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南越人,无论这个国家贫穷也好,愚昧也好,我都不会抛弃他,离开他!”
“爱国是一件好事,但爱国也要看看对象。一个从根子都已经腐烂的国家,一个根本不在意民众生活的国家,一个以愚弄百姓观念为乐的国家,值得你这么死心塌地地去守护?”我问他:“你是南越人不错,可你首先是一个人,然后才是南越人。如果一个国家不承认你做人的权利,你还认定这个国家是你的国家,那是愚忠。”
“多年以前曾经有一个人叫岳飞,他自幼立志,精忠报国,终于屡立战功,成了三军统帅。他有智,有谋,却生不逢时。其时朝廷糜烂,两个皇帝都被敌国掳去,半壁江山都被敌国占据。偏安一隅的小朝廷却不思奋起,反而夜夜欢歌,沉迷于靡靡之音。岳飞几次直捣敌国的重地黄龙,都被朝廷百般阻挠。岳飞的忠心在皇帝眼里却是一根刺,一旦接回了被掳的二帝,现任皇帝的地位就危危可及了。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这皇帝下了十二道金牌,召岳飞回京,斩立决。历史并没有因为岳飞的忠心而改变,同样的,南越也绝不会因为你的效忠而改变。”
“你死了,固然可以说自己是英雄豪杰,可是他们……”我一指那些妇女稚儿:“他们却要因为你的所谓英勇付出惨烈的代价。这些人对你的侵任,接近崇拜。你留下,他们必然也留下。你有没有问过他们,他们想不想死?在这虎豹成群的丛林里,他们又有几成生机?稚儿何辜,却要因为你那些执念而陪葬。普莱斯特,你这样对得起那些对你寄于厚望,为了你的一句话而赴汤蹈火的兄弟吗?你对得起那些死去的朋友吗?”
普莱斯特低下了头,终于有所触动。他无助道:“那我该怎么办?”
“走,和我们一起走。天下哪块黄土不埋人?多了你一个,南越不会兴;少了你一个,南越不会亡。一个人只要不做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到哪里都一样。”
终于说服了普莱斯特,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向西而行。
一路上有了斯特曼无坚不摧的寒铁剑,普莱斯特的丛林经验,卡农的辩影识风,洛伦佐的谨慎,我们的行程有惊无险。经过长途跋涉,终于走出了日暮森林,来到了西荣帝国的边防哨。
只是我们的到来,却激起了一片尖锐的警戒哨声。
一大队全副武装的骑兵严阵以待,随着队长的一声命下,长枪象森林一样举起。
“慢!”斯特曼几个箭步跳到那队长面前,亮出了腰牌,大声道:“我是宫廷侍卫,那位是伊莎贝尔公主殿下。我们奉命去了日暮森林执行任务,刚刚回来。”
“公主?宫廷侍卫?”那队长哈哈大笑起来:“兄弟们,你们有没有听见?有公主跑到我们这荒山野岭来了!”
回答他的,是更加放肆的笑声。
斯特曼皱眉道:“你们不信?”
“我们凭什么信,就凭你手里的那个烂牌子?”队长斜睨着他,傲慢地道:“小子,你不是说你是宫廷侍卫吗?那你就给爷耍个样子看看。”
这些人,多年没有征战。自满麻痹了他们曾经勇敢的心,傲慢成了他们唯一的表情。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人是西荣帝国的军人,我真想用烈火燃烧把他一把火给烧了。斯特曼也一样,他显然也在努力克制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后退两步,向大地斩出一剑。
大地发出一声闷响,声不大,却斩出一道一丈长的裂缝。凡是剑光过处,无论石头、还是草木都一分为二。
队长终于动容,道:“好吧,你们跟我走。”
来到兵营,他把我们引到一间大厅里,笑嘻嘻地说:“来,大家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累了。先歇一歇,喝口水,我让伙头军给大家做点饭。”
这前后的落差末免太大了,就算斯特曼那一剑震憾了他们,也不至于这么前倨后恭。
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他们末必就信了我们的话。
这份热情就让人生疑了。
队长说完那话,就退出大厅,顺手把门关了。门关了不要紧,他还咔嚓咔嚓上了几把锁。
这算什么?待客还是把我们视做囚犯?
斯特曼火爆性子,提脚就准备踹门,我阻止了他。这里毕竟是边防军驻地,一旦打起来,后果不堪设想。西荣的军事防线因此引起大规模哗变,也末必没有这种可能。
我用凝神术察听外面的动静,只听两个守在门口的士兵压低了声音,在吃吃窃笑。
一个人道:“老子当兵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这么乖的肥羊。这一大群女人、孩子卖到内地,足可抵我们十年军饷。”
另一个年轻的声音道:“要是那女的真是公主怎么办?我看这个事儿玄。”
“什么公主,怎么可能是公主?公主是什么,金枝玉叶,她能跑到我们这鸟都不拉屎的地方来?”
