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话⑦书信带来的困扰
不由自主地,舒雅月直起了腰,扶在木椅上的手也改了方向,伸向了书案上那张未写完的书信。
不该拿的,不该看的,虽然脑子中是这样想的,可偏偏手却不听控制,视线更是飞速得掠过了那些秀丽的字体,也立即读懂了那些柔软而充满着亲昵与关怀的字句。
她,竟然也知道顾倾城受伤的消息?
拿起信纸的时候才注意到,信纸有两张,舒雅月一面想着赫连迎儿是如何知道顾倾城受伤的,一面无意识地将下面的信纸翻到了上面。
同样带着墨香的信,却不是同一种笔迹,舒雅月定睛细看,讶然发现这竟是顾倾城书写的信函。
心中先是一喜,不禁细细读了起来。
信中所写不过是寥寥几语,却有着淡淡的亲昵,充满着不知书信往来多少次的默契。
这个是写给谁的?舒雅月翻弄着信纸,除了落款是个“城”字,却找不到书信开头的称谓。
这个笔迹,的确是顾倾城的笔迹,起码,看起来很像,她与他相处时日也不过是几个月而已,对他的字迹也没有到了一眼就能辨出真伪的熟悉。
可是为什么,顾倾城会写信给他与之相处颇有距离感的赫连迎儿,却不是给她这个新婚的妻呢?
虽然,这信上并没有抬头,但是她能看出来,这信的确不是写给她的。
因为她身上没有任何病症,这心气郁结之症本就是赫连迎儿自出娘胎就带出的毛病,信中的问候显然不是因她而来的。
心,在一瞬间旋扭起来,千百个疑问冲进了她的脑海。
那些曾经以为自己不过是多心的细小镜头也在一瞬间在她脑海中放大,赫连迎儿每次看到顾倾城时的怪异目光,那一次在顾倾城书房中赫连迎儿泫然的泪眼中迸射出的微小的敌意,难道真是她太大而化之,而忽略了一些她想过却没有当过真的事实?
第十八话⑧顾家父子的恩怨
“月儿,你……”太过混乱的思绪,让舒雅月没有注意到赫连迎儿回到书房的身影,而后者却已看到了她正对着手中拿着的书信发愣。
“我可以解释一下吗?”赫连迎儿看了看舒雅月手中的信,美丽的五官倒是十分的平静。
“这是顾倾城写给夫人的?”舒雅月涩然出声,悄悄深吸的一口气,掩饰住心口微微的抽痛。没什么的,没什么的,继子向继母报平安,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
“是,是城儿写给我的。不过,月儿你不要多心,城儿只是不想你太牵挂而已。”
“可我是他的妻子。”
赫连迎儿微微一笑,用着舒雅月所看不懂的神色说道:“妻子,很多时候,只是一个称谓而已。”
“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赫连迎儿嘴角微微一扬,转身面对着整排的书柜,纤细的手指划过码放整齐的一排书籍,用幽婉的声音说道:“你知道顾将军为什么愿意娶我为妻吗?啊,我指得顾将军当然是城儿的父亲。”她回了下头,轻笑着补充了一句。
舒雅月皱眉,她现在并不想听赫连迎儿的回忆录啊:“夫人……”
然而,赫连迎儿已然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因为顾将军知道,只要娶了我,他的儿子就会痛苦,而他的儿子痛苦,他就会无比愉悦!”
像是觉得很有意思似的,赫连迎儿竟轻轻地笑了起来。
舒雅月简直不能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这是怎么回事,好狗血的剧情,父亲为什么看到儿子痛苦会愉悦?而又为什么顾父娶赫连迎儿,顾倾城就会痛苦?是因为顾倾城不喜欢父亲再娶,还是说顾倾城和赫连迎儿……
最重要的是,赫连迎儿为何突然和她说起这些完全可以称之为“隐私”的事情?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和你提起这些吧?并且你一定在想他们父子之间倒底有何恩怨,而这其中为何又牵扯了我?我说这些只是想劝告你,与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是女人这一生中最悲哀的事情。”赫连迎儿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开,望着书页的脸上露出绝美动人的笑容,“你看。”
第十八话⑨恨我正是因为爱我
“迎香嫣然海棠间,冰肌玉魂醉倾城。”泛着微黄的书页间,一行神采飞扬的墨字跃然纸上。那是属于顾倾城的笔法,却又不同如今的沉稳,有着一种属于年少的轻狂。而且墨迹深入纸质很深,看起来据此时间已然不短。
带着疑问的目光望向赫连迎儿,赫连迎儿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这是城儿十六岁的时候写给我的。里面有我们两个的名字。”
舒雅月有些意外,此时的她对于顾倾城的赫连迎儿的关系已然有了些模糊的概念,但潜意识中,她并没有立刻就失去对顾倾城的信心,所以她现在最关注的反而是赫连迎儿的初衷倒底是什么?
