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术础还未说话,夕颜突然一声怒喝:“滚!”
除了苏嬷嬷外余人皆吓了一跳,伏苓更是身上一抖,看了看夕颜脸上表情,却是强自镇定道:“我、我知道,你是妒忌……”对面冷目中的凶色一闪,立时吓掉了她后半句话。心下瑟缩着,不由松开了抓着贺术础臂膀的手,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最后挣扎:“你……你凶什么凶?我、我是你堂姐……你怎么敢……”可是对面的凶色越加重,她忍不住连身体都轻颤起来,咬了咬下唇,终是害怕的退去。
冬儿等似都恢复了神色,贺术础也像松了口气。从前些日子他躲着不见她,到这几日她躲着不见他,虽然是他故意要伤害她,可是他心里比她更难受。他印象中的她甚少哭泣,可是听说那一天她哭了,因为他的伤害,她哭了。所以他当即后悔了,却又犹豫着要不要去道歉,往往是刚刚举步,脑中就浮现出她和贺术砥在温泉池中的那一幕……一报还一报,所以他没错。他这么对自己说,于是又退了回来。
知道她昨晚又去了贺术砥那里,所以他也召了伏苓来。想着她正与贺术砥沉醉床榻,他也在伏苓身上放纵……可是心里却始终丢不开她的影子,他替自己感到痛苦。
面对面的时候,她对伏苓展现出来的怒气让他心里一阵快意,却又有丝发疼。伸了手想去握她柔荑,被一下甩开。他脸色一白,人也跟着一僵。揪了眉往她脸上看去,她低垂的眸子中有着难掩的痛。
“颜儿……”他再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腕。
周围的人,看出端倪,苏嬷嬷一个眼色,众皆退去。
贺术础看夕颜再不挣他,上前了一步,左手亦上去轻搂纤腰,让夕颜轻靠了他肩头。心下挣扎了一下,终是轻轻:“对不起,我错了……”怀中的娇躯一颤,便是紧了双拳。他稍退半步,想看她的脸,她将头垂得更低。他松了她腰抬起她的脸,两行清泪已滑落腮边。他心里一痛,低了头又展开她双拳,手心长甲戳出的发青印痕扯了他的心。“有火朝我发就是……便是舍不得,也不该拿自己出气……”
夕颜心里一烫,哽出一言:“既是故意气我,这会子又何必来哄我?谁又舍不得你了?谁又管你和谁卧倒床塌了……你原是嫌我,便是谁都比我好……”
怒言被贺术础吞入口中,这一吻来得突然。
夕颜想要挣开他:“你放开我,我从哪里回来你不知道吗?”
☆、第八十四章 夏嬷嬷的烈性
“我从哪处来你又不知道吗?我们都不干净……”贺术础再吻住她唇,竟是不放。
她一怔,停住挣扎。
贺术础松开了她,额头抵着额头,紧蹙的眉头印着她的眉:“我还是爱你,怎么办?”
眼泪没有预兆的汹涌而下——怎么办?她若知道答案,这心就不会这般抽痛了!
四唇重新贴上,和着她的眼泪,尝不到甜……她不该爱上他,他也不该爱上她。如果这样,事情就要单纯许多。他可以对伏家说不要她,只要他一句话,伏家就可以换掉她。而她也尽可以背弃他,去选择贺术砥那条比较好走的路。可是明明知道对方的,明明清楚自己的境地的,却还是不顾一切的谈情说爱起来……显然她作为一颗棋子不合格,作为宣于重的女儿她更不合格。而他作为一个被利用、被 操控的王子也不合格,怎么就能爱上了这用来缚他的绳索呢?
他们赶到王后殿的时候,人已经到齐了。封后的尸身被安置在宽大的床榻上,左胸上,赫然插着一柄匕首。王后殿的下人在床榻后方伏身跪了一地,贺术敦遥坐在尸体旁边靠头部的位置,贺术砥立在脚的那头,姜涣跪在一旁,大公主贺术碄、二王子贺术碹、二公主贺术砡、三公主贺术场⑵咄踝雍厥醭N、乌兰夫人、云娜公主、乙弗夫人、还有几名宫妃皆立在周围,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跪在中间的夏氏。
贺术础一眼看到夏氏,一惊就想上前,夕颜急忙拉住,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贺术础不明白,却也没有挣开夕颜的手,下意识止了步,左手将夕颜的手握紧。
夏氏发不散,衣不乱,容颜依旧平静。
贺术敦遥慢慢开了口:“夏氏,这是怎么回事?”
夏氏没有抬眼看贺术敦遥,仿佛在对地说话:“王上,我杀了王后。”
“为什么?”
