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蝴蝶周通已向邱翔一抱拳道:“邱老哥,我岂止久仰这位女英雄武功了得,而且还领教过她的几手绝招,邱老哥,我本来是专诚来请的,现在邱老哥既然有要事在身,不能耽搁,又有女英雄大豪杰同行,那我也只好失陪了,邱老哥驾临敝处,我竟不能略尽地主之谊,失礼之处,容后造府时登门请罪吧!”
说罢,向大家一抱拳,竟没等邱翔回答,即转身就走,几人都是一怔,邱翔更觉得奇怪,原因是花蝴蝶周通这态度变得太快了,阮天铎似有所悟,但也只知是由塞北观音铁若兰而起,却想不起究竟为了什么,阮天铎的两眼凝视着她,塞北观音一双疑惑的两眼,可不也在向他看。
阮天铎说:“若兰,你以前认识花蝴蝶周通么?”
塞北观音道:“关内从前我仅到过北京,再往南,从来就没来过,谁认识这花蝴蝶。”
邱翔一声苦笑道:
“阮老弟,你就别问了,我敬他是个德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又是到店来拜,所以才给大家引见,总是我不好,耽搁大家饮食,来来来,我敬诸位一杯。”
邱翔随说,随为几人斟满了酒,然后仰着脖子,干了杯,大家也把门面喝了。
火麒麟裴冲迟疑了半天,才说:
“邱老哥,我虽和这花蝴蝶周通从前没见过面,但对他的为人,却有过耳闻,据说为人不甚正派,我看邱老哥以后能远着他,那是最好,没的辱了邱老哥你的清名。”
火麒麟裴冲这一说,邱翔更不是意思,大家也就无心喝酒了,匆匆饮罢,因为明天一早还得赶路,就都回房憩宿。
火麒麟裴冲和双尾蝎董成两人,住到明间的左面,塞北观音和裴玉华两位姑娘,宿在明间后的那一小间,阮天铎和邱翔两人在左,阮天铎临寝之时,促着一个空儿,暗地向塞北观音一招手,即撤身出去。
塞北观音知阮天铎有话和她说,就和裴玉华告了个便,随后出得门来,见阮天铎站在院子中,正抬头望天上那弯新月。
几天来,因有大家同行,塞北观音简直就未和阮天铎说得一句私话。就是想亲近亲近,也不可能,因为塞北观音还是个没出嫁的大姑娘,因此只有在暗中关切,目语眉笑,略解情怀,适才阮天铎背着大家向她一招手,塞北观音心中就是一阵猛跳,没来由的会脸红。
塞北观音来到通阮天铎身边,阮天铎回眸一扫,见几人都没出来,正没注意他俩,才又抬头望着天上,说:
“若兰,你不觉得那花蝴蝶周通的脸变得好怪吗,我看其中定有缘故。”
塞北观音以为阮天铎要同她亲爇,说几句温柔话,稍减这几天来咫尺天涯的相思之苦,哪知阮天铎连一眼也不看她,心中好生失望,就说:“有什么好怪的,不理他就得了,谁又不认识他。”
说罢,见阮天铎又不言语了,就嘴唇一撅,说:
“你叫我出来,就是说这么一句话呀!”
阮天铎道:“正是,我是要你今晚提防一点。”随又向后扫了一眼,说:“我们回房去吧,跑了一天,你也该早点憩息了。”
随说,随转身向上房走去。塞北观音却在他后面叫道:“喂!”
阮天铎回头,正碰上她一双脉脉寒情杏眼儿。
塞北观音说:“夜里凉,晚上可得小心。”
阮天铎有生以来,还真没听过别人和他说过这么关切的话,心中感到一阵温暖,脚步也就停下不动了,塞北观音在适才阮天铎不看她时,心中不高兴,这会却低下头去,但马上又将头抬起,咬着嘴角儿一笑,说:“还不走,让他们看见,多不是意思。”
阮天铎这才又转身回房,塞北观音兀自站在院中好半晌,才回房就寝,她可忘了阮天铎叫她小心的话,只是在回味他那转身回头时,他那对她凝视的眼光,一颗心儿就一个劲儿的跳,心里也胡思乱想起来。直到已听见隔床裴玉华微微的鼾声,才渐渐朦胧睡去。
阮天铎却因总觉似有所悟,但却想不起究竟是为什么来,因此一直不曾阖眼,大约就在三更前后,蓦听后房上屋瓦咔嚓一声轻响,阮天铎耳目何等聪灵,虽然这一声轻响,轻得来有似风动檐瓦,但因心中疑团未解,就更觉得出有异,忙两手贴着床板一用劲,整个身躯就平着离开了床,扭身下地,抓起外衣一披,脚下也已移到窗下,侧身一听,并未听到门有什么异声,但心中总是放心不下,即轻轻地托开窗户,一跃而出。
