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为何在这里。她却盈盈下拜:“晨露仙子。”我一惊,她也是下凡的仙子?她笑道:“怪不得晨露仙子不认识我,我容貌改变甚多。我是菊花仙。”
我一听是水木殿的菊花仙,便几大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眼泪更加流的快了。她也红了眼睛说:“晨露仙子受苦了。”我问道:“为何你也在这凡间?”她微微笑着有些苦涩:“水君和花神知道你下凡历劫之后便要派仙子下界助你,我便毛遂自荐的要来。因为除了助你之外,我也像能留在朱雀君身边。下凡后只能查到朱雀君的托世之人为天朝的五王爷,却不知道你到底托身何处。因为听如来说你要祝贤君登位,所以留在朱雀君托世的五王爷身边就可能会找到你,所以我便在明王府中做了个丫鬟。”她说:“如今已成定局,朱雀君将迎娶映月,如果今日礼成,明日你便会魂飞魄散。”她当空一划,手中便多了一把亮晶晶却锋利无比的冰刃。她将冰刃递给我说:“这个冰刃是我们水神取来的万年寒冰所制,他本是火凤凰,寻常兵器虽能致他受伤出血,却不能伤他根本。只有这冰刃能化去他的太阳之光。所以破解之法便是,今晚晚他们成礼之前,你将冰刃插入他的胸膛,断了他这一世,此次历劫便失败。你便可以变回原来的仙体。”
我接过冰刃,举起眯眼一看,冰刃在月光下折射着七彩的光芒,也闪动着寒光,不觉心里一颤。茫然的问:“那他会怎么样?”她说:“他历劫不成,前功尽弃,只能从头修炼。”我喃喃自语:“从头修炼。。。”脑海中便闪过他被天雷烧的原形毕露,浑身焦黑的模样。天火的滋味我也受过,那种刺骨的撕裂记忆犹新,个中苦楚不是常人能忍受的。还是狠不下心啊,我嘲讽着自己。我知这冰刃定是我父亲在她下界之时便交予她,她原可以早就把冰刃给我,让我破劫回天庭,可是她却如今才给我,定是纠结再三,一直不舍得伤害天曜。我问她:“你如今如何舍得将这冰刃给我,这可是会让他打回原形重新修炼的。”
她看着冰刃,微微有些失神的喃喃的说:“朱雀君如今已近完全失去他的本性,就是历劫成功做了上仙又如何,他定会后悔不已。而且这些年你受的苦我都看在眼里,实在是不忍心再让你魂飞魄散万劫不复了。若是朱雀君如今恢复了记忆,知道我这样做的原因也定会体谅的。”说完她便离开了,开门之时她回头看我说:“晨露仙子,你一定不能手软。”我点点头勉强笑道:“放心吧。”我把寒冰刃握紧贴在胸口,这是我父亲为我争取的最后希望,我一定不能手软。
门外轻轻有人敲门,两重一轻,这时我与巡的暗号。我开门一看,果然是巡的暗卫。巡的暗卫悄悄给我传信说,巡说现在看守太严,只能在天曜和映月拜天地礼成摆宴时再想办法离开,一离开便返回天庭找如来。我不忍告诉他一旦历劫不能中止不能回头,为了让他安心,我便由着他计划、筹谋和安排。如果不让他做最后的努力,眼睁睁的看着我魂飞魄散,我怕他无法承受。我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默默的将满头的珠宝钗凤取下,换上了素净的冰丝锦长裙,只简单的挽了个髻,插了根白玉簪,淡淡的抹了层胭脂,遮住脸上的苍白。镜子中的我,比先前越发瘦了,眼睛更大,水汪汪的,似两潭碧波。门外忽然有侍女的声音,低声唤我前往大殿。我起身,开门,随着她们来到大殿里面,站到了嫔妃中。
第六十二章 尾声(一)
白天已经在百官面前举行过册封和登基大典,晚上只是在妃子和皇亲国戚和各国来使面前中成礼,摆家宴。虽然只有极亲近的皇亲国戚和使臣,也有四五十个人,所以还是热闹非凡。大殿的墙壁上装饰着夜明珠,四周沿着柱子还摆了碗口粗的红色蜡烛,照着大殿喜气洋洋,如白昼般明亮。来参加喜宴的皇亲国戚们和使臣们都盛装打扮,珠光宝气场面很是奢华。阙天曜穿着大红的喜袍,踌躇满志,容光焕发,更加显得他面如美玉,英挺不凡,天生帝王的威严和他的光芒,竟比殿中的壁上嵌着的夜明珠还要耀眼。
映月顶着凤冠霞帔,自有一番皇后的威严,就连平时稳重内敛的她,眼睛中也透出几番得意洋洋的神色。我站在妃嫔中平静的看着他们行礼,心似乎麻木了,毫不感觉痛楚。回头看看殿外的天空已是酉时了,还有几个时辰我便会化成雾气散去,我摸了摸袖子里面的冰刃,唇角微扬,再留下来看看他吧,等到大宴宾客的时候,人多时我悄悄离去。他似乎看见我的微笑,脸色几乎不可见的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是立即恢复笑脸,几乎让人以为刚才的怒气只是错觉。巡在对面,一直盯着我,几乎按捺不住要冲过来,我对他安慰的笑笑。他转开了脸,嘴唇有些颤抖,眼睛盯着地上,眼中满是伤痛和懊悔。四王爷默默的看着我,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的注视我一阵。行完了礼,映月就被送入了洞房去了。大礼足足行了一个时辰,等到成礼后已是亥时末了,我的心跳渐渐有些紊乱,额头的汗水也慢慢的渗了出来,是时候离开了,我不能倒在这里,不能倒在他的面前。
