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马上的四人,站定了方位,也都一跃下马,各自拔出兵刃,那短小津悍的汉子上前一步,把阮天铎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阵,狼牙钻一摆,说:
“小子,你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是几时和她搞在一起的。”说着,向古白文一指。
阮天铎见他目中无人狂妄的样子,先就心中有气,怒道:
“你们要以多胜少,欺负我兄弟,先得问问我手中的宝剑答应不答应,我姓什么,干什么的,你们管不着。”
那短小津悍的汉子闻言哈哈一笑道:“你们听听,这小子还真不寒糊。”
回头对脸上有刀疤的汉子道:“看他们亲密的样子,准是不清不白,说不定就是这小子勾引她跑的,你们看着她,让我先把这小子收拾了再说。”
说罢,狼牙钻一摆,阮天铎也斜身抡剑,正要搭上手,霍地古白文由身侧一跃而出,因为他嘴里不干不净,气极了,也不打招呼,亮银软鞭一挥,卷地凉飙,一招风扫残云,猛向他中盘打去,那短小汉子不曾提防,几乎被她扫着,忙倒退出去了三步,亮银鞭堪堪从胸前衣服上擦去,若再慢一点,怕不受伤,因此也激起了怒火,狠牙钻一摆,暴起猛进,和古白文接上,瞬即拆了七八招,兵器中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软鞭长有五尺,挥抡处呼呼风响,耀日映万道银蛇,狠牙钻长才二尺五寸,但却都是进手招术、点、挑、浮、沉、吞、吐、盘、驳,招招指向要害,着着点打袕道。
阮天铎成心想看看这位兄弟的武功,因此也不上前相帮,只在旁边监视着其他的三人,见她应付敌人绰绰有余,武功不弱,心里甚是欣喜。
两人拆了又是二十来招,古白文软鞭舞成了一圈白光,已把那短小的汉子圈在光影之中,狼牙钻的招式已透着缓慢,那脸上有刀疤的汉子见同党不敌,眼看就要落败,忙一抡手中蜈钩剑,犹如急风拂柳,向古白文扑去。
阮天铎哪会容他逞强,一声断喝,一跃截住道:
“要想以多为胜,你们要脸么?”刷!刷!刷几剑,把脸上有刀疤的汉子,迫得手忙脚乱。
这汉子叫沈大刚,是四人中武功最强的,手中蜈钩剑不但招术津绝,而且可锁拿敌人兵刃,哪知和阮天铎一照面,几剑被人家逼得来只有招架,气得哇哇怪叫道:“大家上,收拾这小子。”
那胖大和尚和黑脸汉子,也看出阮天铎扎手,镔铁禅杖和三尖两刃亮金刀,两般兵刃往上一围,阮天铎知古白文应付那敌小的汉子绰绰有余,不用他耽心,瞟眼看胖大和尚与黑脸汉子,亮兵刃要来围攻自己,心里虽是不惧,但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对敌,却显得有点紧张,因此不待两人围上来,手中剑一紧,一招海燕掠波,翻腕子削,脸有刀疤的汉子蜈钩剑腕底翻云,斜肩横推,哪知阮天铎的剑招古怪奇绝,半途已变作偷云换日,剑点咽喉,同时一上步欺进,左手指快逾电闪,点中了这人的右肋的太乙袕,蜈钩剑呛啷一声坠地,人也推金山倒玉柱般倒下。
阮天铎尚未回身,陡闻身后金刀破风之声,忙吸肩缩颈,左脚斜步一盘旋,剑指并举,黑脸汉子收刀已是不及,还未看清别人出手招式,早已弃刀倒地,那胖大和尚原先站得远一点,他这一赶来恰是时候,见阮天铎才三五个照面功夫,既将两个同伴打倒,早已气红了眼,一声虎喝,镔铁禅仗一抡,倒赶千层浪,势若排山卷到,阮天铎见胖和尚的禅仗粗重,却也不敢用剑招架,凌空拔起丈来高下。
头前脚后,挥剑下击,胖和尚仅觉得眼前白光一闪,阮天铎的剑已刺入和尚右肩,和尚总算筋骨粗壮,未曾倒地,踉跄后退了几步,反似不惧,呆呆地站在当地,原来他是惊骇得楞住了。
原来这四人都是口北一带响当当的人物,和尚绝不曾想到仅三五个照面,即被这么个少年打败,因此反而忘了怕,只是惊得呆了。
阮天铎回身一看古白文,亮银软鞭虽已把那使狼牙钻的汉子圈在光影中,但要想马上把他打倒也不能,就喝道:“兄弟,你让开。”
古白文见阮天铎瞬间既打倒三人,而自己对付这么一个,拆了三四十招仍未得手,不由心生惭愧,就较上了劲,哪里听他的话,亮银软鞭一紧,使出金龙鞭连环三绝招,金龙吐吞点咽喉,盘肘横扫,倏又变作玉带围腰,反腕下撩,猛地又是一招金龙摆尾,那短小的汉子躲闪不及,亮银软鞭缠着的他的左退,古白文挫腰一带一甩,把那汉子卷起五七尺高下,甩出丈来远近,跌得那汉一佛出世,二佛涅磐,再也爬不起来。
阮天铎走到他身边,说:“兄弟,你这条软鞭很见功夫。”
