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天铎出其不意,几乎被青花马掀下马鞍,不由一惊,因为纵马前窜过去的这条黑影,竟是上乘轻功,不然怎么连他也未看清此人,但此人对自己未存敌意却又显而易见,因为若是青狼堡中人物,怎会对自己并不出手呢。
阮天铎惊疑未定,蓦见前面一望之地,升起一片火光,火光照映之下,现出一片房屋,那火光越来越大,房屋也越来越明显,阮天铎不用问,准知那即是青狼堡,陡然想起适才马前窜过的黑影,心想,莫非是铁飞龙有甚仇家来夜袭。
心中在想,更不怠慢,两腿一挟马腹,一抖缰绳,青花马即箭驰而去,里把路不过盏茶工夫,晃眼即已到达,果然,来至附近,即已嗅到一股强烈的硫磺气味,火光烟雾之中,更是人影纵横,吼叱与金铁碰击之声,此起彼落,似乎双方正打得难分难解。
阮天铎一跃下马,停身之处正是青狼堡护庄河边,有一大片树林,阮天铎即牵马入林,把马拴在树上,蓦见一条黑影窜过护庄河来,脚才一着地,已是一个踉跄,这人和阮天铎仅隔了三五丈远近,因此看得真切,是一个小巧身材,似乎受伤不轻,此人一扬脸,映着火光,阮天铎蓦地吃了一惊,原来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少女,竟和锦雯有些相仿,阮天铎哪还等得,忙一跃上前扶持。
第二章 火青狼堡
阮天铎夜探青狼堡,还隔着里把路远近,即见一片火光升起,那火光越来越大,忙一催跨下青花马,不过盏茶工夫,已来到切近,并嗅出空气中有一股浓烈的硫磺气味,火光烟雾之中,更是人影纵横,叱咤与金铁交鸣之声,此起彼落,就知有仇家夜袭青狼堡,阮天铎一跃下马,停身之处,正是青狼堡的护庄河边,河岸右面,是一大片林子,阮天铎牵马入林,刚要将青花马拴好,蓦见一条人影窜过护庄河来,脚才一着地,已是一个跄踉,这人落脚之地,相隔不过三五丈远近,阮天铎看得真切,是一个小巧身材,似是受伤不轻。
那人扶着一棵树身,一扬脸,原来是个女人,阮天铎蓦地吃了一惊,虽是在伤创惊恐之下,映着熊熊火光,仍看得出那一双秋水无尘的杏子眼,两道春山寒翠的柳叶眉,眉目之间,和锦雯甚是相似,一来锦雯化名古白文时是男装,这又是陡然乍见,火光闪烁,夜色迷朦,阮天铎哪还等得,又见她已摇摇欲跌,忙甩马缰,一跃上前扶持。
阮天铎到得正是时候,那女人大概是因重伤之下,适才猛跃过河,力已用尽,扶着树身的手一松,晃悠悠的一踉跄,就要倒下,阮天铎一伸胳膊,接过正着。
那女人虽是在受伤近乎昏迷之中,可是阮天铎的手臂才一接触到她的娇躯,竟又身子一震,再又站直了,猛一扭身挫腰,斜向对面倒去。
阮天铎一垫步,右臂一抄,搂着她的腰肢,一时竟忘了改口,忙道:“兄……弟,是我,有哥哥我在,别怕。”
那女人虽是身不由己,但神志并未完全昏迷。竟在阮天铎的怀里猛一挣扎,阮天铎是不防,几乎被她挣脱怀抱,忙右手一紧,手掌无意中压在她那软绵绵的上,阮天铎心中一震,跳得好猛,忙一松手,那女人已向下滑落。
