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自知理亏,一边笑,一边互相牵着袖子,拽着腰带,向着外面大步奔逃,一路奔到了花园之中,方放开了嗓子,痛痛快快的笑了起来。
笑的时候一忽看看满脸尴尬的陈丰仪,一忽又看看有苦说不出的赵子奇,然后笑的越发厉害,有人腰都弯了下去,指着赵子奇:“扑哧,扑哧,子奇兄,放屁,哈哈哈——”
听着大笑声渐渐远去,屋子里的美人们互相望望,一个个脸色都不好了,听墙角也就罢了,安安静静的听,听完再安安静静的滚远点也就罢了,这听完了还大笑出声是什么意思,有那么好笑么!
戴柔不急不慢的从管娇娇手里接过那张纸条,看了一眼,温柔笑道:“我看管家妹妹说的很有道理,不如这样,若是谁压错了,就叫她相公说上一句我是猪。”
有了管娇娇珠玉在前,加上一干不着调的男人们的刺激,她也能顺畅的说出那三个字了。
沈莺满脸兴奋,一拍桌子:“好,到时候就在屋子中间拉上一个屏风,叫他站在屏风前,当着大家伙的面说!咱们一起看着!”
傅十二淡淡的接话道:“不光说我是猪,还可以有别的惩罚,譬如绕着桌子爬上三圈,又或者额头顶着酒碗行走一周——”
她身后的青云胆战心惊的听着,心道,自家小姐这是仗着自己不参与可劲的使坏吧!
第218章 一群状元夫人们
群情激奋的美人们已经顾不得那许多,管娇娇第一个拍手叫好,众人受此启发,一个个如醍醐灌顶一般,纷纷持起纸笔,奋笔疾书,各种新鲜有趣又刺激的法子被想了出来——
什么穿上裙子扮女人,又或者穿上戏子的衣服,唱上一出三娘教子。
反正大家也都没什么心理负担,现在赌注形式变更,输了的话,丢人的是自家相公,赢了的话,就看旁人的笑话,当真是旱涝保收,输赢都快活。
沈莺又叫人摆上酒宴,吃喝流水一样送了上来,酒壮人胆,喝到半酣时,更是各种稀奇古怪的主意都出来了。
管娇娇大着舌头道:“就该叫你们的相公也都去考状元,到时候大家一出去,旁人就喊,状元夫人们出来了!状元夫人——们——,哼,多威风!”
美人们都喝的有些迷迷糊糊,当下拍着巴掌大呼好主意。
傅十二端起酒盅,小小的啜饮了一口,淡淡的道:“嗯,什么时候考中状元,什么时候再夫妻见面。”
美人们想也不想的再次叫好,旁边伺候的青云看的冷汗直流,她家小姐,真是太坏了!
不过一群状元夫人——们——,想想还真是威风。
末了,在一干美人的监督下,沈莺亲手把这些纸条装入红木匣子里,又打上了两道封条。
“好了,姐妹们,可说好了,三日后,咱们一起进宫,拜见太子妃娘娘。”沈莺一拍手,笑意盈盈的嘱咐着,这班新晋少夫人经过一番同仇敌忾,如今已经熟了许多,嘻嘻哈哈的应下了,结伴向外走去。
门口,一帮衣着华丽的公子哥们翘首以待,都在心里做着自家娘子跑到自己面前,娇滴滴的喊上一句我是猪的美梦。
看到自家娘子出来,不由都迎了上来,陈丰仪啪的一声合上手中折扇,笑眯眯的对着管娇娇招了招手,“娘子,我在这里!”
刷的一下,美人们的视线都投了过来,管娇娇脸一红,还记得自己和傅十二的赌约,当下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的从陈丰仪面前走了过去,轻盈一跃,上了马车。
陈丰仪紧随其后,正要跟着上马车,一只素手伸出来,毫不客气的把他推了下去,管娇娇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下去!考不上状元,咱们就甭见面了!”
陈丰仪:“……”
这是什么情况!
陈丰仪倒退了一步,狐疑的看了看马车,没错啊,清油小篷车,车厢上的两丛青竹还是他画的呢!
他家娘子不过出来一次,怎么就跟换了个芯子一样!他那娇憨可爱的小老虎呢!怎么变成傅大才女了!
刚才他们还笑话何显来着,非要坚持和傅大小姐的承诺,一个人先行回府了!
他刷的一下转头,瞪向了身后的长安侯世子,却见到了一众损友想笑又使劲憋着的脸。
陈丰仪恼极,伸手就在离自己最近的赵子奇肚子上一戳,如被放了气的气球,赵子琪一个没忍住:“扑——”
管娇娇的声音一下就响了起来,还带着些小迷糊:“谁又放屁了?”