古白文脸上一红道:“大哥你是骂人呀!今天要不是你,我可完了。”
说着,眼光一扫,见脸上有刀疤的汉子和黑脸大汉被点中袕道,在地上不能动弹,那胖大和尚仍站在当地,兀自瞪着一双怪眼,楞楞地。
古白文就喝道:“还不给我滚,今天饶了你们死命,若是你们再纠缠不休,下次可不这么轻易放过。”
和尚垂头丧气的走到两人身边,给他们拍开袕道,脸上有刀疤的汉子一翻身坐起,气得干瞪眼,黑脸汉子也怒目圆睁,但是阮天铎提着剑站在古白文身边,都敢怒而不敢言,三人又走过去把被古白文打倒的那矮汉子扶起,由黑汉子搀着他,慢慢地走下土冈,那自称叫沈大刚的汉子才转过身来,对阮天铎道:
“我哥儿几个习艺不津,今天遇到了高人,怨不得别人,但总算领教了你老兄的绝招,请你赐个万儿,我们和你老兄是山不转路转,路不转水相连,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年相见,也好有个称呼,我兄弟必定刻骨铭心,永生不忘。”
阮天铎虽说从未走过江湖,但这几句话也还懂得,鼻孔里哼了一声道:
“我阮天铎是行不改名,坐不更姓,我还告诉你们,一月之后我就要人关,要是不服气,你们随时找我好了。”
古白文忙喊道:“大哥,快别说了。”古白文深知,若一旦阮天铎把姓名告诉了他们,他们准会冤魂不散似的缠着你。
但阮天铎不但把姓名说出,而且还说出了今后的行踪。这四人还在罢了,绝不是阮天铎的敌手,但四人后面还有大来头的人物,古白文心想:
“若是因为我,令他树下强敌,今后有个三长四短,自己怎么过意得去。”但阮天铎已经说出了,自是无法,但焦急之容已形诸于面。
谁知那姓沈的冷笑一声,对古白文说道:“丫头,今天你是找着靠山了,你别得意自有人前来收拾你。”说毕,转身飞快奔下冈去。
古白文气得面色铁青,阮天铎见他仍是这般狂妄,气又上撞,说:
“兄弟,我们不为己甚,饶了他,却还这般嚣张,让我再去教训教训他。”
古白文一把抓着他,说道:“大哥,犯不着跟这般匪徒生气,让他们去吧!”
阮天铎见古白文如此,心里好生怀疑,陡又记起了那姓沈的话,就说:“兄弟,适才那姓沈的叫你什么?什么亚……”
古白文就怕他这一问,脸上一红,忙接着道:“那是我的小名。”
阮天铎是个直性人,也未怀疑,又问道:“他们追你怎的,看来却又和你没有深仇大恨,也不想伤你。”
古白文顿了一下,说道:“大哥,你别问了,以后你自然知道。”
说着,眼珠儿一转,两边脸上又现出圆圆的酒涡,问道:
“大哥,我忘记问了,你这是上哪儿。”
阮天铎道:“我往北,上都兰哈拉山,见我师傅去,兄弟,你呢?”
古白文眼珠儿一转,眼皮儿一霎道:“我也往北,大哥,真巧,我们竟是同路。”
阮天铎听说他也是往北,两人可以同道,心里很是高兴,虽然他没有说出那四人为何追他,但想道:“也许他有难言之隐。”因此心里也原谅他。
两人一看,那四人已去得远了,在草原上只剩下了四个小黑点,这才再又上路。
下得冈来,阮天铎要古白文骑上马去,古白文却始终不肯,阮天铎拿他没法,也只好由他。就牵着马并肩而上,路上两人谈谈说说,很不寂寞,古白文更问长问短,对大哥的身世似乎很感兴趣,投师学技的事更问得很详细,当阮天铎又怒又恨地说到云娘负心别嫁时,这位兄弟更打起了全付津神来听,他那脸上的表情是变幻莫测。
这天黄昏时候,两人来到了巴音毕戈。
这巴音毕戈亦是大漠中一个大站,东西接近沙漠,这沙漠不大,但也需要两日工夫才能通过。行商客旅因无越过沙漠必要,多绕道而行,因此反而促成了这巴音毕戈的繁荣。
两人落了店,这里的店房和赛尔乌苏差不多,没有单间,这也有个缘故,大漠贫脊,俗语说:“衣食足而礼羲兴”在这大漠之中,男女老少同室躁作,怎能分得内外,草原之上,一个蒙古包也就是一家,根本就没有男女的界限,你想,旅店怎会准备单间房屋,古白文向店伙要两个单间,伙计的就瞪了眼,而且这天住店的客人甚多,两人来到,仅剩了一间空房,那就是你不要也得要,没法,只好两人仍同住一间房。
阮天铎见古白文进店后要两个单间,心里就有些不悦,心说:“朋友尚且要抵足而眠,我们虽说才认识不过一天,但也算共过生死,你这般举动,敢是瞧不起我。”
阮天铎嘴里不说,但面孔上透着不高兴。古白文人长得美秀,心也剔透玲珑,才一进房,古白文就说:
“大哥,这就叫做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我就是有个怪习惯,和别人同房,我就睡不着觉。”
阮天铎心里自责道:“我怎恁地多心,明明是他养尊处优惯了。”嘴里却道:“兄弟,出门可就得迁就点,再说,你要是娶了亲,敢莫也不和人同房么?”