正在这时,哗啦啦一声暴响,青狼堡近护庄河的一栋房屋,已在大火中倒下,火焰陡地升起半空,眼前一亮,蓦地瞥见从护庄河对岸,追来两条人影,好快身法,两丈多三丈宽的护庄河,一跃而过,阮天铎敌友未分,顺势把她放倒地上,右手更从她的退下一抄,两手一送,将她隐蔽在树丛后面,同时自己也隐着身形。
他这里刚隐蔽好身形,追过河来的两人,左右一分,已向林中包抄搜索而来,不大工夫,两人再又现身,同在两丈外停下。就听右边一人说:“明明看到那丫头进了林子,怎地不见。”
左边那人手中握着一对判官笔,略一沉思道:
“那丫头受伤不轻,绝逃不快,我们别舍近求远,就在这左近搜搜看。”
阮天铎既知这两人正是锦雯对头,那还再等待,一长身形,袖中取出铁骨描金扇,唰的一声,将扇张开,踏方步,踱出树丛,两人陡见人影一晃,忙错身戒备,一看,面前站定一个文生公子,儒服飘风,潇洒出尘,这般十月天气,又是夜寒似水,却将描金折扇转着圈儿摇。
两人也不想想,青狼堡已成杀人放火场地,深夜林中,怎会有文生公子出现,般般怪异,兀自不觉,右边那汉子竟对另一个呵呵笑道:“这人不是梦游症,准是白痴,怎这般时候来到此地。”
随大喝道:“那呆鸟,来此怎的,还不快滚,你是不要命么?”
阮天铎见锦雯已受伤昏迷,哪有工夫跟这两人斗嘴,哼了一声,面色一沉道:“是不是你两人伤了我妹子,快说。”
那汉子一楞,随哈哈一声狂笑,竟未把阮天铎看在眼里,掉头对另一个汉子道:“敢情铁飞龙还有儿子,这叫天堂有路尔不去,地狱无门偏进来,老九,斩草不除根,明年又发生,我来收拾这小子,你搜那丫头。”
阮天铎一听,气往上撞,这不是平白给他找来一个老子么?再者,怕两人一分开,锦雯毫无抵抗能力,一声长啸,脱影换形身赛飘风,只一晃,描金折扇一领,左手骈指快似电闪,已点中那刚要移步的大汉右肩井田袕,连哼也没哼一声,已推金山倒玉柱般的躺下。
这一来,发话的那汉子不由一震,绝没想到面前这看似弱不禁风的文生,会恁地了得,同伙也是不弱,竟一照面,就被他点倒,这一来哪还敢卖狂,判官笔一分,霍地退后一丈远近,急忙戒备。
阮天铎不待他身形站稳,一晃身,已迎面而至,踏洪门走中宫,描金铁骨扇仙人指路,分心点到,这汉子的武功也了得,挫腰滑步,身子风车儿似的一转,让过这一招,左手笔猛袭描金扇,右手笔毒蟒吐信,点阮天铎左肋,阮天铎一声长啸,抖臂一圈,那汉子一只右臂就是一阵酸麻。
那汉子绝未想到阮天铎会以肉掌来硬接他的判官笔,而且手中笔几乎被震落,不由惊得来一身冷汗,更不敢大意了,慌不迭施展双笔津奇招术,错身再又进步,双笔翻飞,一点眉攒二撩陰,三扎盘肘,四分心,交掣疾转如轮,横扫卷地凉飙,瞬眼七八招。
阮天铎心说:“难怪我那妹子要受伤了,这汉子也了得。”
战得性起,展开天都老人传授的津绝扇招,风雷并发,那汉子顿觉四周尽是人影,略一疏神,腰上觉得一麻,判官笔坠地,人也倒地,阮天铎恨他伤了锦雯,更不留情,描金扇下砸,把那汉子的一只左臂废了。
这汉子却是秦岭双魔麾下的一个得力党徒,名叫彻地鬼吴华,双魔麾下九鬼,彻地鬼居三,双魔年前与铁飞龙有过节,二魔玉面人魔伤在铁飞龙掌下,调养了将近半年,才算复原,月前探知铁飞龙广散江湖贴,庆祝六十大寿,这才与大魔通天神魔,率领九鬼,要在众多江湖同道之前,报此一掌之仇,将青狼堡化为灰烬,结果虽然青狼堡是毁了,铁飞龙在双魔围攻之下,亦受伤逃去,但二魔玉面人魔也被铁飞龙的流云飞袖,揭去了半边头皮,当场重伤,九鬼中第六鬼逍遥鬼韩寿,七鬼捉挟鬼杜安,均当场身死,阮天铎先点了九鬼白日鬼焦赞的井田袕,这又废了彻地鬼吴华的一只左臂,从此也与秦岭双魔结下了不解之仇,从此多事。此是后话。
