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宇轻声在我耳边说,我终于放心的闭上了眼睛,有曼霜夫人在是不是还有可能会救回我的凌笑皇姐?果然墨宇什么都是清楚的,他永远不会将我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果然,墨宇是知晓一切的。
忽然心中变暖了一些,知道为何我都伤成了这样墨宇都未有惊慌,幸好,幸好我欢喜的男子是墨宇。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曼霜夫人正坐在我的身旁,倚着床棱,披着一层雾霜样的眼睛正凝望着窗外。夜已见晚,本应该是赏着圆月一起欢声笑语谈天说地聚在一起享受美好的,此时却演变成了这样曲终人散的场景。
我眨了眨眼,扯了扯唇角,脸上没有了疼痛,可是想起凌笑因为救得桑桑而死,想起韩将军因为丰子寒的突袭而死,想起因为攻破了湘州城也许凌国会被纳入丰子寒的手掌,想起阿爹多年守护的风之都黎明百姓也许会因丰子寒的作为无家可归,心中的疼痛难耐,浅浅的咳嗽了一声,摊开手掌,却看到手掌上包着一小摊的血迹。
“阿蓝醒了?”
我将血迹随便用被子擦干,无力的躺着,眨了眨眼睛表示醒了。
“我用药已经将你身上被花叶所中的毒除去了。”
我眨眼。
“阿蓝在山上的两年也学会了很多啊,若是我教你肯定能够自己解毒而不是我救你了。”
我眨眼。
“想知道大公主的事情?”
我张开嘴发出沙哑的声音,甚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想”。
“睡吧,外界正传凌国国主三日后准备为大公主举行葬礼。”
我用力的闭上眼睛,不想再听到任何声音。我想向曼霜夫人喊她不是万药山庄的庄主了么,怎么会救不回一个女子,可是我没有权利。她没有义务救一个人,而且,凌笑是因为我而死。
我听到曼霜夫人起身向门外走去,忽然停下,半晌轻声说:“凌笑不是因为你才受伤,阿蓝你没必要自责,另外,凌国国主三日后同时准备为二公主举行葬礼。”
我全身一震,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望向曼霜夫人,她却已经消失在室内,就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出现一般,气息全无的内室,陌生凄冷。
这算是一个梦?或者我真的已经死了?
我知道我为何会在当时舞着剑得时候摔倒在地,因为那是我的计划。
我的脸和手部红肿是因为水仙除了它美还有不同的作用,人体一旦接触到花叶或者它的汁液就会导致皮肤红肿,我将水仙柔了柔扔在地上摸了摸脸,就会让我的脸部起了变化,而花叶万年青会伤害声带,所以我用了很大的力气都很难发出声音。
这些是我早已准备好的,因为我想到了在山上那两年无事的时候对花花草草的特殊爱好,并且在阿木身上试过屡试不爽。
灵族的族史当中被人忽略掉的不过是继任族长之位之人及妻子不可有任何疾病,病入族中,有百害,不可还。
我可以让自己有病,却不知怎么救治,起初瞒了他们那些事情不过是因为我自己都只有五成把握而已,而恰巧曼霜夫人来了,我望着她久久不能言语,不知她为何轻易找到我,也不知为何她会忽然出现。
她当时只说:“你和墨宇是我的旧识,我总是应该了助你一次的。”
曼霜夫人真的只能用神出鬼没来形容了,到举行国宴为止一直没有人发现她,偶尔有人说有些奇怪也被我含糊的一骗带过。
月季花散发的香味会让人产生胸闷,呼吸困难,无力痛乏。
我吩咐下去让他们将月季放在贵客甚至侍卫的周围,就是想让他们产生这样的感觉。但月季有一个特点是,只有对意志力薄弱的人才可以有影响,于是我做了一些能够转移他们注意力的事情。
不知道是桑桑准备的歌舞是有意还是无意而为,总之迷惑了很多人,让他们的精神产生变化,从而。
而我一直顾及的人阿爹桑桑,凌笑阿木泱泱师傅,他们每个人都不同于其他的贵客与侍卫,不可能简单的被歌舞吸引而转移注意力,意志力也不会轻易的变得薄弱。
