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乐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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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乐无穷-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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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中闪耀着回味又遗憾的光芒,嘴唇嘟起有些郁结:“说好要陪我回娘家的,你到底多久陪我回去嘛!”
沐乘风温柔地拍拍她的头,安慰道:“快了,忙完这阵子。”
“噗噗噗——”左芝朝他吐舌头,嗤之以鼻,“忙得完才怪!木头干脆你辞官,跟我回东晋去,当我的郡马,驾驾驾!”
她爬到他身上,假装手里有鞭子抽他:“马儿快跑,驾——”
沐乘风嘴角噙着浅浅的笑,低眉一瞬,抬手去捏她鼻尖:“郡马比一般马儿难养,你想好了?”
左芝白他一眼:“哪里难养了?你瞧我哥还是驸马咧,嫂子喂他两口糠就老老实实的,好养得很!”
“哈……”沐乘风听她如此贬损狡猾的左虓,忍不住破功笑了出来,问:“你做这些干什么?”
左芝看他指着几筐碎纸,很爽快地说:“哦,是团圆说没有见过雪,所以我让她来家里看雪。小妮子应该快到了,我去门口看看!”
她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又爱极了那个小鬼灵精,话没说完人已经如离弦的箭奔了出去。沐乘风垂眸看着空落落的怀里,抿唇想想,忽然觉得还是不生儿女的好。
左芝出了相府大门,翘首远望,果然见到一顶华盖软轿悠悠而来。她高兴不已,提起裙摆跑过去迎上。
“团圆快下来,我带你去看雪!”
软轿停下,一只白皙柔软的手撩开轿帘,露出一张左芝都快忘记了的讨厌面庞。
嘉兰一如既往笑得温和有礼,眉宇间却隐隐透出得意之色:“郡主,有没有兴趣陪我走走?”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越来越没节操了……这么纯情的小两口都写得如此重口!o(╯□╰)o
PS:吃肉不夸厨师,以后我就顿顿清汤白菜!╭(╯^╰)╮


☆、第四四章、晴天妻雳

左芝没好气翻她个白眼:“谁有闲工夫陪你,我在等团圆。”她挥手赶嘉兰走;“去去;好狗不挡路,别杵在我家大门口。”
嘉兰示意落轿;徐徐走了出来。她头上一支翠凤宝钗在墨鬓边摇坠;配上一身金银色印菱花纱裙,还有件孔雀波纹锦衾;显得贵气明艳。与当日那个朴素孱弱的书生相去甚远。
嘉兰款款走近,提议道:“不如我们去公主府;顺道把团圆接过来?”说罢她已经伸手握住左芝的手腕;拉着她迈步。
左芝恼怒地甩手;瞪着她:“放开你的爪子;少来拉拉扯扯!”
嘉兰松手;笑意绵绵地看着她。片刻左芝大步前进,横眉冷眼望着嘉兰:“有什么今天一次说清楚,走。”
嘉兰遣退随从,与左芝一齐并肩步行,朝公主府的方向。
两人之间气氛僵凝,初始无人说话。左芝在心里暗自揣测这个不男不女的妖怪又想使什么坏招,而嘉兰遥遥望着长街尽头公主府屋檐露出的一抹飞角,心神恍惚一瞬。
嘉兰驻足,左芝回头看她有些失神,皱眉道:“你干嘛?”
须臾,嘉兰幽幽回眸,莫名其妙问她:“你觉得平阳公主如何?”
唔?
左芝怔了怔,摸不准她的用意,道:“我嫂子当然好啦。长得漂亮心思纯善,对我们一家人更是好得没话说。哪儿像有的人,长得难看心眼儿还坏透了,就想着破坏别人夫妻,哼。”她指桑骂槐,朝着嘉兰数落一通。
嘉兰却仿佛没有听到她骂人的话,眼神有些惆怅,轻声叹息:“是啊……公主真好……”
左芝看她这副神情,愈发不解。她凝眉想了想,拿手去推嘉兰:“喂,我说你该不会是嫉妒我嫂子吧?”
