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笑起来,“打了也好,把我每颗牙都打掉,然后你给我一颗一颗地镶嵌回去。”
“满嘴狗牙,还用得着我来镶?!”
“不镶也行,你每天喂我吃饭也行,你一口,我一口——”
“一口你大爷!滚蛋!”,年舒一脚踢在盛世的小腿胫骨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再不走开我就踢断你的命根子,让全世界的女人都跟你做好姐妹!你愿意要定谁就要定谁!”
“不滚。”
他执着地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你可以无视我,但是我去哪儿,是我的自由吧?!”
年舒连转身都懒得转,直接竖了一根中指给他,“人渣。”
人渣当然不会因为别人骂自己一句人渣而就此从良,只会更加卖力地证明自己的人渣程度好引起对方更多的注意。
盛人渣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也绝对赶不走。
年舒干脆随便他去,只当他是一坨狗屎。
走了两步之后,两个人却被人拦住——
戴着黑色墨镜的几个彪形大汉慢慢围拢,“年小姐,弦少醒了。他要见您。”
年舒一愣,像是没有听懂对方的话一样。
为首的刀疤脸倒是很有耐心,“年小姐,莫少弦少爷。”
“他。。。。。醒了?!”
这一瞬间,她心里有太多的情绪——
有高兴,但也,也有解脱。
他醒了,那么她背负的十字架,终于也可以卸下来了。
莫家的一切,终于再也跟她年舒无关。。
。。。。
“我赶时间,麻烦让让,”既然出来了,她就不会再回去,只要跟莫家有任何关系的人和事,年舒都不想再沾染。
刀疤脸倒也淡定,像是早就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一样,“夫人说,您要去也要去,不要去也要去。少爷还未完全复原,他需要你。”
年舒笑,“怎么今儿日子这么好?今天来一个需要我的,明天来一个需要我的?!地球有七十亿人,那我不是要忙死了?!”
“大哥,直接带走吧,老太太没什么耐心。”
老太太说的自然是景秀。
年舒立马露出一脸防备,“我警告你们啊,别乱来啊——唔——”
警告还没说完,她已经被人用手肘直接掐住肩头拖了出去,就连跟她在一起的盛世,也未能幸免。
一路挣扎,却无法脱身,最后被拉到了邻近C市的那家疗养院中。
景秀还记得被自己捅了一刀的盛世,稍微露出一丝客气,“让盛先生先下去休息。”
“我必须跟着她,”盛世靠近年舒,“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伤害她?!”
景秀一笑,“我儿子既然看重她,那么只要她肯陪着我儿子康复,我自然是不会计较的。”
她这一天的笑容比过去几年都多,莫少弦醒了,莫锦云已经跟莫家没什么瓜葛了,这些对景秀来说,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年舒:“凭什么?!”
“凭你是他妻子!”
“婚约已经解除了!”
“那是老爷子同意的事,我和少弦可没同意,”景秀抬手打了一个响指,示意她身后的人将年舒往楼上带。
敌我悬殊实力太大,年舒只能往楼上莫少弦的房间走。
盛世犹豫了一下,正在想要不要跟上去,就听到一阵细碎的声音从上面的楼梯上传来——
莫少弦带着病态的步伐,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楼梯口,“妈,我说了不要去叫年舒,我。。。。。。。”
年舒惊愕地望着这个已经瘦成了一道闪电一样的男人,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华的莫少弦吗?!
他却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她,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楼下的盛世,像是在怀疑自己眼花——
“盛世?!你怎么在这里?!”
年舒心里咯噔一声,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同样面露错愕的盛世,“你们。。。。。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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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你这是在耍流氓”
年舒心里咯噔一声,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同样面露错愕的盛世,“你们。。。。。认识?!”
莫少弦睡了三年的时间,一眼就能认出盛世,他们的关系,应该怎么样的?!
盛世还在睖睁之中,莫少弦已经扶着楼梯下来,握住年舒的肩膀,“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拗”
他的手枯瘦得很,握住她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力气跖。
年舒看着他刚刚修剪整齐的发茬,诚心诚意地道,“我为你高兴,真的。”
莫锦云勾唇,“谢谢。”
楼下的景秀已经张罗着开口,“扶少爷回房间去休息,年舒,你也跟上去吧。”
那态度像是在使唤一个小工。
年舒此刻却并不介意——健康才最重要,莫少弦醒来,她真的无比高兴。
“我来扶你,”她扶住莫少弦的手臂,将他往楼上带,“盛世,来帮我一把。”
盛世上前,握住莫少弦的手,“好久不见,学长。”
学长?!