我看着他的背影悄悄往后退,刚退到门边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听见他说:“爱妃,哪里去?”殿中的妃嫔们立即眼光如刀的看向我,我微叹了一下,慢慢的行了一下礼说:“臣妾身体略感不适,恳请陛下恩准我先行告退。”他慢慢的走到我身边,抓住我的手腕:“爱妃今晚哪里也不要去,就坐在我的身边。”我叹道:“难道等下洞房陛下也要我在场?”他几乎控制不住了,恨恨拉了我一下,我趔趄了的倒向他,几乎要摔倒,他说:“乖乖的,不要试图激怒我,我不会让你离开的。你要想清楚,我现在要对付你的珣哥哥容易的很。”
我心下一痛,脸上却笑颜如花,娇声说:“陛下如此抬爱,妾身只好从命了。”施施然的坐到了阙天曜的身边。头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我身体也在微微的颤抖了,死命的掐了手心才能保持着清醒。我举着杯,面向对这阙天曜说:“陛下今日大喜,容臣妾敬陛下一杯。”他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眼神恍惚了一下,低哼了一声,端起杯子仰头喝干了杯中酒。我一仰头把酒喝了下去,想压下喉头的腥甜,不料酒的辛辣冲的我咳嗽不止,我赶紧用手帕捂住了嘴,借机擦去嘴里的血,然后忙把手帕藏在了袖中。天曜似是想抬手替我抚背,最后却只是转开了眼。我摸了摸袖子里的寒冰刃,如果现在动手一定成事。我犹犹豫豫,就是狠不下心拿出寒冰刃。
四王爷阙天珞看我坐到了阙天曜身边,似乎着急了,欲冲上前来,刚抬脚便硬生生的止住,他低头坐到了宴席上,几杯过后,他朝南国的来使使了个脸色。南国使臣会意上前行礼说:“听闻贵国程妃天资国色,姿态轻盈,世人皆传言贵妃的花间舞,世间难寻,不知今日是否有幸得以一见。”阙天曜笑笑,低眉说:“既然来使想看,爱妃就辛苦了。”我看了看殿外,也许能趁机跳到殿外离去。我抚着袖中的冰刃,便起身婀娜的一拜,说:“臣妾献丑了。”巡忙上前说:“可否容臣弟为贵妃伴奏。”阙天珞也上前说:“一人伴奏未免太单调,今日国之大喜,我也请命为喜宴助兴。”阙天曜笑了起来:“四哥的琴、六弟的笛均为天籁,许久未闻,今日能同时听见,真是有耳福。”于是他们二人各自取出玉笛和古琴端坐。
巡举起玉笛,清越的笛声如跳动的水珠敲打着在荷叶上,阙天珞轻拨琴弦和上,悠扬的琴声如湖水般浅浅漾开,我仿佛看见了那日的桃林,微凉的轻风吹下的粉色花瓣,轻轻的飘过我的身边,落在水面;雨点细细的打在我的脸上,沾湿了衣裳,濡湿了花瓣。我微点舞步,轻舒长袖,微扭腰肢,飞旋宛转,在殿中轻舞,仿佛随着风的花瓣,又似是逐着花瓣的风。口中轻唱:“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香榭,落絮轻沾扑绣帘。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众人均张口结舌,听得看的如痴如醉,脸上露出悲戚的表情。那日在林中飞舞时我并未唱词,只是轻哼曲调,今日幽声唱出,音中带萧条之意。阙天珞、巡和阙天曜听到这词,心中似感不妙,都看着我微微皱起了眉头。我已是筋疲力竭,忍着喉头的甜腥,强撑着发颤的身躯,才未倒下。
我唱完最后一句,旋身着朝殿门而去,阙天曜一看不禁站了起来,巡和阙天珞也紧张的盯着我。我已退到门边,忽见殿中人群中有光一闪,有人举着袖箭对着曜。那支箭竟然是透明的冰箭,箭头泛着冰冷的寒光。全殿的人都在看着我,没有人注意到刺客。我急回身,扑向曜,巡和阙天珞都上前想阻止我上前,我一边轻点飞起,一边用两条长带投向他们将他们缚住,阻住他们的身形,一边将袖中的冰刃投向举箭之人。那人中刃倒下,可他的箭已经射出。天曜睁大眼睛看着我扑向他,张开手臂接住我,我落在了他的怀中。
巡和天珞挣脱了带子,都飞身上前护我,可是都晚了,我听见了箭射入皮肉的闷声,却一点也不觉得疼痛,只觉得身上瞬间的冷了。巡和天珞撕心裂肺的般大叫:“露儿!”。天曜抱着我,惊慌失措,我喃喃的说:“还好射中了我。”我觉得力气全被抽离了,血再也压不住,从嘴角溢出。天曜抱着我软下的身子,大声的叫道:“太医,太医,快召太医。”他人前从未露出如此害怕的神色,他的手不住的颤抖,哆嗦着想擦去我嘴角的鲜血,却越擦越多。我费力的笑道:“不用了,反正只有不到半个时辰了,让我安静一会儿。”天曜紧紧抱着我,安慰着我说:“不会有事的,露儿,你不会有事的。”太医连滚带爬的进来,跪在我的身边,静静的把了一会脉,低下头:巍巍颤颤的说:“贵妃元气尽丧,回天乏术。可惜腹中胎儿才两月余,也保不住了。”天曜瞪大了眼睛,仿佛没有听懂,直直的瞪着太医说:“什么?!”
