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露哀色,在座的女眷纷纷不忍掉下泪来。
蝶湘拿来狐裘披风想为公主盖上,却被宇佑轩挡住,“本王来。”他接过披风,将怀中之人裹紧,艰难的走出厅堂,往后园走去,每一步都是那般的沉重,每一步都是内心的折磨。
“清儿,你看这里多美。”
“清儿,你不是要我陪你看雪吗,你不醒醒怎么赏雪呢!”
“清儿,梅花开了,她们是为你而绽放的。”
“清儿,知道吗,我千百次的梦里都有我们成亲的场景,如果那次你没有被劫走,我的梦就成真了。呵呵……”他抱着她坐在落雪亭的阶梯上,看着亭外景象,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再说给她听。
“佑轩……咳咳……咳咳。”她渐渐转醒,望了望满园的雪白,看着枝头红梅映雪的美景,露出了笑容。如若孩童般的咯咯笑着,指着远处怒放的红梅,“真美。”
“再美也及不上你的万分之一”
“油嘴滑舌,你呀就是如此。”就快要离别了,脑海中忽然闪现出许多和宇佑轩有关的事情,他的关心他的爱,她都知道,只是她给不了他想要的。“我们虽然做不成夫妻,但我们可是结拜过的好兄妹,二哥,你说是吗。”
一声二哥,叫的他心生冷意,他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你说得对,三妹”,他温柔的别过头,捋过她耳边的秀发。
“咳咳咳咳咳……二哥,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有件事求你答应。”她拿开掩口的帕子,偷偷折了起来,不想让他看见那骇人的血迹。“我走了之后,蝶湘就没了依靠,你也该知道她一心喜欢这你,求你……咳……求你收了她,待我,好生照顾着。”
宇佑轩蹙着眉,没有想到她会提出如此要求,心中虽然愤慨,却也不忍重责她。“你提任何要求,二哥都会答应,唯独这个,二哥不能应你。”
“为什么!”她有些不解,电影电视剧小说里,某位侠客心中至爱之人将死之时,提出如此要求不都是会被答应的吗,怎么他要拒绝!看来电影电视剧小说上的东西不能全信,都骗人的,实际不一定灵验的。
他别过脸去,不敢看她那双翦水秋瞳。“我不喜欢她,强求是没有幸福的。”
“二哥!”她掰过他的脸,让他正视着她,“二哥,认识这么久,三妹没求过你什么,现在只求……咳咳……”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的话,“哇呜……”一口污血染了台阶下的白雪,暗沉的红色叫人揪心的痛着。“求……求你……答应。”
他沉默着将她揽入怀中,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别说话了,休息会儿,乖。”
“不,我要说,怕是今天不说以后就没了机会。”
“清儿……”他有些绝望的呼唤着。“你怎么就不明白,在我心中,你就是我唯一的妻,今生我不会再娶第二个女人。”
“二哥,你让我惭愧。”她唇角的笑容更加灿烂,如同水晶花瓣,一不小心就碎了。“二哥,我不配。”他的深情换来的是她的无情,她真的不配得到他如此的爱恋呢。
“不,没有人及得上你,我心里早已被你的一颦一笑装得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其他了。”
她有些无奈,可是,这又是谁的错呢。怪只怪上天的作弄罢了。“佑轩,我没有太多要求,只求你看在我即将离去的份上,答应我留下蝶湘。”也许对于蝶湘来说,能够留在他身边就是一种幸福,那她就帮她争取这最大的幸福好了。
沉默许久,他终于颔首答应了她的请求。“好,我答应你。”他拥住她一把盈握的细腰,紧了紧她身上的狐裘。“只是你不要再说话了,休息一会儿好吗?”
