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的,我又不是坐牢,为何不能去看一看?我去去就回,只要当心一些,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段沉香又抬头望了望窗外,外边的人确实多,街上都点了灯笼挂在两侧,有好多姑娘和夫人相互挽着手走在街上。如此热闹的场景,是她在京城从未见过的。这一次是她第一次离开京城,说不定也会是唯一的一次。
宫南成沉默不语,一连喝了好几杯酒下肚,眼睛微眯着,好像在思索着什么似的。
段沉香早已吃饱,便搁了碗筷,双手托着下巴,眼睛还是不时往窗外瞄去。她见宫南成一个劲地喝酒,半天都不说话,便有些闷闷地开口问道:“我不过就是想出去走走,何须犹豫这么久?”
“主子,我看夫人也够闷的,不如陪她出去走走吧。”宫南成还没开口,一旁站着的侍卫估摸着是他的亲信,倒是毫不避讳地说道。
宫南成微微运力把酒杯握在手中,再次把手张开时,里面只有白色的细沙,他冷冷地说道:“陈旭,谁让你多事了?”
“主子。”陈旭有些着急,他这不也是为了宫南成着想,段沉香既然想去看牡丹,宫南成陪着去就是了。多好的一个机会啊,他的主子偏生不知道珍惜。陈旭虽为宫南成的亲信,但对于段沉香和宫南成之间的事,知道的也并不是很清楚。
段沉香见宫南成死活不肯让她出去走动,渐渐也没什么耐心了,她没好气地说道:“宫南成,你自己不愿出去,总不能也不让我出去吧。你可别忘了,这儿可是丰离国境内,而且,这里离京城也不远。你说,若是我大喊一声,这里的人会不会放过你?”
“哼,你尽管喊吧,我想没有人会愿意为了你这个陌生人,搭上自己的小命。”宫南成倒是浑然不在意,眼里闪过一丝嗜血的光。
段沉香一开始也没有打算喊,她虽然不喜欢宫南成,但她不会忘记,宫南成救过她两次,她如果贸然喊出来,说不定官府的人就会发现他,她不想伤害他。可她像现在这样被他吃的死死的,她又非常不甘心,心里几番挣扎之后,她还是妥协了,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往后院走去。
陈旭看着段沉香站起身走了,觉得宫南成这是失去了一个大好机会,便又一次催促道:“主子,快去。夫人好像生气了。”
“皇上不急太监急。”宫南成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倒也站了起身,往段沉香消失的方向走去。
陈旭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低声埋怨道:“我可不是太监。。。。。。”
宫南成还没离开客栈的大厅之前,就有两名男子从客栈大门走了进来,陈旭刚好把头转向大门的方向,当他看见走进来的那两个人时,脸色微微变了,而后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大厅。
走进来的两个人正是烬王爷和陈侍卫,烬王爷昨夜恰好不在府里,当然也就无法得知段沉香失踪之事。烬王爷和陈侍卫刚刚坐下,陈侍卫就皱着眉头说道:“王爷,方才刚进来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了南成皇的背影。”
“应该只是眼花了吧,南成皇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得空来这个地方。”烬王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他此时并不知道,他现在坐着的凳子,正是方才段沉香坐过的,凳子上面甚至还残留着段沉香的体温。
陈侍卫在心里大胆推测,想起境城恰逢牡丹花开的时节,便开口说道:“如今境城的牡丹花开得正好,他会不会是特地来看牡丹花来了?”
烬王爷笑了笑,摇头说道:“来这儿的人都是些富甲一方的商人,或是平民老百姓,可能也有一些是官员。但。。。。。。一国之君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宫南成应该不会有这个闲工夫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就算他有这个闲工夫,也不一定有这个闲心。要知道,宫南成御花园里的牡丹花,可不会比这里的差。”
“那倒也是。”陈侍卫点点头,南成国的御花园他虽是没有去过,但丰离国的御花园他可没少去,那御花园什么花没有,还专门有人精心打理,怎么长也不至于难看。
乘着烬王爷点菜的当儿,陈侍卫朝四周望了望,见很多人都是携家眷一家老少来这境城赏花的,花倒不用怎么认真去观赏,重要的是可以找个机会出来走走。他转过头见烬王爷已经点完菜了,笑着对烬王爷说道:“王爷,我见大伙都是携家眷来境城,这次回京之后,有时间倒是可以把王妃带来。王妃刚刚怀了身孕,多出去走动一下,心情会好很多的。”
“嗯,那倒是。”烬王爷漫不经心的应和了一句,可心里却把这事放心上了。碧荷的死对段沉香的心情影响很大,带她到陌生的环境走动一下,总好过在府里待着吧。
☆、第一百八十六章。到南成国
段沉香气闷地回到房间,随手便把房门闩上了,她听见宫南成的脚步声在她房门外停下了,她躺在床上,无论宫南成在门外说什么,都不肯过去开门。宫南成在门外唤了段沉香几声,见段沉香久久没反应,在门外站了一会也就回房去了。
外边的天色越来越暗,太阳最终按着每日的规矩,准时消失在西边,这时窗外已经是黑蒙蒙一片,段沉香始终躺在床上懒得起身点灯,她从敞开的窗户望了出去,一轮弯月就高高挂在天上。心里想静下来好好休息一会,可偏生一刻都静不下来,看见那柔和的月光就这么透过窗棂洒了进来,她想起了烬王爷。不过是两天未见面,却已似数月未见一般,脑子一闲下来就会想到他。他这时候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已经知道她失踪的事了?他再过几天才能找到她呢?
