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说天有不测风云,政治圈表面上风平浪静,人和人相处和谐融洽,背地里勾心斗角,可以让局势一夕风云诡变。正所谓唇亡齿寒,这个圈子之复杂,又怎是你想独善其身就可以的。城门失火,她这些池子里的小鱼又如何逃得掉被殃及的命运?
父亲的战友在斗争中势利,被调离这个单位,远调P城。严怡然有次遇上有人私下在讨论,他这是被明升暗降发配边疆了。严怡然替这位伯伯惋惜的时候,没想到这么快火便烧到自己身上。
每个圈子都有潜规则,以前严怡然庆幸自己没有被这些潜规则影响到,逍遥自在得很,但现在知道那时是自己天真了,不是没有被影响,当时是不敢影响她。
这日,严怡然在准备下班的时候,接到处领导的通知,部里有领导来检查,要求她和另外一个女孩子今晚一起去吃饭。对于饭局,她是早有耳闻的,饭局少不了喝酒,酒量是她最大的问题。她不愿意去,呆呆的坐在办公桌前泄了气一般。
另外那个被点名去吃饭的女孩子是严怡然的师姐,显然她对于这样的饭局早已习惯,走过来,以前人的姿态教育她,
“你今天可以找个借口拒绝,可下次呢?领导明摆着要让你去,你可以拒绝几次?你如果一直拒绝,会被一直穿小鞋的。其实去吃饭而已,只要你不愿意,不会有太复杂的事情发生。一两个小时的痛苦,换来工作上的一些顺遂,这是这里的游戏规则。人总要勉强自己长大的。”
她的话不无道理,严怡然在想,除非自己辞职,不然能躲得过几次?
后来,那师姐还跟她说以前有过这样一个例子。单位里有个很清高的女孩子,A大毕业的高材生,人长得很漂亮,领导每每叫她去吃饭,她都推辞不去,后来那领导恼了,直接将她远调边疆,调到到西南边上最山里面的派出所去了。那日,那女孩子从A城坐了36个小时的火车,再坐了5个小时的汽车,再坐了2个小时拖拉机,终于到了那个派出所,面对深山里的那个派出所,她也没说什么,转过身直接又坐了2个小时的拖拉机,5个小时的汽车,36个小时的火车离开回到A城,推开在那领导的办公室,一纸辞职信摔在那人脸上,转身扬长而去。
“其实,那女孩子也不是不能吃苦,不过是为了那口气。”
听完这段故事,严怡然长长叹了一口气,她佩服那女孩子的骨气和勇气,但她知道自己并没有这股魄力,不为什么,光为了父母她也不能辞职。
有份稳定的工作,是父母对她的期望。
男人好色,这个单位的男人自然不会例外,但他们也常自喻自己风流而不下流。意思就是,男人的饭局喜欢有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在场,为的不过是充场面,显摆面子。而女孩子只要自己身子端坐着,不歪坐,饭局后,男人还是很有风度的让你完好无缺的回家。
去饭局之前,严怡然赶紧去找何飞倩支招,这丫头平日里最多鬼点子,当律师以后见的世面也广,自然有些经验之谈。何飞倩果然没有辜负她,电话里现场就教了她几招饭局应酬必备法则:一、敬酒要会打沙枪;二、喝酒要会喝假酒;三、装醉厕所安全度;四、酒后发疯人人恶。
何飞倩解释道:“给领导敬酒的时候呢,别一个一个敬,要一群一群的敬,不然你再好的酒量也撑不住;应酬必备强力吸水纸巾,多预备几包。喝白酒大都是用小杯,你喝了以后吞三分之一,或者一点不喝,酌情决定,剩下的用纸巾一点一点的吸干;敬了一圈以后,就装醉到厕所里大吐,你就在厕所里呆上一段时间,男人大都还有点怜香惜玉之心,之后也不好催你再喝太多;走的时候记着,你自己是醉的,要会发酒疯,把些什么口水啊,嘴里准备点嚼碎的食物全当着他们的面吐出来,最佳状态时有点可以涂在他们身上的范围,挑最大官的吐,那就大功告成了。保管下次就算你自愿且主动请缨,领导也不会再敢让你去应酬了。”
“吐在领导身上?”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放心,领导不会小气到要与一个喝醉酒的女人计较的。一次出糗以绝后患,值得的。”
“倩倩,你太有才了。”
严怡然听完,简直将何飞倩奉为神人。何飞倩最后奉劝她,别估顾及什么形象,要知道喝醉后的人也没什么形象可言,再者,危急关头,形象还有什么重要的。
心里揣着何飞倩的应酬必备法则,严怡然第一次出现在单位的饭局里,尽管有了这些法则,但她心里还是有点点忐忑不安。她在想,若然将这些法则逐一执行,明日里,她在单位里可就出名了。但为免除后患,她决定豁出去了,领导总不会因为她发酒疯而将她发配边境的。
他们到达饭店包厢的时候,领导还没有到,他们坐在包厢的沙发里等着领导所谓的大领导到来。领导自然是要让人等的,何曾见过要领导等的人,除非真不想干了。
大概在晚上6点半时,包厢门被打开,熙熙攘攘地走进几个人。
法制处的胡处长见包厢门打开,便从沙发上几乎是跳起来起来,用他那张肥得漏油的脸堆着满脸笑容朝门口迎上去,身子未走,手已经伸得老长,像极了一只长臂猿。严怡然无精打采的跟在他后面,此时她已经饿得眼冒金星,顾不上太多,她只盼着能赶紧开饭。
“唉哟,梁局长,你好你好。”
“老胡啊,来,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本市最年轻有为的企业家,沈嘉昊,沈总裁。”
沈嘉昊?严怡然听到这名字,猛地抬起她无精打采头,穿过眼前的金星,她真看见沈嘉昊身穿一套灰色西装,赫赫站在包厢的人群里。严怡然觉得他的眼光越过长臂猿有点往这边飘,嘴角有点向上扬,他招牌的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坏笑。
“哎呀,哎呀,沈总裁,久仰久仰!”