阮天铎了结了二鬼,举目一看,青狼堡已化成了一片火海,但人声反倒寂然了,只听得一声连一声的唿哨,此起彼落,阮天铎虽不怕再有人前来,但锦雯伤势甚重,亟应为其疗伤,再说,铁飞龙又虐待锦雯,不然她怎么会跑,又怎么被迫捕回来,自不愿管青狼堡的是非,忙抱起锦雯,上了青花马,回头迳向张家口驰去。
五里路,何消顷刻,青花马又驰跃如飞,不大工夫,已来到张垣南门,这时尚未到二更天,城门未闭,阮天铎催马人城,也不多加思索,迳奔明德大街,眨眼来到福隆居门口,阮天铎这时才看出情势业已大变,先前满街那些三山五岳的好汉,已踪迹皆无,福隆居亦已关上了店门,仅有一扇腰门开着,店堂也是空空的,先时那些横眉竖眼的汉子也不见于,阮天铎不由一声冷笑,心说:“消息倒传得真快。”
阮天铎跃下马背,也不管青花马,抱着锦雯,从腰门侧身而入,几个伙计见他抱着个血人进来,竟转身就跑,倒是和阮天铎熟识的那伙计,认出了阮天铎,畏畏缩缩地从柜房里迎出来。
阮天铎忙说:“伙计,快备一间房,门外招呼马,赶快打水进房。”
伙计先还畏缩,这一听阮天铎几声快语,不由心里一乐,反倒不怕了,心说:“都要快我得分成几块才行。”
心里虽是这么说,嘴里却连连答应。说:“阮爷,你那间北上房仍给你留着在,我这里马上就来侍候。”
阮天铎三步作成两步,将锦雯抱至北上房,房门末关,但房内漆黑,阮天铎住过这间房,知道床的位置,忙摸索着将她放在床上,心急,时间觉得更慢,伙计还未点灯来,阮天铎就有点忍耐不住,从离开青狼堡到这时,她连动也不曾动一下,一直在昏迷状态中,阮天铎武功虽高,但救伤却没经验,又不知她伤重到如何程度,不自觉地又伸手摸她胸口,手才一接触,又猛地一缩,觉得心里一阵猛跳,不是锦雯,是自己的心在猛跳,原因是手触处,软棉绵,柔嫩嫩,爇酥酥,忙不迭缩手,心跳怦怦,连脖子也,幸好伙计来得快,端来了油灯,阮天铎忙移灯近榻一看,锦雯口眼紧闭,面如金纸,一身是血,简直成了血人,随着血渍,找到衣服破裂处,原来身上竟有两处伤,一在肩背之上,一在大退,虽不是致命之伤,但因在激战猛斗之后,又流血过多,故尔昏迷。
阮天铎这时可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分,只好通权达变,忙将天都老人诸葛天荪离别时赠给他救伤圣药,名叫九转神散,拨开牙关,用伙计送来的爇茶灌下,然后拿一个枕头垫在她的背后,使她侧身而卧,急忙撕裂她背上衣服,露出一个比铜钱还大的伤口,阮天铎一看,就知是被判官笔点伤的,幸好不深,未曾伤及筋骨,正好这时伙计的送了水来,阮天铎挥走了伙计,忙撕了一件旧衣,替她洗洁伤口,上药止血。再撕了一块包袱布,来替她扎了伤口。
阮天铎为了看看背上是否还有伤,再把她的衣服撕裂得大一点,可怜她的整个背上,已成一片殷红,哪里还有一点白肉,阮天铎好生心痛,恨得来一咬牙!深悔自己适才未曾结果那彻地鬼吴华的性命。
