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嬷嬷道:“苏嬷嬷只是老奴一个,何来重量级之说……”
碧泉宫虽是行宫,但宫内之物甚比王宫还好。更加之现在的贺术础乃国主心头肉,这六王子殿所用之物自然又是好中之好。夕颜左手端着白玉的茶盏,右手捏着青玉雕花的茶盖儿,轻轻拨动那水面上飘浮的茶叶,送至唇边轻抿了一口,并未抬眼向苏嬷嬷:“苏嬷嬷何必谦虚,伏公的乳母可是任何人使唤得起的?初时是事关重大,所以派苏嬷嬷到我身边,那么想必今日,也不会是话家常这么简单吧?可是为伏苓?要我让位给她吗?”
苏嬷嬷淡淡道:“颜主子想多了,苓主子寡妇之身怎入得天家为正室?伏家的意思,只是六王子的子嗣还是有伏家的血脉为好,六王子妃仍是颜主子您,苓主子那儿等真有了身孕再说纳妾的事,这样外面也好说话些。十三爷本是命老奴先知会颜主子的,只是苓主子骄纵……不想因此令颜主子真疑了伏家。”
夕颜立时眼一眯。
苏嬷嬷满是皱纹的脸上慢慢融了夕颜熟悉的笑容,精明的老眼却紧盯了她的眼睛:“颜主子一直是个爽快的人,那么老奴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老奴斗胆猜了颜主子的心思:颜主子首次疑心伏家,是因为那一次的跟踪之人。那人跟了很长一段路却不下手,不像是封后绝不放过任何机会的一贯作风,而后伏家追去的两个人却回来说没有追上,这又不像伏家平常会有的办事结果。后来,颜主子与三王子每日相见却不得伏家问讯,四王子事件落幕终了也不得伏家新的指示,颜主子便又更疑。所以今日下午发生刺杀事件之后,颜主子才不由的怀疑上是伏家,而令茱萸将刺客别处问讯。”
果真,还是瞒不了他们!
苏嬷嬷见夕颜一副淡淡不打算插话的表情,于是接下去道:“其实那跟踪一事伏家和颜主子一样觉得蹊跷,十三爷一直派人在查,至前日已有眉目,老奴此次前来便也正要与颜主子说此事。不想正巧这事儿就发了,又遇苓主子自作主张行事,才是让颜主子坐实了自己的猜测。”
夕颜淡漠一勾唇角,轻飘飘出言:“苏嬷嬷,其实是否猜测你我心中皆有数。伏苓并非要正位才能代替我,只要能替伏家掌控住六王子,那是妻是妾又岂是关键?再说我与三王子本有两年夫妻情分,伏家又当真一点儿都不疑我会倒戈?苏嬷嬷要说刺客之事与伏家无关我能信,但要说我的猜测全无根据我就不能信了,而此次伏家会派苏嬷嬷来与我安抚说道此事,更是证明了此点。只因我目前尚还有作为一个棋子的作用,若当真就此倒向了敌人未免太划不来。伏家知十三爷不谙此道,于是调苏嬷嬷来跑这一趟。”
苏嬷嬷脸上的笑容便扩大开来:“难怪,伏公对颜主子评价颇高。但颜主子却有一点说错了,伏公是当真不疑颜主子会倒向三王子,若会,也定不是因情。”
夕颜心中一凛。
苏嬷嬷从头至尾一直紧盯夕颜面容不错过那上面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之前皆无所动,可就方才那一瞬间的眼神闪动,便没有逃过她毒辣的老眼!立时,心中已有了计量,只作无觉般继续说道:“再说茱萸和冬儿都向伏家报告过三王子以毒害六王子相要挟之事,所以伏家从未对颜主子的行为有不信任,颜主子实在是自己多想了。老奴此来目的最大是为苓主子,因十三爷心知颜主子对六王子有情,恐苓主子之事颜主子接受不了又或对伏家更有疑心,才是让老奴来解说此事。再有便是要说那刺客的女子了,此女子名叫赵妮,颜主子可有印象?”
赵妮?夕颜皱眉仔细回想,实在不记得有这个印象。
“赵妮,是赵成的妹子。”
夕颜立时醒悟,却又皱眉道:“赵成的家人不是自五王子那件事之后就处理掉了吗?难道伏晟真的放过了他们?”
苏嬷嬷摇头:“世子并未放过他们,但是这妹子赵妮却于之前离奇失踪,后来虽一直查探却也查无消息。直至这次的线索连上,才终是查得那赵妮当年是被一江湖邪派相中掳了去培养女杀手……今次与她一同的那三人,便是她找来相帮的同门了。”
“那,既是杀了江湖邪派的人,此事又该如何了?”
“此事颜主子不用担心。大凡这种靠培养杀手立足江湖的邪派,为的不过是钱,十三爷已派了人去交涉,不过费些银钱,至于手下的私怨,他们是不会理的。”
这便是说真的与伏家无关了?
