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齐蓉蓉,你有没有印象?”
见秦承越摇头,陆母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说:“亏你还是开调查公司的,记性怎么这么差。”
“谁规定开调查公司的就要过目不忘了……”秦承越抗议,话没说完突然反应过来,“伯母你怎么知道我开调查公司的事?”
“你还真把我们这帮老的当傻子啊?”陆母摇头,“要不是知道那家调查公司是你开的,我会找你们调查我未来儿媳妇?”
秦承越一拍脑袋,【炫】恍【书】然【网】大悟:“合着您是故意让我放风给陆一鸣动摇他意志来着啊!我居然被您当枪使了自己还不知道,呜……”
“你们在说什么?”舒扬听不明白了。
“没事没事,”刚刚还演的一脸伤心的秦承越立刻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问陆母,“伯母你就别卖关子了,这个靠着一副不知道什么烂画就从永锋拿走二百六十万的齐蓉蓉,到底是什么人?”
“一汽的总经理魏新元,前几年用过一个年轻的女秘书,后来为了这事他老婆还去公司闹过一次,那次之后,那个女秘书被辞退,本来有机会进到政界的老魏,也在那次之后,一直停在总经理的位子上直到现在。”
陆母说完,秦承越点点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女秘书的名字,好像就叫齐蓉蓉。”陆母说。
“啊——”舒扬和秦承越齐呼,“你的意思是,一汽的内鬼,是老魏?”
“二百六十万,这个老魏,胃口不小啊!当然我还不是很确定,具体还要承越你去找人查查才知道。不过,总算是有点进展了,你们两个孩子,辛苦了。”陆母拍拍舒扬的肩膀,对她说,“这电脑放在你这儿毕竟不方便,我先带回去,等到承越这边确认了,我们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下一步的计划?妈你要把这些资料交到调查组?”舒扬问。
“不,如果事实印证了我的猜测,我会去找文老爷子谈谈。”陆母似乎心中早有盘算。
“和他们谈?为什么?”舒扬不解。
“一张授权协议,在调查组面前,并不是多有力的证据,拍卖的流程到底有没有猫腻,也不是我们说了就算的。况且,事情既然是文家搞出来的,当然,最好是由他们自己去平息。”
舒扬似乎有点明白了,就算他们找到了这张授权协议,就算他们证明了那个齐蓉蓉真的和老魏有关,也不能确实地证明这二百六十万就是白司棠向老魏行贿的,毕竟艺术品的真假本就是不好说的事,画现在又在永锋自己手上,他们毁了也好,掉包也好,反正只要他们咬定了没有这回事,真要想证明老魏就是泄密的人,只怕还是很难。
相反,凭借手头上的东西,至少可以让文家意识到,真正逼死文海韵的,到底是谁。况且,文老爷子也不傻,以文白两家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如果陆母真的豁出去,把事情摊出来搞大的话,文家恐怕也很难脱了干系。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呀。
间谍(下)
两天后,舒扬终于可以下床在房间里走动,秦承越那边也终于有了消息,确定了那个乔蓉蓉就是两年前离开一汽的那个秘书。
原来,当初老魏老婆也不是无理取闹,这俩人的确有私情,就算是在闹成那样之后,私下里,俩人也没断了来往。
今年年初,乔蓉蓉怀孕了,一直想要个儿子的老魏自然是非常高兴,不曾想,趁着这个机会,乔蓉蓉开始跟老魏提要给她买房子。老魏的收入虽然不低,但大部分都被他老婆控制着,剩下的钱这二年也早被乔蓉蓉刮了去。这一时半会的,老魏哪里掏得出这么大一笔钱来给她买房?他不答应的结果就是乔蓉蓉天天跟他闹,甚至威胁说要打掉这个孩子。
也就在这时候,白司棠找上了老魏,想让他在竞标中帮沃勒。起初,老魏断然拒绝了他,几番劝说未果后,白司棠直接找到了乔蓉蓉,面对金钱的诱惑和白司棠的煽动,乔蓉蓉几乎是没做什么抵抗的,就签下了那子虚乌有的委托拍卖协议书,从白司棠那里收下了那二百六十万。
待到老魏知道这事,乔蓉蓉已经欢天喜地地准备拿这笔钱去买房子了,他想把钱退回给白司棠,却苦无无钱可退,也退不回去,最后只得无奈地接受了这笔对不住良心的交易。
就这样,在一汽干了三十几年的老魏,在临近退休的年纪,为了一个女人和她肚里的孩子,最终晚节不保。
得知这一切后,舒扬有点唏嘘,但更多的,还是一种安慰,毕竟,找到了真正的泄密者,陆一鸣平安无事的希望就又大了一分。但愿陆母能够说服文家出面化解这件事,算起来,陆一鸣已经被隔离调查了十多天了,而舒扬自己,也已经有差不多半个月没有见到他了。
还好,他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过来,虽然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他很好,吃得饱睡得香,调查组找不到证据证明他做过这些事,迟早会放他出去的。
