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我知道加斯帕特有点蔫坏。比如洒几个铜子,就敢宣称自己是光明神的化身;熬几锅粥,居然用积年的霉米。可他毕竟在做好事,对不对?
你说你文森特干了什么?竟敢利用恒河发洪水之际,大发国难财。灾民多可怜,没吃没穿的,你倒好,直接骗过来当奴隶。这是人干的吗?
当然这只是我的心理活动。我可没傻到和他交心交底。
这可是他的地盘。弄不好,他一发雷霆之怒。我这次穿越就白穿了,好不容易捡来的这条命也白捡了。
我不傻。我才不说。
其实即便我不说,他也能从我鄙视的眼神里看出来。
他不恼,他就象不食人间烟火的妖,一点也不在乎世人的看法:“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让你见一个人,他会告诉你加斯帕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没空。”我很干脆地拒绝了,我一指艾本的爸爸:“你没看见这人已经奄奄一息了吗?我得赶紧的把他安置好。”
他点点头,也很干脆地再次邀请:“你没空。好,我就等你有空。”
第十章童子尿和腹语术
我们的马车仍停在赈灾场,我只好让侍卫们充当人力车夫,轮流背着艾本的爸爸叶尤大叔,一路狂奔终于到皇宫门口。可护殿将军却挡住了我们,他右手抚胸,深深躹了一个躬:“公主殿下,你们可以进入。这重伤的人和那小孩不能进。皇宫是京师禁地,绝不允许陌生人出入。这是本将军的职责所在,请公主体谅在下的为难之处。”
我挑眉道:“陌生人?那要看什么样的陌生人了?你看这小孩,才七、八岁,你看那伤员,动都不能动,这样的人会是刺客?你到底让不让开?耽误了救治时间,我砍了你的脑袋!”
他不让。他一脸坚毅之色,寸步不移,一口给回绝了:“公主殿下,我若让这两个人进去,便是违背军令,同样是要砍头的。固有一死,臣愿守节而死!”
这个榆木疙瘩,让我说什么好?他也太认死理了吧。
算了,算了。我对斯特曼说:“你赶紧的,去找医生。”“医生?”斯特曼这个傻大个,也愣在那里,一脸茫然。
这是怎么了,这是?一个个都是木头桩子。
乔乔急忙说:“公主殿下,杜瓦尔就是一个药剂师。”
哎呀,真是的。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药剂师不就是医生。我一挥去:“那你还不快去!”
乔乔撒腿就奔了宫里。
可这皇宫太大了一点,叶尤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眼见进气少出气多,快不行了。可杜瓦尔那个死鬼,却迟迟不见踪影。
我灵机一动,想起中国的一个偏方。
我让斯特曼等人围成一个圈,挡住外面的视线。然后悄悄对小艾本说:“你往你爸爸嘴里撒一点尿。”
“什么?”艾本吓了一跳,小脸绷得跟什么似的,一脸阶级仇恨:“小姐,我感谢您救了我的爸爸,可你不能这么污辱他。”
什么呀。我污辱他?我犯得着吗,我?这个小屁孩,想到哪儿去了?
这个……这个,我该怎么向他解释?我急了:“童子尿是一种药,你懂不懂?你想不想救你爸爸?”
“想。”艾本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那你就给我尿。”我向他下达了命令:“这一泡尿,关系着你父亲的生命,代表了药剂界的最高成功……。你到底是尿不尿啊!”
在我的淫威之下,艾本还是顺从了我的命令。一边尿,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象喝尿的不是他爸爸,而是他。至于嘛。
喝了童子尿的叶尤,果然呼吸平稳了一些。
杜瓦尔那小竹竿一样的身影这才出现,“咦?你给他喝了什么药?”他检查了叶尤的伤势,大为惊讶:“多亏了你的药,不然他恐怕支撑不了这么长时间。”
“你就别管什么药了,赶紧救人吧。”
杜瓦尔掏出一小瓶红药水给叶尤灌下,又掏出一瓶蓝药水,涂抹在他的伤口上。
“好了。不过三天内最好不要移动病人。”
不是吧。哪有让伤员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睡三天的,没病也得病了。
“你们,去宫殿找一块木板,把他就近找个客栈抬进去。”我对斯特曼说。
有人跑腿效率就是高,不一会儿斯特曼就扛着一块门板回来了。把门板当作担架,在离宫门最近的地方找到一家客栈。我这才想起我的财政状态,有钱能行千里,无钱寸步难行。要跑路,我先得把钱准备好了。
“乔乔,我有没有钱啊?”就算有钱,我也不知道。我是公主,哪能扛着钱袋子到处跑?