太医吓得一哆嗦,后退到了一边。天珞悔恨交加的模样,拳头紧握。巡一听,扑向我要从曜手上抢过我,我望着巡,摇了摇头,尽力的笑笑说:“对。。不。。起。。。”巡身体僵直的站着,过了一会儿,全身僵硬的慢慢的走过来,脸上表情木然,浑身战抖的蹲下,蹲到我的面前。我转头静静的望着曜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平时的淡定和光华尽失,只有慌乱和害怕,我笑笑,轻声的说:“与君别过,恩怨两讫,黄泉碧落,从此不见!”瞬间我感觉身体轻了。曜脸上显出陡然醒来的表情,他似是想起了一切,明白了一切,拼尽力气想抱紧我。可我已化成轻雾,随风飘散,徒留满殿萤光。他怀抱一空,只留下那颗水滴状的石头在地上静静的躺着着,泛着幽幽的光,仿佛一滴眼泪,只一会儿那石头便突然“叮”的一声裂成两半,在死静的大厅中格外清晰。
第六十三章 尾声(二)
天朝第十一任皇帝阙天曜在登基兼大婚之日遇刺客行刺,所幸贵妃晨露舍身相救,以身为陛下挡箭,皇上安然无恙,贵妃香消玉殒。皇帝坐在大殿中三日三夜后终于上朝,竟下令不追究刺客指使之人,只宣布定国号为明露,次年起纪元,为明露元年。自贵妃死后,皇帝心性大变,终日勤于国事,事必亲躬,从不作乐游玩。皇后赵映月有名无实,洞房花烛之夜正是皇帝遇刺贵妃身亡之日,未成周公之礼,空守闺房。且皇帝此后也从来没有临幸过皇后。皇上不久遣散所有妃嫔和宫女,宣布他从此不再选妃。
皇上碍于皇后是他表妹,没有遣散她,并仍旧按照皇后的品级供养。自从阙天曜执政之后,慢慢的削弱了赵连宏的兵力,不再采用世袭的将军制度,而是每三年将各边境的将军们轮换一次。他鼓励农业,兴修水利,广植树木,使天朝的粮食年年丰收。天朝国力日益昌盛,没有战乱,四方来朝,百姓富足,风调雨顺,偶有天灾也很快平复,只是皇上一直没有子嗣。六皇子阙天珣在皇上大婚之日第二天便失踪。六皇子所聘未娶的未婚妻,为皇后赵映月之胞妹赵映云。赵映云多处寻找六皇子,一年未有踪迹。后赵映云疯,终日痴傻的在京城内四处寻找。
晨露贵妃死后不久,北皇病重,一日唤来程朗到病床前。程朗站在病床前,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个昔日魁梧高大的北皇,已经被病痛折磨得骨瘦如柴,此刻已是进气少出气多了。程朗轻声唤道:“父皇。”北皇费力的睁开眼睛,看着程朗,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朗,你来了。”程朗低头靠近父亲轻声说道:“父皇可有好些?”北皇微微的摇了摇头说:“为父大限已到,如今唤你来便是要将北国皇位交给你,从今日起,你便是北国的皇帝了。从今往后你定要万事以国事为重,以百姓为重,不可以再任性了。”
程朗眼框湿了,跪在了床前。北皇说:“我知道你怨我,怨我不准你告诉晨露我并非她的亲叔叔。”程朗默默的看着父亲,没有出声。北皇说:“你怨我我也只能这么做,若是你当时告诉晨露我并非皇家骨血,这北国定将大乱。我皇兄辛苦创下的基业也会毁于一旦。我想即使皇兄在世也会赞同我的。”程朗低下了头。北皇轻轻嘘出一口气,断断续续的说道:“露儿已死,从此你便收心吧。”说完便咽了气。北皇逝世,北国举行国丧后程朗即位北国皇帝。经过一天的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