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跪在床边的炎之凛,原本听说刘媛生的是龙凤胎时,心中只有懊悔,只觉得让妻子一次生两胎的自己简直不是人,当然,也有一部份怨上了那对小姐弟。
他心想要投胎也该一个个来,哪能一次来两个?如今这两个的出生苦了媛媛,所以两个小的简直大不孝,也因此心中对两姐弟便有些不待见。
但当他正要二影把两个小鬼带出去时,两道婴儿啼哭声便响起了,眉头皱起的瞬间,心中便有一块地方悄悄塌陷,但炎之凛的嘴上仍是说了一句幼稚到令人发指的话:“活该!爱哭鬼!”
刘媛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似是被一头大象在身上怒踩几脚后的感觉,她环顾四周,发现产房已经被清理过了,转头一看,便见炎之凛不知从哪拉来个美人榻放在自己床边,此刻,他正在美人榻上安睡。
炎之凛面容憔悴,紧绷着张脸,鬓发微乱,衣上已有皱折,窗外的夕阳透过窗纸照进室内,竟让这位大爷冷峻的面孔顿时柔和了许多。
想起自己生产时,他的惊慌失措和眼底的疼惜及懊悔,刘媛的心里便如同被柔软的棉花填地满满的,但她同时也知道,以他的个性怕是也怨上孩子了吧!不过说到孩子,自己第二胎生的是男是女啊?
刘媛知道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要先把炎之凛叫醒,于是她便想把身子往床边靠一些,但哪知身上不只毫无力气,而且只要一动,下身便传来一阵刺痛,让她不禁痛苦地低吟了一声。
虽说炎之凛的警觉性过人,但因为之前持续输了许多内力给刘媛,体力一时虚脱,所以方才刘媛醒来时,稍显紊乱的呼吸声并未将他惊醒,不过这次刘媛一声轻咛倒是将他唤醒了。
他一醒来便见刘媛一脸痛苦难受,立刻翻下美人榻,坐到她的床边柔声道:“不要乱动,要什么我拿给??。”
刘媛张开嘴想说话,却发现说出来的声音嘶哑无比,但炎之凛看着她的嘴形,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只见他点了点头,先倒了杯水喂她喝下,之后才轻声道:“奶娘刚喂完,都睡了。”
刘媛点了点头,正要开口问第二个孩子的性别,炎之凛已经将茶杯放到一旁,一手伸去拭去她嘴角的水渍,一手握住她的手,语带责备道:“为什么不跟我说??怀的是双生子?”
刘媛干笑,她知道古代女子生产就是去鬼门关前散散步,幸运的平安回来,不幸的便是入籍当地,卖鸭蛋去了,更何况自己怀的又是双胞胎,所以她才不敢跟炎之凛说,免得让他担心。不过幸好自己险险地自鬼门关前回来了。
炎之凛见她笑,便皱着眉轻斥道:“笑?现在知道笑了???不知道看到??快要失去意识,我真想!”说到这,他语气微顿,双手包住刘媛的手,贴在脸上轻蹭着:“万一??真的怎么样了,让我怎么办?”
炎之凛的声音嘶哑到几乎听不见,但刘媛仍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后怕,这让她心头忽地一酸,哽噎着轻声道:“凛,对不起。”
炎之凛听出她语气中的歉意,却在抬头后发现她竟然哭了,他慌忙轻柔地吻去她的泪水,中间还忙道:“不哭不哭!我不怪??!万燕说的对,都是我的错!我只是担心??而已!”
刘媛听他不断劝慰,情绪才渐渐平复了下来,又想起万燕说的那句‘种是你播的’,不禁破涕为笑。
炎之凛见她不哭了,才松了口起,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语带调侃地道:“这么大个人了还哭鼻子,小心孩子们都笑??。”
刘媛这才想起还没问到孩子的性别,便轻声问:“男还是女?”
炎之凛这时也想起那两个小娃子,语气中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骄傲道:“??生了一个好字,第二个是个带把的。”
刘媛心底漫出满足,脸上顿时绽开了温柔的笑容:“都像谁?我想看他们!”但她话一出口,便想到炎之凛会不会因为怨上两个孩子,所以连孩子都没看一眼?
炎之凛则是在心中暗道一声‘幸好’,他原本是不想看孩子的,但两个小鬼的哭声一直未停,又思及刘媛醒来肯定要问孩子长得如何,所以便去看了一眼。于是此刻刘媛只听炎之凛语带不满道:“皱巴巴的小老人儿,哪看得出来像谁?”
