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记者奇遇花果山 作者:一凡
新娘自杀
时间: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深秋的一天上午。
地点:花果山下,落水之滨。一座小型城市里。
刮了一夜的西北风,仿佛一个垂死的哮喘病人,只剩了微弱的残喘。馈赠给马路上的,是那遍地红的、黄的一层厚厚的枯树叶子。
此刻,位于这座城市西南部的《洛浦日报》社采访部里,一位身着湖蓝色高领紧身羊毛衫、留着齐耳短发的女记者正在伏案疾书。
她叫华颖,一年前刚从郑大新闻系毕业回到家乡这家报社工作。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也是女性还是其他缘故,华颖对妇女问题特别感兴趣。这不,她正根据昨天采访到的新闻素材整理着《谁是凶手》的通讯。
突然,桌上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华颖伸手拿起听筒,里面传来她高中时的同班同学——如今的花果山镇妇联主任王润桃颤抖的声音:“颖姐,快来呀!昨天晚上,俺镇南天门有对刚刚结婚的新人,一夜之间,仅仅是一夜之间啊,新娘血溅洞房,新郎被派出所拘留。。。。。。”
放下话筒,华颖急忙回单身宿舍添了件衣服,便乘车匆匆忙忙赶往花果山。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现场采访
这是位于豫西伏牛深山里的一个小镇。
说是镇,其实是个不足600人的小山村。
吉普车沿着郑卢路逆洛水西行,一路颠簸着飞驰。
行至鲤鱼沟,因山路被夏天的那场暴雨冲毁尚未修复。华颖只好弃车顺铁板桥山路只身前往。
一路爬山越沟,也不知走了多久,只累得华颖娇喘吁吁,香汗涟涟。
将近中午时分,好不容易赶到了花果山镇。
华颖顾不得在镇上休息一下,便让党办秘书小张带她直奔镇西南天门
这是花果山西部的一个小山寨,离镇上约五六里光景。寨后是陡峭的花果山主峰。一道瀑布从主峰的山崖上直泻而下,穿寨而过。寨里到处是茂密的板栗树。树下是一溜燕麦草搭成的土坯房。房里住有20余户人家。
张秘书带领华颖来到寨西一座门口贴有大红对联的小院。
院里没有围观者,没有哭泣声。
一位民警正站在贴有“喜”字的东厢房门口。华颖出示记者证件,说明来意,民警只允许她在新房外间观看,不得进入里间。
华颖走进屋里,借着午时的太阳顺着窗棂斜射进屋内的强光,清楚地看到:屋里的一切收拾得井然有序。铺叠得整整齐齐的双人床上,一个18岁左右、皮肤嫩白的女子*的仰卧在床里靠墙的地方,那挺挺的胸部、翘翘的Ru房以及身子里边那雪白的墙壁上,沾满了团团暗红色的血污。在她身子没有占据的另外山分之二的铺位(这里显然是新郎应该占据的地方)上,是一把沾满了血污的剪刀和一滩黏糊糊的血。
望着这惨状,华颖不由得汗涔涔泪潸潸。她双手吃力的举起相机,想拍下这惨不忍睹的现场,可是,手指颤抖着,竟不听使唤。几次都没按着快门。她只好作罢。
走出屋来,华颖向民警探问:他杀?还是自杀?“
民警阴沉着脸摇摇头,没有回答。
华颖知道问不出什么,便折回头和张秘书一起直奔镇派出所。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激|情时刻
派出所门口,百十名怀着各种各样心情打探消息的群众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华颖赶到时,她的老同学王润桃正好从里面挤出来,连句寒暄的话也没顾上说,华颖劈头就问:“情况搞清楚了吗?”
王润桃愤愤的答:“新郎已被释放,新娘的死,新郎在派出所是这样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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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的夜晚,送走最后一批闹房的客人,新郎轻轻地掩上了洞房门,当他走进里间时,床上的被褥已经铺迭得整整齐齐。
新娘正双手托了下颚,静静的坐在桌边的床沿上想着什么。乌黑的秀发绾成了两根粗黑的发辫,恰好搭在穿着红缎子对襟薄棉袄的胸脯前,几绺被闹房者扯乱的刘海,自由的披拂在微隆的略显削廋的前额。羞赧中含着几分幸福的企盼。
注视着新娘这妩媚的摸样,一股幸福的暖流立刻涌遍了新郎的全身。
他轻轻地走过去,怯怯的将新娘拥在了怀中。一手揽着新娘那柔软的腰肢,一手爱抚的摩挲着新娘那透着淡淡清香的发丝。
他感到身体里有一种激|情在澎湃,一种本能在扩张。
他也感觉到一直把脸深埋在他胸口的新娘在颤栗。
他正想拥着新娘一起倒向那心仪已久的婚床时,新娘抬起了头。
哦,那廋削、白皙的面颊上竟挂着两串晶莹的泪珠!
