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夕颜忍不住,又问他:“不能……多留几日?”大眼中下意识流露出来的不舍,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贺术碹就笑笑迎上夕颜的眼:“我喜欢你跟我撒娇。”
夕颜脸一红,羞目轻辩:“我哪有撒娇……”更是娇艳欲滴了。
贺术碹未料自己再又心旌一动,心下有些自嘲,却仍是又在夕颜唇上轻吻了一下,才是回归正题道:“战机稍纵即逝,恐怕要忙些时日,所以抽空先来看看你。你乖乖在家养息身体,不要担心旁的事,最多至你生产那时,我就会回来陪着你,嗯?”
“战机?”夕颜到底不同于一般女子,立时抓住其中重点。
贺术碹似稍作犹豫,然后道:“老三,杀了老五。”
夕颜稍怔。
贺术碹继续:“现在,军中与朝中不满其残暴冷血之声渐盛。我已与伏晟商议策略,若顺利,便会一鼓作气。”
夕颜看着贺术碹,轻问:“你意外吗?他杀了贺术碤?”
贺术碹目色稍有沉重:“老五自小,就与他为伴……我意外的是,他亲手。”
夕颜默然。贺术碤的结局,她早已料到,只是她也跟贺术碹一样,有些意外贺术砥竟然亲手取下兄弟的性命。她无法天真的去认为这是因对她太过重视,她仍然认为他的冷硬的心无人能及。
只是,她不知道贺术碹还有一事瞒了她未说:贺术砥派人送了信函,要贺术碹交还夕颜,否则,他会覆灭伏家。贺术碹本不是受人威胁之人,再加之,前已知他命呼延复暗中杀了贺术碄,此又知他亲手斩杀了贺术碤,对其失望之余,又怎还会信他任何承诺言语。
贺术,本性中都是有着冷狠的。否则,贺术础也下不了手亲自将滑胎的药送入夕颜口中。便是贺术碹,若无此本性,亦无法引兵战场。
所以,贺术碹回信贺术砥说:【亲兄弟如何?父如何?伏家又何用留手?】言语用词,颇有气恼嘲讽。他没有告诉夕颜,因为知道夕颜其实心软未必不念伏家,他实不愿她再次因而受制于人。二则,他其实也不信以贺术砥之精明真会在如此局势不稳之际大动士族,且不说伏家该不该有此一难,便是要另朝中人心更为不稳。
“那,如果你胜了,你会杀了他吗?”
贺术碹回神,回看夕颜。稍作沉吟,道:“不会。”
夕颜垂目——那他必会卷土重来。可她没有将这话说出来,贺术碹毕竟不是贺术砥,血缘亲族,远比贺术砥看得重。
其实贺术碹又哪里猜不到夕颜所想,只是,原则之事,终一生都不会改变。她不以己念强他,他自然也不会用自己的坚持去影响她。此事再不提,便是改而道:“与其讨论此事,不如我们来说说伏晟可好?”
夕颜一愣:“你说宣于恪?他怎么了吗?”
贺术碹便淡笑道:“你避而不谈他也不是解决之法……说说,你准备如何处理与他之事?”
夕颜闻之,默然垂目。
不觉夜色已晚,贺术碹看了眼窗外,再抱起夕颜来走进里屋。前几日夕颜的洗漱更衣就寝等都是由小桃帮忙,今日大约是贺术碹来时吩咐过了,所以不见人影。虽两人早有亲密,但看着贺术碹亲手替她做这些,还是感觉不习惯。
贺术碹发觉,笑问夕颜:“忘了吗?你病着和脚踝受伤那时,都是我替你做这些,怎么现在反又别扭起来?”
夕颜脸色微红,大眼只跟着贺术碹身影移动。看着贺术碹亦将自己整理完毕然后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手臂自然搂上她的腰肢,俊逸不凡的脸,温柔深邃的眼……夕颜不觉有些目眩。
贺术碹就笑了,轻点夕颜鼻尖一下:“怎么啦丫头?看见美男子了?”
夕颜轻瞪贺术碹一眼,脸上有些害羞,嘴上却是不肯示弱道:“谁的脸皮也没有你厚!”