阮天铎并不就翻身上屋,却籍屋角暗处隐身,顺着檐下,两个起落,即到了院角,这才耸身而上,一看前房并无可疑之处,但要到后房坡,却须越过屋脊,阮天铎轻功再好,也不敢这么狂妄,因为若是后房坡上有人,阮天铎只要一露头,定会就被发觉,因此,必须是要往后房坡查看,却反而往前去,从侧院的屋脊上,翻滚而过。
阮天铎下得地去,更不怠慢,院后是排树木,这时已是隆冬天气,虽然早已叶落枝秃,但这排树木都不小,阮天铎就藉着树木隐身,身形快似灵猫,眨眼工夫,已到他们住的房后,还隔着老远,阮天铎已有所了,心里暗骂道:“好小子,你们这是找死了。”
原来在塞北观音铁若兰,和裴玉华住的那间房的后窗下,正站着一个人影,那人头顶屋檐上,亦站着一人,手中握着一把单刀,似是在为窗下的那人巡风。
阮天铎鹿伏鹤行,向那人身后绕去,心说:“我看你们要做什么?”他还以为普通的鸡鸣狗盗,那知他还未曾到得切近,倏地窗前火星一闪,阮天铎一惊,暗道:“不好,贼子在使闷香。”
因为房内住的两个都是女人,若是其他的人,阮天铎也许让他们多施一点手脚,看个究竟,但女人的名节要紧,因为出来得匆忙,折扇和飞蝗针都未携带,但想:
“就凭使用闷香,贼子的武功也好不到哪里去。”即随手抓摸起一块石子,窥准房上贼人的井田袕打去,石子刚出手,身子已暴起,快似闪电,扑向窗下那人身后,这都是同时举动,房上那人呵唷才喊得一半,窗下那人已觉出背后风生,才要向旁边跃避,但哪逃得出阮天铎的手去,身未到指已到,贼人是掉头同时跃避的,阮天铎骈指如戟,就点中那人的左侞下的章门袕,房上的那人还呵唷半声,这贼子却连吭也没吭一声,就萎顿倒地了,同时一件似是铁器的东西,拍的一声,掉在地上。
阮天铎一声冷笑,上前伏身拾起,一看,阮天铎没见过,可是听说过,正是薰香盒子。
因为薰香盒子落地的声音不小,房内的几人都有一身武功,那还有听不见的,第一个邱翔惊醒起来,一看阮天铎不在屋内,就知有事,而且窗户也开着,就忙穿窗而出。
邱翔刚到,火麒麟裴冲也就随后而来,一看贼子是在侄女裴玉华的房窗做手脚,那还不气,上前对窗下那贼子,迎面就是一掌,裴冲这一掌不轻,直打得那贼子顺着嘴角流血,可是只瞪着眼怒视裴冲,哼声不得,这时才知是被阮天铎点了袕道,又一眼望见阮天铎手中托着的薰香盒子,火麒麟裴冲久走江湖,那还会不认得的,一见是下五门的东西,心头更是火起,他的意思是,当时就要把他废了。
阮天铎心知这两人来得有异,这么就废了他,岂不仍是不明不白,急忙拦着裴冲,说:
“我们先把他弄进屋去,先问问再说,据我看,这两个贼人来得绝不简单,可能有人指使。”
一句话提醒了裴冲道:“好!容他多活一会。”
说罢,伸手挟起地上的贼子,邱翔也抓起檐上跌下来的那人的鸾带,仍从房上过去,阮天铎从窗户进得屋内,将门打开,放进他们,火麒麟裴冲和邱翔两人,将两个贼子掷到地上,这时,那双尾蝎董成才醒了,打着火石,将灯点上,几人一看地上的贼子可就都楞住了,尤其是邱翔,更不是滋味。
原来其中一个贼正是几人落店之时,见到的那个花蝴蝶周通的管事,你想,大家怎么不会感到意外,邱翔怎的不浑身不得劲,大家也更知来人另有目的,并非普通小贼,那火麒麟裴冲已冷笑一声,一脚踢去,将那人踢了一个翻身,骂道:
“真人面前别说假话,受何人指使,此来为何,你要痛快说出,爷们今天准也给你个痛快,要是不开眼,那你是自找苦吃。”
阮天铎道:“裴爷,别忙,他的袕道还未解开,有话也不能回答,等我给他解开再说。”
火麒麟裴冲虽是听阮天铎这么说,又将地上两个贼子踢了两脚,才怒气冲冲地站在一旁。
阮天铎上前解开袕道,却又在两个贼人的退弯上一点,这一来,两个贼人虽上身可以动弹了,可是两条退跟废了差不多,连坐起来也不能。
最为难的可是邱翔了,不但无冤无仇,而且彼此都是场面上的人物,此来彼往,都有个不错,没想到他的管家会向同行的人身上下手,而且还使出最为武林中所不齿的薰香来,那心中之气,也就不下于火麒麟裴冲,他还以为是这管家是见色起意什么的,就冷笑一声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位大管家,我倒要问问花蝴蝶周通,动邪念竟会动到我们头上来。”
阮天铎道:“邱爷,我看别先问周通,倒是先问问这位管家,到底是何人指使,恐怕其中另有缘故。”并掉头对火麒麟裴冲道:“令妹和铁姑娘,到这时还没有动静,恐是着了这两人的道儿,被薰过去了,裴爷,我们两人进房看看再说。”