长臂猿与这边刚握完,赶紧将手伸向了另一边。
“嘉昊,这可是我们市公安局法制处的胡处长,拔尖的法律人才呀!”
沈嘉昊优雅的伸手与胡处长的手一握,
“胡处长,你好。”
“哎呀,我们沈总裁真是年轻才俊啊!英雄出少年啊!”
严怡然在一边翻着白眼,他们处长还真是会夸人,沈嘉昊都一把年纪,那点看起来像少年啦?
“来来来,我给沈总裁介绍下我们单位的两位美女,小严,小张。”
严怡然听着,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平日里在他们面前那威风的样子,现在还不是点头哈腰,屁颠屁颠的。
胡处长又继续说道,“来,今晚小张就坐在沈总裁旁边,小严就坐在梁局长旁边,如何?这样男女错落开才有意思的。”
沈嘉昊站着冷眼看着眼前这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在摆弄他的美人阵,他怎会不明白这人的用意?只是,这次他的如意算盘可没打响。
“胡处长不用麻烦了,我和严小姐早就认识了,还是大学时的朋友,这样难得在饭桌上碰面,她自然是要坐卧旁边的,对吧?严怡然同学。”
严怡然可以感觉得出来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着她。这该死的沈嘉昊又在玩什么把戏,能和这样一位人物在大学里是朋友,明日里她在单位里可就真出名了。
“哟?是吗?哎呀,人老了眼神不好使了,都不知道沈总裁和我们小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啊?小严,怎么一直都没见你提起呢?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啊!”
严怡然依旧笑笑,不想搭他的话。
“即都是朋友,那就赶紧入座吧!”
梁局长算是这里最大的官儿吧,他既然发话了,所有人自然没有异议。
严怡然环视一下满满的那一桌人,眼光在梁局长和沈嘉昊身上摇摆不定,这里梁局长最大,可沈嘉昊却坐在饭桌最重要的位置上,那一会儿她是该吐在他身上,还是他身上呢?
孤独(一)
孤独是什么?
有人说是一种心情,或者一种情绪。总有人说自己孤独,说得出来的孤独,其实是伪孤独,就好比能说得出的痛便不是最痛。真正的孤独是种感觉,是自己都发现不了的感觉,是一种在热闹的人群中格格不入的形单影只,是在大笑的时候又突然情绪低落,是自己在全天下人眼中是拥有一切的,但其实自己也没发觉,自己一无所有。
A城最有名的lungbar里,沈嘉昊慵懒地靠在包厢的沙发里,手里轻轻地晃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里流动出异样的光。沙发另一头里那两个女人唧唧咋咋地讲着些什么,总是小声讲大声笑,很不热闹。
沈嘉昊其实无暇管她们讲话的内容,不过都是些单位里各式各样的新鲜话题,女人聚在一起不都聊这些吗?
女人都有当长舌妇的潜质。
只是,他交代周亮去帮他办点事,此时人还未到,他一个人被这两个女人凉在一边,好不孤单。突然想起,这里好像还少了个人。
“廖晓斌人呢?好久没见他了。”
严怡然和何飞倩聊得正起劲,头也没回,只是随便的应和一句,
“好像是有官司,出差去了。”
回答得还真是随便。这个女人似乎对自己的男人并不算太上心。
“好像?你对他的事了解的还真不多。”
好像有点弦外之音。严怡然这才停下来,慢悠悠地回头看他,不以为意地说,
“沈嘉昊,你什么时候起那么关心我和晓斌的事啦?”