这。。。。。。?
望着新娘忧郁的面庞,新郎脑海中忽地闪现出5年前一个宁静的月夜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初尝禁果
夏天的一个月夜,新郎去镇上看电影,恰好在人群中撞见了一位姑娘。
那是由父母做主在镇上给他找的第一个对象。因为他是寨里唯一的民办教师,长得也帅气,对方很满意。
可是,春天里由媒人领着见过一次面后,整整三个月不曾相会。
期间,他多次在梦中与对方缱绻,却碍于地方风俗从未谋面。
那天的不期而遇,二人相约偷偷地来到了镇西岳山峰下的枫树林里。
在一块空地的石板上并排坐定后,他们不时都在羞涩地偷偷打量着对方。平日心中那满腹的话语,此刻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他们就那样并肩久久地坐在石板上。
静谧的树林,明朗的月夜,熏熏的暖风,使他们沉醉在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幸福中。
电影散场了。
有人从枫林外走过去。
姑娘说:“我该回家了,再晚,妈该说我了。”
他说:“中。我送送你。”
可是,说归说,两个人仍坐在原地谁也没有动。而且,宽肩膀和圆肩膀靠得更近了,渐渐地相偎在了一起。
两颗年轻的心,一颗比一颗跳荡的厉害。他感到姑娘的身子在颤抖,胸脯在急剧地起伏,呼吸也变得紧促起来。他心头一热,猛地把姑娘揽在了怀里。
姑娘也柔顺地靠在了她的胸脯上。
两个异性第一次这么亲近的接触,感情就像突然爆发的山洪冲决了堤坝一样,一泄而不可收拾。
他们先是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接着是胡乱的找寻着对方的嘴唇深深地相吻,接下来,他的手触摸到姑娘胸部那沁心入髓的柔软,姑娘呻吟着颤栗起来,他感觉到一种不可遏制的焦渴,他们相拥着倒在了石板上。
终于,他和她之间发生了尚不该发生的事情。
过后。姑娘也是双手托腮,也是两行泪珠,也是忧郁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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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夜惊魂
忆起了这一幕,新郎想:新娘莫非已经知道了那件事?她们可都是一个镇上的同龄人呐!
一定知道了。一定是!不然,新婚之夜,她怎能愁眉不展,泪眼汪汪?
新郎踌躇再三,最后索性双手端平了新娘的脸,忏悔般把这一切告诉了新娘。
末了,新郎说:“你知道的,我们分手两个月后再没见面,我盼望着八月十五能够“鹊桥相会”,可谁知,她竟然心脏病猝发身亡。。。。。。”。
新娘瞪大了那双含泪的大眼睛,听完新郎低沉的叙述后,慢慢的抬起手,轻轻地揩去新郎眼角的一滴泪珠,然后把脸紧紧地偎在了新郎温暖的胸脯上。
新郎为新娘的宽容和贤惠所感动,也把脸紧贴了新娘柔软的秀发,双手摸索着开始解新娘的婚装。
然而,就在那疾风暴雨就要来临的时候。新娘却突然在新郎的怀里哭诉道:“不,不,我不能瞒你!”
新郎惊愕了。
新娘仰起脸,睁开那噙满泪水的大眼睛,向新郎诉说了一件往事。
“我12岁那年,有天晚自习放学,天很黑,回家的路上,两个蒙面人……人……*了我……”
新郎惊呆了。他不相信这是事实,双手猛力地摇晃着新娘:“什么?这是真的!?”
“是真的。当时,我吓昏过去了,醒来后已经不见人了。我艰难地爬起来摇摇晃晃回到家,和妈见了一面后准备寻死,被我妈看出来了,她流着眼泪整整陪我了三天三夜啊……”新娘抽噎着回答。
新郎拥抱着新娘的手臂开始发抖,脸色也由红变青,瞪着眼睛,像盯一个怪物一样,足足有三分钟。
突然,他一把推开怀中的新娘,发疯似的跳下床在屋中走动。
尔后,新郎在床上抱起一个被子,生气也似的向门口走去。
吓呆的新娘此刻才楞过神来,裸着身子赶到门口“扑腾”跪在地上,紧紧抱着新郎的腿,仰起那泪眼婆娑的脸苦苦哀求道:“我已经原谅你了,你怎么就不能原谅我呢?”