☆、第八十二章 拿孩子来换
“伏公那边也已经来了信,言此次四王子的事办得极好,又专门言说颜主子可与大公主相机而动。伏公这般放权予颜主子,又怎会是不信任?老奴前来,一则将苓主子交与颜主子,二则便是传达伏家此意了。”
“将伏苓交与我?”
苏嬷嬷颔首:“伏公说,颜主子会知道分寸。”
夕颜心头冷哼:便是谅她也不敢把伏公的亲女儿怎么样了,顶多不过是压制着!有了身孕固然是好,若没有于伏家也没什么损失,总之多放一个伏家人在贺术础身边他们更放心!
夜里茱萸回来,证实了苏嬷嬷的话。
那被茱萸打伤的女子果然是赵妮,赵成之妹。四年半前被一个叫‘铁血’的杀手组织掳了去培养,学成之后一直想要替家人报仇,第一个就要找她。只是在王城的时候没有寻到机会,这次碧泉宫便正好下手。
茱萸问夕颜如何处置,夕颜反问茱萸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茱萸明白,便是又于当夜将那赵妮处理了。
这事算是自此告一个段落,但贺术础那里终是不能去面对询问,再有贺术砥那里她也仍是没有想好回应。这事算是一个契点吧,她与伏家其实都心里有数平衡一直只是表象,可伏家此举便意是不会舍弃她这颗棋子,而她心里……终又是放不下的……
两日后再见贺术砥,他便问她考虑得如何了。
她沉吟说道:“如果我说不回来,你会不会生气?”
他却一脸平淡:“意料中事。”
她不解看他。
他说:“伏家的人不笨,你这么有用的棋子他们怎么舍得?若我猜得不错,杀手之事与他们无关,伏苓之事也有了合理的解释,安抚是必须,或更有表示……关键,你心里还是念着贺术础。”
一猜全中!夕颜不由笑道:“你不生气?”
贺术砥大手伸进她裙裾一面往上游走,一面对她讽道:“我更有兴趣的是:刺客是什么人?你怎么就人品这么好到处树敌?”
“你的人。”
“我的人?”贺术砥一愣停手。
夕颜笑道:“赵成的妹子,算不算是你的人?”
贺术砥意外挑眉:“还活着?伏家这么手软?”
于是夕颜便将赵妮的事对贺术砥详细说了,因涉及赵成,夕颜便又笑贺术砥道:“我与赵成私通?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罪名的?他且比我还小着一岁呢,又是那么腼腆老实,你就不会想一个更像回事儿的?”
贺术砥睇她:“就你这狐媚子长相,要说勾引谁不像回事儿?”
“失了孩子,你心痛吗?”
“痛,但也没办法。”
“宣于……为什么就这般让你父王忌讳?”
“你少想到我这儿打探,我所知有限。”他又睇她一眼。
她揽住他脖颈:“可是,比我知道得多吧?”
他不由眯眼,笑看她:“你这算是撒娇?”
她笑:“怎么?不吃这套?”
他搂着她倾身压下:“拿个孩子来换,我所知皆告诉你。”
她一愣:孩子?!回神时亲吻已在颈项,大手亦在解她腰带!她捧住他脸:“你说孩子?你要孩子?现在?”
他大手亦抚上她颊,认真道:“你是我认定的王后人选,我的继承人必出自你。”
她惊讶:“若我现在有孕,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他无所动:“若你有孕,你以为是什么后果?”
“你会让我永远消失在伏家的视线?!直到一切尘埃落定?!”
“直到一切已成定局,直到我能给你你要的真相。”
于是她哑住了。
他眯眼,再伏身到她颈项——这个女人,不会那么乖乖如他所愿,便是有那么一丝的可能,她也不会放弃用她自己的手来达成愿望!【王后之位你给得亦夺得!】【我要什么?我要尊严,我要站在人之上!我为什么要去求别人给?我要自己拿!这就是我八年官妓、两年贱妾、四年棋子之后寻得的生存之道!!】
那日让他震撼的话犹在耳边,她说出这番话时的眼神表情亦在眼前……她如他所愿的渐渐表现了真实的自我,却让他比从前更加着迷……对她虚言也好,说真话也罢,这个女人软硬不吃……不在掌握的女人,是挑战,也如罂粟让他上瘾……戒不掉就戒不掉吧,反正这个女人这辈子都别想翻出他的手心,便是要杀,也得他亲手……
用力的挤入带起了身下女人的一阵轻颤,温暖湿润的包容感亦让他忍不住的轻颤……怎么才两日不见,就这么想念这肉 体?从来不吝惜对女人说‘爱’,可是当她对他直接问起,他却忽然发觉自己说不出口。怎么回事?莫非真的爱她?有这个可能吗?
“……嗯……”
轻轻的呻吟在耳边响起,他眯眼看她。
她半睁了眸,玉臂拉下他:“别不专心,否则孩子从哪里来……”香唇轻贴着他挑逗,媚眼如丝,“且你已是我的奴隶……不能满足我,我便要换人了……”
多么放肆的女人!多么不知廉耻的话!唇角不由勾了满意的笑,猛然低头吻下——她的放荡和野心,于他都如催情之药,也,都爱!