刘媛顿时哭笑不得,不过她也记得刚出生的孩子好像的确如此,这时炎之凛已经走到门边吩咐二影去抱孩子,刘媛则是满脸期待地看向门口。
不久,二影抱着两个襁褓进来,树影抱着冰蓝色的,河影抱着火红色的。
树影先将手上的襁褓交给刘媛:“王妃,这是小郡主。”
而河影则将手上的襁褓放到床上:“王妃,这是小世子。”
刘媛低头仔细看了看,片刻后才皱着张小脸抬头对炎之凛道:“果真是皱巴巴的小老头儿,看不出谁像谁。”
在场的二影齐齐低头不语,但隐约能看出眼角不断抽搐,而炎之凛却温柔笑道:“奶娘说再过几天,长开了就能看出来了。到时后就知道是谁的孩子了。”
炎之凛语气轻松,却也让刘媛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凛,若是上官钰见到他们……”就会知道孩子跟父母不像。
“我知道,所以我已经安排好了,这半个月内??好好把万燕要??吃喝的解决掉,养好了身子我们尽早离开。”炎之凛严肃交代着。
这厢夫妻俩喜获龙凤胎,而那厢,在遥远的大炎炎京,四皇子炎世修已经接到了炎姬伢行被封及云家诛九族的事了。此刻他正在四皇子府的书房内大发雷霆,地上已经满是碎裂的物品:花瓶、砚台、茶盏、香炉……可说是另类的琳琅满目。
张双儿卷 第一百七十六章 逼宫(一)
炎之明站在一旁无奈地摇头,他的双眼看着炎世修,眼底有着复杂,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很有抱负、极有野心,但他也知道,只要有太子和炎之凛存在的一日,这个人便注定没有君王命,不过那又如何?即便他终将落魄,自己也……
终于,房中抛摔的声响停止,炎世修一头墨发微乱,粗喘着气,双手撑在大案上,定睛望着炎之明道:“之明,咱们赌一回吧!赌赢了,这天下就是我的,赌输了,大不了抹了脖子一条命。”
炎之明立刻了解他的意思,他并没有犹豫,几乎在炎世修说完时便用力点头道:“你要赌,兄弟我便跟着赌一回!”
炎世修激赏地点头并唤出自己的暗卫吩咐了几句,又命小厮将书房清扫一番,重新上茶,才坐到太师椅上。等书房再度剩下两人时,炎之明才道:“你想如何个赌法?”
炎世修靠着椅背,一张俊美无双的脸隐在阴暗处,让人猜不出情绪如何,只听他用好听的嗓音狠绝道:“即便再无补给,我们手上仍有足够兵器,这回,我们便围城逼宫!”
他的声音自紧咬着的齿缝中传出,带着异样的狠厉,连炎之明也跟着轻轻打了个寒颤。
不久,书房内已经坐满了人,这些人都是炎世修手下的官员,自然也猜测得出炎世修找他们来的目的,心中无不跃跃欲试,只等炎世修发话便要大干一笔。
人到得差不多后,炎世修便起身道:“今日各位前来所为何事,想必各位都心知肚明,如今我与太子皆失势,但炎京周围的州府城池皆尽掌握在我们手中,即便是集结守城军及御林军,不论战力或是人数都比不得我们的军队,想必也不敌我们自四面八方攻入。”
炎之明手上拿着张已经书写了文字的纸,接着炎世修的话道:“四日后子时一到,便是起事之际,在此之前,有一份文书要让诸位签署,诸位放心,这并非各位想的那个东西。”他的语气中尽显温文尔雅及落落大方,好似方才所说的不是起兵造反,而是参加某个公开的聚会一般。
众人一听无不伸长着脖子看向炎之明手中的纸,最终由新封安定伯的刘仲德上前接下白纸,只见他眼底先是愕然,随即满意之情溢于言表,立刻走到大案前,当着炎世修的面落了款。
炎世修相当满意,道:“伯爵,凡是落了款的,便可在这张纸上按上手印和印鉴。”说罢便指了指案上的另一张白纸。
刘仲德疑惑地扫向那张白纸,也不知上头写了些什么,竟让他眉开眼笑地自怀中掏出私人印鉴印上、更按了手印。
炎之明在他将手印印上后随即将两张只迅速拿起,当着众人的面念出纸上内容,第一张纸是一封请愿奏折,所求乃太子行为不端、于宫内行刺国家重臣,这是对皇权的挑衅,更是对父之不孝,对国之不忠,如此行径无法担当国家大任,应当于以废黜。
第二张乃一张官职表,但上头的官位与现在有些不同,只听炎之明缓声道:“这是事成后,每人将得之官职与钱财。”
话里的意思明显,答应废太子便是拥立四皇子,拥立四皇子便有钱、权赐下。
众人见刘仲德乐颠颠地落款盖印,又听了炎之明的解说,便纷纷上前。
四日后,子时。
各州府的兵马自四面八方涌入炎京,守城军征调城内各处人马奋勇抗敌,却不知一股隐于城中的势力趁着守城军往城门去时倾巢而出,他们极有效率地分成了两拨人马,其中一拨随炎世修及炎之明从秘道前入宫中,另一拨则分成了几小队往支持太子炎世治的朝臣府邸而去。
先不论今夜多少人被扰了清梦,便说从皇宫秘道进宫的炎世修几人。这一行人除了炎世修、炎之明之外,皆是武将或是四皇子府的侍卫、暗卫,大约有不下千人,但除却隐身暗处的暗卫,也不过近三四百人,与五万御林军相比当真是小巫见大巫。
乍看之下,炎世修这行人许是会在见到炎顺帝前,便被御林军给打杀了,但事实上,炎世修早为了今夜,对御林军设下了防范,导致今日的御林军成不了什么气候,外加这条秘到通往的地方,相当出其不意。
而这时的炎顺帝才刚批完折子,御书房里相当静谧,他扭了扭僵硬的颈脖,抬头看着候在身边的魏庆淮正眯着眼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头,这才惊觉已经是深夜了。
他记得魏庆淮在半个时辰前还提醒过自己,今晚他可是点了婉皇贵妃侍寝的,而常欣宫的太监也来问了无数次,现在竟是没了动静,倒是让人不解。
“咳咳。”炎顺帝清了清嗓,顿时将偷打盹儿的魏庆淮惊醒了,只见他一惊之下忙跪倒在案前颤抖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才……奴才……”
炎顺帝只挥了挥手,笑道:“魏庆淮,你也老了!”随即也有些怅然道:“也对,朕都老了,你能不老吗?”
