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上前,哀切地开口,“爸爸。”
她和乔远山交集不多,可对方也从未刻意为难过他。
无论在乔宅还是在外面,他都可算得上是一个如山如海般的长辈。
“你们都出去,我跟黎洛单独说一下话。”
众人愕然地看着他,又看看黎洛。
司徒娟开口,“远山,你想要说什么?告诉我们便是了。”
“你们都出去,我和黎洛说。。。。。,单独说。。。。。。”,乔远山气息微弱,却翻来覆去都只有这么一个要求。
“远山,”李璇红肿着眼圈,将洛倾倾扯到了病床前,“倾倾也在,要不要让她们姐妹俩一起留下来?”
乔远山暗淡的眼神波澜不惊地缓缓扫过洛倾倾的脸,强撑着一口气摇头,“不必,你让她出去,你们都。。。。。。出去,谁也不准留下来。”
众人也不敢再反驳,皆是鱼贯而出,看黎洛的眼神都是既不解,又复杂。
而乔司南则将门缓缓合上。
病房内,瞬间只剩下乔远山和黎洛二人——
心跳监测仪滴滴答答地划过耳膜,安静得让她害怕。
乔远山费力地开口,话语开始不连贯起来,“黎洛。。。。。你听我说。。。。。。”
☆、匪夷所思的遗嘱
乔远山看着病房的门被合上,才费力的开口,话语也开始不连贯起来,“黎洛,你听我说。。。。。。我。。。。。。”
“爸。妲”
黎洛坐在病床旁,弯下身体听着他说话。
“我为什么。。。。。没有看到洛锦书,是不是他和正芸。。。。。。。吵架了?”
黎洛眼圈一热,带着哭腔,“爸爸,他。。。。。他被怀疑策划了前几天的枪击和投毒。。。。。。窀”
“什么?”,乔远山瞪大眼睛,面色灰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怎么可能,不可能。。。。。。”
“爸,你别激动!他肯定是无辜的,”黎洛连忙帮他顺着气,“他一定是。。。。。。。”
乔远山死死握住黎洛的手,平复好气息,一刻不停地交代着,“黎洛。。。。。。,快!你去外面,把吴律师带进来,就说是我说的!快!”
黎洛应了一声,赶忙走到门口,“爸爸说让吴律师进来。”
被挡在门外许久的吴律师终于推了推眼镜,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病房。
看来乔远山已经猜到他在门外百般被阻了。
众人恐生变,自然是不会让律师轻易进来的,刚才乔远山不提这样的要求,自然也是怕被司徒娟他们阻拦。
只有黎洛才会听乔远山的话叫吴律师进来,这也是他留下她的原因。
门再度被合上。
乔远山捂住心口,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吴律师,按照前几日交代你的,将文件拿给我。”
吴律师将文件递出,看着乔远山看完,又等着他签字盖章,才妥善保存好,最后被乔远山拉到耳边交代了几句话之后,才走出病房。
黎洛依旧站在乔远山病床边。
他招了招手,示意她俯身下去,“黎洛。。。。。。”
“爸。”
“你要帮司南,照顾好奶奶和妈妈。”
黎洛一怔,只能应着,“好。”
乔远山眼中的光亮一点点的暗淡下去,“你出去吧,叫芸儿进来。”
“好。”
乔正芸与黎洛擦身而过,走到乔远山旁边,“爸爸。”
黎洛走向门口,只听见身后有声音传来——
“正芸,你听爸爸说,这很重要。。。。。。”
乔远山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黎洛再也听不真切。
门,被再度合上。
“不要!爸爸!不要!”
恸哭的嘶吼声从病房里传来,房内迅速被打开,乔正芸疯了一样冲了出来,“医生!医生!”
守在门外的医生快速地冲了进去——
“呼吸机!”
“电击!”
“一!二!三!”
所以人的神经被绷到了极致!
然后——
“死亡时间,十二点三十五分。”
“远山——”
“父亲!”
乔蓉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消息,一走进走廊便听到了医生的宣判,瞬间昏厥了过去!
这是乔家最难熬最痛苦的一天,所有人乱作一团,死亡的阴霾如鬼魅一样紧紧占据了每个人的心!
不复晴天!
吴律师站在一旁,尽忠职守地提醒道,“请大家回乔宅。按照乔先生的意思,遗嘱要在乔宅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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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宅。
所有人到大厅之中坐定。
司徒娟和李璇神色恍惚,似并不在意这份遗嘱的宣布。
而乔司南和乔正宸则是站在窗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场内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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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洛抬眸,对上乔司南眼中的哀戚。
又飞快别过眼睛。
垂眸,不让别人看见她眼中的泪。
吴律师拿出遗嘱,环视了一眼众人,“我谨代表乔远山先生宣布如下遗嘱——”
“我将乔氏的股份做出如下分配:1。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留给乔家的长孙。2。长子乔司南,次子乔正宸和长女乔正芸三人分别获得百分之十的股份。3。太太司徒娟和李璇分别获得百分之五的股份。4。另外,洛锦书先生也获得同样的,百分之十的股份。。。。。。。,遗嘱自今日起生效,所有获赠人之间的股份均不得相互转赠。”
然后是一些房产股票和基金的分配。
“这不可能!”,司徒娟失声大叫出来,“不可能!”