贺术碹微笑再将夕颜搂靠在自己肩头,静了一会儿,然后轻声的说道:“若真忘了我也没关系,我会再做一次,然后让你再次落入我的陷阱……”
夕颜有丝惊讶,为贺术碹声音里隐藏的淡淡歉意。但随即又明白过来:大约对贺术碹这样的人来说,自己的‘逃避’和‘放弃’是比他人的‘背叛’还更难以原谅。尤其,是对爱的人犯下。即便她能理解,他却永远也无法释然。
夕颜的心,顿时柔得如一湾溺泉:“……我不是忘了……而是,那种仿佛被人捧在手心宠爱的温暖,我不能让自己记住它。因为,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如你、如宣于重……如果我让自己不断去怀念,那么寒冷而冰冷的现实,会让我失去挣扎的勇气……”
贺术碹唇角含着微笑,眼神轻轻闪动:这个女子,总是这般。犯迷糊时,倔强到底。回复本性之后,便也回复了敏锐。却又狡猾的不去直接触碰它,只是诉说她对他的眷恋和依赖,要他心疼,亦要他的心,暖得像要融化。
☆、第一百七十一章 花开
暧昧的月色,透过窗户照进来。
床榻上,贺术碹搂了夕颜在怀,两人静静相对而卧。
有些景象,并非刻意,而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在两人脑海:在这张床榻,他们曾有过无数的激情不眠之夜……那些相吮的唇舌,那些炽热的呼吸和轻喘,含咬耳垂,轻噬颈项……还有汗湿的肌肤和交缠在一起的肢体,他们试过各种体位……她敏感而热烈,几度被送上高峰,他持续而眷恋,不断在她的身上体会蚀骨销魂……
夕颜的呼吸渐渐有些发烫,贺术碹的唇近在咫尺,诱得她心慌,忙翻了个身背对。又做贼心虚般唯恐被贺术碹发现她的异常,闭了眼假作困顿。努力压抑之下,心底的慌乱稍稍平息……不料耳珠忽然传来一烫,心也立时跟着一抖。
贺术碹的唇,温度与她一样炽热。
夕颜身子一颤,心口剧烈的跳动:“碹……”轻唤声如同呻吟。
纤长的手指,滑进了她的衣袍,开始在她的身体上缓缓游动。她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抓住那只手,并非出于抗拒,而只是本能。耳际上的唇滑落,贴上她的颈项,光滑的肌肤一阵紧张,仿佛战栗。大手继续向上移动,然后胸前的一只丰盈被握住,被轻轻揉捏……然后顶端敏感的殷红被挑逗,在灵活的手指抚弄下迅速变得挺立。
夕颜紧闭双眼脸似火烧,贝齿紧咬下唇,随着贺术碹下一步的动作,身体轻轻颤动……某处敏感的柔软被不断的揉搓和抚弄,呻吟声不能自控的从唇间溢出:“……啊!”
沉寂已久的某种欲望如一团火从心底蔓延开来,迅速烧灼了她的全身,并且越烧越烈,甚至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滑至肩胛的亲吻,流连于她的丰盈的手掌,以及……随着这些地方的不断被刺激挑逗,身体的燥热不断攀升,火种不断鼓动,就似要从她的胸腔中冲出!夕颜双手紧抓了揉在身前的被角,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
汹涌的愉悦之感,在灵活的手指滑入某处的瞬间,猛然攀升到极致!夕颜的身体猛地绷紧,然后剧烈的抖动,然后,颤出低哑婉转、销魂悠长的呻吟……
窗外的月色更朦胧了,仿佛蒙上了一层面纱……
这一夜,身体没有真正的交合,但贺术碹仍给了她极大的欢愉,她亦如是……
激情过后,两个人再又眷恋相拥。夕颜面对了贺术碹,深情地凝望,然后,再又相吻。这一回,是情欲的余温。贺术碹轻轻抚摸着夕颜的身体,因有孕,有些部位越加丰盈,而那张容颜,却是越加的娇艳欲滴……几乎要让他移不开眼睛。
仿佛是猜到他了所想,对面美艳的女子手指缠绕着他的发尾对他妩媚轻语:“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觉得你真俊逸,有些晃神呢……”
贺术碹挑了眉,唇角揉了温柔至极的笑:“那般狼狈的情况下,还有空被男色所迷?”
“可是是真的啊……”夕颜不依的娇语,“若不是老葛他们跟你一起出现,我都要怀疑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狐精树妖了!那种荒野林地,好端端出现这样一个俊逸不凡的男子,不诡异吗?”
贺术碹听了,更是好笑:“照这般说来,你的出现岂不是更为诡异?”
“我哪里诡异?!”
“狐妖倾城美色,不只引得恶狼匪怪穷追不舍,更想要诱了我等凡夫俗子去吞噬魂魄。”
“我是狐妖?那你当时怎么不怕?”
“我想着,”贺术碹诡一笑,“若能反迷倒此妖,岂不多一有通天之能的如花美眷?”
夕颜瘪嘴:“贺二哥,你未免太有自信?”
贺术碹笑色依旧:“若非此自信,如今又岂会有你在我怀中?”
一语提醒夕颜想起二人在一起的过程,脸上便是再红。又见贺术碹笑色中隐隐得意之色,不由就嗔道:“少得意……既让我落了你手,从此往后你就休想再有从前那般自由!我会缠得你紧紧的,任你去到哪处都丢不开我!不论江湖烈女还是烟花蒲柳,你都别想再有牵扯,你贺二公子的女人,从此就只有一个,她的名字,叫宣于颜!”
霸道骄横,于那张艳容,越发光彩照人。贺术碹从未觉这般心情极好。依旧眼神温柔,依旧唇边带笑,贺术碹右手勾了夕颜精巧的下巴,吻上唇瓣:“什么都依你……”一如从前般,对夕颜试探他是否还有别的女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反引得夕颜越加不安。这是他的小手段,总不能让她太安心了,才会越加紧张他……谁让,他已经爱得那么深了呢?
