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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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之扬-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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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在她的颈间游移着,触若凝脂,萧行野轻轻道:“别哭,都过去了。”
  
  千百年后的一句话,命定的恋人,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陆菀愈发的抽泣起来,哭得是自己何其幸运,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默默地包容自己,为她翻天覆地的战,为她上天入地的寻。
  她转过身,红唇狠狠地覆上那犹自愕然的薄唇,热烈、决绝。
  
  
                  
合欢燕,柳花狂
  元新二十四年夏,帝赐婚定北王,妻陆氏。恩爱非常,终行野一生,未曾另娶并纳侧妃。时人常叹之,以景安王、定北王为一时瑜亮。
  —— 《定北王萧行野世家》
  
  那场婚宴,轰动了整个皇城。
  定北王以定边疆、平叛乱的莫大功勋受皇帝赏赐无数,加之坚定的娶了民间出身的正妃,一时间拥护者无数。又有好事之人将当年定北王拒婚美艳无极的芍水郡主的事散播开去,从陆府前往定北王府的路上,百姓摩肩擦踵,争相目睹定北王妃的风范。
  皇城都督不得不抽调侍卫一千,强行清道,才算把准王妃安全送到了定北王府。
  
  而王府中,凡在皇城的各级显贵,上至皇子,下至大臣将军,高朋满座。萧行野本身不喜这些,但是恪泽劝道“这是给整个王朝冲喜”,又不想委屈陆菀,也就勉强答应下来,一切由礼官筹备了月余,方才订下了日子。
  
  一日的繁复礼节,终于在夜晚悄然散去。
  淡月稀星,初夏的夜灌着清朗。
  推门而进,青玉灯虚悬着,几只蛾子在绕着缓缓转圈。粗大的金粉龙凤喜烛只烧到一半,蜿蜒而下的烛泪犹温热着。
  珠帘下的人儿,却是倚着床头浅睡了过去。
  轻轻拢开凤冠上珠帘,平日里淡雅的面容,绛唇蔷颊,更显颜如玉,质若兰。
  陆菀微微仰首,睁开双眸,男子炽热的气息直扑脸颊,虽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亲昵地动作了,可每次,萧行野略带调笑略带欣赏的目光总让自己一时间的无措。
  “喝了很多酒么?”陆菀挣扎着起身,“我去给你拿醒酒汤,浓茶还是酸梅?”
  皓腕却牢牢地被握住,轻轻一带,身子坐在了萧行野膝上,“本王千杯不醉,对你,却醉得不可救药。阿菀,你说怎么办?”伸手取去凤冠,空气中一种名叫情欲的东西让定北的声音中带了迷离。
  如瀑的发丝散落下来,飘然一番馥郁。闭上眼,掩不去娇若海棠的丽色。萧行野别过陆菀的肩,戏谑着:“本王困了。”
  男子的衣袍下,是古铜色宽厚坚硬的胸膛。吻上小巧的耳垂,纤弱的锁骨……
  
  床头宝帘散漫,垂垂欲下。
  帘内浓情蜜意,春色醉人。
  
  莲花漏滴过了三更,怀中女子已沉沉睡去,一如承欢之时,自己的双臂牢牢的拢住那纤细的身躯,半湿的长发垫在枕上。温软的身子忽然微微一颤,贴紧了自己。“原来这么怕冷么?”萧行野低笑一声,细细的拢好红缣被褥,抱紧了妻子。
  
  翌日转醒时 ,萧行野已经不再。如烟进门笑道:“小姐醒了?”边打上水,服侍梳洗。
  “王爷呢?”陆菀皱眉看着自己颈间几处红痕,昨晚那个人密密的唇印,如今春衫淡薄,如何掩得住?
  “在后院练剑,特意嘱咐我们不要打扰。”如烟忽然惊呼起来,“小姐你脖子抓伤了么?”
  陆菀脸一红,低声道:“不小心碰的,不打紧。”
  如烟想了想,在妆台上挑了一条珠链子,颗颗小指般大小,光晕流转,轻轻系在小姐颈上,拍手道:“好了!这可看不出了。”
  