“因为我再也受不了这个女人了。”
“孤允许你替自己辩驳。”
“王上,奴婢没有话辩驳。这个女人,一直以当年之事相要挟,要我下毒害死六王子。六王子是我一手带大,如同亲子。她这般迫我,大不了我跟她同归于尽。”
“当年之事?”问话的是贺术砥。
“当年,王后初怀王嗣,可是王上的原配正妻已近临盆,且她不知道有二王子的存在。她想要自己生下王上的长子母凭子贵,所以命我毒害原配伏氏腹中的胎儿。我下手太重,伏氏生下死胎之后也即殁了。后来我逃出府邸避开王后终保得一命……又投于璎珞公主以求庇护。璎珞公主被陷害之事我也不敢指证王后,便是因为有这个把柄在她手上。如今她竟一再迫我对六王子下手,对她,我不会手软。”
除夕颜是其中知情者外,余人皆是大大吃惊。贺术敦遥沉着脸色,紧盯夏氏道:“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明?”
“王后一贯,皆利用他人,又怎会留下对自己不利的证据?我无物证,但王后身边孙氏、郁郁甄氏,皆是知情人。王上若想知实情,便不能将这二人交刑部问讯。”
夕颜心道一个厉害,她直指刑部定会寻私隐瞒,那么这样一来便是封家也不好直接问讯或是给国主压力插手此事。而这一番看来,夏氏已是有了必死之心。夕颜不由往大公主贺术碄的面上看去。
贺术碄薄唇紧抿,那本就线条严厉的脸更显冷硬。
贺术础突然挣脱了她的手,上前往夏氏身边就是一跪,朝贺术敦遥哀求:“父王……”
贺术敦遥摆手止住贺术础:“础儿,这事你插不上话……”眉端深深的皱着。
贺术础不死心:“可是父王……”
身边夏氏拉住他的手,转过来的脸上,是真正的温和慈爱:“好孩子,你有这个心就够了,母子一场……夏嬷嬷对不起你的母亲,但好在还是护着你长大了……”眼睛朝夕颜转过来。夕颜会意,上前扶住贺术础的肩膀。夏氏便看向她道:“希望你的心不会变吧,我也就放心交给你了。”转回头,才是第一次目向贺术敦遥。
贺术敦遥看着夏氏许久,周围一片静谧。夕颜眼中,贺术碄的冷漠和贺术础的哀戚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最终,贺术敦遥下了旨意:“夏氏、孙氏、郁郁甄氏、以及王后殿所有侍从、婢女,全部带入御殿,孤要亲自审问。”
话音落下,便是不容更改。
殿外兵士入内,贺术础急抓了夏氏双手紧紧不放。夏氏对了贺术础温和的笑,终是被几个兵士带走。贺术础久久凝望直至不见,猛然回身搂了夕颜埋首在她肩头,像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夕颜抱着贺术础,悲戚心疼的大眼,正好迎上对面贺术砥沉黑的双目。
…………
……
“颜儿……颜儿……”贺术础趴在炕榻上,脸埋在夕颜膝头呜呜的哭。“怎么办?夏嬷嬷怎么办?她要死了……”
【文】“嗯……”夕颜答不出话,只能轻轻抚摸贺术础后脑的头发。
【人】“我不要她死……颜儿,你救救她,救救她……”
【书】“对不起,础,我救不了她。”
【屋】“那怎么办?怎么办……”
“……”能怎么办?她说不出冷漠的话,贺术础现在的脆弱让她心疼……自三岁失母,便是夏氏如亲生母亲般照顾他到现在,俗话说生母不如养母亲,如今夏氏恐怕必死无疑,又怎不是在他身上剜心剔骨?就是因为此,她才在知道了真相之后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更是令茱萸不得向伏家透露分毫,便是不想贺术础遭遇这般痛澈的失去。可夏氏这一招却够狠,同归于尽,当真是如她的烈性……
“颜儿……”贺术础当然也明白夏氏是没办法救回的,就算情有可原,可是害死父王原配与子嗣以及现在的王后的罪行不可能轻判,便是九族尽灭凌迟处死也尚算是轻的……那便是伏家再有势力又如何?国法在那里,况且还有一个封家在对面虎视眈眈……他只是伤心,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如今他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他只有向夕颜寻求安慰,求她不要离开他,求她抱紧他……
☆、第八十五章 选择
门扉轻敲。
夕颜抬头朝外道:“什么事?”
茱萸的声音传来:“有事禀报主子。”
夕颜道:“不是急事的话就明日再禀。”
声音消去。
夕颜轻声安慰贺术础:“不管他们。”
贺术础轻应一声:“嗯……”侧了身头枕在夕颜腿上。
忽而门扉又传来轻响。
夕颜不由皱眉:“到底何事?”
茱萸犹豫的轻声禀报:“那边……要主子立即过去。”
腿上的贺术础全身一震。
那边。
便是茱萸没有说明,他们也皆知指的是谁。
看着贺术础避开的眼睛以及发白的脸色,收紧的双手和僵硬的身体都显示了他的紧张……夕颜温暖的纤手轻轻抚上贺术础冰凉的侧脸,平静的朝外道:“替我回了,说不去,以后都不去了。”
贺术础又是全身一震,
却是身体更僵硬了。
门外再次静谧了下来。
双手渐渐放松了,身体也渐渐放松了……贺术础忽然伸臂搂住夕颜腰肢,不住收紧,脸孔就贴在夕颜小腹上。
夕颜唇边浮了微微的笑,也搂住贺术础,轻声的说:“别害怕,我不会离开你的……”
“……你爱我吗?”
