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不堪的落到了地上。
苏小小吃了一惊。正准备下马探视,那人已经站起身来,原来是个长身玉立的少年,那少年一站起来,立刻对车上的苏小小施礼,问道:“不知道有没有惊吓到姑娘?小生这里给姑娘道歉。”
苏小小重新坐了下去,见这少年面如冠玉,穿着一身白色的锦袍,看起来器宇轩昂,气度不凡,苏小小脸上忽然一红,心头怦怦的乱跳起来,她歉然一笑,轻声道:“小女子也有错,害公子摔下马,真是抱歉,既然公子无事,那小女子就告辞了。”说完,她低垂着头,驱车离开了断桥边。
她那一笑,一垂眸,让少年阮郁看呆了,原来这个少年,是当朝宰相阮道之子,这次,是到浙东办事,顺道来游西湖的,却不想碰到了如此仙女般的人物,直到苏小小的香车走出好远,他才想起拉住了一个路人问道:“可知前面香车里所坐的,是哪家的姑娘?”
路人诧异的盯着他,道:“公子,你一定不是钱塘人吧,否则,怎么连咱们钱塘有名的歌ji苏小小都不认得呢?”
“歌ji?”阮郁松开了手,心头有些失望,“真是太可惜了。”
路人忍不住又多了一句嘴道:“公子,你可别小看小小姑娘,她虽然只是一名歌ji,可是,她的文采可是十分厉害,在咱们整个钱塘,都是数一数二的,她经常在她的镜阁中以文会友,在咱们这里,可是一个传奇人物呢。”
“镜阁,以文会友?”阮郁不禁对苏小小更感兴趣,他还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一个女子,让他心动,又有着如此传奇色彩的人物。
这一晚,阮郁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既想认识苏小小,又为她的身份所踌躇,直到天蒙蒙亮,他才下定了决心,既是歌ji,若是能够与她相识一番,也是人间美事一桩。
而苏小小这一晚,脑海中也不断的浮现出阮郁的身影,虽然游玩了一天,很是劳累,可是偏偏脑子却极为清醒,无法成眠,直到早上的时候,才朦朦入睡,谁知,还没睡多久,就听到外面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在下阮郁,因昨日冲撞了苏姑娘,今日特来赔罪,还请苏姑娘一见。”
苏小小心头莫名的一喜,立刻坐起了身,贾姨已经上来了,道:“小小,外面有个叫阮郁的,带了厚礼来看你,见还是不见?”
“见,贾姨,你让他到大厅稍后,让红莲快点过来帮我梳妆打扮。”她神色兴奋,声音也忍不住微微有些颤抖,贾姨见从来都很淡漠的小小,今日竟然如此激动,心中有些诧异,应了声后,下楼就开始仔细的观察起阮郁来。
苏蓉上了楼来,便看到苏小小双颊飞上了两片红晕,眉目含情,唇角含笑,便先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该来的,终究要来,纵然她有心阻拦,却也是无能为力。
“红莲,你看我的胭脂是不是不够红?我的头发,是不是梳的有点偏?”苏小小对着镜子左照右看,就是不满意。
苏蓉再次叹了口气,“表姐,已经很漂亮了,再打扮下去,外面的花儿都该羞愧而死了。”
“你这个小蹄子,竟然敢取笑我。”苏小小怎么会听不出苏蓉话里的调侃之意?不过她今天心情好,斥责了苏蓉一句之后,就又仔细的照了照镜子,才长舒一口气,举步下楼。
阮郁正在厅内等候,苏小小掀开绣帘走了出来,阮郁一看到她,立刻就呆了,苏小小低头含羞道:“见过阮公子。”
“苏姑娘不必多礼。”阮郁急忙伸手扶住了她,这一接触,两人都是浑身一颤,苏小小的头垂的更低,脸上的红霞飞起,也不出声。
阮郁心里也是怦怦乱跳,好半晌才呐呐的道:“昨日小生无意中冲撞了姑娘,今日特意备了些薄礼,来跟姑娘赔礼道歉,希望姑娘能够见谅。”
苏小小鼓足勇气,终于抬起头来,脸上含着微笑,看着阮郁一表人才,言谈举止十分文雅,人亦是英俊潇洒,跟自己心目中的如意郎君的形象甚是接近,心头也是如小鹿乱撞,她轻轻的开口,声音婉转动听,“公子不必客气,昨日之事,小女子也多有不是之处。”
阮郁忙摇手道:“姑娘切莫如此说,小生惭愧。”
苏小小失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公子请上座,听公子口音,似乎不像是钱塘人士。不知公子到西湖来,所为何事?”
阮郁翘起大拇指,道:“姑娘好眼力。小生乃金陵人士,家父阮通,小生此次只是顺道路过钱塘,听闻西湖山水好风光,是以流连于此,不舍离去,没想到,竟见到姑娘这般神仙人物。”
阮通?当朝宰相?苏小小吃了一惊,原来是个贵公子,只是他的身上,却始终没有一丝骄慢之气,着实令人佩服。苏小小思索了一下道:“莫非公子也酷爱山水?”