  “怎么今日戴上链子了?”身后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赞叹,屏退了丫环,双手环住妻子的腰,“平日里那么多珠宝,王妃怎么从不垂眼一二?”
  陆菀轻声道:“我的脖子……你看该如何见人?”想起昨夜,依然不敢直视已是丈夫的男子。萧行野玩味的看着妻子,温言道:“怎么不多睡会?”
  陆菀摇摇头:“夫君怎么不去早朝?”
  萧行野似是猛然间记起了什么,“过几日是景平王的寿诞,阿菀,你也要随我去。”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昨日想见定北王妃的人挤破了头,我还庆幸幸而你披着凤冠。这次,怕是终究要带去给别人看了。”言语间一些懊恼,陆菀回想起萧行野在朝圣峡不许士兵看自己,抿嘴一笑。
  
  婚后定北王妃首次出席宫宴,恰逢二皇子的寿诞,忙坏了管家。忙忙得送进各色料子、首饰给王妃过目。
  陆菀素日不施粉黛,此时看着一屋子的华贵衣料,叹气道:“我也不会选了。难为家中还是做这个的呢!”
  王妃随和近人,府中上下见她嫁来后,连着王爷的脾气也好了许多,俱是欢喜非常。
  几个丫头在一旁出谋划策:“王爷的侍婢中有几个原是宫中的,不如让她们也来参详参详。”
  若是别人,自是忌讳在王妃前提王爷的侍婢,只是王妃亲自向王爷求情,又问了那些姬妾的意愿,想回家的便放回家,想留府的便依然留着,一时间众人都叹王妃贤良,便也不再避讳这些。
  “也好。”陆菀笑道,并不是真的急切间想要人谋划,却是自己念着那些女孩子孤苦,便唤来说笑做伴。
  定北王宠妻,早已人经皆知,甚至陆菀还没过门便要遣散一众姬妾,留下的几个女子,不是年纪尚小便是无家可归,唤来的少女叫做小雅,本是宫中秀女,细细的打量料子,笑道:“依奴婢看,既然是景平王的寿诞,不宜太过素雅,这件淡紫色越罗缕金裙便很合适。还适合王妃的气质呢!”
  “听小雅的吧。”陆菀笑道
  
  “泰王的事,可有眉目了?”萧行野修长的手指轻叩红木桌面,向着秦伟道。
  “除了知道是毒鸩而亡,几日后连当晚轮值的侍卫也都突发意外死了。”
  “杀一个废人,究竟为了什么?”萧行野自语。
  “我一直在揣测着,查抄泰王府所得的余款和帐上并不符。其中最大的一笔足有一百三十万两。虽说泰王叛乱所费也说的过去,可我总觉得蹊跷。”秦伟慢慢道。
  “如今和泰王尚有干系的,便是太子和景平王妃,盯紧他们,或许会有线索。”萧行野皱起浓眉。
  “说起景平王妃,绝非常人,前些日子,父亲过世,她却与平常无异……”秦伟沉吟着。
  
  “王爷,今日这打扮你看如何?”李芍水在丈夫面前一转身,捻起璎珞流苏裙带,琉丝红蕊的长裙,宜春髻斜插玉血玛瑙簪,丽色动人,只怕真能闭花羞月。
  素知妻子爱妆扮,景平王放下手中书卷,淡淡道:“今日妆扮可见用心。”深不见幽的眸子微微一动。
  “是王爷的生日阿,妾身岂敢不用心妆扮丢了王爷的脸面?”笑中夹杂的爱与恨。今日来的,是定北王和王妃,对自己的倾心不屑一顾,害自己家破人亡的男子。再恨再怨,却不可示弱。
  
