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取一把伞回来,如今趁着影怜姐姐也要跑这么一回,索性就偷个巧。影怜姐姐一会儿回来,可要记得帮我也去取一把来。”
我应着,却突然想起刚才周道登的确是一身干干的衣服,忙又问道,“老爷来了多久了?”
周同答,“有一会儿了,少说也有半个时辰了吧。”
我心中立刻了然,周道登终究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可是他刚才的神情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这样的举动,是因为他的心中也介意着红袖吗?
百思不得其解,匆匆去取了伞,拿了点心回到雅闲阁,却见周道登和宋征舆正相谈甚欢,见我进去,两个人神色如常。我不免疑惑,却又不敢问什么,放下点心,给他们倒了水,正准备继续候在一旁,却听见宋征舆说,“影怜,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歇息着吧,我一会和表姨夫与周同一起回去。”我应着,然后把伞给周同留下,转身离开了。
美人生南国(一)
在匆匆辞别宋征舆和周道登后,我的心才开始逐渐放下心来。这几日接二连三的刺激,都直直地压着自己喘不过气来,每次平静过后总觉得将会酝酿着一场更为强大的风暴。再回想这几年的生活,越发觉得自己活得像个古代人,成日里畏畏缩缩的,止步不前的样子,却是自己在现代生活最讨厌的模样。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悲,可是根本无从改变,或者说自己压根就没有信心能改变。我叹了口气,回到那个压抑自己却又让我心甘情愿蜗居在的那个小屋。云纾还没有回来,屋里静悄悄的,更是让我悲从中来,囤积着好 久:。的委屈全在一日中爆发出来,我趴在桌上大哭,也不知哭了多久,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屋中依旧只有我一个人,可身上却盖着一块薄毯。我有些恍惚,难道是云纾回来过又离开了?我点了灯,让屋子稍稍有些光明,正准备去洗洗自己有些红肿的眼睛,却看见宋征舆来回踌躇地站在门外。
我这时的样子可能真有些夸张,以至他一见我,便惊讶地问,“你哭了?为何事而哭?”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哦了一声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刚开始有些愕然,后又恢复过来忙问,“公子怎么来了?”
宋征舆也有些不自然,答道,“刚和表姨夫说好话,突然想去府外逛逛,你可有空?”
我这回是真不知道他安的究竟是什么心了,刚才的事情还压在自己心上,转眼他又用这般讨好的语气要我随他出府逛,真不知是吉还是凶。正想着,却见他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径直朝前迈了几步,说道,“你还是先梳洗一下吧,这个样子出去,可要吓死人了。”我这才如释重负,虽然前面他有些怪怪的,但他果然还是原本那个爱捉弄人的宋征舆,即便现在他的态度有些忸怩。我不由地玩心大起,故作惊奇地问,“既然如此,公子为何要和一个能吓人的奴婢出去?”他忙又转过身,“你虽然长的不怎样,但仔细打扮了还是可以见人的。”我故意拖长了音恩了声,他却又开始变扭起来,“你到底出不出去,公子我可是不随便等人的。”
我用力关上门,将他隔绝在视线之外,大声冲着门外嚷,“等姑娘一会儿。”随即就听见宋征舆几声低不可闻的笑声,我的心也莫名地心安起来。不知道为何,我虽然对宋征舆没有多少好感,但每每在他身边却总能感觉到一些安全感。每日与他的斗嘴吵闹,在旁人见了或多或少会有些不知体统,但在自己心里却是意外地有些享受的。略整了一下妆容,眼光不由地瞟向刚才那条披在自己身上的毛毯,心中又是一暖,小声地对着门外口语着,“谢谢你。”就在这时,屋内突然有了响动,我仿似听到有一声低沉的叹息声传了出来。我警觉,忙问,“是谁?是云纾回来了吗?”没有人回答,而门外的宋征舆却闯了进来,问,“可是有什么事了?”我喘了喘气,回顾四周,定神看着他,忙道,“可能是我大惊小怪了。” 宋征舆也放下心,又恢复了那种嬉笑的神情,“公子原本以为有人要劫色呢,还想来再一次来英雄救美。”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想起初次见面的情景,不禁相视一笑。宋征舆笑得格外舒心,道,“你快些准备,猜想你现在这样子连采花大盗也没兴趣吧。”我一恼,气呼呼地冲他嚷,“奴婢早就整(。。)理妥当了。” 宋征舆故意在我身边转了几圈,仔仔细细地将我打量了一番,“恩,刚没注意看,现在的确是可以带出去见人了。”我扬起头,率先走了出去,身后宋征舆又是一阵笑声,很快与我并列而行。
快离开院子时,我不自觉地又朝着自己的屋子一看,却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心中不免生了疑惑。将目光转向身边的宋征舆,“公子刚才可在影怜睡着时进过屋?” 宋征舆一听,忙正色道,“你把公子我当作什么人了,刚才来找你的时候瞧见你屋内黑漆漆地一片,正想离开才看见你那般恐怖地走了出来。”我看他说得十分认真,一点也不像说谎,才明白刚才那毯子恐怕是屋内那黑影给我披的。只是那人到底是谁?在我房内会有什么企图呢?
