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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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之扬-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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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不会有大碍。”
  “喜脉?”萧行野条件反射般低头看怀中的女子,焦躁的眼神终于安定下来,狂喜,迷惘,炽热,甚至一丝不确定,如此复杂的感情同时涌在了那一低头的眼神中,“下去,开药方吧。”他轻声吩咐,竭力忍住了心中令人颤抖的欢喜。
  不待太医走出门外,他终于忍不住,轻轻吻在有些苍白却娇嫩的唇上,只是一触,却久久不离开。
  陆菀似是感受到了什么,缓缓放开了衣襟,睡得更香甜了些。萧行野轻抱她到床上,目光留恋着,身后侍卫站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开口:“王爷,孙将军,在府中自刎了……。”
  
  “侯爷死的时候,还死死的攥着这块玉。”
  萧行野一怔,手中的玉,温润,微凉,却是血色流转,一个萧字,笔力苍劲——自己从未见过,却清楚的明白,这是父亲的佩玉。
  玉的血,人的血,或许背后还有着故事,只怕早就不可分了罢
  他摆摆手,“下去吧。”负手望天,早上出门,乃至现在,不过是过了两个多时辰,惊变,劝降,夺宫,血战,历经的艰险不必多提,唯独心中那份忧虑,却还是没有放下,他霍然转身回屋,惟有她醒了,大概这一切才算结束了吧。
  
  陆菀醒来轻轻睁开眼,床前伏着的男子,发间隐隐的松香,却感知了什么似的,猛地抬起了头,“醒了?”他嘴角噙着笑,线条分明的脸却显得柔和。
  “你……别怪秦大人和庞远将军。”陆菀想了半天,终于轻轻道,等着丈夫对自己发脾气。
  萧行野定定看了她半晌,幽黑的眸子柔情无限,终于说道:“对不起,是我没有护你周全。”
  陆菀伸手掠起丈夫额前一束散发,笑了笑,“你知道么,我能帮上忙,心中才快活的。”
  那个笑,分明是快活的,却很是淡淡,好似七彩的光华,最终却耀眼的归于素净的白,就这么绽开在定北王心里,他也觉得快活起来,王业霸图,甚至海内升平,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只要她一直笑着便好。。。。。。
  
                  
夏长风急;风雨纵横至
  “孙府的人说,十四那天,景平王妃曾去过府上,和侯爷密谈了好一会。”恪泽已被册立为太子,如今府中的规格也与往日大不一样,皇帝自恪泯死后,终有些心灰意懒,不问政事,只怕过了年关,祖祭后便要让太子即位了,朝中的一应事务全都交给了恪泽。刚下完朝,朝臣们三三两两的并没有走开,或寒暄或互相议事。
  “如今人都死了,手中只有萧王爷的一块玉,又能怎么办?”秦伟叹口气,“老将军这么做,必然是有缘故的,以他之忠烈,否则,又怎会自决谢罪?”
  “定北王几日没有来上朝了?”恪泽突然皱皱眉。
  “十二日。”秦伟答得很快,眼中一丝笑意,以铁面成名的御史,神色很少这般带着调侃。
  “真是不像话。”恪泽摇摇头,“如今连应个卯都不愿了。”
  “太子妃在生下世子的时候,王爷将前线的战事抛下,是臣和周大人他们日夜住在了府上……”秦伟微笑,不动声色地提醒恪泽以往也是“劣迹斑斑”。
  恪泽语气一滞,胡乱的摆摆手,有些尴尬:“算了。”
  “定北王他,只怕是早生隐意了……。”秦伟忽道,若有所思的看着路旁柳树新抽得黄芽。
  恪泽不语,却勒过了马,“我也该去看看王妃了。”
  
  “咦,雪都化了么?”陆菀坐起身,让如烟开了窗子,随手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
  “王妃,今年的春天特别的早呢!”如烟笑着,“才过了春节,外边走走便不觉得冷了,真是奇怪,往年起码得要再过一两个月,南边的风才吹来。”
  陆菀苦笑了一下,什么春节,她硬生生的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便是再好脾气的人也会发疯。前几日自己心中不顺畅,不知怎的,手一带,便在萧行野脸上划了一道指痕,萧行野却不恼,还笑着说“母亲脾气越大,生的必是烈性孩子。”倒真的让自己无可奈何了。
  
  “可要出去走走?”身后醇厚的声音,一双手拢上自己的肩。
  “想必今天太医说了,我的身子大好了?”陆菀回过头,脸上带了笑意。
  英俊的脸上淡淡的一条,已经结了薄痂,萧行野柔声道:“这不是让你出去了么?怎么还在生气?”
  “我没空和你生气,我要出去。”陆菀嫣然一笑,一只手轻轻抚上自己小腹,“孩子也憋坏了。”
  如烟将锦缎毛皮风罩在陆菀肩上,陆菀一皱眉:“你都穿夹衣了,怎么还要穿这个?”
  萧行野走上前,细细替妻子结好扣子,气定神闲:“要不呆在屋子里,要不穿这个出去,你自己选。”
  看着修长的双手扣上最后一个结扣,陆菀挽住丈夫的手:“走吧。”说出不的雀跃,倒像以往侧雪的样子了,她无奈的笑笑。
  
