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是来干什么的呢?对啊,我是来买饭票的啊!我应该去买饭票才对!仲单一想到这,下意识地就朝食堂的大门挪去。可是,没走两步,他犹豫地停了下来。可是,我看到了夏雨遥,我看到了她没能买到面包的失望的表情,我怎能装做没有看见呢?我怎能忍心看到她失望而归?仲单一啊仲单一,你算什么男子汉?你自诩自己勇敢无畏,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你现在却连去给女孩买面包的决心都下不了,你怎么会如此优柔寡断?仲单一在心里叫着自己的 名字,一股豪情冲上心头,他只觉心里好象一下被什么东西涨满了,思维停滞了,模糊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两条腿似乎只是下意识地向前挪动。心脏仿佛遇到了猛烈地撞击,瞬间狂跳不已,在电光石火间,一会儿轻若游丝,如同完全失去了重量,一会儿又重若泰山,感觉如千万斤的力量压在心头。仲单一走了两步,恍若已经在世界上穿行了一个世纪。那迅猛的状如被突然的巨浪击中的感觉,忽然的,极其诡秘的在倏忽之间遽然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极速的一瞬,只像是在心头刮过了一个狂野的风暴,这风暴带来了瞬间的勇气和力量,但它随之更快地将其一扫而空。仲单一茫然地停了下来。他不知道此时在自己的身上是谁在主宰着自己,他依稀听到一个声音在自己的心底深处喃喃而语:我不能走过去!她身边还有一个人,你并不知道那个人和她的关系到底如何,如果你冒失地闯过去,你就不怕对她今后有不利的影响吗?现在,我和她心里都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她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并不愿意有其他任何人知道那永远只属于我们自己的秘密?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话,我也许会走过去,可是,现在。。。。。。仲单一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他已做出了决定,宁可把遗憾留给来日,也决不能破坏了心底深处那最美的地方。这个想法使他彻底的变得坚定了。他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大踏步地走出了食堂的大门。
一场雪,使校园一夜之间成为了一个银白的世界。今年的冬季来的似乎比往年早,还没进入十二月份,人们就已经裹上厚厚的冬装了。晚上,在吃饭的时候,仲单一的父亲对仲单一说,我和你妈给你买了一双皮棉鞋,一会儿试试。仲单一心里很高兴,因为他正在为早到的冬天穿什么鞋而犯愁呢。仲单一知道,自己主动向父母提出要求通常是不太可能得到满足的,尽管父母很疼爱他,但他们对他的要求的严格程度也是近乎苛刻的。他们很少给他零用钱花,他如果想要钱,就必须说清钱的用途。这使仲单一觉得自己每次要钱几乎是在被“审问”,除非迫不得已,仲单一尽量不向父母要钱。仲单一现在也隐隐的懂得父母工作都很辛苦,他们自己经常就是舍不得买这舍不得买那,他们不希望自己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人,他们对自己一的期望很高,他们希望自己日后成为一个优秀的人,一个对社会有所贡献的人,假如自己不生这场病,他们对自己的要求就会更严格更“残酷”。然而,他们虽然非常的疼爱自己,却并不理解自己。他们并不真正懂得子女的心。仲单一很想马上看看新买来的鞋子是什么样,但他还是压制住了自己迫切地心情,规规矩矩地吃完了饭。刚一吃完,仲单一就嚷起来,鞋子在哪,我看看。仲单一的父亲把鞋拿了出来递给了仲单一。仲单一一把接过来,只瞄了一眼,不禁大失所望。这鞋子太难看了!不仅式样显得傻乎乎的,而且皮子的质量也很一般,这样的鞋子怎么能穿得出去?仲单一的母亲兴致勃勃地问仲单一,怎么样,还行吧?穿上试试。仲单一此时心里只感到特别别扭,可是又不好发作。父母毕竟是一片好意,可是好心并不等于就能办好事啊!仲单一默默地穿上鞋子,耐着性子让父母看了看。不错,挺合脚的。仲单一的父母满意地交换着自己的看法。仲单一的母亲说,当时买的时候,就怕小或是大了。仲单一实在忍不住了,他小声嘟囔着,就是太难看了。什么?!难看!这有什么难看的?!只要穿着舒服保暖就行,要什么好看不好看!仲单一的父母没想到高高兴兴给儿子买的鞋,儿子却嫌这嫌那,心里就有些来气。仲单一心里也感到有些堵,他申辩了一句:穿的东西应该既实用又美观吗。呵!年纪不大,要求还挺多,我看你的心思就没放在学习上,如果你能把钻研这些“鬼名堂”的精力一半用在学习上,你的学习就上去了!仲单一的父母没想到仲单一不仅不说个好,相反还要顶嘴,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这跟学习有什么关系?!仲单一终于忍无可忍,他大声说:我现在不是小孩子啦!我也有我的爱好和我的审美!没关系?怎么没关系!审美?你也知道什么是审美?!仲单一的父母铁青着脸说:如果你把学习搞好了,学习成绩全班第一,那才就美!衣服穿得再好,鞋子穿得再漂亮,学习却一团糟,那能叫美吗?!那叫臭美!你们懂什么?!你们什么都不懂!仲单一没再反驳,他只是在心里大声狂喊着,泪水一下溢满了眼眶。他不明白,难道天底下的父母口口声声说他们的一片苦心都是为了孩子,可是就不愿意哪怕是认真听一听自己孩子说一句发自内心的话!他们对自己的子女怎么想从来都是不以为然,从来没有重视过,他们为什么就不愿意以平等的态度耐心坐下来认认真真地和子女谈谈心交流一下思想呢?为什么自己每说一句话,哪怕是并没有什么错误的话,他们全都斥之为顶嘴?为什么?为什么呢!仲单一心里面只觉得很苦很苦。父母是自己最亲的人,可是最亲的人恰恰却是最不理解自己的人,当自己苦闷彷徨无奈无助的时候,当自己的喜怒哀乐需要 别人分享分担的时候,这样的人却不是自己的最亲的人,这真是一个莫大的悲哀!最亲的人都不愿意耐心的去倾听自己的心声,自己的那些无法言说的感怀又向谁去诉说呢?