新郎开门的手停住了。痛苦的回头看向地下跪着的新娘。嘴唇哆嗦着,半天也说不上话来。
在他看来,男子失去童贞,好象没有失去什么,而女人的失贞则是失身,绝难宽恕。何况,之前她竟然一直瞒着,直到现在才说。
想到这儿,新郎用力抽开腿,撂下一句冷冰冰的话:“问问你自己吧!”然后拉开门,顶着瑟瑟秋风扬长而去。
等他第二天早晨回来时,才发现屋里的一切整理得有条不紊。新娘*的睡在床上,共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地方——已经自刎身亡。
我没动她
听了老同学王润桃的叙述。华颖第二次来到了南天门新郎家。
这儿已不似上次来时的冷清了。人们把新郎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院子里哭声、吵嚷声响成一片。
在老同学的帮助下,华颖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只见一位40岁左右的妇人正冲着面前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吵嚷:“看你家闺女多好嘞,还想入俺王家坟!俺就是不埋!”
那老者似乎理短,只是在小声的和妇人商量着什么。
润桃告诉华颖:“那女的是新郎的母亲,老者不知是谁?看样子象新娘的家人”。
润桃和华颖在新房的外间找到了正在那里呆呆的坐着的新郎。
华颖向里屋看去,发现新娘的尸体已经盖上棉被,一位老太太正趴在尸体的床边哭泣。
当润桃刚刚介绍了华颖的身份,新郎就从椅子上弹起,连声强调:这事不能怨我,换了谁,只要不憨不傻,都会这样。不信你问他。”
新郎指着门口站着的一位男青年。
那青年看了华颖一眼,顺着新郎的话说:“是,是这样。谁愿意检双烂鞋回家!”
看到这情景,华颖只觉得心中激愤难平。她真想狠狠地斥责新郎:法律上你可以推卸责任,但你逃脱不了道德的惩罚!
但她还是忍住了气,声音微颤,但字字清晰地问:“我想问一下,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你后悔吗?”
华颖想触动一下新郎的灵魂深处。
但新郎的回答却使她彻底的失望了。
“我没有动她一下,她不能算俺家的人,也不能入俺家的祖坟!”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姐妹寻短
从新郎家出来到镇政府。华颖一路上都处在激愤中。新郎的家人是怎样把她送出大门的?一路上老同学又说了什么?她一点也不知道。只是绷着脸直直地走。到镇政府坐定后,她那容易激动的心情才略显平静。
这时,老同学王润桃又告诉她,“这个镇南的高老庄有一对孪生姐妹,今年虽只有16岁,却出落的如同两朵刚刚浮出水面的荷花一样亭亭玉立,惹人喜爱。同村的小伙子们有事没事都想找她们搭讪几句。久而久之,招来闲言碎语。父亲不分青红皂白,狠狠地数落了她们一顿,还把她们锁在屋内不准外出。这下,又为流言增添了可信的翅膀,越传越真,越传越远。姐妹两不堪凌辱,一个月前双双服毒自杀。”
听了润桃的介绍,华颖越发激动起来。想不到历史发展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今天,还有这样愚昧的事情发生!它记录完老同学介绍的这个情节后,将采访笔记和水笔往坤包里一放,呼地坐起来执意要走。
润桃拉着华颖的坤包,竭力阻拦说:“天色已晚,即使下去山,恐怕也赶不上客车了。等明天再走不迟。”
而人撕扯到院中。
华颖到底还是下山了。
贞操问题
华颖急匆匆行走在通往山下宜阳县城的小路上。花果山特有的秀丽风光勾不起她的青睐。她的思绪仍然被采访到的新闻线索缠绕着。
为什么女性的所谓“失贞”很难得到男性的宽恕;而男性的“失贞”却轻而易举的能够得到女性的容忍?是女性的软弱么?
女性和男性一交往,为什么人们总爱对女性咂嘴嚼舌呢?
贞操问题是两性双方的事,为什么社会舆论对女性的谴责往往甚于男性?难道贞操问题是女性专有的吗?
当出现所谓“失贞”问题时,为什么女性“爱”自杀而男性却少见?
华颖理不出头绪来。
她想起两年前她还在郑大新闻系上学时。每每她要强起来,男同学总爱逗她的一句话: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
真的是女性的软弱吗?华颖又隐约感到:这不能作为问题的归结。社会舆论的不公对造成这种社会道德的失衡应该承担责任。
华颖一边走,一边想。
她觉得有许多感触在胸。
作为一名女记者,一种无形的力量催促着她要尽快回到报社,把一篇为女性获得平等权利的通讯发出来。
况且,后天?对,后天。她还要第一次到——好像也就是这附近吧——男朋友的家里去认公爹呢!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夜路惊魂
然而,山区的黄昏不比山下的黄昏来得早,但山区的明暗变化快。太阳一落山,夜幕跟着就张开了。
直到这时,华颖才意识到天色不早了。她驻足望望天,已有两颗夜的伴侣在她头顶上眨巴眼儿了。环顾一下四周,远处的山峦早已融进了黛蓝色的天幕中,那情状,仿佛奔腾的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