“不错,但凡好山好水,必有灵气,小生自小就喜爱流连于山水之间,这次也是听说了西湖的美名,慕名而来的。”阮郁一提起山水,眉眼之间立刻就泛起了光彩。
“既然公子如此喜爱山水,不如到镜阁一坐,可隔窗眺望风景。”苏小小立刻相邀,难得找到一个志同道合之人,她的兴致也被**了起来。
“再好不过。”阮郁也不推辞,人家姑娘家,还大方相邀,他若再推辞,反而显得矫情。
两人立刻起身上楼,来到镜阁,苏小小推开了窗子,灵山秀水立刻呈现在眼前,袅袅的烟雾让整个西湖看起来好像仙境一般,阮郁踱到窗前,叹道:“如此美景,若能在此度过余生,也不枉此生了,姑娘真会选地方啊。”
苏小小笑道:“小女子也是遍寻才遇此地。”
阮郁看到窗子旁边的墙壁上贴着几首诗,他不禁走近了去看,念出了声,“水痕不动秋容净,花影斜垂春色拖”。
“好诗,可是姑娘所作吗?”阮郁忍不住大声的赞叹。
苏小小低垂了头,“兴之所至,随手所写的,倒让公子见笑了。”
“想不到姑娘竟有如此才情。”阮郁沉吟片刻,向苏小小借了纸墨,一挥而就,苏小小接过一看,原来是根据自己的诗韵所合的诗,无论词句,都和自己那首诗相合甚契,苏小小也忍不住赞道:“公子好才华。”
“红莲,备酒席,我要与阮公子对饮几杯。”苏小小对侍立在外的苏蓉道,苏蓉应了,自去准备,而阮郁和苏小小就临窗赏景,吟诗作对,好不惬意。
酒席一会儿就备好了,苏小小让苏蓉下去休息,自己与阮郁对面小酌,酒至酣处,阮郁借着酒意,面对着青山绿水,如玉美人,不停的吟出佳句,苏小小对他越来越欣赏,忍不住拿出自己的琴,与他抚琴相合,琴声悠扬,曲调缠绵,诉不尽的绵绵情意。
直到日落黄昏,阮郁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而苏小小已经完全被这个翩翩佳公子迷醉了双眼,苏蓉来帮她收拾房间的时候,看她依然在凭窗眺望,嘴角含着温柔的笑意,双眼迷离,显然是在想着心事,忍不住开口道:“表姐,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苏小小回过神来,有些不解的道:“红莲,你说什么?”
苏蓉叹息一声,终于还是放下手中的活计,坐在了苏小小的面前道:“表姐,他是当朝宰相之子,你平日里不是最不喜欢的就是嫁入侯门吗?”
“可是,如果是跟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我不在乎。”苏小小毫不犹豫的回答。她也不是扭捏作态之人,直接承认了自己对阮郁的好感。
苏蓉迟疑道:“可是表姐,你有没有想过,他的家人,会同意这门婚事吗?”
苏小小不语,她所发愁的,也是这件事,自己虽然洁身自好,可是说出去,自己始终是个ji,这样的身份,就是大户人家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当朝宰相,他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娶一名歌ji呢?
苏蓉叹息道:“表姐,你心里也很清楚,你们两个,是没有未来的,不如趁现在尚未泥足深陷,早日抽身吧。”
苏小小双眼迷蒙的望着远方雾蒙蒙的山,道:“红莲,前路的确是一片迷蒙,可是,我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人,我不愿意错失这个机会,无论如何,我都想要试一试,就算以后真的没有什么好结果,我也不会后悔。”
苏蓉看她下定了决心,知道自己多说也没有用,宿命是自己无法更改的,可是,每次看到身边的人一步一步的走错下去,她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劝阻,纵然知道,一切,都只是徒劳无功。
此后的几日,阮郁和苏小小每日都在断桥上相会,一个驱车,一个骑马,两人一起,沿着湖堤,傍着山路,一路走一路说笑,日子过的无比快活。
贾姨知晓后,高兴得合不拢嘴,对苏小小道:“小小,这下,我总算是放心了,你跟阮郁啊,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原来你这么久不肯嫁人,都是为了等他呀。”
苏小小一听人提起阮郁,心中也十分高兴,只是她又有些忧心的道:“贾姨,话虽如此,可是,他是相国之子,而我只是一介歌ji,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他是对我很好,可是我真的很担心,这份感情,只怕维系不了多久。”
第032章 引郎枝下结同心
“怎么会呢?小小。我看那个阮公子,不像是个寡情薄意之人,这样吧,等他下次来了,就让贾姨问问他。”贾姨不相信阮郁会抛弃苏小小。
苏小小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自从那日和苏蓉说了话,虽然和阮郁相处甚欢,可是,她也始终没有完全沉迷,想着这个问题,听到贾姨说要问,她也想要知道,阮郁会怎么回答。
第二日下午,阮郁果然又来到了小楼,这次,贾姨叫了小小和苏蓉一起下楼,当着二人的面,对阮郁道:“阮公子,今日我要郑重的问你一次,你今日与我家小小互相倾慕。他日可会对小小变心?如果你不能保证的话,就请你今日离去,从此之后,不要再来纠缠小小。”
阮郁听了贾姨的话,微微一笑,放了手中牵着的缰绳,来到苏小小的身边,牵起她的手,紧紧的执着,放到自己的胸口,然后指着门前的松柏道:“青松作证,阮郁愿与小小同生共死,此生不渝。”