所有人皆是震惊之色,黎洛也是讶然地看着吴律师。
这显然意味着乔司南在乔氏的地位不保!权力,瞬间被瓜分!
这是乔远山今天改的遗嘱?可他为什么要改?
为什么要给洛锦书百分之十的股份?!
所有人都知道乔远山拥有乔氏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他是最大的股东!而另外的股份都在其他散户手中,均不会有人超过百分之十!
如此一来,乔司南,乔正宸,乔正芸还有洛锦书,瞬间形成了四足鼎立之态势!
相互掣肘,谁都无法撼动对方!
乔远山是要在乔家的子女之间制衡,可是为什么,又会将股份给洛锦书?!
所有人质疑的目光通通落在了乔正芸身上。
她看着众人,声音沙哑,“父亲疼我,有什么不妥吗?”
洛城不是没有家翁将遗产留给女婿的先例,可是这是在乔家,而且这个女婿。。。。。。都还没有正式结婚,这未免有点。。。。。。。
虽然乔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已经足够一辈子衣食无忧,可是相较于司徒娟原本认为份额,显然远远不够!
她蹭地起身,脸色惨白如纸,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大步冲到律师面前开口,“吴律师,这是远山的本意吗?”
吴律师将文件放到司徒娟面前的茶几上,“乔先生的新遗嘱,上面是乔先生的签名和印章。”
印鉴的红痕还没有完全干透,像红红的血,讽刺极了。
司徒娟往后重重地一退,不敢相信地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不可能!不可能!”
谁不知道乔司南是乔远山最器重的儿子?大学毕业那一年,他便扔了5个亿给乔司南练手,说是要培养他做继承人!
5个亿练手,哪个父亲有这样的气魄?又有哪个父亲会像这样宠着儿子?!
所有人都将乔司南当成未来的继承人,乔家上下每个人都把这件事当成了笃定的信仰!谁都不曾怀疑,一丁点都没有!
可现在,这个信仰却是被瞬间推翻了吗!
“一定是你们篡改了遗嘱!二房不可能分得这么多!”
司徒娟亲手撕掉刚刚建立起来的和平,抬手,指向李璇,“一个姨太太而已,凭什么分配这么多?!是不是你!”
她冲到乔正芸面前,“你是最后一个进病房的,你肯定是改了你父亲的遗嘱!”
“夫人,正芸小姐进去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我们绝对没有篡改过乔先生的遗嘱,他自己亲自看完又去确认签字盖章的。不信的话,您可以问大少奶奶。”
吴律师的话点醒了众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黎洛身上。
她是被乔远山留下,然后在吴律师之后出来的。
黎洛被众人看得一惊,目光一一掠过他们,最后定格在乔司南脸上。
他面无表情,古井无波。
“黎洛,你说实话!这份遗嘱是不是被改过?!或者当时你爸爸已经神志不清了,胡言乱语的,对不对?!”,司徒娟只差没有教她要怎么说了!
“。。。。。。。”
黎洛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
她听出了司徒娟话语里的强烈希冀,明白自己是她的最后一丝希望。
握拳,她缓缓开口,“没有任何人强迫爸爸,他老人家当时是看完了整个文件才签字盖章的。”
“你骗人!”
“是真的。”
“你就是骗子!”,司徒娟狠狠地看着她,脸上露出快要崩溃的神色,“你肯定是偷偷改了遗嘱,你把司南的10%给了你哥哥!是不是!你根本就是在为你洛家做打算!”
“妈——”
乔司南上前,一把抱住司徒娟,“你冷静一点,我送你上去休息。”
“没关系?”,司徒娟的双手狠狠抓住乔司南的臂膀,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去,“怎么会没关系?!我们在的时候,你爸爸没说要找律师,偏偏她留下来了,吴律师就进去了!洛锦书算什么东西?他凭什么拥有我们乔家百分之十的股份?!你爸爸就见过他一次而已!”
“妈——,你冷静!”
“我不算什么东西,可是我知道,我即将成为乔氏的主人。”
门口突然传来一记声音,不疾不徐,却再次惊住了众人!
所有人回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洛锦书。
众人的惊愕之中,他扫了一眼同样惊讶的黎洛,径直走向吴律师,“谢谢你救我出来。”
“。。。。。。”
吴律师推了推眼镜,“我也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再见,洛先生。”
豪门的浑水能不蹚就不要蹚,他很快告辞。
司徒娟看着洛锦书,冷笑一声,“乔氏的主人?你一个还没结婚的女婿,也配?!”