其实段沉香已经在路上尽量留下痕迹了,照理说,烬王爷应该明天最迟后天救恩给你找到她了。可不知为何,她心里始终还是非常不安,如果烬王爷在她和宫南成离开丰离国之后才找到她,那事情可就不太好办了。毕竟,南成国可是宫南成的天下,烬王爷要想救她出去,可就难了。
她也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才睡着,只知道自己是在马车的摇晃中醒过来的,她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正躺在马车上,而坐在她身边的人,竟然不是宫南成,而是一个她从没见过的婢女。莫非,是烬王爷把她救出来了?
那婢女见段沉香醒过来的,赶忙请安说道:“奴婢彩菊见过夫人。”
夫人?段沉香一听这个称呼,就明白了,她还是在宫南成手里,而眼前这个婢女,估摸着是他派来伺候和监视她的。再看看这婢女行礼之时的规矩非常标准,应该是宫里边出来的人。段沉香一想到此处,便有些冷漠地说道:“起吧。”
“谢夫人。”彩菊柔柔地笑了笑,从一旁的餐盒里拿出一碗清粥和一碟小菜,她把粥和菜搁在矮柜上,轻声说道:“夫人早上不曾用过早膳,现在肯定饿坏了,请夫人多少吃一些吧。”
“嗯,你让你家主子过来见我。”段沉香点点头,她虽然对眼前的婢女没有任何好感,可她还不至于折腾自己的肚子。就算她经得住饥饿,腹中孩儿也经受不住。
“回夫人话,我家主子说过了,如果夫人要见他,恐怕得等到回京城之后了。”彩菊脸上依然挂着柔和的笑意,但在段沉香眼中看来,彩菊就连笑容,都是格外的虚伪。
段沉香一听彩菊这么说,便紧跟着问道:“为什么?”
“我家主子有要事在身,已经先行回京了。”彩菊轻声回道。
段沉香这时才反应过来,彩菊说宫南成已经先行回京了,而不是先行回南成了,这么说来。。。。。。她现在已经在南成国境内了?她迅速搁下手中的碗筷,掀开帘子往外看,可她看了好一会儿,除了青山绿水之外,她什么也看不到,也无法断定她现在是在丰离还是在南成。
“彩菊,现在到哪里了?”段沉香用力拉着彩菊的手臂,焦急万分地问道。
彩菊痛呼一声,用力把段沉香的掰开,这才说道:“夫人,您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就是了。”
“好,好。是我不对,我不该这么粗鲁的。现在请你告诉我,我们这是在哪儿?”段沉香感觉自己都快疯了,这个时候这个什么彩菊,还在跟她计较这些小细节,真真是要急死她了。
“我们再过往东行半天左右,应该就可以到京城了。”彩菊不慌不忙地说道。
段沉香听彩菊说的不清不楚的,赶忙又问道:“是南成国的京城?”
“是啊,现在我们就在南成国,不是南成国的京城,难道是丰离国的京城啊。”彩菊以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段沉香,好像是觉得段沉香在说废话似的。
这里是南成国,这里是南成国!天啊,为什么她一觉醒来,一切都不同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南成国离丰离国的京城还是有些距离的,就算前进的速度够快,也至少要六七天才能到达,她不过就是睡了一个晚上,就已经到京城了?段沉香怎么都想不通,怎么才过了一晚,她的世界完全就颠覆了。她该怎么办?她心里乱成一团,惊慌失措,还有半天的时间,她就要进南成国的京城了,进了京城肯定是直奔皇宫的。
她想不通她到底是怎么到这南成国来的,便疑惑地问道:“彩菊,我。。。。。。是不是睡了很多天?”