苏小小喜极而泣,贾姨也放下了心,苏蓉在心中默默的叹息,转身回到了房间,她实在是不忍心再看到小小高兴的样子,她现在越是高兴,来日的痛苦也只会越深。
苏小小和阮郁携手来到了西泠桥头,夕阳西下,倦鸟归巢,周围一片静谧,苏小小靠在了阮郁的肩头,轻声吟道:“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泠松柏下。”
阮郁也紧紧的揽住了苏小小的肩头,动情的道:“小小。今生今世,我们用不分离。”
当晚,阮郁留在镜阁没有离开,当苏小小快乐的声音飞扬起来时,苏蓉却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随后的几日,贾姨开始张罗起苏小小的婚事来,阮郁打算立刻将苏小小迎进门,这个决定让贾姨欣喜若狂,因为金陵相距甚远,所以,阮郁一方面派人往家中快马传书,一方面在贾姨的安排下,选了个黄道吉日,张灯结彩,宴请了很多苏小小的文友,大张旗鼓的操办了婚事。
新婚之夜,阮郁看着眼前娇美的新娘,只觉得恍然如梦,这一切都是真的吗?这个天仙一般的美人儿,真的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吗?
“小小”。他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
“相公”。苏小小娇羞的应着。
“小小,这是真的吗?我觉得,我一定是在做梦,我怎么娶到了许多人朝思暮想的妻子呢?”阮郁不敢伸手触摸苏小小,生怕这场梦一不小心就会醒来。
苏小小轻轻的笑了起来,幸福感充斥着全身,“相公,是真的。妾身已经是你的人了。”
阮郁使劲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道:“是真的,小小,我实在是太高兴了。”他一把将苏小小搂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好像想把她揉入自己的身体一样。
“相公,能够嫁给你,小小也很高兴。”苏小小在他的怀中轻轻的说道。
阮郁直起身子,将苏小小的身子也扶正,轻轻的帮她把鬓角的碎发理好,看着那张娇艳的脸,忍不住低头深深的吻了下去,苏小小娇吟一声,酥软了身子,红烛将整间房间映照的喜气洋洋的,诉说着今天的好日子。
而远在金陵的阮郁的父亲,当朝宰相阮通,却差点没被自己的儿子活活气死。
收到儿子的快马传书,得知儿子竟然娶了一名歌ji,阮通当场气得瘫倒在了太师椅上,儿子是想把自己的面子丢光吗?
“立刻备马,我要去钱塘。”阮通气急败坏的大叫。
阮郁的母亲连忙帮自家老爷顺气。又端了一杯水给他,才道:“老爷息怒,就算您现在赶去了钱塘,这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三个多月的时间,耽误了朝廷要事不说,恐怕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只怕现在,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木已成舟了呀。”
阮通怒道:“那难道就任由那个不三不四的女人,进我阮家的门?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阮母急道:“老爷,您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再想想其他的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办法?阮通生了一会儿气,终于冷静了下来。
自己的夫人说的对,就算现在赶去了钱塘,恐怕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顶多把那个不孝子抓回来,可是,现在做什么也都晚了,他如果执意不离开那个女人,只怕自己也不好办,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阮郁不久就收到了父亲的来信,还有一份厚礼,信中说,既然苏小小是一位品貌兼得的才女,他也不反对这门亲事,只是希望阮郁不要只顾念着夫妻之情,还要顾念学业。阮郁看了信,十分高兴,他原本也十分担心自己的父亲接受不了苏小小的身份,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
将信拿给苏小小看了。苏小小也十分高兴,暗想着自己终于遇到一户开明的人家,看来这一注,终究是押对了,不仅得到一个疼爱自己的好丈夫,还有一双开明的父母,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她暗想着,将来一定要好好孝敬公婆,也好让丈夫放心的发展好自己的仕途。
两人安心的在西泠桥畔住了下来,每日里都在一起舞文弄墨,弹琴吟诗,度过了一段很快乐的日子,苏蓉看在眼里,也很为苏小小开心,可是她在开心之余,又总是有着一丝惆怅。
过了不久,阮郁就再次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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