其实舒扬心里清楚,调查组查了这么多天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面对上下的压力,他们对陆一鸣恐怕只会逼得越来越紧,哪里有他说的那么逍遥。不过,他既然希望用这种方法让自己安心,舒扬就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给他一个安心。况且现在舒扬知道,他的事情在往好的方面发展,或许真的没几天他就可以回家了。
念及这一点,就算是因为担心电话会被监听,暂时不方便告诉陆一鸣这个消息,舒扬在他聊电话的时候,还是不自觉地会心情越快,语气中透着轻松。她和他聊北京的天气,聊医院护士扎针的水平,聊舒妈煲汤的手艺,聊一切杂七杂八无关紧要的话题。在经过了这么多不开心的事后,舒扬觉得,能聊聊这些,好像也也就是幸福了。
可是事情的进展,却未能像舒扬期望的那样一帆风顺。又过了两天,陆母来看舒扬的时候,告诉她,文老爷子软硬不吃,坚持要陆一鸣和白司棠为他孙女的死付出代价。
就连陆母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文老爷子这样坚决的态度反而让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果她把手上的资料提供给调查组,先不说能不能起作用,单就资料的来源问题,她就很难说清。但如果她就此搁下这事不再提的话,只怕会让文家觉得他们陆家好欺负,行事只怕更无忌惮。
这边陆母还没想出个两全的好主意,那边永锋集团却突然对外宣布,由于公司上半年的盈利状况不佳,现任的董事会主席白司棠已经辞职,接替他坐这个主席位子的,居然是——白琦音。
这个年仅二十五岁的小姑娘,居然会成为永锋这家跨国上市集团的董事会主席,虽然外界纷纷揣测实际掌权的其实是她背后的父亲,但不管怎样,这个消息还是震惊了包括舒扬在内的很多人。
后来,有八卦消息传出,这其实是白司棠和他的几位叔叔彼此斗争的结果,白司棠在外汇交易上给公司带来的损失和他被牵涉进沃勒收购案的传言让一直以来对他虎视眈眈的几位叔叔找到了将他赶下台的理由,突然召开的董事会,董事们出奇一致的意见让白司棠感到措手不及,兵临城下之时,他以现任董事会主席的身份,做出了最后一个提议——让白琦音接任他的位置。
在白司棠看来,在他一众的堂弟堂妹中,白琦音是最聪慧的一个,也是和他关系最好的一个,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够狠决,而白司棠选中他也恰恰是因为这点——白琦音当主席的话,至少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对他赶尽杀绝。再者,一个心软的人总是容易犯错,等到她犯错,白司棠的机会也就来了。
然而饶是白司棠算盘打得这么响,也没有想到白琦音当上主席的第二天,就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永锋未来五年将会把重心放在房地产方面,同时,集团会积极和各地政府合作,参与兴建安居房的计划。
地产界刚刚从金融危机的惨淡中走出来,楼市逐渐回暖,永锋选择在这个时候宣布这个消息无疑是给房地产业打了一针强心针,起初还有人怀疑这位年轻的美女主席做的决定到底对不对,但发布会同时公布的销售数据显示,白家先前盖的一批楼盘,在开盘后卖得盆满钵满,这个结果成功地堵上了所有怀疑者的嘴。
白司棠觉得有些讽刺,房地产的计划是他提出来的,现在卖得好的这些楼盘,就是当初他计划的产物,可是这些叔叔们否定了他在地产界大举扩张的计划,然后以外汇巨额亏损为理由将他逼下台,现在再拿着他的计划来做文章让白琦音坐稳主席的位子。
而他们之所以可以这样做,其中的关键就是银行的态度,之前银行收缩银根,不肯贷款给他们,房地产的计划施行起来自然是困难重重;现在对永锋,银行却突然敞开了大门,没了资金上的掣肘,白琦音时代的永锋在地产发展上表现的如此强势也就顺理成章的了。
银行态度的前倨后恭,其中的缘由不难猜出——文家。一直到了这时,白司棠才明白,原来他的几位叔叔早就越过他和文家达成了共识,所以文老爷子才不用担心他失势会影响到文家的利益,他的叔叔们也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将他逼下台。而他们从开始接触到后来达成默契,白司棠居然全不知情。
他想起文海韵那天在机场说过“爷爷他什么都知道”,呵呵,居然连文海韵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
这一次,是他太大意了。
这天晚上,这位永锋的前集团主席,一个人坐在家里,没有了永远推不掉宴请,没有了那些不请自来贴在他身边的女孩,他一个人敛眉沉思了一阵后,打电话叫人帮他去季涵那把电脑取回来。