于是每一个人我都在国宴前几日便做了一些准备。我对阿爹说丰之扬似乎和桑桑在一起谈些什么,阿爹对桑桑的感情这几日可能就在为这个问题困扰,因为担心所以在大殿之上不仅做出了奇怪的举动,还会被丰之扬的剑软掉险些被刺中;对泱泱说阿木找了很多年轻的女子,在席上泱泱与阿木有些若即若离,阿木青着脸一边看着毛头一边往泱泱身边凑合着,根本无暇顾及什么;与凌笑谈论她喜欢的男子是什么样子的,凌笑更是将丰子寒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加以肯定,席上恨不得时时将眼睛放在丰子寒身上;与师傅谈哲学透露着我要做些什么事,师傅定然会在大殿上担心我做些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而我,也的确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
我回想着第一次见到凌笑时,她柔弱的身体让我莫名的想到她身上有一种不可忽视的英气,这个女子多么的亮眼的奇女子,偶尔泫然欲泣,偶尔笑颜如花。她会笑着对我说阿蓝长大了会是个美人,会让墨宇移不开眼线,她说我是幸福的,她也会找到幸福的。
不久,她就真的找到了,她说那个男子只在意她心中只有一个人,会为了她放弃一切,那个男子总会宠着她爱恋着她。可是我知道那个人没有,那个人心中始终只有王位只有报仇,甚至心中没有凌笑。
回想刚刚见面不久时因为丰子寒的刺杀,凌笑就毫无顾忌的挺身挡在我的身前,然后吓得颤抖着倒在我的怀里,她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吧,她怎么会不疼爱我不认我这个妹妹呢,她会舍了自己的生命护着我这个刚刚相识的妹妹。
我眼睁睁的看着她挡了两次丰子寒的剑,第一次挡在了我的身前,而丰子寒的剑被墨宇的箫挡住,才没有让凌笑受伤;第二次挡在了桑桑的身前,却没有人挡住他的剑,望着凌笑身前绚烂的红色愈来愈深,深到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还是做错了罢,桑桑之前意外遇刺之事,是我让萧直去做的,但我没有与他说具体的时机,他选了那个时候,我也是不知的。我陷害丰子寒不过是先打草惊蛇,一方面会让他近期小心行事不敢动作,一方面加强阿爹对桑桑的保护。
但我从来没想到丰子寒会准备破釜沉舟最后一搏,一边瞒着丰之扬发号士令起兵攻城,一边在大殿之上对桑桑进行行刺,我不知道他的仇恨已经到达了这样的程度,他甚至想要丰之扬与桑桑一起死去。
“丰子寒有没有爱过凌笑呢?”我低声喃喃着,不知道有没有发生声音,只知道在这样一个没有气息的内室,没有人回答我。
作者有话要说:啊!迷涂还有要交的长长的论文没有写,但每日都为了更文写到快到凌晨,都有些感冒的症状了,这么勤劳的迷涂为何还是没有人对迷涂说些什么,这文快结了,真的要迷涂从开始写文一直伤心到这文结束吗??
姑娘们不喜欢留言就多多收藏文多多收藏作者吧,迷涂的心碎了。。。。。。
第六十九章
似乎已经很多天过去了,因为我无法计算时间,时时刻刻都是闭着眼一片黑暗的躺在这里。
但是我知道我还活着,不仅知道自己还活着,我还知道我被天仙夫人给骗了。
天仙夫人她不仅将我身上的毒给解了,又对我下了另一种药,我只能浑身无力的躺在这里,甚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我听到桑桑在我身边哭着低吟小的时候为我唱的曲子的时候,我第一次想要用力发出声音,却无论怎样用力都没有办法。然后过了没多久,忽然听到了天仙夫人的声音,她说倘若我再试图用力气的话,她不会给我吃东西,会让我不是因为中毒而死,而是因为没有饭吃而饿死。
她拿凌国公主会不会成为第一个饿死鬼来要挟我,我只能再也不反抗,这才会感觉到有流食从我的嘴中流过。
于是天仙夫人被我改称做恶毒夫人,躺这里这么久我连她这样做的一点原因都想不出。
每天都会有很多人不停的在我床前来回走动,带着焦虑,带着可怒却不可为的心情,因为阿爹与桑桑白日里一直在我的身边守着。
作为一个国主以及一个国母,在所有人眼里,他们都应该站在金銮殿之上发号施令一起对外。可是,作为一个父亲以及一个母亲,他们没有办法,只能一日一日的守在这里。
偶尔听到大臣或者将军进来问阿爹如今形势紧迫,国主应该做些什么,而不是在这里一味守着一个尸体时,就会被阿爹的一声大吼骂了出去,然后桑桑会低声对阿爹说他应该顾及国家的黎明百姓,这里有她就好。
然后阿爹会口中带骂的跟着那些觐见之人离开,
比如:
“孤的大女儿已死,孤来看看正在救治的二女儿怎么不可以,那些事情我安排下去了你们就不懂得做么?是不是非要孤亲自上了战场杀了几个将领带了几个头颅之后你们才满意!”
又或者:
“丰子寒那畜生,杀了孤的大女儿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孤要找到他我定然要把他五马分尸焚了陪葬笑儿!”