正想得出神,宋征舆却在我身旁悠悠地说,“影怜,你今日说的柳如是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呢?”
我也不知是怎么的,突然就把那首柳如是早年所写的描述自我形象的《拟古诗十九首?城东高且长》说了出来。
“美人生南国,更自好金篌。纡杂如隐雷,回波似伏流。鬓裳闻内艳,缇发度清眸。娱心自当逐,欢意良可求。大风蔽蘅杜,黄竹吹蜉蝣。保此松柏心,相与邯郸谋。”
宋征舆仿佛陷入了一种极大的震惊中,小声地重复着那句,“美人生南国,更自好金篌。”
“所谓的人世繁华不过一枕黄粱,与其热热闹闹地苟活与世,倒不如自甘淡泊,清清白白地保持自己的心来得重要。”我揣测着柳如是所写这诗的用意,“只是这样的希望终究只是一个愿望而已。”
宋征舆这才看着我,急忙拉住我的手,“影怜,可否告诉我,那柳如是到底在哪?”
我见他已有些不对劲,忙抽回自己的手,道,“公子,你拉我的手做什么,我又不是那柳如是。”眼里看见他那种突如其来的神采,心中竟有了一些涩意。
宋征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忙解释说,“影怜,我真是对这柳如是充满了好奇。但说她只是一女子,文采尚且不说,又怎么会有如此的胸襟?”
我冷哼了一声,“你们男子就会小瞧女子。凭什么你们可以有,我们就不可以有。”
宋征舆有些不能适应我突转的态度,看了看我,又连声问,“是辕文拙见了,可是影怜,你多次能颂这柳。。。姑娘的诗词,可是认识她?”
我见他急切的样子,心里越发不高兴起来,只丢下一句,“影怜这等庸脂俗粉又怎会认识冰清玉洁的柳姑娘。”
宋征舆也没听出我话中的不快,只是略微有些遗憾的样子,“这等女子,辕文日后定要一见。”我冷冷一笑,柳如是那样的人儿,岂是你说见便能见到的。于是再也没有了任何玩乐的兴致,对着宋征舆又是一阵嚷嚷,“公子,奴婢有些累了,先回府了。”说着也不理他,径自走了回去。身后传来宋征舆有些莫名的喊声,“影怜,我们这才刚出来啊。”
美人生南国(二)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下不通的句子。。。还有。。。好多别字。。。 我依旧狠狠地迈着步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发些什么怪脾气。想着下午的事,突然又转过身问,“公子,今日老爷听到了我们的谈话。”说的是肯定语气,聪慧如宋征舆,只一眨眼工夫便听出来我的意思。他思考了一会也以肯定的语气应道,“是。”
“那么,接下来我该怎么做?”我倒是真的迷茫了。
“静观其变。”他见我疑惑地看着他,忙又说着,“现在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呢,更何况,表姨夫不说,我们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难道只能这样看着事情发生自己却没有任何举动吗?”我虽然承认他的想法是对的,只是觉得做些什么总比坐以待毙的等结果要强的多。。
他怪异地看着我,突然又是一阵大笑,“影怜莫害怕,公子总会护着你。”
他这话语气虽然说得轻佻,却也是情深意切,我心下又多了份感动,但嘴里却依旧不依不挠,“公子记得自己所说的话便好,我只希望公子到时别落井下石就是万福了。” 宋征舆凑近了脑袋,表情有些受伤,看着我,“难道我在影怜面前就是如此不堪吗?”我们的距离很近,近得能让我清晰地听到他轻喘的鼻息声,那丝丝燥热反反复复地扑面而来,让我突然有了窒息的感觉。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见他又是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才明白又被他耍了。于是冲他嫣然一笑,趁他还在惊愕的时候,使劲地将他往外一推,果不出其然,他直直地倒了下去。因刚下过雨,所以他身上溅起了些许泥泞。我见状哈哈大笑,指着宋征舆窘迫的样子道,“公子如今的样子可真是不堪了。” 宋征舆倒也没生气,只是嬉皮笑脸地冲着我说,“俗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影怜刚才的一笑,倒也算得上是回眸一笑百媚生了。公子这一跤确实摔得值得。”
我只觉得自己的脸红了,看着他倒有些不知所措。
宋征舆倒像是没事人一般地自己起了来,稍许拍了拍身上的衣裳,故作惋惜地说,“只是可惜了这身好衣服和这个好夜晚,如今我们只得暂先回府了。”说完竟揽着我的肩往回走。
我用力地想要将他的爪子从自己身上拿开,却没想到他的力气更大了,我瞪着他,“公子莫非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他坏坏一笑,道,“原本是知道的,只是刚才公子被一个不知男女的家伙撞倒在地上,如今连这路都走不动,不这样还能怎样。”
我顿时火冒三丈,“谁是不知男女?”