  “王爷和夫人好雅兴!”恪泽有意不让侍从通报,站在两人身后,笑着开口。
  “恪泽?”陆菀有些欣喜地打量着眼前儒雅俊然的男子,“好久没见了。”
  “干么不出声站在身后?若是吓到阿菀……”萧行野语气中浓浓的不满,盯着恪泽有些愕然的脸。
  “好了好了,你怎么又来了。”陆菀轻轻捅了捅丈夫,“我哪就那么娇贵了!”
  “呃……。”恪泽突然觉得自己很难接口。
  萧行野不以为然:“等这小子当了皇帝,我就不能这么随随便便的对他说话了,是不是?”
  恪泽面容微肃,“不错,到时我便治你个大不敬的罪名……”
  陆菀微笑:“我有些乏了,去那边暖阁坐坐,两位要是还有雅兴,就自己逛逛,我不奉陪了。”心中知道萧行野又告了十数日的假,只怕恪泽赶来必是有要事相商。
  
  “怎么了?”萧行野淡淡问道,恪泽一来他便看出了眉宇间那丝忧色, “如今还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你他妈的不认识我?”恪泽半是恼怒的低喝了一声,竟说了句粗口,“这老什子的皇帝,我很稀罕么?”
  萧行野认真地想了想,终于笑了:“当初谁说了那句入地狱的!难的我心中还敬重了你几分。”
  “我不是和你扯这个的。”恪泽摇摇头,“这几日,我和秦伟他们细细想了,也查过,终于还是觉得不妥。”
  “怎么?”萧行野扬眉,宫变之后,他唯一做的便是祭奠了孙耀,余时竟没出过府。
  “我总觉得,我们漏了一股很大的力量,在暗处,丝毫摸不着踪迹。大哥的亲信,说的是宫变挟持父皇一事,很是惶急,他们只在前夜才得知。”恪泽幽幽道,“你知道大哥那个人,很有些色厉内荏,可就在那天晚上,他却志得意满的告诉手下,不用顾虑鼎文侯的人,还说这是天赐良机,原本他们计算好的那些父皇宣布废储后的活动,我看过,很是周密,至少比这次的有把握的多。”
  萧行野脸色冷峻下来,“这么说,终究还是有人和他勾结着?”沉吟片刻;“不错,我们大意了,这个人不简单。”与恪泽对视了一眼,俱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寒意。
  “你想到了?”恪泽缓缓地问。
  “他一方面助撺唆了恪泯,一面却护着我们府上家眷。”萧行野冷冷道,“看似帮了我们,这之间,若不是阿菀的这等气魄,若不是守城的士兵被劝降,迟了一步,终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恪泽点点头,转向碧绿池水,“可惜我们终究毫无头绪。”
  “不见得。”萧行野平静的说,“他必然还会有动作,只是我们有了警觉,却不容他肆意妄为了。”
  片刻,突然皱眉道:“算你厉害,我本打算不理这些了,好歹你也快当上皇帝了,总不能老这么偷懒。”
  恪泽一笑:“我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在一旁闲着,伴着娇妻幼子,我却累死累活?”
  萧行野眼光突然柔软下来:“恪泽,说句实话,我终于是决定了,等阿菀生下孩子,我便要离开了,以后的一切,你多保重。”
  恪泽好久才应道:“我知道。”一派萧索茫然。
  
  一晃数月过去,朝中相安无事,侧雪只要得空,便来定北王府中看望陆菀。
  “姐姐,上次你爱吃水晶饺子,我便多带了些过来。”侧雪小心翼翼的打量陆菀隆起的腹部,一脸憧憬:“若是男孩,便让他和炻儿作兄弟,是女孩,便许给炻儿好不好?”
  陆菀笑道:“别瞎说,将来这天下的都是炻儿的,不容你这般胡说八道。”
  侧雪微笑:“怎么是瞎说呢?你永远是我姐姐阿!”说着叹口气,“我比你还迫切想要看这孩子出来呢!”看看天色,火烧云布满了西半天,道:“又是个热天呢!”
  刚送完侧雪出门,萧行野匆匆赶回来,“还好赶得上和王妃一起吃晚膳。”他笑着扶起陆菀,“今日累不累?”
  陆菀嗔看了他一眼,满脸的汗水,显是急切间赶回来的,“先去洗个浴吧,瞧你热的。”
  “那你等着我。”萧行野边走边说,英俊的脸上满是笑意。
  “王妃,你和王爷越来越像普通人家的夫妻了呢!”如烟一旁笑道。
  “阿菀,等孩子出世了,我们便去君山住下可好?”银星数点,微风阵阵,空气中泛着荷香。
  “好啊!”陆菀微微仰首,柔美的下颌抵着团扇。
  “你知道么,我去君山接你回来时便在想着,总有一日,我们要在那里隐居......”
  “嗯......”陆菀已经伏在怀中沉沉睡去,萧行野一笑,小心抱起她身子,虽是有了孩子,却还是一般的轻盈。
  