“我是说万一,就算她不是公主,那个大个子也不简单,我们营里末必有人打得过他。”
“打什么打?你没听队长说吗,给他们造饭。待会儿,我们轮流给那几个男的灌酒,打不过我们还喝不过?他们几个人,我们多少人?一人一碗都把他们弄趴下了。这叫智取,懂不?”
我听得只冷笑。这还叫军人?一个个黑心黑肺的,不想着如何报效国家,却一心只想往口装里扒钱。这样的军队,一遇到敌人,不一触即溃才怪。
他们又何尝不是狼,一群披着人皮的狼。
看来我得先回皇宫一趟。本来斯特曼的意思就是让我先回去,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凭白折辱了我公主的身份。
但洛伦佐则劝我随行,他有他想法。他一心想报恩,执意要传我诅咒术。
多一技在身,倒也没什么坏处。反正我的八系魔法已经卡在魔法凝聚这个瓶颈上,如果不能解决,就算有万法书在手也无法再进一步施放高阶法术,倒不如再学点诅咒术。
我发现诅咒术与法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差别就在于法术是直接凝聚魔法元素进行攻击,而诅咒术则是利用元素制造一个封闭的小环境,用环境来使微生物产生异变。
从某种角度来说,诅咒术消耗的魔力更小。
当然,这并不是说诅咒术比魔法简单。相反,它比魔法复杂的多。魔法只有八系,也就是只能凝聚空气中八种异常活跃的元素。但诅咒术则不同,它可以调用任何一种元素。按照现在已知的一百一十二种元素来说,每两种元素的任意组合,都可以使微生物产生异变。一百一十二种元素可以形成多少种组合?完全是天文数字。
不过,正因为加此,才让我觉得这比枯燥的魔法咒语更有意思。
现在看来,我不得不先回去了。有了嗨呀这个空间直通车,做什么事都方便多了。
我让嗨呀带我回飞凤阁,之所以不直接去太和殿,是因为我觉得我的能力还不足以保护嗨呀。怀璧其罪,这个成语我是学过的。
乔乔正坐在我屋里发愣,我的突然出现吓了她一跳。
“我这不是做梦吧?公主!”
“是做梦,你继续做吧。”我忙死了,哪有功夫和她叙旧?撒腿就跑。
乔乔掐了自己腿一下,顿时小嘴一撇,哭得哗哗声,不依不饶地追了过来:“公主,你骗人!公主,你不要我了吗?”
嗨呀在她面前蹦来跳去,亲热地叫:“嗨呀,嗨呀!”
这个好哭鬼。我止住步,命令她:“你在这里呆着,我一会儿就出来。”
乔乔也知道她是进不去的,一边哭,一边可怜兮兮地说:“你可一定要回来哦。”
让我没想到的是,军务大臣雷罗伊和他的侄子菲利普也在。于佩尔皇帝陛下还是照例板着脸,把我训斥了一顿:“一个女孩子家不知自重,跑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什么都把我瞒在鼓里,你母后在你走了以后才告诉我,长能耐了是不是?还学会先斩后奏了!”
雷罗伊是什么人,老奸巨滑的,都成精了的人物。他当然知道父皇只是表面上严厉而已,见我安然无恙地回来,其实心里高兴得很。他马上凑上前说:“陛下多虑了,公主是个多福之人。这次去南越,不但除了缠身恶咒,还结识了一些朋友,可喜可贺。公主的朋友,自然就是我雷罗伊的朋友,我这就让菲利普去边疆找戴蒙德将军,把你的朋友救出来。公主就在宫里,好好陪陪陛下吧。”
“让他去找斯特法诺,就说我说了,那样快一点。”于佩尔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做父母的,莫不希望将儿女庇护在自已的翅膀下。
雷罗伊的话,简直说在他的心坎上——
怎么你们又忘了收藏了?请点击加入书架,谢谢!
第二卷帝国风云
就在我以为可以在皇宫里睡一个安稳觉的时候,乔乔忽然禀告:二王子殿下深夜来访。
他来干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
如果是别人,我或许会不见,但文森特这人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第一次与他相遇完全属于偶然,不然可能这一辈子我都休想见到他。
也正是第一次,他就给了我一个意外。他的手段虽然不怎么光彩,但这人的行事可见一斑,绝不会无事生非。
他这么晚了,来找我。绝不会是找我聊天的,我不见,恐怕连这个觉都睡不安生。
我匆忙换了衣服,让乔乔把他领进来。
我本来很困,极闲,非常闲。可文森特只一句话就把我打醒了,他的话就象迎头劈下来的棍子,坚硬、冷酷、毫不留情:“你还记得那个克里夫吗?他越狱了!”