晚上,仲单一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他的脑子里乱乱的,他想起了很多很多往事。他想起了童年,幸好,童年是美好的!童年是那样的无忧无虑,比起很多人的不幸的童年,仲单一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时光。少年时光五彩斑斓却也短促如电。不知不觉,自己的生命怎么就走过了十七年的光阴了呢?今年自己已经是十七岁了,十七岁,多么灿烂的年华啊!可是,自己从来就没有感受过青春的美丽和喜悦。青春是伴随着寂寞和孤独一同来临的,自己的青春充满了别人无法承受的别人永远体味不到的难以用言语表达和形容的孤清。这就是命运的力量吗?这就是难以抗拒的命运强加的苦痛吗?这么多年,自己就是一个人孤独地走着,没有朋友,没有欢乐,没有友谊,没有发自内心的笑,命运的不公为什么要让我来体验?为什么要让我最美丽的青春来承受?想到这些,泪水悄悄地从仲单一的眼角滑落下来。他想到了她。她是多么幸福啊!她就像一首诗中所说的:她的眼睛是晴空的颜色,她的微笑像春风漾起的涟漪。。。。。。真的,她纯洁如夏日夜空中的星星,明净得不染一丝尘埃。可是,她又是那么遥远!遥远的既熟悉又陌生。夏雨遥,你知道吗,这些天,每逢课间休息时,我总是悄悄地隔着窗户向你所在的教室张望。我是多么希望能看到你!夏雨遥,你知道吗,你一定不知道,那天我是多么欢喜!那天,是下午,我永远都会记得,永远都不会忘!那天下午全年级的物理统一测试刚刚结束,大家都像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似的,说说笑笑地聚在廊道里等着开广播校会。温煦的阳光将古老的四合院抹成了一片金黄的颜色,凉沁沁的空气里透出几缕暖意。我也挤在同学中站在走廊上,刚刚结束了一场紧张的考试,无论考得怎样,心里总是感到一阵轻松。我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了你所在的教室的方向。,此时,远远的望过去,你的教室门前也聚集着许多人。在你的教室的台阶下面的水泥乒乓球台旁围满了挣抢着打上几球的学生,高声的喧哗声不时的从球台那边传来。我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可是,我没有发现你身影。我知道,这样的寻找是徒劳的。真正的缘分不都是出现在偶然中吗?我收回了目光,几个正在踢毽子的学生吸引了我的视线。贾忠厚正在把传过来的毽子踢给下一个人。贾忠厚高中又和我成了同班同学。他的毽子踢得不错。不过,陈伟的毽子是过去初中班时踢的最好的。我怎么会想起了陈伟呢?陈伟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又浮现在我脑海里。他也考上了高中(这的确出人意外),被分到了六班。他现在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缠着你了吧?想到你,我的目光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又回到了你的教室的方向。。。。。。就那么一瞬间,一瞬间啊,我永远都会记得,我一眼看到了你!不!不是我看到了你!而是我的目光一下和你的碰在了一起!不知从何时起,也许正是刚刚的那一会儿,你出现在了你的教室旁的廊道里,你站在了朱红的廊柱旁。你亭亭地站在那里,金色的阳光洒满了你的全身。你亭亭地站在那里,脸朝着我这边,看不清你脸庞的模样,但我知道,我能真切地感知到,你正凝望着我,而那目光中分明写着……怅惘!雨遥,你还没有忘记我吗!你是多么大胆啊!你的目光竟然一瞬不瞬!周围有学生在闹,在叫,周围有嘈杂和纷乱,谁也不会注意到,谁也不会想到,你正远远地看着我。毫无顾忌!毫不回避!雨遥,你的神情是那样的孤单!你好象满怀委屈,满怀心事,你的神情刺痛了我的心!一定是我使你感到孤单了!一定是我竟使你总是挂着明媚笑容的脸庞蒙上了一层淡淡地怅惘!雨遥,你的飘荡亭亭的身影忽然显得是那么无依无靠,那身影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雨遥啊,你为什么还没有忘记我呢?