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魔法地图上的一座重要桥梁忽然变成了红色。
负责通讯的一个魔法师道:“斯特劳大人,在这座桥上刚刚发生了激烈的战斗。看来对方也想要控制这座桥,非常遗憾,讯息中说对方的数量和个人战斗力都压到了我们,因此我们的人被打退了。”
斯特劳看了看桥的位置,当即在地图上又点了一个地方,那里是一片居民住宅。
“调集重步兵队和联装弩队。占据冯斯克区的房顶和最高的建筑。一定要不惜任何代价守住这里!请古尔班达大人派法师到这里协助防守。”
斯特劳指定的地点非常关键。这片民宅可以控制附近的一大片区域,这里一端是斯特劳派系的人控制的一个坚固的军堡,另一端就是帝宫。如果庞培和亚历山大不从这里通过,就要绕过半个黎塞留,才能进攻宰相府。他们是绝不会让战士们进入帝宫一千米范围之内的。这种行为让禁卫军看到了,那可是形同造反。
此刻形势紧急,看来亚历山大和庞培已经决定硬来了,因此斯特劳再也顾不得掩盖真相,决定直接派兵占领重要位置和民宅。
过不多时,魔法地图上这片民宅的颜色也转成了红色。
传讯的魔法师回报道:“斯特劳大人,对方调集了大量战士,正在强攻!不过古尔班大人和他的法师们已经赶到了。”
“云宵之城那边有回应了没有?”斯特劳问道。
“已经收到他们的讯息了。奥塞达斯大长老已经离开了云宵这城,预计三天后将会到达黎塞留。自然女神神殿驻留的德鲁依已经集结,正在监视着冰雪女神主殿,只要冰雪法师团离开了主殿,他们就会立刻攻占冰雪女神的主殿。”
斯特劳点了点头,心中安定了不少。
此时指挥大厅中弥散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黑衣的苏又出现在斯特劳的身后。她向斯特劳微微一笑,笑得满足而残忍。斯特劳点了点头,知道苏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而且一定是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清瘦的帝国宰相的目光再次落在魔法地图上。他一边关注着局势的变化,一边发布命令调动己方人马。
只是有一点他感觉到非常的疑惑,那就是亚历山大和庞培都是非常高明的统帅,何以他们今夜会做出这种近乎疯狂的行为?就算他们能够置自己于死地,明天又该如何去面对大帝的怒火?他们身为军队将领,这种以战士公然在帝都火拼的行为,已经足够灭族了。
但无论斯特劳有什么样的疑惑,眼下他都必须针锋相对,调动手中的全部力量来打击对手。至少他也要挺到面见大帝的那一刻才地。
这个夜晚,处处燃起的火焰映红了黎塞留的夜空。天上蓝月的血色边缘反而没有人注意到。
在这“血月”之夜,难道所有的人都疯狂了不成?
不光是斯特劳有这样的疑惑,亚历山大和庞培也有同样的疑惑。但双方对立已久,早已经准备下无数套在不同情况下的应急方案。只要一方有异动,另一方也必然启动应对方案。你来我往之下,冲突的规模迅速扩大。整个黎塞留一时间火光四起、杀声阵阵。
但是双方还保持着最后的克制,除了争夺最激烈的冯斯克区之外,其它一些次要地点的争夺,双方投入的军力都在百人以下。事实上,双方虽然都是帝国最有权势的大臣重将,但在帝都争斗,凭借的只能是自己的少数护卫、亲兵。除了位置最重要的冯斯克区,在其它地方战斗的目的都是试探和牵制。在不能够大规模动用军队的情况下,双方之间战斗的胜负将会取决于强者争战的结果。
里德尔将军死后,城防军已经暂时陷入瘫痪,无力控制外城的局势。而帝宫强大的禁卫军已经全面戒备,只是不知道因何原因按兵不动,对双方的厮杀视而不见。
在禁卫军这头恐怖巨兽的默默关注下,双方都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冲突和报复的规模,不敢稍越雷池一步。
然而双方都知道,有太多的因素是无法控制的。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中,随时都会有意外发生。因此他们都在悄悄地积聚手中的全部力量,随时准备在局势彻底失控前给对手最后一击。就算要面对大帝滔天的怒火,那也是明天的事了。
在斯特劳的魔法地图上,城南处一座本来很平静的银之圣教教堂猛然变成鲜艳的红色,然后迅速地自地图上消失了。
斯特劳眼角一阵微不可察的抽动,他来到窗前。远方地看着远处那高达十余米的光涌火柱。如此突然且凶猛、瞬间将一座教堂夷为平地的火焰,只可能是高阶魔法的杰作。斯特劳暗自叹息一声,当双方高阶魔法师开始出动时,冲突的规模已不可能控制得住了,只可惜斯特劳控制不住德鲁依们的行动!惟今之计,只有尽可能地削弱对手的力量了。
一直安静的苏开口了:“父亲,我已经休息好,现在到了再出去活动一下的时候了。我想,现在城里四处乱窜的冰雪法师一定很多。”
斯特劳沉重地点了点头,看着苏的身影渐渐地变得模糊。他忽然道:“苏!你要小心些。他们的强者很多,如果遇到困难,千万不要逞强,立刻回到这里来!”