阮天铎再撕了一块旧衣,将她背上血渍擦去,直擦到肚兜的边缘,再未发现伤痕,这才从背后取去枕头,将她身子平卧,这时锦雯仍是昏迷不醒,阮天铎不由心里发慌,忙试了试她的呼吸,觉得比适才强些了,才放了心。
再看退上的伤,阮天铎顺着血渍上找,那伤痕竟是在右退顶端部位,大胯之上,中衣裂开了两寸左右一个大洞,阮天铎虽是个不经事的童男子,也不由一迟疑,世间上的事情,没有生而知之的,惟有这男女间的事,却不须别人教,但她是在危急之时,实在也顾不得许多了,抑止着心的怦跳,两指捋起中衣破洞的边缘,把它小心的撕裂得更大一点,好奇怪,阮天铎这双连杀人也不曾抖的手,这下子竟会微颤,撕破衣没想到会用大劲,好容易撕开了尺来长一条裂缝,伤口以下的血渍已快变成了黑色,伤口的上部却露出了白嫩的肉,那年头,女人可不讲究穿三角裤,冷天不过多穿一条长的中衣在里面,外面再穿上夹的,或是棉的中衣,阮天铎忙眼观鼻,鼻观心,小心翼翼地掩着裂缝的左面,揭开右边,仅仅把伤口露出,在心跳,脸红,手颤之下,好容易洗伤,上药,止血,包扎,完了,阮天铎直起腰来,不不由长长地吁了口气,恰在这时,锦雯平躺着的身子微微一颤,嘴唇微微一启,吐出一声声吟。
阮天铎惊喜无限,忙喊:“雯妹!雯妹!”
锦雯先是睫毛微动,紧跟着眼皮也动了,接着一霎两霎,眼也眼开来了,睁大了,目光也由散而聚。
阮天铎微微一怔,心里感到有点异样。
哪知他刚才一怔神,她的目光注定在他脸上,刚回复了一点血色的脸,露出满脸惊疑,身子竟猛一抖动似乎要作势坐起,阮天铎忙一伸手,按着她的肩头,说:“雯妹,别动,我刚给你上了药,这是天都老人九转神散,再厉害的伤也会好,静静地躺个三五天,保你连疤痕皆无。”
谁知她竟不听他的,夹着一声声吟说:“你是谁?”
阮天铎不由又是一楞,心里随又一痛,暗道:“我这可怜的雯妹,连我也认不出了。”
阮天铎手未离开她的香肩,轻轻的抚着,说:
“雯妹,怎地连我也认不得了,你的大哥,是我呀,我是阮天铎,雯妹,忘了我们在草原上比脚程,斗四凶,在巴音毕戈那天晚上,你被他们追跑了以后,我好恨,想得我好苦,我这次下山来,就为了特地找你,雯妹总算找着你了,虽然你受了伤但不要紧,三五天后准会好,而且伤你的那两个贼子我已惩责了他,把他的一只臂废了。”
她怔怔的望着他,似乎还未认出他来,但脸上已无惊疑之色。像在沉思,阮天铎见她朱唇微启,嘴里竟连连呼唤着她自己的名字:“雯妹,雯妹。”
这一来,阮天铎不由惊惶起来,心说:“怎地她连自己也不知道了。”
天都老人诸葛天荪和钟千里,两人都深通医理,阮天铎听说过,有时人会在极度惊骇之后,会忘记自己的过去,不由心中害怕,心想:
“这来怎好,若找着两位老人家,也许还能医治,但两位老人仙踪无定,哪里找去。”
阮天铎方在耽心,却见她眼皮儿一霎,眼珠儿一转,竟像忘了伤痛,嘴角浮出一点笑意,她说话了,但声音甚是低微,说:
“若我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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