“配与不配,不必您来分辨。”
洛锦书打了一个响指,门口进来了一个人。
“这是我的律师,他会告诉你们,为什么我会成为乔氏的主人。”
律师在他的示意下拿出一份合同——
“这一份,是乔正芸小姐在前段时间签署的合同。合同中注明,不管将来从乔家继承多少股份,都全部卖出。合同签署在乔老先生去世之前,所以是生效的。”
众人哗然!
李璇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狠狠一巴掌甩了出去,“为什么?!”
乔正芸捂着自己辣痛的半边脸,不敢相信地看向洛锦书,圆睁的眸子里全是受伤,“你就是那个神秘买家?!”
黎洛亦是震惊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开始泛起寒意!
孤儿院的地,乔正芸的帮助。。。。。。
所有的事都串联了起来,这一切,难道都是一个骗局?!
那么兜兜转转,洛锦书,你到底藏了多深的心思?
认识了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这个在她记忆的那个翩翩少年,是如此地陌生!陌生到让她害怕!
20%的股份!
除去那个给还未存在的长孙的20%,洛锦书俨然成了乔氏的最大股东!
乔氏,一夜易主!
司徒娟急火攻心地看着黎洛和洛锦书,双眼发黑——
“你们——”
“妈——”
乔司南一把抱住司徒娟,快速地往楼上冲去——
李璇看了看洛锦书,又看向乔正芸,声音颓败,“正芸,正宸,你们跟我回去!”
本想到一双儿女能有20%,她已经足矣!可没想到,千算万算,自己还是和司徒娟一样的下场!
兜兜转转,斗了那么多年。。。。。。。
都是一场空啊。。。。。。呵。。。。。。。
洛倾倾跟在乔正宸身后,冷冷地看着黎洛,“真是够可以的,连自己的丈夫都可以出卖。”
黎洛看了她一眼,懒得反驳。
整个大厅,只剩下她和洛锦书两个人。
佣人们忘了关窗,寒风呼啸地灌了进来,卷走一室生气。
乔家,再也不复从前了吗?
黎洛抬眸,只觉寒意浸入骨髓,让她忍不住打了个颤。
“洛锦书,”她连名带姓地叫他,“你为什么要回来?”
原本以为他回来,只不过是倦鸟归巢,只不过是为了自己。
原来。。。。。。是她多想了。
洛锦书看着她,“洛洛,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你没有对不起我,”黎洛轻轻地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声音很轻很轻,“你对不起的,是正芸。”
洛锦书深深吐出一口气,“如果我说,我没有一开始就计划好,你相信吗?”
乔正芸卖股份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事。
“是么?”黎洛嗤笑一声,“孤儿院的事,是你策划的吗?”
“不是。”
“呵,”她讽刺地看着他,“再见。”
“洛洛——”
洛锦书抓住她的小臂,“离开乔司南,现在时候到了。”
“。。。。。。”
黎洛顿住脚步,侧脸看向他,“凭什么要听你的?”
她相信他还是那个坐在钢琴前的清隽男子的时候,他早已变成了她不认识的那种人!
变成了那种在幕后下狠手,却表面温纯无害的人!
“他不适合你。”
“那你呢?你就合适吗?”
她挣脱出自己的手。
“洛洛,我知道今天你帮了我,谢谢。”
黎洛一怔,知道他是误会了,开口道,“第一,我没有帮你。第二。。。。。。。,如果你非要说谢谢,那我们就两清了。”
“洛洛!”
黎洛打断他的话,“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爸爸会把股份留给你,我想他应该是想让你好好对待正芸。。。。。。所以。。。。。。,请你不要再伤害正芸。”
她甚至怀疑·····洛锦书是借了自己的口将他进警察局的事传给乔远山听的,所以才会得到这笔遗产。
可是这个猜测太过可怕,又太过阴暗,可能性也极小,是以她怎么都不愿意将它加诸到洛锦书身上去。
她说完这句话,不经意地抬眸,便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乔司南。
黎洛心里猛地就咯噔了一下,不知怎地就想起了自己那个雪夜在祠堂外面听到的那句话,那时乔远山对乔正宸说——
PS:国庆快乐,明天揭晓黎洛听到过的那句话,么么~猜猜看哦,猜对有奖哈~
☆、“乔司南我们离婚吧”
她说完这句话,不经意地抬眸,便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乔司南。
黎洛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不知怎地就想起了那个雪夜自己在祠堂外面听到的话,那时乔远山对乔正宸说——
“黎洛,过来。妲”
乔司南出声,猛然打断她的思绪窀。
黎洛回神,看了洛锦书一眼,抬步朝楼上走去。
没有回头。
或许,今天自己应该寻一个时机告诉乔司南自己听到过的话,这样,也好过藏在心里这般地难受。
。。。。。。
二楼房间内。
司徒娟依旧在昏睡,面色苍白得让人看不出生气。
房间内安静得没有声音,窗外的风依旧呼啸着,卷走一切温度。
乔司南将黎洛带进房间,看着她,“能帮我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