  在爱妻脸上印下一吻,萧行野想要悄悄起身。可这次,那双玉臂紧紧地缠在自己腰间。“夫君不要走。”柔柔的低唤,萧行野伸手抬起妻子的脸,“醒了?”复又抱她入怀。
  “我要夫君帮我梳头。”撒娇的语气,让定北王为难起来,自己不忍拒绝,可又全然不会阿。
  替妻子披上长衣,铜镜前的女子,为人妻却依然没有褪去少女的姣涩,萧行野手持角梳,,手迟疑的落在半空。
  “知道我喜欢什么发式么?”陆菀调皮一笑,“马尾,夫君忘了么?”
  怎么会忘?一夜的沉醉后,是刻骨铭心的别离。
  “这个……本王大概会的。”萧行野宠溺的笑笑,挥斥千军万马的修长的手挽起长发,细细的结上银丝,问道:“是这样么?”
  陆菀笑着,清爽可人的贴近丈夫:“我喜欢这个发式,是因为,只有这个发式,大概夫君你才会扎吧。我要夫君亲手为我綄的发……” 
  
  铜镜映无邪,扎马尾,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
  
  花灯碍月,飞盖妨花。宝马雕车满路。
  景平王府毫升一派热闹景象。
  唱官叫喏着达官贵人的名字,景平王携王妃则在厅内迎客。
  而所有男子的目光,见惯沙场生死的,官场人情浸润多年的,却移不开芍水王妃那绝色容光。或是暗羡景平王好福气,纵然王妃家中除了这等大事,得妻如此,也不枉了。更有一两个知道往事的,愈发对还未到的定北王妃好奇,试问天下又有何等样女子艳丽犹胜景平王妃?
  
  众人纷纷落座,门口的唱喏声也稀了下来。
  李芍水的目光不经意的移向门口,一丝不易见的狠毒和期盼。
  
  “定北王,定北王妃到!”心头一震,艳若牡丹的笑颜若有若无,一旁温润若玉的景平王也抬眼向外,似笑非笑的看了妻子一眼。
  两个人相携走来,素日冷酷傲然的定北王,却是小心的牵着妻子的手,珍视非常。
  
  “天哪!”轻呼声来自各个高官达人的眷属中。
  定北王妃轻扎一束马尾,系着银丝,黑亮的秀发上点点星光,梅英疏淡的娴雅,云吹湘水清丽,低首婉约的柔美。这等风姿,又岂是寻常丽色可比?
  贵妇们或螺髻或花髻,缀饰珠宝无数,景平王妃的宜春髻更是艳压群芳,又有谁能如定北王妃一般,闲云皓月便淡然而出? 
  这一日后,皇城的贵族女子中纷纷流行起束马尾,本是方便普通劳作妇人的发式红遍京城。若是陆菀知道,恐怕要摇头轻笑。马尾虽易,其后的深意,又有几人知晓? 
  
  有人【炫】恍【书】然【网】大悟的喟叹一声,有人则心生惭愧:景平王妃的美色,尚可心中品评流连一番,可见了定北王妃,只怕思慕也不可得了。
  
  李芍水看着陆菀走来,眼中又扫尽众人反应,说不出的酸涩恼恨,景平王一般的和萧行野寒暄,眼中也不由起了几分赞叹。
  
  恪泽在萧行野耳边低语:“看见那些人的神色么?耐人寻味阿!”语调戏谑,突地拉住侧雪的身子,“大庭广众,不要这样。”侧雪本就好几日不见陆菀,几乎要和往常一般扑上陆菀身子,不情愿的被丈夫拉住,最终还在说个不住。
  “难怪炻儿也爱这样,都是学你的。”恪泽无奈的叹口气。
  
  舞低杨柳,歌尽桃花。
  “喜欢么?”萧行野侧眉望向陆菀。
  “繁花落尽一场空。”陆菀摇摇头,“夫君真可怜,从小便要应付这些么?”
  萧行野心中一动。“谢谢你,阿菀。”陪自己坐在觥筹交错、势力纠缠中。
  陆菀略带诧异的扬起美丽的小脸:“有你在,我不会觉得失委屈了自己啊。夫君也不要这么想,好么?”
  
