸我。
“这里折了。”他伸手过来,绕到我颈后替我把兜帽理平整。
我们的教学工作已经上了轨道,基本上女弟子们都非常自觉的学习复习勤加练习,上次见面的时候,探春眉飞色舞的说她从后面点了一个小丫头的穴道,让她软了半天没走动路,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着了呢。
我正想嘉奖她一句,黄GG冷冷的说:“练了两个月,才让人瘫软个半天?还是从背后点的?这也好意思说出口来。”
探春马上老老实实低下头。黄GG那张面孔太有威慑力了,四个美女徒弟都怕他怕的要命。奇怪的是他没打过没骂过,连高声训斥都没有,但是就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和为人师表的风度……
相形之下,我就是只有管闲事,吃闲饭,跑跑腿当助教的份。
林黛玉走近我:“师……”咳,她喊不出口,我听着也别扭,这个师娘的名词从来都让大家觉得是个恶作剧的感觉。互相看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尴尬和体谅。
“钟姐姐,我最近觉得好多了,那药丸的确对症。”
我微笑:“嗯,还有没有?吃完了我再给你送来。”
“还有大半瓶子。”她凑近过来小声说:“老太太和其他人,奇怪为什么最近我们都很嗜睡,午觉会掉整个下午。”
我笑,不奇怪,一家里几个千金小姐,除了惜春,其他都成了夜猫子,白天会有精神,那才是咄咄怪事了。
“二姑娘为什么不和我们一同学?”
我摇摇头:“你们学的路数不一样。”
黄GG已经在教迎春分筋错骨手了,而这边三位主要学的还是养气健体的功夫,当然不能混在一处学。就象羽毛球和乒乓球,虽然都是两个人拿一副拍子抽球,但是也不能混在一起打一样道理。
黛玉点点头,捻了一下我斗篷的料子:“这件衣裳真好看。”
宝钗在一边说:“怎么会不好看?够上等人家吃喝好花用几年的,况且就是有那个钱,也没有地方去买。”
我倒是很吃惊:“有这么贵吗?”
她走过来说:“那是当然。这料子我父亲还在的时候,家里曾经买办过一匹,是西洋海船带来的,父亲特别叫我看,说是奇少稀罕。后来就呈进上了。这一件衣裳啊,怕也只是皇后公主娘娘才穿得上。”
我心里又是觉得惊讶,又是暗爽。
吖,想不到黄GG一贯冷冰冰,结果送礼物这么豪爽大方。
对了,一说起进宫我想起来问:“宝姑娘,你待选的事儿,怎么样了?”
她不大好意思,转开头当没听到。探春说:“就这几天了,姨妈家里正忙着预备这事儿呢。”
我拉着她手,很诚恳的说:“宝钗,咱们也不说见外的话了。我就问你,你是想选上,还是不想选上呢?皇宫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多少女子一生都被葬送在里面。不过呢,也有能够出人头地,光耀门楣的。你要是不想选上,办法多的是。想选上,我也可以出点力帮你。”
她的手无意识的揉搓腰间的兰绦带,脸庞涨的红红的。
“反正没别人在,你想怎么样可得说清楚埃错过了,以后可不要后悔。”
她闻言抬起头来,目光清澈坚定,声音很低却很果决的说:“我自然希望能替母亲争口气。”我本来猜着她可能也是要做这个选择。在红楼里头,有次众姐妹填柳絮词,她做的两句: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可见她是个有野心的姑娘,和其他人浑浑噩噩的不一样。
我和黄GG讨论这事儿的时候,说她怪不想开的,皇宫那地方有什么好?黄GG却说,只要那是她想去的地方,那她就觉得好。
是啊,这话说的有道理。和现代一句话差不多意思。幸福这件事没什么标准,当事人觉得幸福,那就行。
我点点头:“好吧。明天我就去打点一下,尽力让你称心如意就是了。”
宝钗有些疑惑,欲言又止。我说:“你想说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问:“钟姐姐,你们……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照顾?”