“有。”乔乔仰着头,大约算了算,说:“公主殿下的月例钱基本没动过,大约有十二万银币的样子。”
“这就好。”我松了一口气。叶尤的工钱是五银币一个月,大约相当于人民币五百元左右。依此类推,我的钱还真不算少。“明天拿五千银币给艾本,让他爸爸好了以后可以做点小生意。”
原来救人这么有成就感。
出门时,我怕那点头哈腰的客栈老板狗眼看人低,特别叮嘱:“这两个人是我的朋友,你别给我前脚送进来,后脚给我赶出去。他们欠的钱,一概到皇宫结。”
“公主殿主,我哪敢啦?”老板笑得一张老脸菊花似的:“您就是给我一个豹子胆,我也不敢怠慢了您的贵客。”
“你认识我?”我倒有点奇怪了。
“那是。刚才这小姐不是叫过您公主殿下了吗?再说,就你那万里挑一的气质,就是别人想装,她也装不来不是?”
这嘴甜的,难怪人家说无奸不商。
盛元大陆的药,和我想象中的药有点不同。有点象化学反应增速剂。
任何世界的本质都是一样的,都是由最基本的元素组成的,人体也不例外。
盛元大陆空气中的分子结构比较活泼,根本没有惰性气体。只要还有一口气,基本上通过外界的元素流动、增补,都可以复元。
杜瓦尔的药剂,其实只是加快了伤愈的速度。
第二天,叶尤就从昏谜中醒了过来。本来醒了就醒了,我还有一大堆魔法咒语要背,哪里顾得这个。可乔乔说了,艾本一家人对公主殿下非常感激,想要亲致谢意。
看看小丫头那红朴朴的、兴奋的小脸蛋,我实在不忍拂了她的好意。
于是我一边嘟嘟哝哝地背着那比英语还拗口的咒语,一边进了客栈大门。没办法。习惯了。我过去就算坐公交、上厕所都会背英语单词来着。
因为我的勤奋,引发了艾本的好学:“公主姐姐,你在说什么呀?怎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那是魔法咒语,等艾本长大了,姐姐可以教你。”
“我也可以成为魔法师?”艾本眼睛顿时亮得象灯炮,口水都出来了。
“别,你别着急。我也才是才入门,等我啥时候学会了……”一说到这个,我就想叹气,情不自禁地说:“我要是有两张嘴就好了。”
我要是有两张嘴,我就可以使用组合魔法了,威力基本和中阶魔法差不多,但咒语却简单多了。
就在我无精打釆,唉声叹气的时候,忽然有一个浑厚的声音说:“或者我知道一种方法,可以同时说两种话。”
“啊?!”我大喜过望,原来是床上的叶尤说了话。
难道真是好人有好报?或者老天爷忽然睁眼了,想起了我这个孤苦伶仃、飘泊在异界的小女子?
“叶尤大叔,你说的是什么办法?”
“腹语术。”
腹语术?
叶尤闭上眼睛,努力回忆道:“我们被人骗到矿场,干了整整一上午,却没有人给我们饭吃,而且动作稍慢就会狠狠吃上一鞭子,我们这才发现不对,进行了抵抗。在此之前,我结识了一个奴隶,他是在西荣和南越边界战争中被俘虏过来的。他好象叫弗雷德,他是一个奇异的人,他的喉咙被人灌下燃烧的火炭烧毁了,但他仍然能够说话,用肚子说话。他告诉我,这叫腹语术。”
闻所末闻。世上还有这样的事?
我瞪大了眼睛,不是因为欣喜,而是因为心酸。
奴隶,这个名词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在希腊,在埃及,甚至在中国,奴隶都曾经长期存在过。奴隶,是一个没有尊严没有自由的群体,他们是人,却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任何人都可以污辱他们,鞭挞他们。
只是没有想到,在盛元大陆,在这个神奇的世界,居然也有这样卑微的存在。
让人活生生吞下燃烧的炭石,这种无聊的、残忍的事,他们也想得出、做的出?
这种人还叫不叫人?说他们是畜生,完全是污辱了禽兽!
禽兽不如啊。
难怪有人说:这世上最可怕不是鬼不是神,不是吃人的野兽,而是人。
这话,我曾经看过了就忘记了,因为我想不通:随处可见的人,怎么会可怕?