她倚在他温暖宽厚的怀抱中,心中十分平静。对待即将而来的死亡,毫无恐惧,反而是一种释然。也许她的死,不会再给他们带来烦恼忧虑。“嗯”
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她觉得身体似乎好受一些。仰起头,看着他依旧英俊却略带憔悴的脸庞,眨眨眼睛笑着说:“二哥,记得我答应过给你跳剑舞的,咳咳,以后可能没机会了,我现在跳给你看吧!”不等他拒绝,她抽出他腰间的软剑,不顾他的阻拦,有些摇晃的走到梅林中央,舞动起手中的剑。优美的舞姿带着的英气,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动人,宛若月宫姮娥清傲绝世的温雅出尘,又犹如沙场女将挥斥方遒的霸气豪迈。雪花梅瓣随风飘落,衬托的她更加绝美超然。
心口一阵抽痛,她知道,她的独舞该结束了,只可惜已无力完成这剑舞。她骤然向后倒去,宇佑轩飞快上前抱住她,“清儿,清儿……”
意识渐渐游离,她勉强的做出最亲和的笑容,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有些迷离,朱唇微启:“佑轩,再见!”随着剑坠落雪地,她也失去了意识,停止了心跳,没了呼吸。
“清儿……”他绝望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心犹如这满地的冰雪,冰冷的似是不再跳动。那一瞬,他们相处的每个瞬间,都清晰的划过脑海,她的笑声在耳边不断的萦绕,心头说不出是痛还是什么……
很快,皇上下旨清悦公主甍,丧礼按照长公主的品级办理,正如她那场没有完成的婚礼一样,这场丧礼又是震撼京城的。在她逝世消息传来的同时,皇上下诏经查证熙亲王所犯罪证确凿,将其及赦罪党羽贬为庶民,逐出京城,若无圣旨不得擅自入京。
一时间全城沸腾了,将那已逝的芳魂,说的是神乎奇乎,赞不绝口。
据传说,她入棺的那一天,宇佑轩收了她一夜,扶棺痛哭,立誓今生只此一妻,绝不再娶其他。
据传说,收到她逝世的消息后辰亲王妃疯了,辰亲王一路快马加鞭的感到公主府,在她灵前与贤庭王发生争执,甚至大打出手。
据传说,那日临国的国师偷偷来到天朝的京都,在公主府附近徘徊良久才离去。至于为何,当然那是后话了。
此间情难忘
一缕香魂,就这般的悄然离世,在除去少数知情人外的众人心中,那个曾经短暂出现却给国家带来太平喜悦的公主从此消失在滚滚红尘中。逍遥公子依照计划将她的“尸体”掉包,将她偷运出城,送到上官邪府邸。经过上官邪昼夜不眠的研究,终于找到了解药,解了落颜雪之毒。
“小悦悦,你可算是醒了。”
她一张开眼睛,就看见阴柔绝色的翩翩美少年在床前黯自垂泪。活脱脱一副小受样!她玩心顿起,微微有些冰冷的手指拂过他柔嫩的脸庞,温润的唇瓣,眼神轻佻含着几分暧昧的笑意:“是谁欺负我家美人了。”他眼神一凛,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气恼道:“还不是你这小女子,这般难缠。害得我两天两夜没睡好!”不止没睡成美容觉,还要天天看风珛酷哥和恪言公子火拼,弄得他的风暖阁酸不溜丢的。“醒了就快把你家那醋坛子带走,省得整天受他的眼神攻击。”那是精神摧残呀,如果林恪言的眼神可以变成飞刀,他估摸着早就血肉模糊了。
咯咯笑着,慕容清眼珠一转,抱住面前的美人儿狠狠地亲了一口。谁知他嫩的像豆腐似的小脸居然飘起了两朵红云,呵呵,太可爱了。“哝,作为奖励。”
千秋雪扶着脸颊,有些仲怔的看着她,心中感慨万千。
慕容清呵呵大笑着,掩饰着心中的黯然。这一幕,是那般熟悉,曾几时,是那般喜悦,一段情,要怎样才能真正放下……
门开了,林恪言黑着脸走进来,拔剑指向千秋雪。“滚!”他看到了,虽然知道她是在玩笑,可心里很不是滋味,酸溜溜的。不舍去责怪她,只有拿千秋雪出出气。
“小子,怎么和本公子说话的!”气煞他了,怎么能这般没礼貌。他那双放电的桃花眼向慕容清眨了眨,俏皮中带着万种风情。好似在说:瞧瞧,又来了吧,这酸味多醋心。
“滚!别让爷说第二次。”
“走走走,我走就是了。”哎,累死累活的照顾她,见好了就把他一脚踢开。这两人,还真是一对呢。“小悦悦,你好好休息,我去睡美容觉了。”
有些不舍的看了看她,千秋雪转身离去,再关上门的那刻,他听到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和他说着,千秋雪,她的幸福就是你最大的幸福,她幸福就好。
“恪,你生气了?”见他不说话,她试探的问着。
败给她的撒娇功夫,他心软投降,将他拦在怀中,宠溺的望着她。“我怎么舍得和你置气,我的清。”知道她意外的中毒,他差点没疯。连夜赶来,看着她憔悴的容颜,一颗悬着的心始终的不能放下。
“恪,我想回京看看佑轩。”对于紫尘,她一直都有份愧疚,可是那声对不起,迟迟没有说出来。“答应我好吗,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他都好。”