心里还在好奇他们关系的年舒乍一听到这两个字,忍不住愣了一下。
他们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吗?!
莫少弦气息仍然虚弱,眸光中却露出一丝满足,他亲昵地捏了捏年舒的肩膀,“有什么问题吗?怎么在发呆?!”
年舒扶着莫少弦走过那片照片墙,心里疑窦渐生——
若是盛世认识莫少弦,可他上次跟着自己来探望的时候,为什么一句话都没有提过?!她记得他当时还在这片照片墙前面站了很久。
盛世一直没有看她,神色略略有些不自然,等到了楼上才恢复了坦然的模样,“我去一下洗手间。”
莫少弦的房间已经在一天之内被改成了复建房,全是景秀的大手笔,年舒扶着莫少弦坐在窗边的大躺椅上,又给他倒了一杯水,才趁机开口,“你和盛世很熟?”
“不算熟,他是我在麻省理工时候的学弟。是一个导师带出来的,但是也只是点头之交。”
点头之交?年舒不信,“点头之交怎么三年时间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莫少弦笑,“你这是吃醋?!”
他睡了三年,对三年期间的事根本就是一无所知,景秀更加不会在他醒来的第一天就告诉他所有的事。
“去你的,”年舒坦然,“我吃盐吃油不吃醋!胡说八道!”
他笑意更深,“他当时有一个项目求助于我,我给了他略略指点了一下,然后他写了一封感谢信贴到校园的公开栏里面,所以我就记住他了。其余时候,没有任何交集。”
年舒哦了一声,见莫少弦已经露出些许疲态,也止住了这个话题,“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都休息了三年了,”他自嘲一笑,“身边的一切,是不是都变了?”
敏感如他,自然会察觉不对——比如自己母亲对年舒的态度,比如年舒对自己的态度。
都与记忆里的那时候,不太一样了。
年舒见他眼中几分落寞,也只能咬牙狠下心来,“知不知道是谁伤的你?!”
“没看清,”莫少弦摇头,“我当时回到我们的新房,没见到你我就去阳台找,结果,就被人打中了。”
莫家那么大,当时的宾客那么多,若说有人要他莫少弦的命,那么人人都可以是嫌疑犯。
年舒听到没看清三个字,心里似在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秒她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凶手到底是谁,跟她其实也没有太大关系,那是莫家应该追究的事。她在这里松一口气是个什么意思?!
到底是在庆幸什么?!
心底里无声无息地出没一张熟悉而又无比陌生的脸,她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烦躁地想要驱散那个影子。
莫少弦见她如此,反倒笑了,“怎么?想当名侦探帮我破案?!找出是谁害的我?!”
“我哪有那本事,太看得起我了,”年舒帮他放了一个靠垫在腰后,“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要不要我帮你叫医生下来?!我听说你这样的情况是不能乱走的。”
莫少弦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尖,“担心我?!”
“。。。。。。”
年舒默默了一会儿,才道,“你也是我朋友,我总不能不管你。既然你醒来了,我会经常来探望你,等你康复了,我再离开。”
她一气呵成,没有任何犹豫,这是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的事。
而离开两个字,却成功地让莫少弦沉默了下来。
空气似乎就此凝结,就在她以为自己不会等到回答的时候,才听到他幽幽开口——
“我不在的这三年,发生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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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疗养院出来的时候,年舒一身轻松。
她已经告知了莫少弦自己的心境,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说动景秀放他们出来的,此刻她算是自由了。
只要莫少弦能够行动自如,她就能潇洒离开。
回到城里,确定莫家的人都没有再跟之后,年舒才盯着盛世,“你认识莫少弦,为什么不早说?!”
盛世淡然,“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为什么要说出来?!”
这话在理,可年舒却总觉得哪里不对,“你们什么交集都没有过吗?!”
“不然你以为有什么交集?该不会你以为我喜欢他吧?!”,他吊儿郎当地看了她一眼,“要是你真以为我喜欢他,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到底是在吃我的醋,还是吃他的醋?!”
“神经!”,年舒挥开他,“滚回你的公寓去,再见!”
她直接往前走,速度不紧不慢。
奇怪的是,一直声称要跟着她的盛世,这一次居然没有跟上来。
年舒进入电梯,靠在墙壁上,将今天的事梳理了一遍,总觉得有点说不出的怪异,可一时间又想不出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顶楼,年舒刚走出去就看到了门口的人。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伸手就去摸包里常年备着的防狼喷雾,对面那个中年男子已经走了过来,在她面前鞠躬道,“年小姐,我是南家的司机。请您务必跟我去一趟南家。”
“南家?!为什么?!”