嘉兰不作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你嫉妒她么?”
左芝哈哈大笑:“我有什么好嫉妒的!嫂子跟我是一家人,对我哥又那么好,还生了三个小乖乖陪我玩儿,我高兴都来不及,嫉妒她干嘛?”
嘉兰轻嗤一道,声音里噙着几分等待好戏登场的笑意。她又慢慢朝前走,边走边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当年修建公主府,是我选在了这个地方。那时我以为……呵,以为这是我的府邸。”
她幼年就被送入深宫,在女皇的宠爱下长大,所有人都把她当公主看待,也从没有人告诉她她其实不是真的公主,而是一个替代品。她是如此高贵,走在宫里总是昂着骄傲的头颅,身后跟着长队婢女,所过之处遍是跪在地上的奴仆臣民。就连京师重臣、贵胄王孙,也无不争先恐后地讨她欢心,望她在女皇面前为自己美言几句。
嘉兰很享受这种众星拱月高高在上的感觉,久而久之,她也以为自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明珠。
她不知道还有另一个公主的存在,不是区区王侯膝下众多女儿中的一个,享着公主的待遇顶着郡主的头衔,而是女皇十月怀胎分娩,货真价实的嫡长公主,唯一的公主。
无人告知于她,也无人敢说出真相,甚至,根本无人知晓世上还有这么一颗真珠遗落世间。赫然到了遗珠重归的那日,嘉兰才发觉自己只是一枚赝品,在光芒璀璨的真珠光辉下,只会显得黯淡、渺小。
她落荒而逃,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那位她视作母亲的人,前几日还在温柔地问:“嘉兰,你觉得公主府建在哪里好?”
嘉兰天真烂漫地笑:“为什么要单独修公主府?住在宫里边儿不好么?”
女皇亲昵摸着她的头:“公主长大了要成家,就会招驸马,是不能住宫里的。”
嘉兰腮边一热,低眉羞涩:“驸马……是什么样?”
女皇含笑不答,只是展开一卷地图叫她挑选:“嘉兰过来看看,替寡人选个好地方。”
嘉兰指着一处,道:“这里好,景色宜人离宫内也近,方便经常回来看望陛下您,府邸后方临湖,还可以开凿一条舟渠,暑天沿着渠道划船游湖……”
她把满腔美好愿景一一诉尽,女皇听得很专心,甚至吩咐宫人拿笔记下,让匠人按照她的意思去做。
当时的嘉兰很高兴,满心期待着住进自己设计的府邸。她扳着指头算,等到公主府建好,她也就到了出嫁的年纪,那个人就是她的驸马……
虽然女皇未言,可是嘉兰知道他们早就定了驸马的人选。深入简出的国师一年偶然回宫两三次,有一回嘉兰遇到他入殿觐见,她对这位传闻中湛然若仙的男子好奇极了,于是躲在珠帘背后偷听他们说话。
看不清国师的脸,只有茶白长袍被风吹得飒飒,嘉兰瞥见他鬓边一缕霜华。国师音色清润,宛如天宫仙乐,听入耳朵很清晰,但难以捕捉到哪怕一丝丝的情感。他身为下臣却直接对君主发问:“你想好了?”
女皇敛起平素对待后生晚辈的亲和笑容,凤目沉冷隐含杀伐之气,道:“十六年了,是时候做个了断。”
风过珠帘脆。国师朝着嘉兰藏身的地方扫了一眼,嘉兰吓得赶紧蹲下,捂住嘴不敢出声儿。片刻,她听女皇问:“那孩子跟着你也有十多年了吧?他如今怎样?”
国师此刻的声音才含了几分满意情绪,道:“很好,只是性情寡淡沉默少言,不过他与师兄有几分神似……哪日我带他过来。”
“像长远?”女皇略显激动,说话声音都发颤,“好、好……你挑的人自然不错,沐家家世也还尚可,他做驸马再合适不过,只待公主满了十六,寡人就下旨让他们完婚。”
听到这里,嘉兰一颗心噗通噗通都快跳出胸口。驸马……是她的驸马么?!