这下谁都没忍住,噗嗤噗嗤的笑声连成了一片,笑声中,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一边笑个不停,一边捂着肚子,跳上了马车,叫车夫快马加鞭的离开了长安侯府——生怕管小老虎再来一句,这屁还没完没了了呢!
最后只剩下了陈丰仪,瞪着一双眼睛,欲哭无泪,长安侯世子上前,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到家,陈丰仪不甘心,叫长随买了西大街的玫瑰酥,又从百味楼点了半桌席面,他家小老虎是个吃货,每次都受不得这吃食上的诱惑。
这次却注定叫他失望了,管娇娇在某些方面,真是个很有原则的妹子,说不见面,就不见面,只是很坚决果断的叫了人来,把那半桌席面端走了罢了。
传话的大丫鬟和她的主子一样,说话干脆利落清脆悦耳:“娘子说了,公子什么时候考上状元,什么时候再夫妻见面,傅小姐就是这么跟何官人约定的!”
陈丰仪:“……”
他心道,这意思是,这次要是拿不了状元,那就只能等三年了?!
他真后悔,当初没有听从岳母大人的劝告!
陈丰仪一咬牙,转头进了书房,袖子一挽,奶奶的,拼了!
他和何显本就在仲伯之间,他胜在家学渊源,何显强在勤勉上进,若真要下场比试,鹿死谁手还真难说。
……
——安卓为人沉稳,如今已经是伍长,只是少年老成,未免无趣,余令他晚上去火头班帮忙,凡是兵士打饭,都要说一声,哥哥请慢用。
咳咳,顺带一提,军营中的将士,不过也就数千,至安卓这里打饭的,几百人而已罢了。
如是几日,安卓见余时往往一脸苦大仇深,极是有趣。
——安丰则过于跳脱,三不五时的惹得一群土狗追着他满营乱跑。
有一次冲倒了兵器架,余大怒,叫四五兵士,干脆剥光了他,丢到河水里冷静冷静。
丢过那么三五次后,安丰如今已经大是冷静,行事颇有长兄的派头。
看到这里,叶倾不由会心一笑,连日来阴郁的心情终于消散了些,果然家里的男孩子,就得交给父兄去整治。
当初她带着安卓安丰练了一年的拳脚马步,两个人的性格不变不说,还越来越是极端,安卓依然沉默寡言,安丰依然跳脱。
还是林栋厉害,两个损招就把堂弟们整治的老老实实,真是想象不到,他那样一本正经的人,竟然会做出这等事来。
只是林栋这人,纵然做的出这种事来,也应该不会写在信里才是。
叶倾的印象里,等二叔一家到了边关,林栋回一封干巴巴的写了两字平安的回信就算不错了,没想到他居然写了这么多,真真是意外之喜了,她手指轻轻一抖,继续往下看去:
——叶家世叔到了边关,终日无所事事,余见其清闲,索性为他安排了个巡营的活计,若是能抓到违纪的兵士,所罚银两全归其所有。
叶家二叔甚是积极,可惜连续两次,抓到的都是叶安丰。
叶倾再也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二叔一家到了林栋笔下,简直个个都成了活宝,真真笑死个人了。
旁边的张姑姑看了,暗自欣慰,太子妃娘娘打从十几天前从外面回来,就一直怏怏不乐,太子殿下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整个东宫都沉闷的很,小宫女们也不敢大声嬉闹,一个个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现在太子妃终于笑了,张姑姑心里连念了好几个阿弥陀佛,外面的柳树都发了芽了,这东宫的冬天还是早日过去的好。
整整三页的信纸转眼就看完了两页,这第三页却说的是另外一些琐事,林栋颇有些絮叨的说了他在边关选中了一块地方,那地方背山面水,很是幽静,沿着院墙还种了一圈杨柳。
房子只建了两间,却有一个大院子,还有一把躺椅,晒着太阳特别舒服。
院子里的一角开了块地,种了些菜,另外一角则做了些结实的鸡笼鸭笼,尚且空着。
叶倾看的云里雾里,暗暗猜测,这莫非是二叔一家的住处?又觉得不像,二叔一家到底是定国公府的人,哪怕到了边关那等苦寒之地,至少也要两进的院子,三五仆妇,七八个下人,才使唤的开。
一直到了文末,林栋才含蓄的道,若是京城生活烦闷,不妨多出来走走,那鸡笼鸭笼结实的很,若是不想养鸡鸭,养只兔子老虎什么的,也都可以。
叶倾登时啼笑皆非,这是邀请她去边疆生活的节奏么?养只兔子也就罢了,谁家会养只老虎呢!