我,又有什么值得你记取呢?泪水再次涌上来,从仲单一的腮边一滴滴的滑落在枕巾上。雨遥,你不了解我,你并不知道我的苦楚啊!有时,我真想把心中的一切都告诉你,可我这样做不是太自私了吗!我有什么权利让你来分担我心里的苦呢?我有什么理由让你为我的这些微不足道的病痛而担心和忧虑呢!雨遥,我宁可让你以为我已经忘了你,我宁可让你以为我并不在乎你,也绝不能让你知道我真实的状况,我绝不愿你因为我而背上任何哪怕是最轻微的负担!雨遥,让我们彼此把对方最美的记忆留在生命的最深处吧!我的雨遥!仲单一在心中默默回忆着,回忆着过去以往那些最难忘的时刻,他的脑海里反复闪现着那双在金色阳光下蒙着心思的清澈的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在翻来覆去中,仲单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又下了一场雪。
天更冷了。
教室里冷得像冰窖。古老的四合院确实太久远了,教室的很多地方墙皮已经剥落,露出了里面的黄土。难道教室的墙是土墙吗?仲单一坐在教室的后面靠墙的地方,看着被课桌反复长期挤撞而剥落的墙皮想。他不由得又抬头看了看窗外。窗台上积了厚厚一层雪。窗外的树枝上也积着雪。这几天一直断断续续下大雪,气温降得很低。每天坐在教室里,仲单一觉得脚都要冻掉了。他并没有穿那双皮棉鞋。他只穿为了一次。穿得结果不出所料,那双皮鞋引来一些同学的鬼笑。他们虽没有说什么,可他们的眼神和脸上挂着的鬼笑,几乎令仲单一无处躲避。那天下午放学一回到家,他就把鞋换了。他绝不是想有意和父母对着干,他也绝不想伤父母的心,可是他实在是再无勇气把那双鞋穿到学校去。此时,仲单一只觉得自己的脚已经麻木了。教室里虽然坐着五六十人,可教室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空的,就好象没有存在着任何生命体。教室里除了偶尔有同学下意识地跺了跺脚的声音之外,静静地没有任何声响,似乎声音也被冻得瑟缩起来,没有了往日的鲜活劲。仲单一放下笔,把拿笔的手蜷在嘴边吹着热气。他看见前面的何雪一动不动地趴在桌子上写着作业,脖子上系着一条很漂亮的围巾。每过一会儿,那围巾的一头就会慢慢地顺着肩头滑下来,这时何雪就会习惯性的把掉下来的围巾再甩到肩上去。这个动作是典型的女孩子特有的动作,仲单一每次看到这个动作时就总会产生一些异样的感觉。何雪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不多见的结合体。她学习成绩好,而其他方面的表现也不比学习成绩逊色。在班里,何雪有着一种无形的慑服力,她出色地组织协调能力和果断干练的办事能力,都使大家在佩服她的同时,很自然的就忽略了她的另一面……极富女儿态的一面。而这一面,仲单一觉得只有他最了解。因为他就坐在他的后面,她的许许多多的细微的不为人所察知的形态和动作,泄露了她最本质的一面。也正因为如此,仲单一才不“怕”她。如果说,班里的男生没有不对她敬畏三分的,那么仲单一认为自己就是唯一的一个例外。但他同时又感到丧气……自己的学习成绩总是上不去,自己连一个女孩子都学不过,难道自己真的不是学习的料?
元月一日 晚 九点 零下十度
时间过得真快,眨眼间新的一年又来临了。
也不知从哪一天起,也许仅仅是你从某一天的睡眠中醒来时,你突然发现时间竟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快了。也许这正说明我在一天天的不可避免的长大,正在一天天的长成一个大人吧。
我又是很久没有写日记了。每次当我提起笔写日记时,我总是为自己没有坚持天天写日记而深深责备自己;每次我写完一篇日记时,我总是想我一定要坚持天天写日记,把我每一天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都记录下来,可是,我每次都没能坚持,每次都没能持之以恒。也难怪父母总是说我做事只有三分钟热度,热乎劲一过,就丢到脑后去了。他们说,不能够持之以恒的人是做不了大事的。我知道父母是恨铁不成钢,他们希望我将来能出人头地。可我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