瞧,这古白文好面嫩,阮天铎一句话,脸也红了,羞涩地道:
“我么?这一辈子也不娶亲。”
阮天铎哈哈一笑道:
“兄弟,你怎么比娘儿们的脸还嫩,其实呀,兄弟,我可不是占你的的便宜,书上说的那子都之美,我虽不曾见过这古代的美男子,但我敢说绝不能比兄弟你更美,就是那西子王嫱,亦不过是史书的渲染,若你是女儿身,怕不真会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阮天铎说得嘴溜,那古白文却蓦地一惊,尽管脸更红,可是一双秀目却注定在他面上。见阮天铎连说带笑,并无轻薄之态,倒是情真意真,这一来反而又羞上梨涡,头儿一低,一双柔荑玩弄起衣角来。
他这一娇羞不胜,反而更引起阮天铎一连串笑声。古白文被笑得没法,干脆躲出屋去,在门边一回顾,恨恨地道:
“大哥,你再取笑,我不理你了。”
阮天铎并非是个轻薄少年,见古白文躲出房去,倒真怕他恼了,忙一飘身赶出,那知才到门边,倏地面前人影一晃,阮天铎才待避开,已是无及,和那人撞了个满怀,阮天铎顺手一抱,只觉得怀里软绵绵的,一阵似麝似兰的气息,直向鼻孔里钻。一看,原来是古白文猛地从门外退回。
阮天铎一撤步,古白文乘隙而进,一扭身缩在门边,阮天铎见他面上变了色,忙道:
“兄弟,这是怎的。”
古白文抓着他的膀子一推,随手关上房门,同时示意他噤声。
阮天铎见他如此紧张,联想到白天那四人的追踪恶斗,心里已知有异,忙一飘身去到窗下,从破孔中往外一看,这时夜幕方垂,灯火黯澹,看不真切,也未觉有何怪异,转头一看,古白文也来到身后,一张脸已变色得有似白纸。就压低声音问道:
“兄弟,你发现什么?”
古白文一把抓着阮天铎的手臂,悄声微颤地说:“那老鬼来了,大哥,你得帮我。”
阮天铎心里道:“你什么也不告诉我,我知道这老鬼是谁?”但见他恐惧十分,就说:“兄弟,别怕,我和你有祸同当。”
他嘴里虽是这般说,但知古白文亦非弱者,今天在草原上面对四凶,尚且不惧,现在却怕得这般模样,知他说的这老鬼,定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厉害的魔头,但见古白文这般害怕,这样依赖着他,不由又激起了他侠义心肠,又是初生之犊不怕虎,心里就说:
“我倒要斗斗你这老鬼。看你是如何了不得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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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白文却似不曾注意他的话,侧耳在听,阮天铎也同时凝神,果然已听出有异,一阵脚步渐来渐近,就闻一个粗暴的口音大声说道:“伙计,可就是这一间。”
伙计的似乎很害怕,说的话嗫嗫嚅嚅,听不真切,蓦地门外随又一声大吼:
“丫头,看你能逃到那里去,还不给我滚出来,今天乖乖地随我回去便罢,我可一概不究,否则,我要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阮天铎听得又是白天那四个人的口吻,不禁怒从心上起,从炕上抓起宝剑,向背后腰带上一插,古白文还来不及阻止,已猛地用脚勾门,侧身一跃而出,一看,天井里高高矮矮的站定五人,除了白天被自己打跑的四人外,还多了个比常人高出一个头的魁梧无比的红面老人,四人手中都拿着兵刃,那红面高大的老人却空着一双手。
见阮天铎一出屋,更加暴怒,有似洪钟的声音骂道:“好哇!果然还有一个小子。”又掉头对四人喝道:“你们说的可是这小子。”
那手里拿着狼牙钻的矮小汉子就说道:“正是他,我们都吃了这小子的苦头。”
红面老人呸了一声,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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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把我的脸也丢尽了,就凭这小子,你们四人也打不过。”
四人对红面老人似很畏惧,被骂也不敢还嘴,阮天铎听他们开口小子,闭口小子,早气往上撞,堪堪就要发作,忽觉袖子被拉了一下,侧目一看,原来古白文已来到身边,四目相接,阮天铎又觉得手被捏了一下,知道古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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