身为精明生意人的大哥常说,对于对手,要沉得住气,最后的底牌没有打开之前,谁也不能保证谁一定是赢家。
因此,她的反应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平静,即使她的小腿酸软,指尖微颤,但她竭尽了所有的力量,让自己可以沉静地与赫连迎儿那深不可测的目光交缠。
“月儿,你对我说的这些都不好奇吗?”赫连迎儿面对如此平静的舒雅月也不禁升起一丝讶色。或者,是那个女子太迟钝,根本就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
“夫人既然已然开了头,会因为我是否好奇而就此停住吗?”
赫连迎儿娥眉一挑,嘴角掀起一个弧度:“月儿,其实,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是一个很透明的女子,你能嫁给城儿,我本来是乐见其成的。但我们越相处下去,我越发觉我不该眼看你得到和我同样的命运。可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与你开口,却想不到你正好看到了城儿写与我的家书,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再隐瞒你。你一定发现了城儿总是对我很冷淡,对吧?其实,那是因为他恨我,本该我是他的妻,但最终却嫁与了他的父亲,所以,我并不怪他,因为他恨我,正是因为爱我……”
“啪”轻轻一响,舒雅月手中的书再也拿不住,落在了书案上。
第十八话⑩将军,你需要休息
西白国边防。
距离菲斯国的上一波进攻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夜色稀薄,有星无月,顾倾城的北玄国军营区内依然是火把通明。几支分队巡逻的官兵有序地交错于营帐区,丝毫没有因为短暂的平静而放松戒备。
主帅营帐外,两侧分立着持枪持刀的近卫军,营帐内,明亮的灯火,在正伏身观看帅案上整面地图的俊美面孔上落下影影绰绰的光影。
为主帅举着油灯照明的军士随着那个高大的身形转动着方向,不敢有丝毫的分心。而另一旁一袭白衣的俊秀男人,一双清亮的眼也一直随着主帅那修长有力的手指移动,在他所指到的地图上,迅速地说报出他熟背的信息。
“将军,你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不如趁敌军还未进攻,先稍事休息……”游紫晖瞥到那双美丽凤眼,虽然依旧有神,但眼下的淡淡黑痕,还是出卖了主人的疲乏之态。
“我没事。”顾倾城头都没有抬,淡淡的回绝了游紫晖的好意。
他根本就了无睡意!
很奇怪,他明明身体中的每个部件都在叫嚣着疲惫,可是这个晚上,却让他的心莫名的郁结,好像是被一种无形的东西给塞满了,可他偏偏又不知道那些东西倒底是什么。
他的全身都绷得紧紧的,他可以肯定的是,这种莫名的紧张与战事无关。
菲斯国虽然很邪门,利用巫蛊之术进攻,但是,在他的眼中,也并不是一块无法啃下的骨头。那些巫蛊之术,更多的是在于迷惑人心,让对手首先从心理上败下阵去,而他手下的士兵,在他多年的教导下,心理素质一向过硬,因此,比起西白国其他的军队来说,他们与菲斯国交战,虽不能百战百胜,但对方也绝对占不到什么便宜。
“但是,你的手臂……”游紫晖望了望顾倾城用白棉布包裹着的左手臂,明知顾倾城不喜欢别人啰嗦,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劝他去休息片刻。“将军,你必须休息。”
第十八话①①钟离斐月的伤药
顾倾城不甚在意地扫了自己受伤的手臂一眼,这是他为了救一名士兵,被菲斯国大巫师的武器所伤,当时大巫师正施展幻术,召来大批的狼群,所以很多的士兵以讹传讹,均以为他是被怪兽咬伤。
其实伤口并不深,只是他们被困在这里十数天,军备一直未到,他又将所剩不多的药物全都让给了更需要的将士,他自己的伤只是草草包裹了一下,因此伤口有些反复。
顾倾城叹口气,游紫晖虽然性子温润,但是一旦坚持一件事的时候,却是相当的执着。
正准备应了游紫晖的要求,此时帐帘却猛然一挑,一抹妍红闯入帐中,一身盔甲的钟离斐月英气勃发,窈窕的身姿却又透出几分妩媚之态,手里捧着一个小罐子,直奔顾倾城而来。
“师兄,你的伤口好些了没?这些该死没用的东西,竟然全都瞒着我,若是延误了你的伤,看我不砍掉他们的脑袋!”
顾倾城神色不动地扫了一眼游紫晖,后者急忙做出一副不关我事的撇清神情,顾倾城淡淡地收回了目光,并就势让开钟离斐月急扑上来的势头,平静地说道:“师妹不必担心,不过是一点小伤而已,上阵迎敌,怎么可能毫发无伤呢?”