沈嘉昊没说话,仰头把手中的酒一口喝掉,然后又倒上一杯。他的酒量不错,手中的黑牌一瓶应该没问题。他又开始晃着手中的酒,眼神飘向外间,这个城市夜晚的酒吧还真是热闹,处处美女如云,赏心悦目。
“总这么放养,就不怕哪天真被母狼给叼走了?”
母狼?沈嘉昊以为廖晓斌是只小绵羊啊?廖晓斌可是历经重重考验而坚贞不移的,他们的感情又岂是沈嘉昊说得那么脆弱。
“我们相处讲求的是默契,从来就不是黏黏糊糊的人。我们彼此有信任,你别在那挑拨离间。”
沈嘉昊耸耸肩,没再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低地说,“以后有你哭的时候。”自然很小,完全淹没在酒吧的蓝调音乐里。
周亮这会儿才出现,他出现就跟何飞倩来了个热情的拥抱。老公老婆好不亲昵。严怡然虽然早就习惯,也不禁还是打了个冷战。沈嘉昊则真的面无表情,目光直直的看着包厢外的灯红酒绿。
正当严怡然还在不停地摩擦着手臂,想刷掉这一身鸡皮疙瘩的时候,沈嘉昊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旁,悠然自得地坐着。等她发现身边的人时,不禁一惊,夸张地挪了一大块地方。
“你坐这来干嘛?又要给我上课啊?别白费心机了,我和晓斌好得很。”
沈嘉昊故意地又靠近严怡然挪进一步,人在朝她的方向动,眼睛却一直没看她一眼,直视远方,飘落在包厢外的不知名的角落里。
这家伙今天怪怪的,算了,由他去吧!
“那边角落里的那个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哪个那个啊?”
无厘头地这么来一句,严怡然完全不知道沈嘉昊说什么。
沈嘉昊这回用手指指,她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那个方向的角落里坐着位穿着紫色短裙的女人,长发飘逸,身材曲线玲珑浮凸,浓妆下看着还是非常漂亮的。
敢情这位爷儿是打算猎艳啊!
“您啥时候对这些货色有兴趣的?”
印象中,沈嘉昊应该喜欢的是像肖琳琳那样长发飘飘的气质型文弱女子才对,而那位虽然也是长发飘飘,但绝对的性感尤物。
“吧台那边那个呢?”
显然这位爷儿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那好吧,既然他要玩她就陪他玩玩,难得见他有如此“雅兴”。
“那个?”她两个对比了下,“比那个肉弹好点。”
至少她并没有觉得那女人的胸部快堆到脸上了。
“肉弹也不错,手感好。吧台那也不错,青春的胴体。”
手感好?青春的胴体?严怡然翻了个白眼,这人今晚真是疯了,还是醉了?
“你到底想玩什么?”
严怡然刚才跟何飞倩八卦了那么久口都干了,这会儿又陪他疯,赶紧拿起面前的饮料,吸了一大口。
“一夜情。”
严怡然嘴里的饮料还来不及吞,被这一惊,全喷出来。她用纸巾将嘴角收拾干净时,沈嘉昊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在吧台前挑了个位置坐下。
这边的大动静引起了一旁那对情侣的注意,凑过好奇地打探刚才错过的一切。
“怎么了怎么了?昊子人呢?”
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虽然周亮了解他这个兄弟喜怒无常的脾气,只是这回也太神出鬼没了。
“咳……咳……那……”
严怡然被呛得说不上话来,只得用用手指着吧台。
“他怎么坐那去了?搞什么?”
“咳……咳……一……一夜情……”
“一夜情?沈嘉昊?堪称奇人奇闻哦。”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男人也是有生理需求的,总不能一直找五姑娘吧!”
周亮倒是很能理解沈嘉昊,自从肖琳琳走后,沈嘉昊便开始不近女色,他真担心他哪天憋坏了。
“五姑娘?什么五姑娘?”
周亮倒也算含蓄,只是微微地扬起自己的一边手,五根手指直直地伸开。
“你们男人还真恶心。”
何飞倩和严怡然异口同声的喊道,何飞倩在抗议的同时,还一手拍小周亮放在自己身上的另一只手。
“恶心?很多男人这是为了坚守自己对老婆的忠贞,你们还嫌恶心。”
“打住,这个话题打住。”
周亮耸耸肩,是她们要问的,他不过是顺应民意讲出他们男人的秘密而已。
“你们说沈嘉昊今晚会不会得手?”
得手?何飞倩什么时候也学会这样的江湖腔调?严怡然瞟了周亮一眼,真是近墨者黑。
“那还用说,以我兄弟的实力,那必然是手到擒来的。他以前是不出手,没出手G大都那么多女生死于他迷人的眼光下,这次难得出手还能丢面子?”
“我看未必。”
严怡然倒不是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