嘉兰自然知道女皇口中的“长远”是谁,此人是宫中禁忌,众人皆不敢妄自议论,可这么多年 ,嘉兰也曾听到风言风语。他叫梅长远,当年女皇把他从宫外带回来,自此椒房专宠,甚至连凤君宫中也不去了。都说梅长远俊美异常乃是狐妖转世,专来惑乱宫闱,于是在一场宫变之后被诛杀,自此有关此人的一切都封存起来,无人再提。
唯独有一次深夜,嘉兰偶然窥见女皇秉烛站在一副画像之前,至尊帝王卸掉朝堂上盛气凌人的天威,对着画儿孤独垂泪,一如天下间受尽情苦的普通女子。
画上男子拈梅浅笑,果然风华无双。嘉兰笃定这就是让人讳莫如深的梅长远,而那位素未谋面的驸马,据说与梅长远神似……
豆蔻之年,情窦初开。嘉兰幻想着未来夫婿的模样,甚至托人辗转打听,终于晓得了国师膝下弟子出自沐家,叫沐乘风。
她没有见过沐乘风,却在心里临摹了千万遍他的轮廓,努力探听他的一切,满心欢喜等着他与她大婚的日子。
可是谁也料不到结局。
嘉兰临近及笄被送回淮南王府,她以为两三月就会回宫,女皇却好像将她遗忘在了那里。嘉兰与父母兄妹分离多年,又在深宫养出了一身傲气,同家人十分疏远,关系也很冷淡。这个时候,她总是祈盼能够飞来一纸诏书,让她回宫侍奉。
春去夏来秋逝冬至……她等了一年,却等到了凤君逼宫、女皇诛杀叛党、迎接长公主回京等一连串惊天消息。
淮南王闻讯紧张,时常来问嘉兰宫中事宜,商量府中应该作何态度。嘉兰不关心时局变化,她只是被弄得有些懵了。
长公主是谁?她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要抢了她的位置?
嘉兰仿佛是被神仙怜悯施了仙法的小草,开出炫丽夺目的花朵,但是一夜之间恢复原状,神仙收回法术,花谢了,她还是那根不起眼的小草,被人拔起扔到一旁。所有人的目光,只会被那株真正国色牡丹吸引。
难过、失落、绝望……平静。嘉兰似乎连哭泣一场的精力也没有,她曾经拥有过这么多,又尽数失去,不能连尊严也丢掉。
种种事物中最不甘心的,是她爱慕多年的驸马,要成为别人的驸马了。
后来的后来,驸马不是那个驸马,沐乘风成了郡马,却又不是她嘉兰郡主的夫婿……
陷入往事纠缠的嘉兰手心越攥越紧,肩膀微微颤抖,似乎极力抑制住不该流露的情感。左芝轻蔑地瞟她一眼,嗤道:“虚荣!你就是嫉妒我嫂子!”
“呵……”嘉兰忽而轻笑,松开了紧握的手掌,斜眉看向左芝,“你说的不错,我是嫉妒公主,嫉妒她有那样的驸马。”
左芝一听火气又冒上来了,捏起粉拳威胁:“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起染坊来了!我要再听见你对我哥有什么想法,我真揍你了啊!”她忿忿甩手,叉腰又骂,“你怎么回事?看不得别人夫妻恩爱还是怎么,一会儿看上我哥一会儿看上木头,哪儿有你这种花痴……”
“我说的不是左世子。”
嘉兰抬眸,含着刀光的锋利眼神对上左芝怒气腾腾的眸子,勾唇慢慢说道:“原来郡主你还不知道,你如今的夫君,沐乘风沐大人,原是女皇钦点的驸马。”
左芝神色一僵,懵了。
嘉兰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咬得清晰:“听说他在东晋时主动投身去侯府做护院,若平阳公主当时不在府上,你觉得他会去么?”
“还有,五年前平阳公主回宫,他也一道走了,甚至没跟你知会一声,不是吗?”