“小伤不好好医治也很容易拖成大患的。那,这个给你,这是父王特别赐给我的,总说我是女孩子,舞刀弄枪容易伤了皮肤,只要抹上这个乌沉国进贡的圣药,生肌活肤,很快就去痊愈。”钟离斐月献宝般地递了过去。
顾倾城淡淡一笑:“我是男人,身上留几条疤痕本就不算什么,如此珍贵之药,师妹还是自己留好吧,以备不时之需。”
他想起了初遇舒雅月时,她为他挡了一刀,后肩上有一处好大的伤痕,当时也不知道是出于不想欠人情还是看着那细腻如雪的肌肤上多了丑陋的伤痕而碍眼,竟会一时冲动下跑到九都城圣恩公主那里讨生肌玉露,无论圣恩如何奚落与刁难,他都一一忍让。
第十八话①②心念娇妻
不过,他一点都不后悔曾受过的那点“委屈”,让他的小娘子仍然保持着一身光滑细腻如缎子般的好肌肤,他这身为夫者可也是充分享受了自己的权利。
想起舒雅月,顾倾城的五官顿时变得柔和,西域的风沙和日晒让他晶莹如玉的白皙皮肤抹了一层茶蜜色,却让他俊美无匹的五官更加凸显出武人的阳刚之气。
他五官虽美,却一向在面无表情时多一份阴冷和森然,在战场上,敌人称他魅颜修罗,可见他身上所散发出的煞气有多强烈。
但此时,他忽而柔润下来的脸部线条,顿时让人感到如沐春风般的舒适柔和,钟离斐月甚至于还以为是自己的送药举动让顾倾城终于了解到她对他的一片深情。
于是,更加卖力地将小罐圣药往顾倾城手中送去:“师兄,我知道你疼我,但你放心,这药你就用着,宏弟那里还有一罐,我若需要,就去抢他的。”
舒雅月的圆圆笑脸还在顾倾城的脑中上映着,他答应了她要早早回去的,只是,这场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棘手,不知道,那个小女人是否有乖乖听话,在等待他回去的日子里会不会在背后偷偷骂他?
每一次,收到她那些妙笔生花的自画像和没头没尾、却绝对够热闹的家书时,都成了他最大的消遣。
但是,他却不敢拿起笔给她写一个字,说来好笑,从来没怕过什么的顾倾城,却怕给他的小妻子写家书,因为,他只怕自己拿起笔,就会忍不住跳上他的黑马,管他什么劳什子的江山社稷,友国同盟,他什么什么都不想再理,只想回到那个圆润润的小女人身边,看她的笑脸。
心,蓦地扯痛了一下,让毫无防备的他身子一晃,撞翻了正被钟离斐月递过来的小罐子。
“将军!”游紫晖眼尖地发现了顾倾城的异状,急忙抢上前来,也顺道隔开了钟离斐月。
第十八话①③心痛感应
钟离斐月以为是顾倾城故意打破了她的药,不禁跺脚抱怨:“师兄,这个药很难弄到的!”
顾倾城听不清钟离斐月在抱怨着什么,却隐约在耳中听到属于舒雅月的声音,她,唤着他的名字……
心上的疼痛已然蔓延到了全身,在吸取着他全身的力量,豆大的汗珠沁出他的额头和鼻尖,在灯火摇曳下,他的一张脸竟因疼痛而变成了赤金色。
“将军!你怎样?”游紫晖扶住痛得说不出话来的顾倾城,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顾倾城会出现如此怪异的情况,前一刻还一切如常,为什么突然间就仿佛被病魔缠了身?
“月儿,月……儿……”顾倾城脑中仿佛炸开了,眼前只剩下一片空白,他伸出手,两眼茫然地盯着前方,似乎想捉住什么,但抓在手心里的只有透明而无形的空气。
“师兄!这……”傻了眼的钟离斐月终于回过神来。
然而,顾倾城却忽地推开游紫晖,向着帐门冲去。“砰!”不过三四步的距离,高大身影却倏然倒下。
“师兄!”
“将军!快找大夫来!”
一片混乱中,有不同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滑过,但没有一句可以真正地进入他的耳中。
他爬起来,磕得头破血流,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的的顾倾城却,奋力地张着眼,浓稠的血水染红了他的眼睫,刺痛了他的眸,可他仍然不管不顾地往前冲,犹如发了狂的豹子。
他的理智,已然完全被巨大的惶恐和无法抑制的悲痛占领。
月儿,月儿需要他!
他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强烈的感应到了舒雅月的痛苦,可他却摸不到她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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