“你就那么想他”,还真是如同传言那般吗。说不担心不紧张是骗人的,毕竟他们差点就成为一双璧人,毕竟他们有过一场未完成的婚礼。“他对你……就那么重要吗。”心中没了底气,即使他们多世以前曾是对生死同契的恋人,可是现在,他没了把握,猜不透自己在她心中到底占据几分。
慕容清失笑,摇摇头,缓缓道:“我只是想和他道个别,说声抱歉。”语气中有几许甜蜜的温暖,他果然是个醋坛,不,应该是醋缸。不过知晓他如此的在乎她,心中甚是欢愉。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揉入自己的身体中。
她靠着他胸口,倾听他的心跳,此刻,幸福将一切填满。
夜幕悄然降临,她修书一封放在桌上,抱着毛绒绒的雪狐,在林恪言的陪伴下出了上官府邸,悄悄返回京城。一路上,他无数次的担心她的身体,只是拗不过她倔强的脾气,马不停蹄的赶赴京都。
抱着她翻过城墙,他们再次回到危机四伏的京城,在夜色的掩盖下,他们潜入贤王府,从守夜下人的谈话中得知,宇佑轩从她去后就一直在府中后园的“倾月水榭”住着。
她有些受不了的抛给一路上一直沉着脸的林恪言一枚白眼,都说了只是去道别,他至于又掉到醋缸里嘛!酸死了,醋心呀。四下无人,她撇下林恪言,独自站在“倾月水榭”门前,园子四面种满了兰草红梅,不远处的池塘里养着睡莲,每一种都是她所喜爱的。
门上的牌匾是他的字迹,苍穹有力,霸气飞扬,只是她在这字迹中看到了思念。两边柱子上挂着一副联,“神乎,仙乎,佳人乎,翩若惊鸿”,“倾也,慕也,爱怜也,肝肠寸断”。她走上前去,轻轻抚摸着,低声抽泣。
走入内堂,她更是惊讶,没想到他对她是如此深情,以至于一个对不起永远都还不清。满屋子都挂满了她的画像,一颦一笑甚至是眸中的情意都是描画的那般细致。“想不到他对你用情如此”,林恪言看着四周的画卷,不由感叹着。奇怪的是他心中此时没有气恼,有的是崇敬是钦佩。他也很感谢宇佑轩一直以来对清儿的照顾,一直以来因为爱而无私的付出着。
推开内室的门,诗句画稿丢洒在地面上,酒杯酒坛打翻在地,贵妃榻旁还有几个空空的酒坛,四面的窗子敞着,寒风阵阵涌入屋中。慕容清看着这一切,心中抽痛着,她开始恨自己,恨自己的多情,恨自己的没用。“何苦如此作践自己,佑轩。”因为她,不值得的。她坐在宇佑轩身旁,不争气的泪落了下来。“佑轩,对不起,对不起。”
水顺着脸庞滑下,很苦涩。她探身向前,拉过被子给他盖上,望着他睡熟的中依然蹙着的眉,多种感受涌上心田。她伸手想要抚平那紧蹙的眉头,可是手举到半空,又被她硬生生的收回。“佑轩,谢谢你,佑轩,对不起……”对你即使没有爱,也有喜欢,一直以来,你的守护,你的温柔,都是最坚强的支撑力。紫尘,若你有难,我慕容清定会来救你,哪怕是舍弃一切,拼了命也会救你。
“若你有一天……”若你有一天,知道她尚且在人间,你会原谅她吗,会吗?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最落在他额上,如同羽翼般划过他英气的剑眉,蒲扇般的睫,画过他温暖的眼睛,高挺隽美的鼻,掠过他微抿的菱唇,棱角分明的脸……最后,坠落,坠落。
她踱步窗边,将几扇窗子关起。“我们走吧”,虽是不舍,却不得不离开。此间的情意,似是很难忘记了吧。
“佑轩,佑轩,不论我在何处,都会为你祈福,你……一定要幸福。”在望他最后一眼,合上门,与林恪言双双离去,带着一份至诚至真至深的情,开始了属于一个普通人的远行。
逍遥游南爵
作为一个普通人,慕容清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能力很是有限。她假死骗世只有风珛、上官邪、千秋雪、林恪言死人知晓,为了欺瞒师父,她用血封住了灵石,让师父察觉不到灵石的灵气。只是这般做法,让她失去了所有的魔法及功力,无法驾驭惊鸿剑,以至于她真的成为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
不过,这样也很开心,她可以和林恪言逍遥的游走大江山川,欣赏湖光山色。
“你留下了一堆麻烦,让他们帮你解决”,她还是没变,依然那么任性,只是,这也是他所爱的地方。
“呵呵,那有什么麻烦,风珛管理宫中事务,上官邪在医馆悬壶济世博些好名声,千秋雪帮我打理生意,至于朝政上文有丞相郁之行,武有将军皇甫靖辅佐萧然哥哥,后方还有大将军王坐镇,我还有何不放心的!”她乐得个自在逍遥,只是心中的愧疚是一天天的在扩大,随着远行,不断加剧。
他宠溺的有些无奈的望着心爱的人儿,“你说的倒轻巧,风珛飞鸽传书来,说他们要集体罢工!”
看来是平日里把他们给宠坏了,居然敢罢工。唇角微扬,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仰起头纯澈的眸子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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