苏的身影停顿了一下,然后消失了。
临去之前,她轻笑着道:“这还是您第一次关心我的生死呢!”
她向来透着嗜血和残忍的语声中,此刻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此时在血月的映照下,一个纤丽的身影正在迅速地移动着。她避开一处处激战的战场,向着庞培府的方向疾奔而去。她的手中扫着一面巨大的轮锯,锋利之极的锯齿上仍然在不住地滴着血。
血腥和火焰并不能引起风蝶的注意力。她还沉浸在杀戮的快感之中,温热的血液正顺着她的纤手流下。
风蝶现在对飘散的血腥气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但天空中洒荣誉称号的淡淡月光却使她烦燥不安。她几乎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嗜血欲望,只想随意冲进一处住满了人的民宅大杀一顿,就象她刚刚在那个叫做里德尔的老头家里做的一样。
风蝶一面在血与火之间飞掠,一边提起了满是鲜血的左手。
她轻轻地舔着指尖上的鲜血。
那血是温的、甜的。
她又将手放下了。罗格曾下过严令,不许她的舌头染上鲜血。风蝶现在只知道罗格的命令一定要服从。舔上几滴鲜血已经是她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在黑暗和嗜血双重诅咒的折磨下,风蝶已经变得昏昏沉沉,她全身如坠火炉,意识也在渐渐变得模糊。她要尽快地赶回去,在与罗格疯狂而荒唐的狂欢中发泄尽烧灼的痛苦,然后,就是她最向往的,安静的沉睡。
一无所知的沉眠,是她最幸福的。而醒来,则是无尽痛苦的开始。
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清醒了些,但她仍然疑惑地看着笼罩在身上的圣光,不知这些产生强烈烧灼痛苦的光柱从何而来。
在圣光的燃烧下,风蝶满身的鲜血迅速地沸腾蒸发,待最后一滴鲜血消失,圣光也随之消散了。
此时一个温和的声音传入了风蝶的心中:“迷茫的灵魂啊,你让仇恨蒙蔽了心灵,在鲜血和黑暗的地狱中越行越远。你曾经高贵而纯洁,难道就甘心接受在浑浑噩噩中毁灭吗?”
风蝶茫然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发现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影。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脸上蚀满了岁月的风霜。他赤着双足,身上只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长袍,一头褐色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
风蝶的目光随即落在了他的手上。这是一双修长、白晰的手,引人注目的是手上戴着一副华美的镣铐。
镣铐通体闪动着青蓝色的光辉,锁链上光彩流动,无数的魔符如水下的细小气泡,不住地翻上锁链的表面,然后逐渐消失。然而新的更多的魔符又会从锁链深处浮上来。
这个男人与风蝶中央隔了一座燃烧的房屋,但他一步步凌空走来,漫卷飞扬的烟与火竟未能在他身上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
他越走得近,风蝶就越感觉到有一种强光自他身上透射出来,不光刺得她眼睛酸痛,而且照射在她身上,似也灼起了阵阵青烟。看着他步步行来,风蝶不自禁地心生(炫)畏(书)惧(网),后退了几步。但当她再次望去时,才发现这个男人身上既没有透射出强光,自己的身上也未被灼伤。
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迷茫的灵魂,你已经彻底迷失自己的方向。我不会再让你的双手沾染更多的血腥。跟我走吧,在神圣的火焰当中,你的罪和背负的诅咒将会消失,你将得到忏悔的机会。”
强烈的恐惧感使风蝶无法静下心来思索对方的话。这个洋洋洒洒说了半天,她只听懂了一个意思,他要抓走自己,并且会用圣火来烧死自己。
风蝶足尖略一点地,整个人腾空飘起,就欲向远处逃去。不知为何,嗜杀的她完全不敢与眼前这神秘和中年男子对敌。哪怕他把自己的双手给铐起来了。
那男子双手一扬,手心中亮起一团耀眼的彩光。风蝶周围突然出现了十余条金色的锁链。她只觉得一阵麻痹,完全动弹不得,就这样被定在了半空之中。
那男子叹道:“放弃反抗吧。虽然你引发了整个帝都的动荡,但我仍不愿意对你使用暴力。以你黑暗的本质,我拥有的圣力会给你带来很大的痛苦。”
“用圣火烧死她,就不会给她带来痛苦了吗?”一个冰冷的声音在那中年男子身后响起。
那男子面色一变,眉心处亮起一团金色光芒,随后整个人都隐隐透射出光华,就似有一团火焰在他身体里燃烧一样。他的身体周围蓦地出现了一圈金色的环壁,刚好挡住了袭来的一片水蓝色剑光。
然而这水蓝色的剑光如附骨之蛆一样,牢牢地粘附在他的金色护壁上,不住地吸收侵蚀着护壁的能量。
转眼之间水蓝色剑光就蚀毁了金色护壁,随后一点寒星飘飘荡荡地游向了他的后心。
中年男子脸色大变,他暴喝一声,整个身体放出耀眼的强光,就如他整个人都是透明的一样!