魏庆淮见他惆怅忙道:“皇上龙体康健,哪里就老了?皇上乃真龙天子,这天下间见了皇上都得称上声万岁,既如此,皇上又哪里会老呢?”
炎顺帝笑了笑:“起来吧!你年岁长朕不少,倒是难为你个老奴才陪着守夜了。”
魏庆淮听了哪敢托大,便忙着要跪:“皇上折煞奴才了,守在皇上身边本就是奴才的本分!”
“行了行了,以后守夜的事便多分给赵凡吧!如今都已经这么晚了,也不知皇贵妃睡下没。”炎顺帝站起身。
魏庆淮这才想起那太监并未再来催,心中也奇怪着,便顺着炎顺帝的话道:“回皇上,今儿小凡子早给皇贵妃说过了,定还等着皇上的。”
炎顺帝笑了笑道:“那便去常欣宫吧!”接着,又看了眼御书房外的月亮,眼中带着沉痛,感叹道:“今日是十五月园啊!当真是可惜了这样好的夜晚!”
常欣宫,一个肤若凝脂、眉眼若画的女子正歪在美人榻上打盹儿,只见她身穿一袭月牙白色襦裙,墨发轻绾,身上盖着的火狐狸毛皮毯子遮住了半张脸,让女子多了几分妩媚之色。
这时一个宫女急匆匆地跑进来,并在女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那女子瞬间张目,眼底竟没有半丝刚醒神的迷离,眉眼间反倒多了几分志在必得的笑意。
只见她起身由着宫女替自己整理仪容,这时,外面已经传来太监的唱声:“皇上驾到!”
而后,是她熟悉到不能熟悉的脚步声,透过铜镜,她见到了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心思百转间,已经提起完美的微笑,起身、行礼、请安,熟悉的速度及语调一如她初入宫庭,初次侍寝一般。
炎顺帝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上前将婉皇贵妃轻柔扶起,同时往自己怀里带,带笑的语气与龙涎香便将她瞬间环绕:“这么多妃子里,也只有爱妃入宫多年还如初入宫庭般温婉和善,眼底不带任何杂质。”
婉皇贵妃柔声道:“瞧皇上这话说的,其实众姐妹都没变,都是始终如一地爱慕着皇上。”
炎顺帝笑了笑:“爱妃又怎会不知宫中勾心斗角的多了去,爱妃当初一入宫便被朕封为皇贵妃,因为朕宠爱??,??又是大庭的和亲公主,谁敢明目张胆针对??,引得两国大战?”
婉皇贵妃面色一暗,低垂着头哀伤道:“皇上终究是怨怪了臣妾。”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朕又怎会因??兄长的背叛而怪罪于?????如今并非大庭人,而是大炎子民,大庭的叛离又与爱妃何干?”
炎顺帝字字句句踯地有声,却让婉皇贵妃心中赌得慌,此刻她只要一想到即将发生的事,便有些惊慌失措,于是她聪明地转移了话题:“呀!都这个时辰了,皇上也真是的,日日批奏折到深夜,一点都不爱惜龙体,明日还得早朝呢!有多少时间能睡啊!”
炎顺帝倒不介意她转移话题,也顺着她的话,将婉皇贵妃紧搂到自己怀里调笑道:“爱妃说的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说罢,便带着婉皇贵妃往雕花大床而去。
纱帐浮动,春色无边。云雨后,炎顺帝搂着婉皇贵妃,一手撩起她的青丝缠绕把玩,只见他轻闭双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道:“爱妃,朕想再听??唱曲儿,无须起身,躺着唱便是。”
婉皇贵妃一愣,嘴角忽地勾起了浅笑,当年她便是以一副好嗓子获宠,若非如此,她如今也不过是宫中一个没有生养的皇贵妃,空有地位却无宠爱,不过一摆设罢了,思及过往,她只是温婉地微笑,后又窝进炎顺帝怀里道:“臣妾今时不比往日,怕是再也唱不出婉转曲调了。”
“朕不见怪,??唱便是。”
那婉皇贵妃见推辞不了,便坐卧起身,靠着引枕唱道: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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