可此刻,它却一下子从我记忆深处跳出来,以狰狞的姿态来证明它是真实的存在。
弗兰德这个人,我是一定要救的。
不是因为他会腹语术,而是因为他悲惨的(炫)经(书)历(网)打动了我。
因为这个人,我忽想起我和文森特王子殿下还有一个约会。
第十一章妹妹,我知道你的一切
一路畅通无阻。文森特的宫殿,比起我的飞凤阁要狭小许多。在宫殿外,爬满了藤状植物,给这座石头城堡平添了一些凉爽,也多了一丝阴森。他的侍卫们并不象其它人一样守在门口,而是星罗棋布地隐藏在城堡的各个角落。看起来,似乎毫无防范,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就算是父皇的太和殿都没有这么戒备森严。
在我进去的过程中,除了偶尔从藤叶密集戓阴影处会闪露一个人影外,我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这让我绕了好久,才在林荫处找到这圆形城堡的入口。
“妹妹,你似乎迷了路。”大殿里的文森特用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说:“你和过去的伊沙贝尔有一些不同”。
“就你这破地方,鬼气森森,我不迷路才怪。”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他纠缠不清,直接了当地说:“王子殿下,我很忙,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好的,如你所愿。”文森特拍了拍手,墙壁上忽然出现了一扇门,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愧是人妖,妖人,连门都设计得这么诡异。
那个人的样子有点象魔法师,但穿的法袍却是我没见过的那一种。一片漆黑,原本是衣领的地方延伸出一个兜头帽子,几乎遮住了他的整张脸。从我的角度看,只能看见他花白的胡子。
我看着那人,文森特却紧紧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只是他注定是要失望的,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不过见了我的反应,他不但没有失望,反而似乎松了一口气,把前倾的身体放进了椅子里。
“我亲爱的妹妹。”文森特指了指那人手里的圆球,用女人一样温柔的声音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摇头。我没见过。
这圆球有点象斯特法诺的魔力测试水晶,只不过是黑色的。
文森特也知道我的不明白,很有耐心地解释道:“这是记忆晶石,只要输入一点魔力,就可以记录下一段光影声象。”
我明白了,原来是一个摄像机。
文森特想让我看一段录象。那个貌似魔法师的人用手按住了水晶球,黑色的水晶渐渐发亮,几个人影显露出来。其中一个我认识,是杰里夫。在他们的背后是滚滚的水流,不用猜,我也知道那是西荣帝国最大的河,恒河。
“就在这里吧。这里离帝都很近,又不至于淹了帝都。当洪水泛滥时,百姓势必被赶进城里。忽然多了这么多人,帝都必然粮食短缺,我们积压的粮食价格定然飞速上涨。当然,大师,到时候必然少不了您的一份。”
镜头外似乎还有一个人,但偷摄者对这个人显然非常忌惮,根本不敢把镜头往他那边移动。
只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好吧,你们手腿快一点。”
恒河两岸的河堤高三丈,全是大理石砌成的,结实异常。但文森特带来的人显然都是破坏专家,他们用斧、凿、锤、钻等工具在河岸受力最大的拐角处开凿了一个口大尾小的椎形口子。“好了,你们走吧。”那个苍老的声音说。
文森特和他的手下立刻骑上马匹,呼啸而去。
镜头忽然开始忽上忽下地移动,水晶里高大的堤岸越来越矮。显然偷摄人也在慌乱中撤离。在大约跑了三、四里之后,镜头里出现了一个人。一个飞翔在空中的人。
他静止在空中,就象一只鸟。狂风吹得他黑袍烈烈作响,犹加战旗。他不停地挥舞法杖,做出奇怪的手势,忽然手一挥,如同天际忽然传来一声炸雷,整截提岸都崩溃了,滔天的巨浪象冲出囚笼的野兽,怒吼着,汹涌而来,淹没了一切。
惊!
震惊!
原来恒河堤岸是被炸开的!
原来历时五个月,造成近百万人无家可归,死伤无数的恒河水灾居然是人为的!
震惊。无止无休的愤怒,就象那恒河水一样咆哮着涌入脑海。
“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是不是疯了?”我几乎是在尖叫。
“他没疯。”文森特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冷静、冷酷地说:“他这样做是为了利益。你不知道吧,亲爱的妹妹,加斯帕特垄断了帝都百分之八十的粮食供应。最初和他抗争的几百家粮食供应商,都被他用挤压、暗算等各种手段打垮了。那些人不是莫名其妙触犯了法律,锒铛下狱;就是一夜千金尽去,一贫如洗。剩下的一些贵族产业,也只有仰他鼻息。”
“我亲爱的妹妹,你看见他那肥头大耳的样子时,是不是觉得他是一个愚蠢的人,一个莽夫?”文森特用银刀剔了剔指甲,冷笑道:“你错了。他可不象你所想象的那么粗鲁,用老谋深算来形容他,用心细却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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