那天舒扬出事后,季涵就没再接过他的电话,白司棠明白,她需要时间去平复心情,刚好又碰上文海韵自杀和沃勒间谍案被爆出来,白司棠自己也已是焦头烂额。直到这一刻,一个人待在家里,心慢慢平静下来,他才发觉,他想念这个他忙的时候会抱着一杯牛奶窝在沙发里看他做事一直看到睡着,他闲的时候会拉着他胡搅蛮缠要他带她出去逛街看电影,遇到危机的时候会默默地站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指小声说“还有我在”的丫头……
然而,半小时后,派去的人去告诉他:这个丫头不在了,她在几天以前,扔下他,跑了。
执意(上)
白司棠愣住了,电话那头的人还在说着些什么,可是他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下一秒,他握紧了手机,狠狠得摔了出去。
他瘫坐在沙发里,没有开灯,清冷的月光透过宽大的露台照进来,更显得整个屋子一片寂静。
都走了,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走了……白司棠觉得有些可笑,他这些年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坐在永锋主席的位子上,为此,他娶了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女人,他和那些叔父们勾心斗角,他全世界各地的到处飞,用集团谋取最大的利益。可是到最后,唯一的一次任性,就让他满盘皆输。
或许是他太贪心了,既想和季涵在一起,又不愿得罪白家,最后却落了个两头空。但是,他为了永锋,为了这段感情付出了这么多,难道要他就这样放手吗?
不,他不甘心。
白司棠果断地站了起来,取了车钥匙,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舒扬在医院住了待了十多天,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天天巴巴地盼着出院,却被包括医生在内的所有人要求继续留院观察,这可把她郁闷的呀,只能抱着电话准备和陆一鸣吐槽。
不过想想陆童鞋现在的遭遇,好像比自己还不济,舒扬吐吐舌头,把要说的话吞了进去。
人生那么长,他们要一起共担的苦难或许还有很多,现在,不如就说点开心的事吧。
于是,舒扬就把今天下午她称体重后看到的数字告诉了陆一鸣——舒妈的爱心汤里面没加激素吧,十天就胖了七斤,舒扬觉得她现在完全符合了快速养猪的条件——多吃饲料少动圈养,吃了睡睡了吃,三个月出栏……
第二天早晨医生查过房后,被体重刺激得不轻的舒扬看看外面明媚的阳光,成荫的绿树,已然决定要下楼去走走。
舒妈不放心,自然也跟了下去。
到底是大病初愈,再加上七月的北京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日子,走了没一会,舒扬就浑身冒汗,热得脸通红。
舒妈去给她买水,舒扬就一个人坐在树荫下,用手给自己扇风。
就在这时候,一个熟悉的人影大跨步地走过来,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舒扬面前。
“白……白司棠,你怎么会在这里?”舒扬一紧张,说话都有些磕巴起来。
“我有事想问你,”白司棠无视舒扬的惊愕,自顾自地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你知不知道,季涵去哪里了?”
“啊?”舒扬还没从乍见到白司棠的惊讶中回过头来,一听这个问题心才稍微安定了下,还好,他不是来找电脑的。一定是季涵走的时候没有告诉他,所以白司棠才会这么着急的找到她这儿来。
不过既然想明白这点,舒扬也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可能,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去向。”白司棠急切地否定了她。
“好吧,那我换一种说法,”舒扬看着白司棠,平静地说,“我知道,但我不想告诉你。”
“你——”
看白司棠一个眼神扫过来,舒扬打断了正欲开口的他:“季涵既然瞒着你离开,那就表明了她不想你知道她的去向,作为她最好的朋友,我有义务遵从她的心意。”
白司棠还想说什么,正好这时候手机响了,他走开两步去接电话。舒扬远远地看着舒妈买好水走了回来,想想要不还是不理他,回病房算了。
不想刚站起来走了两步,白司棠就打完电话,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眼神凌厉地看着他。
舒扬心里一个咯噔,那边舒妈见此情形,连忙小跑步地走了过来,拦在舒扬面前,母鸡护仔一样地看着白司棠,问他要作什么。
舒扬摆手,安抚了下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