“我爱你。”
“你爱我吗?”反复的再问,充满了不安的求证。
“我爱你。宣于颜……会永远爱着贺术础……”
感觉到腰上的再次收紧,她的泪,却是无声的下来了——怎么办?她终是狠不下心丢下他,她终还是爱他……如果这代表着前途多舛,代表着他们不能共存,那么她就陪他共灭吧……没有办法,她就是没有办法丢下他啊!贺术砥也好,伏家也好,如今她顾不上了,只为他,全都顾不上了……
贺术础撑起半身,一手揽了夕颜后颈,同样炽热的唇交叠在了一起……永远是多远呢?也许还有很久,也许仅在此刻……‘宣于颜’,她以她的本名起誓,‘宣于颜会永远爱着贺术础’……她永远不会知道此刻他心里的感受!他的满足,与对她的爱,也将永远的停驻在此刻!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一吻一倾心,一言一世情。
便是前路再难,这一份情根,已是深种在彼此的内心。
…………
……
天气回暖,贺术敦遥的的病体也大致恢复,于是就要说回王城的事了。朝臣们已先行,回去一切恢复正轨,才好给国主一个稳妥而欣欣向荣的景象。同先走的还有三王子贺术砥,作为除贺术碹外最年长的王子,替国主打理国事他责无旁贷。
然后等国主这里就绪,大队人马慢慢离了碧泉宫,至山下,便有一小队人马分出要朝另一个方向走。
贺术础和夕颜一同半卧在宽大豪华的车厢内,贺术础看着窗外许久,然后回头看向夕颜:“他看着这边许久了……”
夕颜玩着手上戒指,并不抬头:“你看错了,他只是在目送父王。”
“别自欺欺人,他是在等你……你不露个面给他吗?也许几年都不会见了……”
“哪有你这样的?”夕颜横了贺术础一眼,没有将下面的话说出口。
贺术础又看向窗外:“他不一样……”
夕颜没有说话,也仍是没有动。
马车又前行了一段儿,贺术础才是收回了视线,也不知是不是自言自语的道:“我总觉得,送人与被送,其实被送的那一方更难受……因为送人的大抵都有不能追的理由,否则早就一起走了。而被送的,却是两难的境地,可前可后……”
夕颜冷哼:“那你又怎么知道那被送的人没有非走不可的理由?不能留,不可留,留不下,便也同样只有前路可走呢?”
贺术础想了一想这话,却又回头对夕颜笑道:“我又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突发感慨而已。”
夕颜瞪他一眼:“我还以为你的意思,是要我回头跟他走。”
贺术础便笑:“你要跟他走了,我怎么办?”
夕颜哼哼两声:“能怎么办?府里不是还有五个妾室等着你吗?再加一个伏苓,如今是六个,这数字多么吉利!”
贺术础听了立时皱眉:“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夕颜笑瞪他:“哪壶不开了?我看你倒是都开遍了的!”
“那不是遵照您的旨意吗?”
“那伏苓呢?”
“这……”贺术础尴尬了脸面,这不出。
“鸳鸯戏水啊,好玩儿吗?浪漫吗?刺激吗?”
贺术础偷看夕颜一眼:“没有跟你刺激。”
夕颜竟红了脸,瞪贺术础一眼。
贺术础见状,俊秀的脸上便浮出灿然的笑来:“我说的是真话。”一手伸过车上的小几去握住夕颜的纤手,入手一片温滑,拇指便无意识的在那手背轻轻摩挲。
异样的快感激得夕颜心里一阵发慌,忙要缩手,却被贺术础拉住,然后十指交握。这一下,心底更慌。她习惯于欺负他、挑逗他、保护他,她习惯于主动,这时限于被动,立时教她六神无主。
贺术础看穿,于是右手仍握着夕颜的手不放,左手就悄悄扳了小几下面的机括,小几应声垂下,两个人之间便没有了阻隔。贺术础前移身体,一伸手,就是搂住了夕颜纤腰。贴上去,就要吻夕颜唇瓣。
夕颜一慌想要推拒:“等等,础……”话未完,唇瓣已被印上。
以前也曾经有过许多次的亲吻,就只此刻,最叫她心里慌乱。仿若揣了小兔,咚咚的跳。她颤了唇,右手紧了贺术础襟口。周遭的一切都在远离,耳中只有两个人逐渐趋于一致的心跳声,都是那么激烈,而快速……感觉腰上的手渐渐发热,左手上相扣的那只手也在发热,于是她的脸也发热了。
贺术础用舌尖轻轻撬开夕颜的贝齿,迎接他的,是颤抖的香甜……左手紧了夕颜的腰,右手带了那交握的纤手到自己肩头,然后轻轻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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