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师傅画了一个段落才停笔,抬头的瞬间,就遇上刘媛傻里傻气的笑脸,顿时有些吓到,刘媛赶忙收了目光,将脸上的笑意敛去,又恢复一惯的端庄优雅。
洛师傅看了刘媛一会儿,对刘夫人问到:“夫人这可是要送给小姐的?”洛师傅的声音沙哑,但却铿锵有力。
许氏点头到:“正是。”
只见洛师傅摇头晃脑了一阵,又低下头继续在纸上挥毫,约莫一柱香的时间过后,洛师傅站起身来将设计图交给刘夫人看,刘夫人看了看,惊喜地笑了,修改过后的设计图是以刘夫人本来的设计作基底,将样式改得较新颖,且更加柔美大方。
洛师傅在一旁解释道:“夫人原先是希望以红宝石做为莲花瓣,不过既是给刘小姐戴的,还是改用紫玉为佳,毕竟红宝石太过艳丽,且紫玉的颜色较为端庄优雅,另外,流苏部分,于珍珠外镶上金边缀之,效果更佳。”
刘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就听洛师傅的,早听柳夫人夸你心思细腻,这不,才没一会儿,就把草稿改好了。”
洛师傅谦虚地笑了笑,道:“哪里,既然修改过的图您满意了,那待我下去画一份给您,您稍坐。”
等洛师傅走出去后,六娘惊奇地说:“二小姐,想不到洛师傅真有两把刷子啊!三两下就搞定了!”
刘媛和许氏俱是一笑,许氏道:“可不是吗?看他下笔没有丝毫犹豫,颇有大刀阔斧之势,谁能想到他也可以快速准确地做此等精细的活儿。”
刘媛点头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洛师傅若非状元郎,也是前三甲了。”
没过多久,洛师傅沉重的脚步声又再次传来,刘媛眼中闪过讶异,没想到洛师傅这么快就画完了,只见洛师傅一手拿两张纸,一手拿印鉴走了进来。
刘夫人上前接过两张纸比对了一番,最后点头道:“都一样。”并将纸张递回去给洛师傅,洛师傅接下后,便将两张纸互相交叠平放,盖上‘珍珠宝斋’的骑缝章,再将其中一张交给刘夫人。
洛师傅和小二将他们送至门口,洛师傅不忘提醒道:“等材料齐了,会再通知您。”刘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携刘媛上了马车。
望着渐渐驶远的马车,洛师傅喃喃念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说法倒新鲜。”那声音已无中年男子的嘶哑,反而是年轻男子俊朗清亮的声音:“郭何,要不要跟我打个赌,我赌下次付帐钱,咱们还会再见到她一次。”
站在旁边的小二无奈地道:“小的才不和少爷赌,上次咱们赌的时候,小的可是把钱都输给少爷了,这还欠着呢!哪里还有赌金?”
洛师傅拍了拍郭何的肩,叹道:“郭何,有时候你还真扫兴!”说完,大步流星地走回‘珍珠宝斋’,半点也没有瘸腿的样子,郭何翻了翻白眼,也跟着走进铺子里去了。
花堂阁的后巷狭窄而潮湿,后门处站着一个身着月光蓝常服的青年,他在门上敲着变化规律的长短音,却迟迟等不到人来开门,他不耐地再敲了一次,依旧不闻有人前来,于是他退了一步,轻巧地翻身越过院墙,当他稳稳落地时,就见门房匆匆赶来。
青年不等来人开口便先问到:“怎么回事?”
那门房知道眼前这位身分高贵,又和大东家颇有交情,不是个好惹的主,所以也不敢有所隐瞒,恭敬地道:“方才来了一位蒙面客,说要挑个花苞姑娘,所以带他去找花妈妈了。”
花堂阁里但凡卖身的姑娘都称花姑娘,不同的是,还在教养阶段的都叫做花苞姑娘,表示还是清白之躯。
青年眉头微微一皱,平日里,要在花堂阁见到花苞姑娘还得透过花妈妈,然而只要是熟悉花堂阁的人都知道,门房不会轻意领人去见花妈妈的,所以这表示那位蒙面人份特殊,于是青年又问:“是谁?”
“小的不知道,但似乎很有钱。”
青年了然,有钱能使鬼推磨,此话不假,他点了点头还想说些时么,目光却被远处的一道黑影吸引住,只见黑影从另一头翻墙出去,他眸光一闪,问道:“可是一身黑?”
门房点点头,才要开口说是,便感觉身侧一阵凉风,青年已经消失无影踪了。
花堂阁,揽香间。
炎世治慵懒地靠在美人榻上假寐,花妈妈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隔了许久,炎世治才缓缓睁开双眼,他睁开眼的瞬间,眸中有火光闪烁:“你说他挑了谁?”他的语气中带着慵懒,却也透着危险。
花妈妈恭谨地道:“夏晓春。”
“哼!好眼力!本来看她就是个心机深沉又娇美如花的,如今可好,给人选去了,付了多少钱?”炎世治冷哼了一声,声音里有些后悔的意思。
“对方付了五十两银子……”花妈妈谨慎道。
“算??有点脑筋,罢了,钱都收了,人就给他吧!夏晓春被带走了?”