一边探春和黛玉的耳朵也支起来了。
我笑:“大概是我们有缘吧……谁说女子只能象笼中鸟一样,一辈子困在一个大笼子里生活呢?我就不是这样的,碰巧我,看你们也不象是这样的女子,一辈子听天由命,任人摆布。倘若际遇好,那是要认命。际遇不好,难道也要认命吗?我打个比方,比如说啊,明天贾府就因为某件事获罪于当今圣上,罢职抄家,各位想没想过,遇到这件事,你们要怎么办?可别说什么随遇而安的话啊,你们师傅听到了非气炸了不可。”
黄GG在廊下,不紧不慢的说:“气炸了倒不至于,不过……”
不等他的不过二字有下文,三个姑娘齐声说:“师傅放心,咱们自然不认命。”
乖,真是孺子可教,没白花费我们多日来的心血。
打点太监这种事我已经驾轻就熟了。我去找他,先给夏太监吃了点甜头,然后告诉他,老鼠拖棒槌大头在后边儿。要是薛家女儿选上了,我还有大好处给他,而且以后大家就成了长期合作互相照应的关系如此这般等等,太监真是没有不爱钱的,即使夏太监,也乐呵呵的表示包在他身上,宝钗入选绝对没问题。
林MM的身体的确见好,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黄GG教的心法的功劳,她笑容也多,性格也显得开朗的多了。
探春MM这些天话却少了,好象有什么心事。
她的危机还早着呢,而且学了一身武功之后,就算远嫁到不毛之地,也有自保之力啊,更何况她本来就精明强干。
那她在愁个什么劲儿?
这件昂贵的衣服似乎只是个开头,黄GG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又香又浅的胭脂粉我不会用。精美的簪环发钗我没扎耳眼戴不上耳坠,也不会梳发髻插不了发钗。但是他送我就收……不收白不收埃
但是,但是他光送东西,偶尔我拉他的袖子,他也不会反对。
但是,他就是什么也不说!
黄GG对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容我大胆YY一下,难不成他被我现代女性的智慧美貌和无双风采所折服,但是却因为古人的矜持,默默吟诵“爱你在心口难开”?
红楼十九
“钟姐姐……”
迎春姑娘把手里的绢包递给我:“这次我把几种花瓣掺在一起,你闻闻这香气怎么样?”
我笑着接过来:“二姑娘,你真是很厉害啊,上次那种味道的香皂,已经做出来了,用的人都说好呢。这次肯定也不错。啊,对了,这是应该给你的分红。”
她慌的赶紧推辞,好象钱会咬手似的:“这不行,我不能收,我又没有做什么。”
“切,这是你应得的。好象三国的时候那个孔明啊,你说他天天摇摇小扇子,磨磨嘴皮子,他也没跨过马杀过人,那为什么他还做了丞相呢?人的头脑就是最大的财富。对香皂这东西来说,好闻又舒服的香味也是很重要的。所以,我说这是你的,你就收着吧。”
我的态度十分强硬,迎春终于不安的把银票接过去。
“二,二百两?”
“嗯。”我抓了一把瓜子儿嗑:“你觉得少?那你开个价。”
“不不,不是……”她的脸颊通红,大概是兴奋的。谁说豪门千金对钱无所谓?每人每月才二两银子月钱,都不够花的。就象金锁记》里曹七巧说的,住在黄金的笼子里,可是连金子的边儿也摸不着。
“自己收好,女孩子身边应该有点钱,防身嘛。”我一边看她活动筋骨,一边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所以还是得靠自己。你看,你存点钱,又学了一身防身的功夫,将来才不怕男人欺负你,对不对?我告诉你啊,实在不行,还有一招强的,要是遇人不淑嫁了坏男人,把他休了!又或者,打倒他服软低头为止。再不行啊,我跟你说,你那个僵尸脸师傅那里有好多的药丸药粉药汤……你学个一招半式,将来要是你嫁的丈夫敢对你不好,你就给他下药,让他变成瘫子在床上躺一辈子,你自己当家作主,想把他搓圆捏扁都可以。要不干脆药死他得了,不过这样一来,顾着面子名声你得守寡。不要紧,寡可以守,但是你可以有钱的话就养小白脸解闷好了……”
“咳1
黄GG听不下去了。好嘛,我知道我说的话是吓人了一点,迎春的脸色都变了。不过她性格太弱,将来又嫁了条中山狼,不先给她支招打预防针恐怕不行吧?
我乖乖住嘴,继续嗑我的瓜子儿。黄GG对我投来警告的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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