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翩桐独自走在长长的街道上,耳边嗡嗡地响着。
“请问,公子可曾来过?”
“有。”
“那他现在何处?”
“两个月前便已走了。”
“去了哪里?”
“公子的去向,一向也没人知道。”
……
已经半年了,翩桐从大华到中晋,再到东陆,去了山庄,南下姜驰,西去南疆,南至瀚海……
传说中的九宫岛……
翩桐一脚踏上在船,望着无边的瀚海,手中的剑紧紧地抓了,幸亏有十六卫护着,不然,早死多少次了。
“姑娘以何种身份去寻人?”夹板上,一个人对着海水独自饮酒,青衣雅服自风流。
“檀雅。”语翩桐伶俐地回头,不想,这人竟是烨寻公子。
“公子说了,在相约之地等你。”烨寻抬了抬杯子笑道。
“多谢寻公子指点。”翩桐拱手,回身时,船已离了岸很远,凭轻功已无法回去。
“调头。”烨寻望着江水道。
船缓缓地移动了,循着原路航了回去。
“多谢公子相助。”翩桐上了岸深施一礼道。
“你的时间不多,但愿还能赶得上。”烨寻道。
到底是什么地方?相约之地?清凉殿?玉回峰?……
其实老实说,有可能的地方真的不多,可是却要从南疆到大华,再到北辰……
上了岸之后,翩桐未用车马,徒步而行,要去到哪里,她心中没底,只是这么走着,向着北边,边走边想,其实想不出,猛抬头时,日已西沉。
语翩桐摸了摸腰间玉佩,抬头看了看客栈上面的鲜明标识,抬腿进了去。跟以前的很多次一样,又是最上等的招待,最周到的安排,这是他给自己的。
稍用了些饭菜,翩桐便恹恹地上了床,却始终辗转难眠,明亮的双眼盯着房顶,脑中不断回复着跟绝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相识二十年,其实在一起的时间却少之又少,细数一遍,真的不记得曾有过什么约定。
翩桐决定不再去想了,按按发疼的脑仁,闭了眼睛。
翩桐睡得似乎不是很安宁,梦中,似乎总是回响着一句话……
如果那时你还在的话……
“到底是什么?”翩桐一早起身,坐在床上发着呆,自言自语着。
梦中的话语真的很清晰,可是翩桐记忆中绝世确实没有跟自己说过这么一句话呀。
翩桐决定在这里住下来,翩桐是很聪明的,她需要的是时间,她得好好想想所有的事。
晚上又梦到了那句话,半夜醒来,翩桐皱紧着眉头,起身坐在窗前。南疆的客栈,多是花园式的,如这个一样,小院中间有一个小湖,湖边种着各色盆景,翩桐所在的,是这里视角最好的房间,坐在窗边,正好看到下面的全景。
扰人的蛙鸣,夏夜的蝉声,轻盈的流水,映月的荷花。
“那时?”翩桐轻喃着,突然想起烨寻公子的一句话来。
你的时间不多,但愿还能赶得上……
时间?那时?
“难道说,绝世哥哥曾与我相约在夏日?”翩桐起了身,细细地想着。
这么多年,也只有十年前,才跟他夏日有接触的,难道是清凉殿?不,凭翩桐的记性,不可能会忘记。
那个约定一定是久远到足以让语翩桐忘记的时候吧,那……
翩桐看了看院中刚刚起了花苞的红莲,唇角勾起一丝笑意,竟有些甜甜的意味……
第二日,翩桐便赶早起程,凭着紫凝玉,让人找了一匹千里驹,随身,只带着那块玉,飞驰而去。
一路上,翩桐丝毫不松懈,幸而也曾行军打仗,不然一个姑娘岂受得了如此颠簸。
一路之上,水中的红莲静静地开始绽放光彩,一瓣一瓣……悄悄地开放……
那个地方,她从未去过,那个地方,若非此事,想必她早就忘光了吧……那一池芙蕖……
翩桐喘息着,束紧缰绳,一眼望向眼前的物景,晚风轻抚,朵朵红莲或藏或显,调皮地在青叶间嬉戏……
碧水渠,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只不过是南疆北面疆界的一个小镇上,河道上的一池青荷。天下间艳丽风景无数,碧水渠算是不入流的,然则这里却是一个最初的……
马儿燥动地踢踏着岸边的青草,天已近晚,游人渐胜,一顶顶乌篷船穿行在莲荷之间,却不见那人的踪迹。
“来的刚刚好呢。”
翩桐猛然转头,是那一脸玩世不恭的人儿,唇角正微微翘起,眼梢淡淡的笑意,如此炫目。
两人相携,上了一条小船,四目相视,满是温馨。
绝世的手,权抚上了翩桐的眉梢。此时的翩桐仍是一身男装,脸上的光彩尽是被药物所掩。
“我该叫你什么?”绝贡笑道。
是呀,叫什么呢?翩桐?檀雅?