“是,那人带夏姑娘……翻墙走了。”
炎世治冷笑了一声道:“会武?知道是何方人士吗?”
“不知,不过小的听门房说炎世子去追了,兴许等会儿就会有眉目了。”
炎世治眉毛一挑,“之凛?”
“是。”
“你下去吧!”炎世治说罢,嘴角便勾起一抹微笑。
花妈妈应声退了出去,揽香间又恢复了宁静,炎世治走向餐桌自斟自饮了几杯酒,才缓缓说道:“既然回来了,就一起喝一杯吧!”
只见一蓝色身影从窗外闪身而入,先向炎世治抱拳,便走到他对面坐下,道:“少爷的耳力越发好了,属下才刚回来,您就听到了。”
炎世治微笑道:“要我说,你的轻功亦日益精进,如何?可有追到人?”
“属下无能,没能追到。”炎之凛语气平淡,对于炎世治的问题并无多少惊讶,毕竟整个花堂阁都掌握在他手中,自己在花堂阁的一举一动自然不可能逃得过他的耳目。
炎世治云淡风轻地道:“想来对方在你之上啊!算了,跑了就算了,那姑娘昨日才到,原本是明天要开始训练,对我没损失。不过,人家跑也就罢了,你好端端的去追她作何?”
“属下以为他没付钱。”
炎世治听了炎之凛地回答,淡笑着斟了杯酒,递到他面前,说:“之凛啊!你警觉性高是很不错,不过以后你切记,我找你来不是为了追债,而是要让你去做更重要的事的,千万别顾此失彼啊!”炎世治的面上虽是笑意,但话语中却有明显的警告意味,那种藏在语句中的魄力让人听了不得不服从。
炎之凛听了面不改色地接下那杯酒,恭敬地喝下肚,道:“是,属下谨记。”
“好了,说说你的发现吧!”
“属下已找到证据,不知少爷可有推荐的人选?”炎之凛取出一个小香囊说到。
炎世治拿者酒杯晃了晃,沉思了一会儿,道:“我琢磨着,上官琴挺适合的,他阅历广,最重要的是,他和我们站在同一阵线。”
张双儿卷 第三十二章 计划
满客楼的雅间里相当安静,张郁清静静坐在桌旁,手持茶杯轻抿着,眉眼中一片淡然之色,好似一旁沉着脸的炎之凛根本不存在般,炎之凛见他如此,本就阴沉的脸色便更加不悦,过了好一阵子,才听他沉声说到:“不解释?”
张郁清轻放下茶杯,眼神眺望着窗外无边的漆黑,嘴角依旧噙着一丝笑意道:“你都看到了,我还需要解释吗?”
炎之凛见张郁清无视他的不满,心中怒火烧得更加旺盛,虽然努力压制着,但语调却有微微上扬之势,道:“你不知那里是何处、又为何人所有?”
张郁清和炎之凛相处极久,自然听得出炎之凛语气中的不悦,他回头与炎之凛冷淡的双眸对视,那双素来冰冷的眼神此刻正透着愠怒,他微勾嘴角,道:“正是因为知道那是何处、为何人所有,我才命人办事,世子,那里做事的方法我也早已打探清楚,根本无须担心。”
炎之凛探究地看了张郁清一眼,终是叹了口气,开口道:“是孙大?”张郁清点了点头,依旧是端着张笑脸。
“此人武功属上乘又只忠于你,也算是个得用的,但若要贴身护着你,沉稳些好,万别再如今日这般,那位虽不说,但却已被引出些兴致来了。”炎之凛警告着,但面上已不见不虞之色。张郁清自然看出炎之凛气已消,笑着道:“知道了。”
炎之凛轻声道:“既已下了决心,总有一日要表态的,何况你父亲又如此。”声音虽不大,但却一字一句清晰可闻。
张郁清沉吟了一阵才道:“等等吧!等那日到了再说,我有分寸。”他清楚记得,外祖父过寿隔天媛媛让小信送来的书信已提到她对那位的想法,媛媛说的也没错,向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之凛是臣下,亦是皇亲,但自己却只是臣子,终究是不一样的。更何况他和媛媛也不愿自己在做的这件事让外人知道,毕竟不是件好事,而且之后将引发的事件,连他自己都是要远着些的。
炎之凛听他说完也没多说些什么,他何尝不知张郁清的顾虑,所以也只是轻叹了口气道:“只是提醒你,既想秘密行事,就得万事小心,我走了。”说罢,便转身向雅间门走去。
张郁清对于炎之凛的离去有些惊讶,出声问道:“你不问我为何命孙大做这事?”