克里夫,那个大王子殿下的心腹幕僚?我打了个哈欠。越狱了?越狱了!
我一个冷噤清醒过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天,就在今晚。”
这么巧?
文森特似笑非笑地盯着我,妖媚的眼睛似乎有太多的话:“父皇陛下之所以不砍了他的头,不利用这一次事件做杀一儆百的示威,是因为他是城防将军罗素的儿子。罗素与父皇不是一般的交情,他们一起长大,一起建功立业,可以说罗素就是父皇陛下的影子。他不是不想杀了克里夫,只是碍在罗素将军的面子上不得不手下留情。罗素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他意味深长地望着我,见我专心在听,又继续道:“克里夫明明知道父皇陛下不会杀他,为什么要越狱?而且不巧不晚,刚好在你回来的这一天?”
“为什么?”我也禁不住奇怪:“难道这与我有关?”
“当然。”文森特很文雅地露出一个贵族式的笑容,洁白而整齐的牙齿在烛光下泛着光:“当然和你有关,我的妹妹。当一个人正要爬上人生的巅峰时,忽然被人一巴掌扇下去,那种失落,那种愤怒,你能够理解吗?我亲爱的妹妹。”
“你是说……”
“不错。他已经丧失了理智,他要报复。而他想报复的这个人,就是你。是你毁了他的一切,让一个风度翩翩的贵族公子,成了一个阶下囚。”
我无语,虽然这件事和我的关系其实并不大。我只是一个传声筒而已,但从克里夫眼里看,我的确是罪魁祸首。
文森特利用我,不仅仅是因为我是当事人,更因为我可以做挡箭牌。
在皇城,哪一个家族不是根深蒂固?关系就象蜘蛛网,明里一层,暗里又一层。
文森特既然想坐上皇子之位,树敌自然不能太多。
他藏的太深。
克里夫把仇恨转移到我的身上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是我让他失去了锦绣前程,而且因为这件事,皇帝陛下对他的看法已定形,虽然免了死罪,但以后要想出头,恐怕一辈子都没希望了。
他到底年轻,终于忍不住了,挺而走险。
只是,他准备怎样对付我?
刺杀,还是等我某一天出皇宫时伏击?
然而,这些可能基本没有可能。克里夫根本没有机会得手的,他是大王子殿下的第一智囊,这么傻的事,他自然不会做。
可不这么做?他又会怎么做?
我百思不得其解。
文森特见我沉吟不语,提醒道:“妹妹,你不是说有朋友来我西荣吗?克里夫会不会从这方面下手?”
怎么可能?我才不信,反驳道:“这事是我今天才向父皇说的,他一个失去自由的囚徒,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文森特又一次笑了:“我亲爱的妹妹,你可能并没有意识到罗素的力量多大。你回来的事,整个皇城都知道了,他会不知道?他知道了,就等于克里夫也知道了。他既然能从牢狱里轻易逃出来,这份能耐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我承认他对付你很难,但要对付你的朋友,那就太简单了。”
我依然似信非信。我就不信了,罗素再厉害,能在皇帝陛下眼皮低下翻上天?
文森特又道:“你知不知道牢狱是怎么会劫的?”
怎么?这里面还有文章?我睁大了眼。
“当时十五个当值的狱卒,就有十五种不同的说法。有的人说是有很多人拿着武器冲了进来,强行劫持了克里夫。这个人身上有血,刀上也有砍痕,但经过鉴定血是他自己发狂时自己撞伤的,而刀的损伤也是他自已在柱子上砍的;还有一人说闯进来很多魔兽,他说得很生动很形象,连各种魔兽的神态都描绘的栩栩如生。但实际上,地上没有留下一点魔兽的痕迹,他的同伴也并没有被撕去腿,或咬去头。”
“你是说这是幻觉?”
文森特点了点头,他继续道:“尽管所有人的形容都不一样,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在他们产生幻觉前,有一个狱卒打扮的人曾经靠近过他们,而且所有人都声称在看见一个黑色的光环在空中一闪就不见了。”
“诅咒?”我失声喊了出来,在西荣或许会有东龙的炼金师,北冰的半兽人,但绝不会、也不应该出现诅咒师。
诅咒师在西荣出现的唯一结果,就是被当作异教徒,焚烧成灰。
南越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