“这个。。。。。。”彩菊皱眉想了想,半响才回道:“这个奴婢确实不知道,奴婢是主子早上才派来伺候夫人的。”
段沉香见彩菊迟疑了许久才回答,心里也就明白彩菊说的肯定不是实话了,她也是想的太简单了,彩菊是宫南成派来监视她的,又怎么可能跟她说实话呢。段沉香心里烦闷得很,索性一路也不再跟彩菊说话了。
直到太阳升到头顶,彩菊才出声打破了马车里的宁静,她笑着说道:“夫人,马上就到京城了。”
“什么?!”段沉香只顾着想自己的烦心事,乍一听到彩菊的话,还以为是她自己的幻听。
“马上就到京城了。”彩菊一面说着,一面把马车帘子掀了起来,下巴冲着窗外扬了扬,继续说道:“喏,下了这个坡,在往前走一段,便是京城的西南门了。”
段沉香只觉得五雷轰顶,周围的一切都灰暗了,她本就沉郁的心情,更是被蒙上了一层黑暗。半天的工夫,这么一眨眼就过去了吗?段沉香觉得不可置信,可瞧着外边的太阳,也就半信半疑了。彩菊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骗她,她确实马上就要到南成国的京城了。她像是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了似的,软软地瘫倒在马车后座上,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窗外,眸子深处有着深深的迷茫和痛苦。
☆、第一百八十七章。南成国的后宫
马车缓缓驶过喧闹的街道,段沉香面如死灰地靠在后垫上,她此时也终于想明白,恐怕是宫南成用药物使她昏睡了好几天。所以她一醒过来,便已经在南成国了。烬王爷没有找她吗?不可能,烬王爷一定会找她的,只是……不知道宫南成是用什么法子躲过了烬王爷的追踪。
“夫人,前边就是宫门了,皇上说不住会在宫门处候着您呢。”彩菊这几天也有大概听说了一些段沉香的事,她内心不断感叹,段沉香是有福气之人,能得到宫南成的深情专爱。
“嗯。”段沉香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眼皮子眨了眨,把眼泪又一次逼了回去。宫南成是不是在宫门处接她,她不认为有什么差别,就算他来接她,她也高兴不起来。眼下就快到南成国的皇宫了,如果不是她现在身处尴尬的境地,她也许还会有心情好好赏玩一番。可眼下,她对什么都是提不起半点兴趣来。
宫南成这个疯子,做事完全不顾后果,一味的坚持己见。她是丰离国的烬王妃,现在还怀了身孕,宫南成为何还不愿放过她?她即使到了南成国,他又能如何?难道他就只想禁锢着她?
“夫人,您已经闷闷不乐大半天了,这样子被皇上看见,皇上又该忧心了。”彩菊见段沉香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便也开口劝着,她其实对段沉香和宫南成的事也就一知半解。她也是从别人口中听说段沉香是宫南成最喜爱的女子,还有就是段沉香是丰离国的人,现在怀了身孕。至于。。。。。。孩子到底是不是宫南成的,她从来就没有去想过。心里也觉得这事是毋庸置疑的,宫南成可是一国之君,怎会接受已婚的妇人,还是一位怀了身孕的妇人。
段沉香懒懒地说道:“他忧心也是他的事,我心情好不好,与他何干?”
“夫人。。。。。。”彩菊有些吃惊地张着嘴,她就没见过对宫南成如此不上心的女子,彩菊心里不断揣测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夫人,您是不是怪皇上没有给您一个位分?夫人其实完全不用忧心此事,以皇上对夫人的宠爱,再加上您又怀了皇子,皇上肯定不会亏待您的。”
“哼。。。。。。”段沉香冷哼一声,不再做无谓的解释。位份?她要宫南成给她什么位份?她要的,只是自由!
这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只听马车夫说了声:“夫人,已到宫门。“说罢,马车门被人从外边打开了,段沉香抬眼望去,高大雄伟的红色围墙,还有那道刷大红漆的宫门就映入她的眼前。
当她的脚离开了马车,踩在马车旁的矮凳上,她心里非常想拔腿就跑,可她知道这完全是既冲动又愚蠢的行为。先不论她的身子经不经的住这么剧烈的奔跑,单看这周围的侍卫,她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跑不掉的。
“夫人,我们走吧。皇上正在太和殿候着呢,听说,皇后和贵妃也到了。”彩菊说到皇后的时候,眼神微微缩了缩,她可在皇后手底下吃了不少亏,当然,贵妃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段沉香神智恍惚地应了一声:“嗯,走。。。。。。走。。。。。。”
段沉香觉得自己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被彩菊连拖带拽地拖到了太和殿,她抬脚走进金碧辉煌的太和殿,在大殿中央定定地站着,她眼神充满疲惫。
“你。。。。。。是叫沉香是吧?”坐在宫南成旁边的,应该就是皇后了,而此时开口说话的人坐在皇后的下首,大概就是贵妃了。
“是。”段沉香不卑不亢地答道。
贵妃眼里却闪过一丝厉光,脸上却温柔地笑了笑,说道:“见到皇上和皇后,为何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