只见炎之凛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只是冷冷说到:“我问了你可会说?你只需做好该做的事,其余的,我一盖不管。”说完便一阵风似的出了雅间。
张郁清笑了笑,什么一盖不管,要真如此,他也不会来兴师问罪。与炎之凛相识这几年,他知道炎之凛只是担心他被太子怀疑,毕竟父亲素来与四皇子一派交好,而他如今迟迟不向太子表态,难免会被太子视为四皇子那一路的,但张郁清知道媛媛的话在理,反正炎之凛也了解他的立场,想必今晚的目的也只是劝他早日向太子表忠心罢了,思及此,张郁清便又笑着端起茶杯,将剩下的茶一口灌下。
深夜的相府内,万籁俱静,除了巡逻守夜的小厮丫鬟,其余众人都已入睡,只一人依旧辗转难眠。
自从那日炎之凛来拿檀香后,刘媛几乎是夜夜难眠,就盼着早日得道炎之凛的消息,然而将近一个月过去了,只字片语也无,她在床上思索着,就这么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看来有必要跑一趟杏林堂了!主意一定,想着明日是盂兰盆节,要出府也不难,自己想了几句说词,便带着笑甜甜入睡了。
盂兰盆节一早,刘媛去向许氏请安时,许氏早已起身,见刘媛来了就招呼她一块用早饭,刘媛笑着行礼便坐到许氏下首处,由着丫鬟给她布菜,她用餐时姿态优美从容,许氏见她吃饭速度颇快,便笑道:“这是怎么了?可是饿坏了?”
刘媛放下筷子,面上笑容可掬,说到:“母亲,今日女儿想去崇恩寺上香。”
许氏听刘媛如此说先是一怔,后又似是了然,带着歉意笑道:“好是好,可娘今日得主持府中普度事宜,不能陪??去,要不,我让林嬷嬷陪着??去?”
刘媛笑着摇头道:“不用了,不能在府中帮忙母亲,媛媛已经相当愧疚了,怎好再要走林嬷嬷,如此谁还能帮衬母亲?媛媛自己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就行了。”
许氏还想要劝,刘媛连忙又道:“母亲若还不放心,就再分几个护院给媛媛。”许氏见刘媛立场坚定,也只好勉为其难地应下,吩咐林嬷嬷下去安排。
刘媛心里高兴,便又拿起筷子继续吃饭,许氏见她吃得欢,眼中闪过一抹哀愁,苦涩地笑了笑,也低头吃着自己的东西。
此时,伍太姨娘的水澄院里,郑氏和刘琦正陪着太姨娘用早饭,由于伍太姨娘不是正室,所以郑氏也不用立规矩,便和刘琦一左一右坐在太姨娘身旁,由郑氏身边的江嬷嬷和伍太姨娘的丫鬟金玉布菜。
饭才用一半,江嬷嬷便见到小竹在外探头探脑的,于是将快子交给一旁的丫鬟,出门询问,只见小竹在她耳边嘀咕着什么,江嬷嬷眼中似有精光一闪而过,桌前三人也察觉出些什么了,都满脸好奇地看着两人。
小竹走后,江嬷嬷便附在郑氏耳边低语,郑氏脸上本就端着笑容,听完江嬷嬷的禀报后,脸上的笑容便又更加柔媚了几分,又低声向江嬷嬷交代了几句,江嬷嬷恭谨地应下后,便转身离开水澄院,这一连串下来惹得伍太姨娘和刘琦更加好奇,等江嬷嬷一走,伍太姨娘便开口问道:“可是有什么好事?”
郑氏看着眼前的两人,笑着说:“打瞌睡的,碰上送枕头的,你们说好事坏事?”
刘琦听她这么说又更加好奇了,接着问:“到底是什么好事,娘要这般藏着掖着啊?”郑氏笑看了伍太姨娘一眼,道:“事成后再说。”郑氏难得温婉一笑,但那抹笑中却隐藏着奸诈与狡猾。
张双儿卷 第三十三章 蹊跷惊马
相府的马车快速穿梭在炎京的干道上,路上行人纷纷走避,谁也不曾好奇地偷看这些坐在马车里的人,毕竟这是大炎国的京城、皇帝的脚下,多少权贵居于其中,有哪辆马车里坐的不是有钱人家?
就在众人忙着让道时,前方不知哪里忽然窜出一只小狗,身后还跟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她弯腰抱起小狗安抚,回头一看,才发现一辆马车疾驶而来,眼看着马车就要撞上去了,此时想救人已是来不及了,一旁的行人都倒吸了口气,有的甚至捂住了双眼,不敢看接下来即将发生的惨状。
说时迟那时快,跟在马车旁的其中一名护院已经打马向前,赶在马车前一把捞起小女孩,小女孩虽面上惊恐,紧闭双眼,但仍紧紧地抱着怀里不安扭动的小狗,等她再睁开眼睛,人已经安稳地坐在马背上了,就在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相府的马车也已经停下,马车内传来女子的惊呼声和安抚声,仍护在车旁的护院连忙上前询问道:“二小姐,车内可安好?”
接着便听见车内传出一道轻脆的女声,冷静地道:“我没事,但是六娘的手烫伤了,还是先找个大夫治疗吧!”少女说到此处,微微一顿,又问道:“方才究竟怎么回事?没人伤着吧?”语气中没有责备,只有纯粹的探究和担忧,周围的人们听到此处,心中不免赞叹车中少女的镇定与冷静,不过更多是对于少女忧心众人安危的大度宽和表达肯定和赞美。
那名救人的护院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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