  “王爷,太子让您立刻去他府上,说是有要事。”穆惊飞走上来,轻声禀报。
  “去替我备马,我立刻来。”萧行野微微皱眉,不知出了什么事。
  
  “行野,泰王暴毙狱中,你可还记得?”恪泽一脸焦急,神情中又有疲惫,“那笔巨款,终于查到下落了。”
  “怎么?”萧行野心中隐隐激动,这根一直扎在自己心中的刺,终于可以拔去了。
  “礼之刚任户部侍郎,交接时,发现了这笔款子藏在的是前任尚书刘铭名下,并没有完整报上来。我才命人将刘铭带来,半路上,连同十个侍卫,全部遇袭。”
  “刘铭......”酷暑的天气中,萧行野却开始心中冒出寒意。“怎么会是他?”
  他望向恪泽,一样的不可置信。
  恪泽点点头,“刘铭向来不属于大哥和我的任何一派,只有何二哥交好,现在想来,也只有他,在那日可以这么了然一切形势。”
  他颓然坐下,“这个天下,值得那么多人流血,前仆后继么?”
  深峻的脸庞被烛光遮去一般,萧行野握紧了拳头,突然道:“不,恪润要的不是天下,你见过他的眼神么?那么冷的目光,决不会留连在天下苍生上.....”
  霍的站起身:“他既然已经动手,只怕此刻他已经有所行动了!”
  “惊飞!”他高声喝道,“传我口令,命庞远不得私放任何人出城。”穆惊飞领命欲去,定北王强调了一遍:“是任何人,就算是皇上的旨意也不行!”
  恪泽匆匆起身,“我得赶去宫中看一下,你去南大营调赤激,那笔银子,足够二哥养下一支精锐部队了。”
  已经走至门口的萧行野突然回头望了一眼恪泽,一字一句说道:“恪泽,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说罢,转身出门,在不回头,只剩下恪泽怔怔的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心中难以名状的悲哀。
  “王爷,去哪里?”穆惊飞牵上飞雪问道。
  “你去调南大营,与我在府上汇合。”萧行野简短的说,飞身上马,“其余人跟我回府。”
  风吹在脸上,燥热不堪,飞雪奔驰而过,敲打在青石板的路上,噼啪作响,萧行野却是狠命急催,飞雪发了狂性,一声嘶鸣,快逾闪电,将身后的侍卫远远的抛了开去。
  
  “王妃呢?”他看大门半开着,便如凉水浇下一般,挣扎着向前走去。侍卫或死或伤,其中一个匍匐上前:“来了一大队黑衣人,掳走了王妃。”
  事到如今,定北王反而镇定下来:“终究晚了一步。”他自嘲的笑了一笑,枉称英雄一世,究竟是第几次没有护好自己的女人了?
  火把照亮了半空,马蹄纷乱,穆惊飞已调集了军队,候在门外。
  萧行野迈步向外,甚至只穿了便衣,却霸气凌然,“张副将,带上你的人去景平王府,无论如何,问出王妃下落。”
  “跟我来。”疾风一般,余人跟着定北王向城门奔去。
  闷热,厚重的云层遮住了天空,穆惊飞抬头看天,雷雨欲来。
  
  迎面一骑驰来,大声呼喊:“定北王请去玄武门!”
  飞雪毫无停滞,径向左行,身后顿时一阵慌乱,穆惊飞喝道:“还不跟上!”勒定整肃了一会,方才转向,而那匹白马,恍若疾电,早已消失在黑暗中。
  萧行野独行到玄武门口,也是一片灯火通明,庞远站在门边,低声斥责着什么。
  年轻的男子一步步走来,好似带了天雷之怒,一旁的士兵为这气势所慑,竟然忘了行礼,呆呆注视着。
  “王爷,手令来前已经有一行人持着景平王的符令出城了。”庞远低着头,快速说道。
  仅存的希望犹如泡泡一般,虚弱的破碎了。萧行野定定神:“谁放的行?”
  一个士兵苍白着脸色出列。
  “有多少人?其中可有一个女子?”定北王的声音强抑着怒色。
  “大约七八十人。”偷觑了一眼,士兵嗫嚅道:“似乎有个女子,还有着身孕,和一个男子骑在一匹马上。”
  胸口的怒火迸发开,还有焦虑,直扣入了心扉间,“那个畜牲,居然敢让她在马上颠簸!”定北王低头,身形如岳,望向厚实的城门。“王爷,我已经派人去跟踪了,城外岔路很多,还是稍微等下消息再作决定。”庞远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半夜被人叫醒,也知道必定事关重大,先一步赶来,便立即决定派了人跟去。
  萧行野点点头,望着黑漆的夜不语。
  穆惊飞和大队人马终于赶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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