…………
贺术碹来去匆匆,果然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回来看她。偶尔,会让人带封信来,令她意外的是,满纸尽是情诗。夕颜心中暖暖之时,也写信回贺术碹,笑言道:贺二不诚,这般偷懒!可是下封信来时,却仍是情诗,只是末尾,加了一句:如何不诚?贺二之心,尽在诗中!
贺术碹之母单蓝蓝对夕颜的态度未变,但眼看着自己儿子为其这般掏心,也自知无法再拦,于是索性丢开不管。又见夕颜挺着肚子每日来给她请安见礼,某日终于看不过,叫以后免了礼了。
因为身子越来越不便,小桃等都不许夕颜走得太远,但凡离开宅子,身边也都有人跟着。如此过了两月,贺术础自那日傍晚之后几乎足不出户,在宅院中活动的时候都很少,而且只要见着夕颜的身影,就立即躲回屋去。
气候渐渐回暖,已是梨花盛开的季节,贺家庄的庄内庄外,都有许多灿烂如雪的白色。
蔚楠喜欢的花朵,名为月光花,也就是夕颜。但夕颜却喜欢更为雪白和清香的梨花。所以宣于府上有精心培育的夕颜,和许多的梨树,再有就是宣于重喜欢的紫藤了。每年,都是梨花开过,然后浅紫的藤花接续,等紫藤花落,便是白中带黄的夕颜……只是夕颜总在夜晚开放,诚心守候的,往往只有蔚楠,以及陪伴她的宣于重……
☆、第一百七十二章 他来了
那时候她年纪尚小,身边有剪影儿和宣于恪相陪,不觉寂寞,也从未体会过悲伤,所以灿烂的梨花和紫藤她皆爱,唯独不懂夕颜的清冷。然而不论是‘宣于颜’的‘颜’,还是‘伏夕颜’的‘夕颜’,都是来自于它,她的名字,承载着两个男人对蔚楠的深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这些梨花的缘故,最近开始觉得,腹中是个女孩儿,是‘心颜’…… 她并未打算更改孩子的名字,大约是因为,这是她唯一能为他保留的东西了……
沉黑的夜,并未与往常不同。
可是半夜,她却于梦中惊醒。
除了这个院子,贺家庄一片火海。头扎白头巾的匪徒,嗜血如狂的残杀着贺家庄的平民。
贺术砥,一声黑衣,立在她的房门口。
消瘦的颊。浓黑的眉毛。眼睛,如冰冷冻结的湖面,不带一丝感情的盯着她的脸。
夕颜惧了,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贺术砥一动不动,仿佛融入黑夜的石雕。背后映照着通天的火光,和人的惨呼,有种诡谲的毁灭之美。
然后,一步步朝夕颜走来。
夕颜一步步后退,直到小腿碰倒桌旁的一张凳子。凳子倒地的声音比起外面喧天的惨叫声来,几乎轻不可闻,可是在这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却仿佛是在夕颜的心口上猛敲了一下,脸上瞬间一白。
“砥……”夕颜双手扶住身边的桌面稳住发软的身体,望着贺术砥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睛,张口唤了一声,却又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双腿越发没有力气,张着大眼,望着贺术砥慢慢向她靠近。
贺术砥停住了脚步,离她三步远。
她下意识的一怔。
然后,她看见他动了。冷漠的眼睛仍旧盯着她,右手,慢慢拔出了腰间的大刀。血玉髓的红光,诡异的一闪。
恐惧,如跗骨之蛆,慢慢的蚕食她的身体和精神。左手,离了桌面,下意识的护住隆起的腹部。然后似才意识到般的急向贺术砥:“砥……砥你不能杀了我!孩子……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你不能……”
可是对面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冷漠的眼睛依旧没有波动,仿佛一块石头,一块死物!
夕颜心底开始涌起绝望——贺术砥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如果他能在这里现身,那就说明他有十足的把握拖住贺术碹甚或已经实现!老葛等众虽然武艺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怎么也不可能是白家三兄弟所率的数千人的对手……他要杀了她,这一次,他真的要杀了她了!
“颜儿。”
贺术砥开了口,右手的大刀却也靠上了她的脖颈。寒白的刀刃,闪着森冷的杀意。惊凉了她的目,也让她的身体开始颤抖。
“颜儿,你该知道,我的容忍,不是没有限度的。”贺术砥的言语,如同冰刃,寒冷无情。“既然,你始终打算要我失去所有。那么,你也应该相同如此。我的身边,不再有你的位置。我的子嗣,不再有你的血脉。”
瘦削的脸,沉黑的目,都说明了她的再次背弃让他承受了什么。或许在她的心底,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所以当贺术砥对她说出这番话时,她反镇静了下来,恐惧也慢慢消失。
她笑,很美的笑。然后伸手从襟口慢慢拉出一块椭圆形的东西,诡红的光,与他刀柄上的交相辉映。
“那么,你就杀了我吧。”她平静的望着他的脸,“我不是不爱你。只是,我对你的爱在刚刚萌芽的时候就被你斩断了、杀灭了。即便死者复活,枯木逢春,我也再变不回那个三王子府的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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