——只要你欢喜快活就好。
一直到了信尾,看到这最后一句,叶倾心中一暖,她伸出指尖,默默的在这几个字上摸了又摸,唇角不知不觉的弯了起来。
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叶倾指尖突地一顿,这行字旁边有几个黑点,先她还以为是墨点,现下仔细看了,却似乎是字。
叶倾不由把信纸往眼前又送了送,终于看清了那蝇眼小字:见背面。
叶倾眨了眨眼,好奇的把信纸翻了过去,却见数行行书,分外的洒脱飘逸:
表妹亲唔:
看林兄练兵颇为有趣,他又诚聘我为狗头军师,吾便一口应下,索性在此暂时落脚。
狗头军师见林大将军写信竟然只书了平安两字,实在懒惰的可以,便寻了几个军士,干脆的灌醉了林大将军。
林大将军醉后犹如诗仙附体,洋洋洒洒数千字一蹴而就,吾干脆的叫人敲起了点兵鼓,把营中兵士尽皆唤起,嘱人吩咐下去,凡是想要写家书的,速速来此。
咳,言归正传,林大将军所言,甚得吾心,尤其最后一句。
见信如面,多多保重。
表哥段修文亲笔。
叶倾又是想笑又是忍不住落泪,怪不得林栋会写了这么多字出来,原来都是段家表哥的功劳。
第219章 恨不能你就是她
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凑到一起去了。
林栋前面把她两个堂弟给戏弄了,万万想不到自己转眼又被段修文给坑了吧!
只要一想到前面林栋所言,营中有数千兵士,再看看后面,段修文所写,点兵升帐,但凡有家书要写,速速报上名来,叶倾便忍不住想笑——也不知道林栋酒醒以后,手腕还抬不抬的起来!
看到段修文最后一句,她不由又是眼圈泛红,这么多人在关心着自己,她如此颓丧,实在不该,一时间,精神大是振奋。
一旁的张姑姑见她虽然眼圈红红,精神却还好,心中大是安慰,试探着道:“娘娘,二老爷一家可好?”
叶倾心绪平和,话自然多了起来,加上和张姑姑的情分又不同一般,拉住她多说了两句。
张姑姑见她情绪好,心中大定,这些天,娘娘诸事不理,一干宫务都交到了她手上,张姑姑成日里战战兢兢的,幸好现下叶贵妃生产在即,整个后宫的娘娘们都在盯着这位主儿的肚子。
就凭借这位如今这么受宠的地位,要是生个皇子出来——
以后还真不好说了。
所以也都没工夫找茬,也没人发现太子妃的异状。
张姑姑瞥着叶倾的脸色,搜肠刮肚的寻些听来的新鲜事,只为哄得叶倾多欢喜一刻:“娘娘还不知道吧,现下全京城都在说这届会考呢。”
叶倾一怔,脑子一时半会还没转过弯来,迷糊的重复着张姑姑的话:“这一届会考?”
张姑姑心中颇为心酸,好好的主子娘娘,怎么出去一次,成这副模样了?娘娘和何大才子,陈小官人,那可都是有交情的,现下却是连会试都不记得了。
“娘娘忘了么,何家郎君和陈家的小公子,之前都放出话来,说要在这次的科举里夺魁,大家伙可都看着呢。”张姑姑笑眯眯的提点了一句。
叶倾恍然大悟,她一下想了起来,这两个人放话说要拿下状元,不还是她的关系么!
她又想起了长安侯世子那一班人,想起了没有嫁给高昊前,那段每日里喝酒吃肉,看美人歌舞,骑马射猎的快活日子。
她心里头的郁结气,不知不觉的,就又消散了一些。
叶倾唇角勾起,会心的笑了起来:“这个啊,我记得先前不是还送了文房四宝过去么——”
张姑姑一拍大腿,语调夸张的道:“可不是么,老奴记得,当时只找到一块上等端砚,娘娘就说,先把笔墨纸张三样送去,等再找到一块差不多的,再把砚台给两位公子补上,结果您猜,外面现在怎么说?”
叶倾眉毛扬起,笑骂道:“你还卖起关子了,快说说,外面怎么说——”
张姑姑赔笑道:“外面说,娘娘故意留下砚台,是等着看这两位才子,哪一个高中了状元,再把砚台送给状元郎。”
叶倾哑然,又忍不住笑起来,她那会儿真是一时找不到两块差不多的砚台,才只送了笔墨纸张,没想到,还有这等效果。
张姑姑趁热打铁道:“娘娘,前阵子咱们不是给那些公子们送了新婚贺礼么,现下他们都成亲了,长安侯世子夫人递了话来,想要带着这些娘子们一起拜见您,您看——”
太子妃娘娘这些日子足不出户,除了坐在窗边发呆,什么都不做,吃的也少,看的人实在揪心。
国公府递了两次牌子,都被娘娘驳了,眼见今天看了来自边关报平安的信,娘娘终于肯和她说话了,张姑姑便大着胆子多说了几句。
叶倾想到长安侯世子夫人,喝醉时嚷嚷什么正宫娘娘,不由笑道:“也好,那就劳烦姑姑安排了。”
张姑姑忙不迭的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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