宋征舆装作无辜地看着我,“我有说你吗?”
话虽这样说着,手却松开了,一个人往前走了几步,突又回过身,道,“当然除了你以外,这里就没有别的人了。”
我生气地一跺脚,好个宋征舆竟然敢这样说我。一正神却见他早已不知所踪,只在远处传来他恼人的笑声,于是忙追了上去。
追上宋征舆,只见他又是一阵怪笑,“影怜果然还是放不下公子独自走夜路。”
这时我的脸早已发了烧,忙回道,“公子请自重。”平日里这宋征舆也挺庄重的,怎么今天倒是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难道是受了柳如是的刺激过大,坏了自己原本的心性?
正想着他却又换了一个模样,认真地指了指前处,“大宅子又到了。”
我顺着那个方向看去,果然,正前方的正是周府。我不禁哎了一声,走来走去,却忘记自己终究是要活在这个牢笼里的。正想跨门而入,却又被宋征舆拉住了。我纳闷地看着他,却见一丝促狭闪过他的眸子。我问,“公子可是又有了什么想法?” 宋征舆摇摇头,“非也非也。公子我是想等哪日天气好了我们再出来,省得被人推得一身是泥。”我知他又是拿刚才的事情取笑我,便忍着气不啃声。他见我这样,又道,“影怜先随我回我的屋子。”我一惊,本能地问,“你要干嘛?” 宋征舆一笑,“把公子的衣服弄脏了不是要给公子洗干净的吗?你以为公子要做什么?”我这才明白又被捉弄了,低声说,“公子房里不是有丫头可以清洗?” 宋征舆又是一笑,“那些丫头哪比得上影怜你,粗手粗脚的,你瞧,老夫人把你借给我,我都不敢怠慢了,如今让你洗个衣服却也怨声载道的,难道我宋公子竟是如此的吃不开吗?”我见他又是一副装模作样的样子,忙接口道,“公子说得是哪的话了,影怜从命就是。”说着也不等他回答,直接朝他屋子走去。
宋征舆的屋子离王氏和红袖的很近,我为着先前的事有些害怕与她二人会面,所以在迅速拿好宋征舆的衣服后,便匆匆离开。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当我刚出屋子的时候,迎面遇见的正是红袖。我见她神色如常,似乎是不知道我偷听的事情,我不免放下心来。给她示了安后,却听见她在后边叫住我,“小。。。影怜,现在可得了空?”
我忙回答,“回红姨娘的话,奴婢正要去给宋公子洗换下的衣服。”
“宋公子。”她的目光凝向宋征舆的屋子方向,竟没了下文。
我猛然想起红袖初次见到宋征舆似乎是对他极有意的,可后来却阴差阳错地嫁给了周道登,还与柳隐有了私情。这些旧事瞬间在我脑中的涌出,感慨之余,让我更对红袖多了些说不出的异样感。
“红姨娘,若没事的话 ,奴婢告退了。”我见她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忙说道。
“红姨娘。”她这才缓过来,不禁苦笑,“小爱你非得也这样叫我么?”
我看着她,又听她唤我小爱,知她是没忘了旧情,心里有了些恻然,但语气仍旧硬硬地,“红姨娘可是说笑了,奴婢和红姨娘的身份悬殊,自然不能越矩。”
红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挥挥手,“罢了,你先下去吧。”
我知道此地不可久留,于是道了安退下。也不知道红袖到底知不知晓我偷听,还有她知不知道她的谎言也早已被周道登知道的事。突然记起宋征舆进门前看着大宅子感叹的样子,才又体会到了这深深宅院困难也重重的道理。看来,日后行事我还要更当心才是。
美人生南国(三)
作者有话要说:已补完
注:(1)“凡所论述,感慨激昂,绝不类闺房语。” 这句话其实并不是宋征舆所说的,而是他兄长宋征璧在《秋塘曲并序》中所写的,我用在这里只是作个连接而已。 也不知是怎么的,我们回来的第二日,宋征舆便发了烧,周老夫人自是心疼地用宝贝儿辕文唤来唤去,招来吴江最好的大夫给他看病,和王氏商量着该用何种药物来整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