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跪于他面前:“儿臣叩见皇阿玛。”
良久他才重重的叹了口气:“起来吧。”
“恳请皇阿玛出兵支援丹津多尔济!”我并不敢起身,只是重重的再磕了个头。
“哦?目前形势你也清楚,你觉得朕会答应你么?”康熙语气凉薄,又似一把寒冰之箭,刺穿了我的肺腑。
稳住心神,硬着头皮说道:“皇阿玛,我有两全之策,望皇阿玛允准!”竟然到现在才被我想到一个两全之策,而自己也可能因此而死里逃生。
第九十章:绝地谋生3
康熙细眼一眯,饶有兴致的说道:“姑且说来听听。”
“儿臣的法子,既能保得皇阿玛的威名,又可解决皇上绕心之事,但是需要皇阿玛的信任。”康熙一脸戏谑的望着我,似看戏般轻视慢待:“你欲保得的可不是朕的威名,怕是自己小命吧。”
从未受过此等侮辱,不管曾经如何惊险危难,身陷险境,皆不及他这寥寥一语伤我至深。
但此不是暗自神伤的时刻,亦不是贸然顶撞的时机,他此番冷语刺人,怕也是因为傍晚强抢腰牌之事。
见我毫无激励言语,他微缓和了下语气,继续说道:“说来听听吧。”
“皇阿玛要设计杀死丹津多尔济,无非因其在蒙古无人能及的名望以及骁勇的军事能力,且实力日益强盛,打破了皇阿玛苦心设计的势力平衡,此番若丹津多尔济死于葛尔丹之手,土谢图汗部军队全军覆没,那么势必民怨四起,即便皇阿玛能布告天下说儿臣泄露机密军情给葛尔丹,引导他向西猛攻致使一代偶像殒命,皇阿玛也难逃军事策略的失误,难逃救援未及的指责,众所周知,这里与西山,仅一炷香的路途。”见他蹙着眉目半点未动,便继续说道:“即便丹津多尔济侥幸未死,那么皇阿玛与他的矛盾,势必由暗转明,下次再要设计,怕是没有机会了…;若丹津多尔济不敌撤军;皇阿玛是有了处罚他的理由;但这军事失误;还是难逃众人的悠悠之口啊!固然;皇阿玛能将这一切罪责推于领兵将军;但一朝帝王;毫无担当的勇气;怕是也会贻笑大方!”最后句话;我说的颇重
他忽的睁开怒目;倏然起身;扶起我后淡淡说道:“也只有你,敢说这番忤逆话语!”我微抬眼看他,不知是否让我继续说下去。
“你既已分析的如此透彻,朕还有辩驳的理由么?继续说下去吧。”我缓定了定心神,理顺了脑中思路,方幽幽道来:“恳请皇阿玛信我所能,今日且放过丹津多尔济,他热心奔来助战,也无非是心里仍存着些许国家大义,请皇阿玛莫要抹去了许是他心里的最后一点良知,皇阿玛出兵救援,圣德之名自可远播,且也毋须冒着让葛尔丹逃出困局的危险,余下解除兵权之事,就交给儿臣吧,儿臣承诺皇阿玛,五年内必解其兵权,且彻底毁了他的神人形象,以解皇阿玛的绕心困局。”
我无法肯定康熙能否同意此做法,五年时间,对他来说,亦是一项极大的冒险。于是屏气触目,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眼巴巴的等着他的答复。
他在房内踱步来回,我便只好继续煽风点火的说道:“皇阿玛可是已经定好接任土谢图汗部汗王人选了?哈布多尔济毫无统兵之能,皇上难道真的要把重中之重的国家边关,交给这么一个庸才么?。且此次计划索额图全程参与,皇阿玛就真的不担心他会在危难时刻毁了皇阿玛清名吗?”似是等了一个世纪般久远。
康熙终于开口说道:“朕愿意给你五年时间,不单是因为你说的这些缘由,更是念着给你一个存活下去的机会,你要自己好好把握。”
“儿臣谢皇阿玛恩典!”重重的磕头拜他,不仅为这众多的蒙古兵士,为每个因他一念而存得性命之人,更是为自己,为自己能得到这个无比恩典的求生机会。
走出皇帐,他只一声令下,所有兵士便迅速集合,像是预先演练的一般。飞一般的疾驰出营
仰天大笑了一声,忽然间什么都清明了。这是康熙所设的局中之局…他定然已经廖准了我会来向他求兵;这绝地求生的形势;也是他一手造成;为的只是赢得我绝对的忠贞
他早就准备出兵营救丹津多尔济;他也知道让葛尔丹杀了丹津多尔济这个计划漏洞百出;所以今夜刻意等这我来上演此挺身而出的戏码…
为的;只是我五年内解其兵权的允诺;为的只是以我生命为要挟;换得我心向大清的绝对保证…
这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让我冷然的是;我竟已是让他这般无法信任了;或许从我出发和亲那日起;便已经彻底成了他的政治棋子;彻底成了为他搏杀的一颗棋子…
而若我未看明这局中形势;心里或许还会怀着对他的百般感激…他;果然是善拢人心的帝王。我的那些小小心思;在他面前;仅淡如尘海
心里狂风大作;但我已毫无选择…以后的日子;怕是更加沉重难行
虽然大部队已经出发去西山了;但还是难忍的忧心;葛尔丹攻势如此猛烈;康熙真能力挽狂澜;转败为胜么。脑中搜索着曾经看过的清宫历史;却是对葛尔丹的殒命之所毫无印象
总觉得心里阵阵不安;似忘记了什么一般;轻敲脑袋才猛然意识到;康熙大军去了西山;那此地不就空虚了?,葛尔丹肯定会发现西山有了援兵,会不会放弃西山转攻此地?