“雅儿。”绝世揽过翩桐,笑道,童童永远只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哥哥害雅儿找了好久{炫&书&网,几乎将十国都跑遍了。”檀雅娇嗔道。
“是哥哥不好,雅儿从此,不需再寻我。”绝世坏笑道。
“哥哥!”檀雅羞怒道。
“难道雅儿舍弃了帝位,不是为了我吗?”绝世扶起她道。
檀雅红着脸点点头。
“倘若哥哥那晚没有喝醉,雅儿也不敢下此决心。”檀雅道。
“是吗?我真的醉过吗?或者,是我故意想醉的吧,此生,也只会为你一醉。”绝世幽幽地道。
“哥哥!”檀雅颤声道,绝世从不曾如此明白地表明心意,从没有承认过对自己的感情。
“人生如棋,棋如人生,我虽然将天下当作棋盘,绝世绝世,绝然于世,从未真正用心去看这世界,这天下间,我只放进去一点点感情,却刚好是你,到如今,已不想是一点点了,雅儿今生注定要与我相携天下了。”绝世道。
“雅儿愿意。”檀雅目光灼灼地看着绝世,声音淡然而坚定。
绝世伸手拿了个小瓶,在檀雅脸上轻涂着,边道:“雅儿如此绝世的容颜,怎可这般遮掩。”
“只是怕引来麻烦,方便行事罢了。”檀雅笑道。
“从此,再不需如此。”绝世手上一顿道,跟在了他的身边,她只需是她。
“嗯。”檀雅点头。
药粉化去,那清丽绝世的脸,悄悄展现,眉心一点朱砂,优雅殊容,眼角翩然的蝴蝶,天然生成,一双明亮的双眸,神来之笔。
如此美丽的人儿,从此弃国从君,相携天下!
正文 第一六五章 完结篇 字数:1836
之后,江湖上再无人能知晓倾君的踪迹,倾君也成了一个传奇,关于倾君的故事故老相传,人尽皆知。
倾君的天下,称为倾国,它没有固定的国界,凡是有绝研花标志的地方,都是倾君的天下,它遍布大陆各国……
倾国,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国度,却从也没有人敢轻视于它,无论何时,它总是掌握着天下最优良的武器,最先进的理论,最完美的技术。也许说,北辰自古便是大陆的制衡所在,那么而后,倾国便是新的制衡点,它所拥有的财富,再也无法估量。
四极之地,都有倾君的宫殿,那里无人看守,凡人皆可自由出入,倘若哪天突然进不去时,人们都会知道,倾君回来了。
从来没有人敢在宫殿里作乱,从没有人敢拿宫殿里的一砖一瓦……
圣历785年,银凤公主与凌亦涵终结连理,回到襄国,按国礼成婚,后又重回到了山庄。
九公子玖宸也终于在洛大小姐的穷追猛赶下,娶了这个泼妇,并且被芳华燃月认回,统领燃月宫,名芳华玖宸。芳华燃月携姬带妾,访云山,探雾谷,从此逍遥江湖。
凌无忌成了中晋的消遥王,算是讨来了这封号了。
而洛悠云接手了娴峥的青芒,接领倾国在大华的势力,开始了他又一场的逃亡生崖……
逸儿接了晗芪的班,在东陆,入主了临江楼,明月公主安了心,东陆国君也安了心。
随御将军沐卉公子,成了襄国银飞公主的驸马,襄国事务交与昰锦,与公主整日间神龙见首不见尾地玩失踪。
瑾萱的事交给了……
后容十公子游戏江湖,不问世事,而新的十公子也重新诞生……
圣历785年,凌亦涵接到绝世的密令,携银凤公主赶往大华,后成为大华国主。
以后,大华历任君主,任满之后,皆进入遗世山庄,而每一任帝王登基,北辰都会宴请十国君主,以助其确立统治地位,北辰十年一次的国宴,也成为了定例。
圣历786年,晋国宁亲王凌亦轩死于御宁殿,各路亲王回京吊唁。葬礼之上,悠悠的乐声似是从天际响起,婉婉平平,竟是一曲离魂。晋帝尽管出动了所有禁卫皇卫兵,也未曾找出人来,后天下传言,那一曲离魂便是出自倾君之手。
多年后,异国天下出版了倾国倾君》一书,收集了所有材料,讲述了倾君的一生。
只是,当年倾君一醉之后,到底与华帝说了些什么,则永远成为一个迷……
晋国的十四皇子,到底是怎样的人物?