“云端小姐发烧了,到处吵着要见您,在宅子里闹了一天了,不肯消停。我们找不到您,只能来这里等您了。”
年舒连怀疑的时间都不敢有,直接奔往底楼。
。。。。。。
洛城南家。
到了晚上这座大宅依旧是灯火通明,还没有进门,年舒就听到了那让人心酸的哭声——
“我要麻麻,麻麻,我要麻麻。。。。。我不要你,不要你——呜呜呜——讨厌!!!”
砰地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摔碎了。
年舒推开那扇木门,看到的就是小家伙站在一堆碎玉旁边,一脸惊恐,却早已苦花了的小脸。
小家伙额头上的白色冰冰贴像一块冰一样狠狠摁进年舒的心里,她快步上前,将小云端抱进自己怀里——
“别哭,麻麻来了——”
小家伙止住了哭声,抽抽噎噎地看着她,盯着年舒的脸看了很久,终于又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麻麻,麻麻——,你是不是被坏人抓走了?!麻麻——呜呜呜——”
年舒心都快要被揉烂了,抱住孩子的小小肩膀,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在国外的时候,她流产,是南楠亲自在病床前照顾她。那时年舒懵懂,却也对流产的事伤心——
骨血相连,再没有准备,她失去的也是自己的孩子。
她记得那时候南楠告诉她说,以后,可以把云端当做她自己的孩子。云端也可以叫她年舒麻麻。
异乡漂泊,无枝可依。南楠给的温暖,和小家伙带来的欢笑,是她全部的快乐所在了。
所以那时候起,她跟着南楠一起,
学会怎么去照顾小家伙。
当小家伙第一次学会爬,学会走,出来第一颗牙的时候,她和南楠一样,欣喜,而激动着。
直到后来,小家伙两岁的时候,南楠却突然要回国,并且把小云端交给了她照顾。
虽然年舒并不知道小家伙的父亲是谁,可看到南楠讳莫如深的样子,她并没有再多问,从未对任何人提及过云端的身世,只将小家伙小心翼翼地带在身边,哪怕被人误会是她的女儿,她也没关系。
南楠将云端的出生证明给了她,告诉她有必要的时候,或者觉得自己已经力不从心的时候,可以把云端送回南家,南家的人也会保护号小家伙。
于是她尽管不舍,却最终狠心将云端送了回来。
小家伙发着烧,全身滚烫如一团小火球一样依偎在年舒怀里,却还是不忘记要保住她的脖子,“麻麻。。。。年舒麻麻。。。。。我好想你。。。。。。”
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滑落而出,年舒抱着她往门口走,“医生呢?!在哪里?!孩子烧得这么厉害,光靠这样物理降温不行的!”
门外站了一排的人,全是南家的老老少少——
从南家大家长南明峰到州长南镛,以及南铮,脸上都是一副焦虑的模样,只恨不能替孩子受着病痛。
刚才云端摔破的是南明峰最钟爱的玉器,可老人家硬是一个字没说,只不住叹气,南家每个人都神色凝重,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旁边的几位儿科医生全是洛城权威,见到南家小小姐终于安静了下来,连忙上前开始诊治,小家伙终于挂上点滴,抽抽噎噎地睡着了。
睡的时候,也始终抓着年舒的衣角,小手沾满泥巴,黑乎乎的,看着让人要多心疼有多心疼。
年舒坐在床头,一边轻轻拍着小云端,一边看着床头的点滴。
拔针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奔波了一天,年舒再也支撑不住,直接靠在床头,和衣睡着。
谁知刚刚合上眼睑,便听得隔壁的房间传来一声砰地巨响,像是又有什么东西坠地一样。
夜阑人静,这样的声音显得尤为惊人,她怕吓到小云端,连忙起身想要去看个究竟,可刚走到隔壁房间门口,就听得虚掩着的门后传来一声怒喝——
“马上娶顾七七!”
年舒一凛,认得这把声音是南明峰的。
“我并不爱她,”南铮安静地立在一地碎瓷之中,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片刻之后才又传来南明峰的声音——
“叫你娶她,又不是叫你爱她?娶来当一个花瓶一样放在家里供着,难道我们南家还养不起么?!”
这理论听得年舒都暗自心凉,更何况是作为当事人的南铮。
他愣了愣,才冷笑道,“祖父的理论孙儿闻所未闻,我南铮娶妻不为名利,不为那些所谓的贤良淑德,我只求——娶妻能娶心头爱!”
掷地有声的话,听得年舒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