衣衫还未尽去,他和她都已急不可耐!在凌乱的床榻翻滚追逐,他肆意驰骋,她亦极尽索取,谁都不输了谁的疯狂!
炽热的唇眷恋的亲吻着她的肩胛背心,手中握着她的丰盈沉醉的揉搓,她仰了头,在他粗暴的攻势中喘息着退避,他追上,抵死了销魂!于是她抓紧了身下的被褥,在他猛烈的进攻中不住的颤抖……齿痕和吻痕旧未去新又添,他的杰作,布满了她整个背部,反又刺激了他自己!汹涌的欲望,仿若无边,只要她尽数承受!
时而换她前来,将他压在身下!如驰骋疆场的女杰,来势汹汹!亲吻,扭动,吮吸,舔咬,无论柔媚还是狂野,终要他缴械投降!
榻边的烛火摇曳,照得纱帐内暧昧氤氲。两具交缠的身体,因为汗水的反光,像在发亮……浸湿的长发黏在她的身体上,也黏在他的身体上,传递了相互的欲望和沉迷,勾起再一轮的激情。
她喘息的说:“砥……我想,我真的已经沉沦……”
☆、第八十三章 王后殁了?!
他亦喘着粗气:“嗯,我要的就是你沉沦……得不到你的心,至少要得到这身体……”
“我……从未有过别的男人……”
他一停:“什么?”回看她迷乱的眼。
她笑:“骗过了你吧?我其实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男人……”
于是他笑了:“你这个女人!”突然的再次推进,激起她脸上一片艳红,眼中的迷醉,盛了他的欲望!“我该怎么收拾你?我该让你付出什么代价?”
她娇喘的笑吻上他的唇:“无论什么代价,我照单全收……”
他缠了她舌尖:“……这可是你说的……”
纵欲的后果,就是日上三竿仍疲累在床倦于起身。吃食酒水自有小丫头送进来又羞怯的退去。看着那羞色,她不禁好奇:“她还不是你的人?”
他懒躺在床由她伺候着饮食:“什么叫‘还’?”
她窃笑:“这不是‘王子’们一贯的动作?”
“长的还能入目,但,没兴趣。”
“噗……”她笑,并不点破他。
他知,横她一眼:“笑什么笑?”
她掩着唇:“有人着了我的迷了……”
他轻哼:“倒是你,赖在我这里不走了?”
她作随意:“命冬儿替我称病三天,不须见人了。”
他却立即挑破她:“不想见的人,是贺术础和那伏苓吧?伤了玻璃心,躲我这儿治呢。”
她娇瞪他一眼:“要不,我找别人治去?”
他挑眉:“找谁?”
“你二哥应该会要吧?”
“哼,少来。你要是真想拉拢他也不会等到现在。不忍心下手吧?”
“嗯。”她垂目微微的笑,“虽然良心不多,还是留那么一分为好。他多次救我,还不上,总不能再害。你贺术家的男人,总得留一个干净的。”
“他若真干净,也不会打你的主意。”
“想是我的错,相处太过随意,让他误会了什么。”
他不以为然:“男人若没那个想法,你便是再随意也挑不起他的心来,我早觉得他屡次救你不单纯。”
听了贺术砥这话,教她突然想起贺术碄曾经对她说‘你竟不了解男人。我们等着看吧。’便是与贺术砥看法一致了?
二人正说话间,房门忽的被推开,一个人急冲进来!
夕颜尚待回神,身上已覆来贺术砥衣袍将她遮住。
不待贺术砥喝来人,那人已滚落地下急急叩禀:“王后殁了!”
…………
……
夕颜急急回到六王子 宫殿,恰遇苏嬷嬷出殿,便连忙拉住其道:“是谁做的?!”
“谁做的你管那么多?死了对我们有好处就是。”随后而来的伏苓一身艳丽轻佻的妆扮,柔腕吊着贺术础臂膀,冷冷插嘴。
这个女人!如此愚蠢,如此没脑子的女人!夕颜立时怒从心起:“滚一边儿去!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
伏苓脸色一变:“你——”
夕颜冷着目盯着她:“你这一身行头是要干什么?陪六王子去吊唁吗?这是什么地界儿?你是什么身份?还给我涂脂抹粉穿金戴银?立即给我滚回屋里去换掉!今后没有我的准许不许踏出这六王子殿的范围半步!”
伏苓急得跳脚,却又实在有点儿害怕夕颜脸上的凶狠表情。原还以为自己终于如愿以偿做了六王子的人,这下没人敢小看她了,可是眼见着一旁冬儿、娜塔都不说话,就连苏嬷嬷也是垂着目事不关己的样子……她只有向身边贺术础求援:“六王子……你看她……”
贺术础还未说话,夕颜突然一声怒喝:“滚!”
除了苏嬷嬷外余人皆吓了一跳,伏苓更是身上一抖,看了看夕颜脸上表情,却是强自镇定道:“我、我知道,你是妒忌……”对面冷目中的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