此种可能是很大的,但转念又放心起来,康熙既然能倾兵而出,自然是已经铺好了后招,且不说对外宣称的乃是三面围困葛尔丹,单说费扬古的大军,恐怕也该到达了此地。
果然不出所料,未过半柱香时间,便传来隆隆的马蹄声,如响雷一般越滚越近,又似夜鹰一般飞驰而来,整片土地弥漫着肃杀的气氛。
不几便看清了来军统领,看他满头白发,神威凛凛的模样,想必就是那名声大噪的费扬古了。他句语未发,却仍是让人不敢逼视,这战场之上的将士,大都带着他人的鲜血,即便他们心怀保家卫国的热血衷肠,却仍似那地狱来者一般,轻易便夺了他人性命。
我堆仅剩的留守驻兵里面,句语不发,费扬古却是大手一挥,颇为豪迈的说道:“整军前进五里,进驻皇上已挖战壕,接管前方十五门大炮,严防死守,以免葛尔丹从此地逃生!”
大军一片寂静,听此号令便步履一致的朝前面五里进军,费扬古的军队按着原先的计划,是该去支援西山的丹津多尔济的,康熙把他调回南面驻守,亲自前往西面支援,也是为了显示皇恩浩大,笼络人心。
但是结果却是大为令人失望,我跟着费扬古的兵士在战壕内呆了一天一夜,却是一点风吹草动都无,因为康熙赶到西山之时,葛尔丹已经占领了那小山头,夺过了五门大炮,丹津多尔济无奈之下只能向山下撤退,由优势地形转至劣势地形,且葛尔丹并未着急冲下,却命人在山头把余下的炮弹架堂,射了个痛快,结果毫无意外,丹津多尔济的军队只剩下了来时的四分之一,而丹津多尔济本人也身负多处刀伤。
虽然康熙大军赶到,却仍是被葛尔丹逮到间隙逃走,一时颜面无光,龙庭震怒!
回营后急招费扬古等众多将军监军入帐商议后续策略,第一次瞧见他如怒狮般嚎叫愤怒的模样。心里一阵愕然,若他没有花那么多心思算计我,可能不会使葛尔丹成功逃脱。
士兵们回来后,我慌忙跑上前去一个个查看,四爷并未受伤,只是有些疲累,我心头大石总算放下,而江修缘也是因为一直守于军队后方,看护伤兵,也未见有明显损伤,只是眼内的神色明显不同了,许是被这惨然的情势吓的不轻。
我在皇帐附近徘徊,竟能清楚的听见康熙愤怒的声音:“索额图,谁叫你擅自主张把张猛的一千精兵调回来的!他若不回来,也不至于才支撑了那么点时间便被葛尔丹夺了山头!”心里一阵冷笑,让这么多人丧生的不是索额图,而是康熙你啊!但索额图就是这么不走运的做了这最后一根稻草,把康熙的怒火撂了起来。但从另一方面也可看出,康熙似乎对张猛很是看重,竟认为他的一千兵士能挽住这紧迫形势。我本以为张猛的兵士是康熙要求调回的;以此削弱丹津多尔济的实力;好火上加油助他早些上路。没想确是索额图私下行事;他若然还是在暗处使着气力要置我于死地!