又或者:
“丰之扬那个混蛋,被自己的儿子图谋篡位之后居然一声不吭一个屁都不放厚颜无耻的继续在这宫里带着,真想一脚给他踢出去让他与自己的家兵决战给孤瞧瞧。”
于是,我知道,凌笑真的死了。没有人在与我说笑。我的梦中,那个笑的一脸明媚的皇姐,那个与我嬉笑的在园林中的皇姐,那个不惜牺牲自己生命挺身救我的皇姐,那个用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挡在桑桑身前的皇姐,那个到了最后一刻都爱着那个伤了自己的男子的皇姐,不会再笑了,不会再幸福的与我说她找到了那个守护她的男子了,她真的永远的消失了。
丰子寒伤了凌笑之后,凭空消失无处可寻。也许他终于明白了他对皇姐的爱,终于要背弃母亲给他的遗书离开,也许他只是为伤了这样一个无怨无悔爱他的女子有一些愧疚归隐,也有可能他是赶去与丰国的将军会合,准备一举拿下凌国风之都。
如果丰子寒对凌笑的行为算是背叛,那么丰子寒不仅背叛了凌笑,同时也背叛了丰之扬。他恨丰之扬,恨丰之扬只因为他娘亲的那一点动作就永不宠爱他娘亲,将她放在宫里最凄凉的角落里,任其受到被心爱的人遗忘的痛苦。
丰之扬知晓自己的儿子背叛他却淡定自若的留在这里,没有回到丰国抢回王位,也没有对丰子寒的行为有任何的表示。或许他只在等待桑桑的一句原谅,原谅曾经他善意的隐瞒,原谅如今他的儿子命人攻破了湘州城,原谅他的儿子杀了凌笑。
这都是从阿爹每日的话语中知晓的,我却无法知晓阿爹怎么会说出这样沉不住气的话。
直到一天听到阿爹沉着暗哑的嗓子问桑桑:“如果三日一到,阿蓝还未醒,墨宇未找到救治阿蓝的药。桑桑,你总是要放开阿蓝,让阿蓝一路好走的。”
我似乎听到桑桑的泪液滴落在皮肤上的滴答声,然后听到桑桑颤抖的声音说:“不。我宁愿阿蓝永远躺在我的怀里,也不要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进了王陵。”
然后又听到好似阿爹将桑桑的头揽在胸前的动作,因为桑桑呜咽着哭出了压抑的声音。
“风,我还没有听够阿蓝叫我桑桑,风,你也没有听够她叫你阿爹对不对?”
“我还没有看到阿蓝披上嫁衣,没有看到她幸福的出嫁。”
“风,怎么办?我是不是再也看不到阿蓝灵动的眼睛纯真的笑了。”
我听到桑桑慌乱的带着哭声的声音不停的与阿爹诉说着,却无能为力。
如果可以,或许我早已满脸泪痕,可是,我不可以。
如今我被恶毒夫人下了毒,完全没有办法动弹,只能一如一个有着思想的死人一样躺在这里,安静的在这里听着桑桑的哽咽哭声,感受阿爹的悲痛。
我无法想到一如桑桑温柔的女子哭泣是什么样子,也想不到一如阿爹威严的男子悲痛是什么样子,我只知道我是他们的女儿,他们的女儿若是死了,他们会比失去了江山还要痛心。我想要再次用力的抬起手臂,却只感到有一种破碎的疼痛从四肢蔓延开,好似全身的骨骼都在微微颤抖着,头顶有着巨大的压力向下顶着我,若说是千斤重也不足为奇。
我闭着眼睛悲哀的想,恶毒夫人真是恶毒,不知她又在我身上下了什么邪恶的毒,满个内室只能听到空洞的哭泣声回荡着。
我不知道为何明明说是要助我的曼霜夫人此时变得这样的可怕,或者她也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以及目的?
忽又听到阿爹压抑着暴怒的声音低低掠过:“待我找到下毒之人,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桑桑却好像一把推开了阿爹,大喊着:“我不要,我不要,我只要阿蓝,我宁可那人将我毒死,我只想阿蓝活着!”
“桑桑!桑桑你冷静点!桑桑!”
“凌风,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找到解药,阿蓝的蛊毒除了没多久,她会受不了这毒药的劲道的!”
“桑桑!我一定,我一定找到解药救我们的阿蓝!”
阿爹不停的劝说着好似疯了一样的桑桑,桑桑满个屋子尖叫着,忽然所有声音停住,话语消失,时间暂停一般。半晌,听到阿爹低声喃喃的对桑桑说:“桑桑,你该休息了,我一定会救回我们的阿蓝,”忽而,阿爹高声的喊“来人,将国母送回寝宫。”
我安了心,松了力道,那些疼痛也跟随着消失了。原是阿爹将桑桑打晕了,这样或许也好,这样桑桑可以安静的休息几个时辰。
而后,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我悲伤的想,如今我已二十岁,纵看曾经的二十年里,总共待在阿爹桑桑身边的时间不过几个月,小的时候每每都是他们趁着祈福的日子会陪我过几日,然后又匆匆离开。甚至最初的时候我只是个傻姑娘,完全不知道谪仙般的他们是我的爹娘,也完全看不懂他们眼里的留恋与不舍,他们却一直安静的守护着我,以及木爹爹,阿木。阿爹派了那么多的护卫在我身边安静的望着我,盼着我的幸福。
而如今,就这样,我就要睡死了么。
墨宇,这两个字我想起来就剩下痛,无法辨析时间的我只感觉到好久好久墨宇都没有来,听阿爹说他在找救我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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