  景平王妃手执金杯,缓缓站起道:“妾身有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送上醇酒,景平王一饮而尽。
  太子坐在一边,脸色有些奇怪,却也随着众人一起叫好,想是既叹绝世容颜,又叹伶俐口才。
  陆菀却轻轻一声叹息,虽只一面之缘,但眼前女子,美丽如故,那份小女儿的骄蛮却慢慢不见,剩下的是眼角的凌厉。
  歌舞既毕,按惯例,女主人带着女眷游园,余下的爷们则留在席间谈笑相聚。
  陆菀甩开萧行野的手:“你看宗将军他们在那里等你呢。”颔首向几员大将打了招呼,便和侧雪一起去了。
  
  景平王府上是皇家气象,比之萧府上,堂皇许多,自然失了几分秀致。一旁有夫人前来说笑,陆菀自小便是商场中历练过的,进退知礼,也丝毫没有王妃的傲慢,倒是侧雪,也是含笑应对,大约也是惯了这些场面。
  芍水走在最前,突地喊过一个丫环,低低的吩咐几句,自己也转身走开。
  而在席间,时不时有人凑趣前来讨好两位王爷,定北王冷眼对之,恪泽终于忍不住道:“这张脸,除了对王妃,总是这般吓人啊!”众人大笑。
  宗涛笑道:“听惊飞说,那年是咱们的王妃千里而来,提醒王爷蛮族的偷袭,可是真的么?”
  萧行野沉默一会,点点头。
  众人皆是哗然,近日见到如此娇滴滴的女子,竟有如此聪慧勇气,当真世间少见了。
  一个侍从匆匆走来,在萧行野耳边说了几句,萧行野霍的站起,只说了句“少陪了”,便向后院走去。恪泽愕然,又不便跟去,自语道:“又怎么了?”
  
  侍从立在一边:“便是这间。”
  萧行野推开门,口中唤道:“阿菀。”看清屋内的女子,却一时愣住。
  绣榻上,倚着景平王妃,褪去了纱绣坎肩,只剩一袭薄裙,勾勒的体态妍美,旖旎醉人,抬眼笑道:“可算把定北王请来了。”
  萧行野浓眉一皱:“王妃呢?”
  “我不是王妃么?”李芍水站起身来,“你的王妃没有晕倒,本宫想见见你而已。”
  萧行野再不发一言,转身便走——门却已经反扣住。定北王雕刻一般硬朗的面孔顿时寒意扑面:“反扣住门,本王便出不去了么?”
  李芍水娇声道:“王爷最好不要硬来,惊起了旁人,你我脸上可都不好看,女眷们可都在游园呢!”娇美的声音霎时变得生冷,嗤的扯下半边衣衫,“你说,被人见到,会怎么说呢?”
  萧行野冷冷道:“你想怎样?”
  双手缠上定北王宽肩窄腰的男子身躯,李芍水将头靠在他背上,暖暖的说道:“当日倘若你要了我,我父王和哥哥便不会死,可有多好……” 惋惜中夹着狠戾,却被萧行野推开。
  “芍水想和王爷赌一赌,”依旧笑着,嘴角一挑,似嗔还喜,“听说王爷和王妃也是历经波折才在一起的,是么。”
  “有话直说,赌什么?”定北王的耐性显然已经到头,沉声道。
  “人心。”芍水抿嘴一笑,“王妃见到这副样子,是否还相信情比金坚呢?是或不是,王爷先选吧。”
  定北王的脸部僵硬起来,门外已传来了脚步声。
  这一怔间,李芍水扑进他的怀中,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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