未听到索额图的辩驳之言,但他此刻恐怕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余下兵士们已续续的作最后的战后处理,把西山那边运来的壮烈牺牲的兵士尸体,堆在了一起,四周堆满了干燥的柴火…
这惊心一幕;大家皆默默的做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我却清楚的看见了他们一个个哽咽的喉头;沉沉浮浮;欲哭无泪…
谁叫男儿有泪不轻弹;为国为家死无憾…
转眼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容;被两个士兵抬着往火堆那边走去;只稍一想;便忆起了他与张猛比武时那马上飒爽英姿…
如此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随着熊熊烈火;灰飞烟灭…
第九十一章:慰军女子
西山一役,大军经过一夜的休整善后,第二日凌晨便拔营出发,一路往西追击,在此之前,康熙已经为葛尔丹寻好了葬生之地…………乌兰布通。
丹津多尔济精神不济,那夜的严重刀伤使他高烧不退,为此土谢图汗部的残留兵士并没有随着大军一起出发,仍滞留于巴林,等丹津多尔济的病况好一些再作打算。
原本我也就此事同康熙禀报过,他既已达成目的,自然不会再强留丹津多尔济的军队,所以若丹津多尔济醒来后无心恋战,便可直**师回乌兰巴托。
再次与四爷别离,却少了些分悲情成分,只是在马背上的久久一瞥,饱含了太多的深意,从今日起,我的生命已经不容我轻易舍弃,心系着他的牵绊,身亦苦系着康熙的殷切希望。
且未来的那一秒曙光,在四爷临走前的那句震心之语中,芒射的灿若桃李,一时之间,暖风肆起,所有的坚守苦望,似都已有了价值。
“寻你妹妹之事;有了些许眉目。”四爷既能说出此话;定能兑现他的诺言
我像一朵久未开花的千年铁树;终于有了含苞的丝丝芳华;只待我系心牵念之人走近;便能吐气如兰一般…我的妹妹;脑里影像百转千回的妹妹…
面朝东南方向双手合十;心里的默念期许;定能到达天国之垠;就让我的点点想念;随着这南飘的清风;远上天际;替我扣响那希望之门…
在巴林呆了五日;丹津多尔济终于在江修缘的悉心照料下;一点点的恢复了起来;兵士们皆士气低落,烦躁苦闷,久惯战场之人;多是看惯生死的;但这次战斗的惨烈程度;已远超过了这般铮铮汉子的承受能力;昔日一起拼搏的多数友好兄弟;却已随着熊熊烈火;灰扬草原
又教人如何忍心!
这日张猛不知去何处寻来了一群女子;皆是衣衫残破;几不蔽体之人。我靠在军营门口淡淡?望;见着她们越走越近;多是低头埋首;看不到半点样貌;却只有一人;目不斜视的混于人群之中;越显突兀;我不禁对她产生了些许好奇;便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似凤般细眼狭长;又似鹰般野性难训;更像狐般魅惑众生!
擦身而过时;只那轻轻一瞥;便让我心生颤意;她!;竟生的如此媚若灵狐;淡似素菊。但那眼中毫不掩饰的勃勃野心;却实在是锋芒太露
“张猛;你带这些女子进营所谓何事?”张猛肃然站定对我轻轻一拜;哑声说道:“回格格话,此乃王爷的意思。”
本想借着此次征战机会让张猛扬名立万,却是被索额图那狐狸搅坏了我的好事。张猛自从那夜被索额图征去清军大营后,部下却是毫发未损,仍是千人之首。
错有错着的是,如今丹津多尔济也只有两千多人了,终于有了可以匹敌的差距。但这一千人,到底能否为张猛所用,仍是需要他的后继努力了。
“王爷的意思?要女子何用?”我仍是有些疑惑,难道军中已经缺人到需要另找女子前来洗衣做饭了么?瞧着她们脚带镣铐,更是百思不解。
张猛微感尴尬的脸色一红,语塞不已,支吾半天才说道:“此事格格还是不要过问了!”说完便逃也似的往后侧的蒙古包内走去。
对他忽然的神秘有些不明所以,他不愿细说,我也不好再多问了。
吃罢午饭,本在帐内午睡,却是被帐外女子的尖细呼救声音惊出一声冷汗。急急穿衣起身,帐外半个士兵的影子都寻不到了,连守门的兵士也擅离职守了。
不远处尖叫声音仍是此起彼伏;似把把利韧;穿破长空;割断狂风;声声凄婉,荡人心魂。
我越听越颤抖,心里的那个想法很快被眼前所见证实了…最里侧的一个蒙古包;左右开了两个门;右侧那边排起了巨形长龙;左侧那边却时不时的出来个把兵士
有些;甚至连腰带都未及系好;仍提着松垮的裤子…
军…妓…;无数战争教育片;都深刻的阐述着这一痛心无比的名词…今日;如今却被我眼睁睁的瞧见了…
但是我能阻止么?丹津多尔济该是见到士兵士气颓靡;便想了这个法子…军令如山,即便我是大清格格,这等事情,又如何出面。
我呆呆的站在蒙古包外;瞧着那些出帐的士兵看见我呆立于前仍无半点羞涩样子;心里不是滋味;帐内的尖叫之声;已经渐渐变成嘶吼;然后便只是低低的抽泣…
是啊…除了哭泣;又能做些什么
“救我…救我啊格格…”左门忽然跑出一个女子;却是我方才在军营门口所见;她脸带斑驳泪痕;身上的布衣已被撕扯尽烂;露出大片大片的白肉;双手捧着胸前那摸艳丽;狼狈的跪于我身前…
她长的如此倾城美貌;帐内士兵又怎舍得她逃离;未过多久便一前一后出来两个光膀子的魁梧男子;一人架腿;一人架手的把她横抬了进去…
失去掩护的双胸;就那么赤裸着袒露人前…我猛然回过神来;焦急着去拽她衣服;欲带她离开那蒙古包;却是一不小心被后面那个蒙古壮汉挤进了帐内…
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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