凌延邵说:皇儿是一个让人意外的存在。
凌延恒说:十四皇子有藐视天下的气度。
凌辗旋说:那个杂种不是人。
凌亦沂说:他就是欠抽啊……
凌亦岚说:他是掩了自己一半心的笨蛋。
凌亦辂说:倾弟势压穹庐,有神鬼莫测之能。
凌亦轾说:十四弟,只是公子。
凌亦轫说:他就是那种人家手断了也不会救的人(其实他想救)。
凌亦轺说:天下用毒之人,本王只服他。
凌亦轩说:十四弟很善良,也很护短(护短是真,哥们儿……这善良嘛……不搭调儿……)。
凌亦冥说:十四弟总也离人那么远,擅长拒人千里。
凌亦涵说:哥哥的天下,是白白的一片,但愿嫂子能给他添些颜色。
凌无忌说:这家伙,只有视觉冲击才能勾起他的同情心啦。
凌亦瑶说:十四弟原本便是那遥不可及的绝研之花(话说,天下没这一号花)。
芳华燃月说:绝世,谁有他更绝世。
芳华玖宸说:主子的天下,博古今,通寰宇,如神如魔,直如异世之主。
烨寻说:永远没人能看透他。
娴峥说:唉,无所不知的变态呀。
楚材说:他下的毒我解不了,我治的病他不能治。
晗芪说:他就是有让人拜服的气势。
若翾说:很像我(懒人)。
……
莫尘说:他就一穿越而来的白痴呀。
正文 篇外·檀雅(一) 字数:2140
我,是语家的独女,爹爹的掌上明珠,闺名翩桐。
在中晋,爹爹是一个京官,文采非凡,我喜欢看爹爹写字,爹爹的字写得很漂亮。爹爹晚年才得此一女,疼爱有加,是以,便将我似男孩一般地养了。
叶语两家同是书香世家,爹爹与叶家叔叔同朝为官,约为兄弟。
叶家一朝被抄,爹爹费尽心力,也只救出了一个孩子,叶家叔叔将他托与爹爹,爹爹将他藏在府中,那时他还只有六岁,虽然勉强保住了性命,他身上中的奇毒,却是无法可解。
叶家世兄,名唤中篱,大我八岁,自我出生,世兄便与我在一起,对了,世兄改了名字,单名一个风字,我叫他风哥哥。
叶语两家曾有婚约,只可惜,我的那个姐姐早年夭折,父亲惜风哥哥才华,又将我许配与他,虽然那时我还只是个婴孩。
四岁那年,家里出了事,爹爹急急忙忙收拾了点东西,带着娘和我,还有风哥哥逃离晋都。可是半路上,风哥哥离开了,我记得那时我哭得很伤心,我的袖中多出了一个锦囊。我们没有时间耽误,爹爹只好携我们继续赶路。
我们家,原本是姜驰人,只是爹爹自已离了姜驰,游学天下,转了一大圈,便在中晋安了家,如今,我们只有逃回姜驰了,因为我们惹了个大麻烦,窝藏钦犯。
经过艰难的逃难,终于我们到了姜驰,我整日闹着要找风哥哥,时间久了,我便无奈了。
打开风哥哥给的东西,里面的字条,一个个的蝌蚪,我一个人也不认识,仗着爹爹宠我,我硬磨着爹爹学书。
接下来的生活,似乎安定了下来。只可惜,好景不长,不过两年时间,姜驰大旱,千里枯河,寸草不生,饥民肆虐,哀鸿遍野,父子妻女相残而食,十亭人,怕也活不得一亭。
叔父身为屯郡郡守,延报了灾情,罪在不赦,等不到皇帝旨令,灾民已经占领了郡衙。可怜我语氏一族,尽是文人,如何抵挡。
危难之时,父亲带着我和管家爷爷逃了出来,再回头时,语家上下,已不剩一人。我连哭也不知道哭了,母亲……
父亲带我们走出二里地,出了屯郡,抱着我哭了一会儿,我睡了过去。待我醒来时,只余下爷爷一人……
爷爷说,爹爹不想离了故土,他已年过半百,不想再折腾了,何况一家上下,全都……
我明白了,爹爹他……又回到城里去了,他想……给叔父收尸……
我怎么办?爷爷带着我,一路上躲躲藏藏,干粮很快吃尽了,后来,我们见什么就吃什么……
终于走出了那个地狱,我们也成了地地道道的乞丐了。我还剩下唯一的东西,就是风哥哥曾经给我的那个锦囊,多亏我学了两年书,算是识得那上面的字了。
风哥哥说,他要去西元了,他并不会负我,倘若有一天,我听到醉清风这个人,那便是他了。
于是,我跟爷爷决定去西元找风哥哥。
刚进西元境内,路途十分艰辛,大山之中,爷爷竟然丧了命……
一直以来,我没有空闲,也没有力气哭,不是我够坚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老天,你要知道,我才六岁呀!
为什么就要这么对我?我已经很惨了,倘若终究要死,为什么要让我到这个荒山野岭才死,没有爹娘,没有叔父,也没有……风哥哥……
雨,也不知是何时下起的,梦,也不知道是何时出现的。当我醒来时,有点反应不过来,那两个人,背对了我,虽然生了火,我却觉不到一丝暖意。原来,我还没死,我知道爷爷不在了,却还是又问了,我……真的不想只有自己。
那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哥哥,他说他叫绝世,我说,我叫童童,他为我取了一个新名字,叫作檀雅。
我跟着他,还有他的宫主舅舅,一路上我很乖,我不想一个人在这大山里。
可是,我听见他们大声地谈论着我,他们还是要将我丢在这里……我害怕,所以我求了他。意料之外,他答应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