“他娶你,是在平阳公主下嫁给左世子之后,对吧?”
左芝脑袋有些昏,手脚顿时冰凉。
最后,嘉兰含笑说出最狠的话语:“大家同为女子都承认公主更胜一筹,郡主你若是男人,会更倾慕谁喜欢谁?有时候得不到的东西不一定毁了,默默在旁守护,也是一种爱意。不信的话,你回去问沐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一盆狗血泼下来!(^o^)/~


☆、第四五章、退求妻次

那一年,沐乘风如落入凡尘的白云;飘到了她的眼前。
电光火石间;左芝记起很多“不起眼”的小事。
当年,左虓离京办事三月有余;回家之时便带着情岫。情岫性情软善;有点迷糊有点傻气,并不似京中豪门侍妾有手段重心机;所以左芝并不讨厌她,反而跟她亲近起来。大概在情岫进府十来日;左芝与前来做护院的沐乘风偶遇。
沐乘风入府之后留在左虓的院子;左芝因为常去那边;所以才跟他渐渐熟稔。现在回想;他那般孤傲冷漠的人;是为了什么才甘愿屈尊当一个下人?
左芝的心,猛地一颤。
往事的蛛丝马迹汇成汹涌潮水,没过她头顶。
那一次府中生变,情岫险些被害,是沐乘风一箭射死叛徒。
那一次左虓与情岫从避暑园子回府,在大门口碰见她与沐乘风纠缠,她清楚记得沐乘风沉静的面庞划过一抹异样,好似众目睽睽之下被抓包的小贼。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何显得慌乱?为何想要遮掩?
那一次沐乘风私自带着她和情岫出府游玩,不等她们开口言明,他已经驾车去了情岫想去的地方。就像……心有灵犀。
那一次……
有太多太多这样的小事,数也数不清。左芝脑中一片混沌,模糊中勉强抓住了中间一点儿精髓——沐乘风的出现不是偶然,他留在侯府,是为了一个人。
左芝想到了最不敢去想的一件事。当初他们相约私奔,她如约而至他不见踪影,当她回到家中却发现情岫也走了。枉她自诩聪明伶俐,却从来没想过这两件事会有关联,她一厢情愿地以为哥哥嫂子只是吵架、不久便会和好,她还傻傻地等着沐乘风回来,她安慰自己:这块木头只是害羞了,所以才躲着不敢见她……
眼睛里就像掉进了烟火,烫的她想哭。
四年,他们在公主大婚典礼上重逢。情岫摇身一变成为嫡长公主,左虓做了驸马,两人依旧甜甜蜜蜜,好像什么也没变。左芝看见沐乘风向自己走来,忍着心底那份澎湃激动,忘掉了苦等的一千多个日夜,满心欢喜地以为他们也回到原点。
就算不是原点,也是新的开始。左芝从来没想过,沐乘风是“退而求其次”。
不知不觉,公主府的大门矗立眼前。
嘉兰看着明显失魂落魄的左芝,掩嘴微笑眉梢轻挑,朝着门口的方向一指:“出来了。”
左芝怔怔儿抬头,刚巧看到情岫牵着团圆出门,蹲下为小家伙系好披风。
团圆问她:“娘亲,我今天可以住小姑姑家么?”
情岫眨眨眼:“为什么?你今晚不和我睡了?”
团圆嘟嘴对着手指头,告状道:“爹爹说了,我要是再去你们房里,他就打我屁股……”
“那你就不怕沐乘风打你的屁股么?”情岫捏着小乖乖肉呼呼的脸蛋儿,抿唇笑道:“吱吱和他那么黏糊,分开一刻钟也不行,你去打搅了他,小心他收拾你。”
团圆不高兴极了,皱起鼻头:“他才不敢,小姑姑那么凶,会吃了木头大人的!嗷呜嗷呜——”
她学着老虎的样子张牙舞爪咬了咬,直把情岫逗得捧腹大笑。左芝咬住嘴唇,愣愣的看着她们。
嘉兰不失时机地“安慰”:“其实过去的事已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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