那一点寒星竟然从他的身体里飘了过去!但他也明显不好受,身体颤抖了一下。中年男子又是一声暴喝,他身后一片虚无的空间中突然炸起一片强光,随后那里传出一声痛哼,安德罗妮的身影慢慢浮现。
中年男子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安德罗妮,最后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碧落星空上。
“真想不到啊!居然有这样年轻的女孩子成为圣域强者。可是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带走这个迷失和在嗜血中的灵魂?”
安德罗妮冷冷地道:“没那么多为什么!你既然想用圣火把她烧死,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动手吧!看看是谁先倒下!”
那中年男子一片惊诧之色,道:“我只是想净化她身上的诅咒而已。作为她血腥罪行的代价,她应被禁闭修行,以体悟至高神的教义。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用圣火烧死她了?”
安德罗妮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审判她?少废话,你若能杀了我,我自然管不了这件事!不然的话,你想带她走,那是做梦!”
那中年男子上上下下打量着安德罗妮,犹豫着道:“你刚刚进圣域不久,对力量的领悟还不熟练,真要杀你,也不是办不到。可是我杀你干什么?”
那男子背后忽然传出一阵苍老的咳嗽,死神班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他抚着细剑的剑柄,不怀好意地道:“杀啊!为什么不杀!你不动手杀她,我哪有机会杀你呢?”
那中年男子回头看了看死神班,又转头看看安德罗妮,面有难色:“你们两个看起来是一起的,难道要一起上吗?我和你们没有仇恨啊,就是有仇,也很少有仇恨是不能宽恕的。更何况,两个圣域强者联手对付我一个,难道这不是不名誉的行为吗?”
死神班嘿嘿一笑,道:“我和你之间的争斗与她无关,她和你之间的事也与我无关。我要杀你,还需要管你同时面对着几个敌人吗?”
安德罗妮则道:“抓一个实力不如你的女孩子回去审判就是名誉的行为了?你为什么不把教皇抓来审一审呢,别跟我说他一点原罪都没有,真正的原因是你不敢吧?少跟我废话,我告诉你,对面那老头我不认识。我只管我们的这一架!”
中年男子沉吟了许久,才道:“我明白了,你们还是要一起上。我的名字是康斯坦丁,虔诚之修苦者。两位如何称呼?也许在有关于这个迷茫的灵魂的事情上,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一下。我并无恶意,只是代行主的旨意。”
死神班和安德罗妮悄悄对望了一眼,死神班咳嗽一声道:“斯特劳。”安德罗妮则道:“亚历山大。”
那中年男子明显一愣,自语道:“斯特劳?与帝国宰相同名吗?不对啊,亚历山大不是五十多岁了吗?怎么会是个年轻女孩呢?”
就在他一分神的功夫,一把无光的细剑和水蓝色的碧落星空已然向他刺来!
康斯坦丁惊骇之下,一头长发猛然飘起!他双手一扬,镣铐上锁链飞舞一下子缠住了碧落星空。锁链上亮起了金色光芒,与碧落星空的水蓝光华不住激荡,两人一时僵持在一起。
康斯坦丁再次大吼一声,整个身体已经完全变成透明、从身体内向外放射着耀眼欲盲的光芒。死神班的细剑则如毒蛇般在他身体里穿过,还非常恶毒地扭动了几下。
已经完全变成一个光人的康斯坦丁痛呼一声。他的脚下突然出现了一个随即传送门,他立刻冲了进去。就在逃跑的过程中,他又挨了死神班的一剑。
随即传送门慢慢地合拢了,里面传出了康斯坦丁断断续续的声音:“我一定会回来……带走那迷茫的灵魂的!……救赎……”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给打断了。
击退了康斯坦丁后,死神班和安德罗妮都殊无快意。康斯坦丁的圣力非常强大,能够骗得过他一次,肯定骗不了第二次。如果认真相斗,这会是一个极难缠的对手。难道光明教会的触角再一次伸向了北国吗?这可决不是小事。
安德罗妮扶起已近乎虚脱的风蝶,将她横抱在怀里,然后道:“班大人,您有感应到那个死胖子在哪里吗?他在我的感应中忽然消失了。”
死神班皱眉道:“我也失去了对他的感应。不过他最后消失的地点,是斯特劳的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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