阮天铎这么一说,大家才想起来,怎么会把她两人忘记了。阮天铎为何要说请裴冲和他两人时进去呢?因为裴玉华是裴冲的侄女,但因有塞北观音同房,若要他单独进去,他必不肯。若是自己一人进去呢?也是碍着有裴玉华,因此才要裴冲同时一道进去。
火麒麟裴冲听说,忙道:“好!”说着,急上前打门,但半天房里还无动静,阮天铎就说:“裴爷,她两人一定被薰过去了,我们还是撬门吧。”
一句话提醒了火麒麟裴冲,背后拔出锯齿刀,将门撬开,阮天铎已捧了灯来。火麒麟裴冲当先进门,见两人睡得好好地,房内也无异状,先放了心,阮天铎这时也跟踵进来了,先举灯向塞北观音铁若兰脸上一照,只见她脸泛桃红,口眼紧闭,似是熟睡模样,只是呼吸促迫,身上虽盖着厚厚的被子,但仍起伏不停。
再移灯看那裴玉华,也是一般模样。
阮天铎就向火麒麟裴冲道:“果不出我所料,已然被薰过去了。”
随说,随将灯放在桌上,一摸茶壶,已经冰冷了,揭开盖子一看,里面还有不少剩茶,就说:“裴爷,我们两人分别施救。”
火麒麟裴冲久走江湖,知道解救被薰香过去了的人,最是简单不过,忙道:“好,你救铁姑娘。”
阮天铎已倒了两杯茶在桌上,两人分别把塞北观音和裴玉华的牙关挑开,将两杯冷茶灌入,果然不大工夫,两人同时打了个喷嚏,睫毛先动,紧跟着眼皮儿霎了两霎,塞北观音首先睁开眼,一见阮天铎站在床前,大概她还以为是做梦哩,又将眼睛闭上,随又睁开,这心里一喜,霍地一坐起身来,这一来不要紧,那棉被向下一滑,就露出了她那粉红色肚兜,这还罢了,塞北观音一眼看见阮天铎身后还有人,虽未看清是何人,但总是一个男人,不由一声尖叫,赶紧又倒在枕上,把被子拉来盖着身子。
阮天铎没想到塞北观音会醒来就翻身坐起,不知她是高兴,还以为她是害怕,忙道:“贼人已被擒住了,你可觉得有什么不舒服么?”
塞北观音闻言一楞,道:“你说什么,什么贼人?”
那边的裴玉华亦已醒来了,火麒麟裴冲可是一个火爆性子,只听他责备道:
“你怎么睡得这么不警觉,贼人在窗外做了手脚,竟也不知!要是被贼人近了屋子,怎生是好!”
塞北观音不用阮天铎答覆,火麒麟裴冲之言,句句听得清楚,虽说那是责备裴玉华,但塞北观音还不是顶难堪,不由脸上一红。
阮天铎听裴冲在责备他的侄女,也就不再答覆铁若兰,就对火麒麟说道:
“裴爷,我们外边去吧!我们先审问两个贼子,我猜这两个贼子来得绝不简单,其中定有事故。”
两人这才出来,阮天铎顺手将房门替她带上。一看,邱翔坐在椅上,仍气得吹胡子瞪眼,两个贼子躺在地上,垂头丧气,连眼也不敢抬。
火麒麟裴冲一出来,气无可出,又在两个贼人肉多的屁股上,猛踢了两脚,那个花蝴蝶周通的管家倒是个汉子,一咬牙,复哼出声来,另一个贼子却杀猪般一声狂叫,这般夜静时候,不怕直透出店外。
阮天铎连忙阻止道:“裴爷,你先息怒,容我来问他们。”
随说,随一指地上的那两个人,一声冷笑道:
“明人面前,可别说假话,我知你们是被人支使而来,今天你们要说了实话,我们绝不为难你们,否则,我要饶了你们,恐怕别人也不饶,要受皮肉之苦,可就别充英雄好汉,而且我还告诉你们,支使你的人,大概我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适才狂叫的那个汉子,嘴唇一动,但随又将嘴闭紧了,只拿眼来看花蝴蝶周通的那个管家。
那管家先是两眼紧闭,随见他一咬牙,两眼睁了开来,略一沉吟,然后才说道:
“不错,这位阮爷猜对了,我们可不是被获遭擒了,怕皮肉吃苦,才泄底,而是这事用不着隐瞒诸位,在我说出来之前,可否请阮爷把我们的袕道解开。”
那管家一面说,一面在咬牙,不是恨,而是在忍痛。
阮天铎点头道:“好!只要你们说实话,我们说话绝对算数,可是别打算在我们面前出花头,不然,那可是你们自己在找死。”
说罢,阮天铎即上前将两人退弯上袕道解开。不要说两人被点过久,就是没受伤,也绝不怕他们会逃出户去,因此阮天铎甚是放心。
那管家和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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